第30章 (30)
聲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額爾瑾被掩蓋的怒火就好像火山一樣像外噴發,嚯的轉頭去看,等看到暈倒在地的鈕钴祿,她的怒恍惚之間就成了恨…
胤禛難得在家裏放松一日,出了正院攜了殊蘭在院子裏慢慢的走,雖說天氣熱一些,但園子裏樹木成蔭,花香四溢,又有清水流過到也清爽。
胤禛今日做的一切就好像是對額爾瑾的宣判,畢竟多年的夫妻,失望和傷心怎麽可能沒有,兩人沉默的走了一會,胤禛伸手折了一支木筆,轉身簪在了殊蘭的發間,殊蘭一愣,抿嘴笑了起來:“妾身簪着這花可好看?”
人比花嬌,他立時就想到了這一句,不自覺的摸了摸她的臉頰,自己也笑了笑,她只要一笑就好像能驅散他心頭的所有陰霾,他一時有些發怔,好像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甚至瞬間就以不可抵擋之勢長成了參天大樹,在不能忽視。
胤禛的眼睛就好像是個巨大的漩渦,幽深又神秘,那裏面有一些東西迫切的發生了變化,在看殊蘭就又不同,敏感如殊蘭怎麽會感覺不到,也呆在了原地。
遠遠的跟着的吉文正跟蘇培盛說什麽,擡頭一看兩個主子的樣子都站在了原地,默契的對視一笑,蘇培盛的心因為喜丫的緣故早偏向了殊蘭,笑容就多了真誠,低聲跟吉文說話:“就是鈕钴祿有了身孕又怎麽樣,爺的心裏只怕只裝的下你們主子。”
吉文又偷看了一眼才輕聲笑着道:“承您的吉言…”
她還要說什麽看着蘇培盛表情雖然突然有些呆愣,但已經快步往前走,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主子爺正拉着主子,疾步向芳華院走去,她詫異的想,這麽急着回去做什麽……
太醫給鈕钴祿開了安胎的藥就走了,屋子裏一時該走的人都走了就漸漸靜了下去,鈕钴祿才徐徐睜開了眼,猛然對上一雙幽暗的眼她駭的下意識捂住了嘴,等看清是額爾瑾她又勉強扯着嘴笑:“竟然勞動福晉在此…”
額爾瑾的笑意很溫和,柔和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輕聲細語的說話:“怎麽?吓着了?你也是的都有快三個月的身孕自己還不知道,當堂暈了過去。你不知道吧,你有了身孕西面那位的意思是将你接過去,爺給駁了,說還是我照顧着好。”
鈕钴祿越聽心越冷,額爾瑾猛然握住了她的手,吓的鈕钴祿使勁往後縮去,額爾瑾猛的彎腰湊近她,依舊是笑着說話,卻像是一把把的利劍往鈕钴祿身上射:“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我背後玩花樣,瞞着我有了身孕瞞着我投靠西林覺羅氏!你看着她如今連家都管上了就以為自己找到靠山了?實話告訴你,她要是真心要求你過去,你就不會還在這裏躺着!”
鈕钴祿信了額爾瑾的話,心涼了一大半,看額爾瑾眼裏的狠厲才真的害怕起來,殊蘭不接她離開這個院子,別說保住孩子了,就是自己的命只怕都難保住,她眼裏落下滾滾的淚,從床上滾到地上磕頭哀求:“福晉,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至于奴婢福晉說的奴婢在福晉身後耍花招投靠西側福晉更是沒有的事情!奴婢一向對福晉忠誠,從來不敢有二話,就算奴婢生了孩子也是福晉的孩子,還求福晉看在奴婢一貫乖巧聽話的份上繞過奴婢吧!”
額爾瑾拽住她的頭發,迫使她狼狽的擡頭,輕笑着道:“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孩子?只要爺願意多少個孩子生不下來?你以為你有了孩子你就精貴了?武氏肚子裏還有一個阿哥了!”
額爾瑾哼了一聲厭惡的放開了鈕钴祿,冷笑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直看着額爾瑾走了,侍候的小丫頭才敢上去,莺兒哭着扶起鈕钴祿:“主子,可不敢在地上跪了,快起來。”
鈕钴祿仿佛沒有聽到她說話,只驚慌的在嘴裏念叨:“完了,福晉這次真的不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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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兒咬了咬下唇扶着鈕钴祿在床上坐下,低聲給她出主意:“主子,您手裏還有西側福晉的把柄,奴婢想辦法在給她遞個話過去,要她在想想辦法,她未必就敢不幫主子,在說福晉雖是那麽說的,但未嘗就不希望有誰生下個阿哥養在自己身邊,要是武格格肚子裏的那塊肉沒了,只剩下主子一個福晉難道還能不在乎?”
莺兒的話讓鈕钴祿的眼睛漸漸有了神采,轉頭看着莺兒,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沒有過去還是因為還有這麽一條救命稻草,她嘴唇哆嗦着:“不枉費我的對你的好….”
額爾瑾出了鈕钴祿的屋子,好半響才平息了氣息,福兒幾個也覺得氣憤,萬兒卻覺得忐忑,當時防止鈕钴祿有孕的那一碗湯是她給了,福晉并沒有給解藥,鈕钴祿卻還是好端端的懷上了,福晉會怎麽想她?
額爾瑾進了自己的屋子換了衣裳在榻上閉目躺下,一時先想到的卻不是鈕钴祿而是過去,不知不覺的就落了淚,在想到今日的狼狽和措手不及,狠狠的攥緊了拳頭,鈕钴祿敢背叛她,就要好好嘗嘗背叛她的滋味!
63
窗臺上插着一束火紅的杜鵑花,鮮豔如火的花瓣上藏着的水珠,仿佛是在偷聽屋內男子和女子的低聲呢喃,映着陽光閃爍滾動,又好像是被屋子裏的人驚擾到了一般。
胤禛将殊蘭壓在身下,汲取着她口中的甘露,鼻尖觸碰着她的臉頰,鼻腔裏的熱氣暈得殊蘭的臉頰比窗臺上的杜鵑還要紅豔。
他的吻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激烈缱绻,卷着,舔着,啃着,咬着,描摹着,像是一定要帶着她一同到他希望的地方,強勢的就如同他這個人,根本不容喘息。
蘇培盛實在不敢打攪胤禛,但這事情又必須說,喜丫看蘇培盛為難,壯着膽子道:“主子,有要事。”
蘇培盛一愣,又明白了喜丫的好意,若是他壞了主子的好事,主子總有一日要找回來,但喜丫是西側福晉的人,主子就是在不高興卻不會輕易越過西側福晉把喜丫怎麽樣了。
蘇培盛眼裏盛着暖意,朝着喜丫點了點頭。
屋子裏的人都是一頓,殊蘭強撐着胳膊推開胤禛,狼狽的喘氣:“爺這絕對是誠心要憋死妾身。”
胤禛埋在殊蘭的脖頸處緩和着自己的情緒,兩腿間的熱情透過薄薄得夏衫傳遞到殊蘭的身上,讓她僵硬的不敢在動。
好一會那熱情才平複下去,胤禛才起了身,他又是那個淡淡的樣子,鳳眼幽深,冷清又優雅,一下一下裏着自己的衣裳,殊蘭紅着臉起了身,到了一杯涼茶給胤禛,自己慌亂了的裏了裏發髻,見胤禛靠着床頭看鏡子裏的她,轉身又嗔怪了他一眼。
她這會豔若桃花,眉眼間的妩媚還沒有壓下去,看的胤禛眼眸一深,低頭吃了一口茶:“讓蘇培盛進來。”他聲音還有些沙啞低沉。
聽見聲音蘇培盛這才忐忑的走了進來行了禮,見殊蘭還在就遲疑了一會,見胤禛點頭他才道:“八阿哥府上的那個鈕钴祿格格剛剛生下了個小阿哥…”
他又看了殊蘭一眼,殊蘭便笑着道:“爺,妾身去看看納穆。”
“你坐着,一起聽聽。”胤禛道。
殊蘭看出蘇培盛的意外,笑了笑應了一聲,在胤禛身邊坐下,才聽着蘇培盛接着道:“八阿哥郊外莊子上的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跟府上的人是一前以後發作的,莊子上給府上去了消息,有下人裝着出去買東西籃子裏提着孩子去了八阿哥的後門,孩子送進去沒一會鈕钴祿就生了。”
殊蘭眼眸一縮,又垂下了眼,八阿哥的膽子也太大了。
胤禛眼裏隐隐透着一些光芒,半響才道:“把這事情給邬思道也說一遍,務必将穩婆還有那個媚兒控制住,以後會用上。”
蘇培盛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胤禛自顧自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好一會回過神在看才見着殊蘭坐在窗下在做針線,安靜又恬淡就仿佛不曾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一般,他也如平常一樣跟她說話,好像是在說家常:“說說你的看法。”
“孩子生母的地位一定很低,”殊蘭聽他問,放下手裏的活計,想了想道:“若是鬧出來,不但是欺君之罪,還有辱皇室的尊嚴,皇上一定要降罪,但這事情…”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胤禛才低聲道:“但這事情卻不能是爺捅出去的,妾身雖不懂政事,只是以己度人,都是父母自然希望兄友弟恭而不是互相猜忌陷害,即便事情是真的,但不免在皇阿瑪眼裏就落了下乘,就是妾身自己即會氣自己的孩子不争氣,又會覺得告密的孩子心思太深,對兄弟盯的這樣緊,想要什麽?”
胤禛聽的很認真,聽這話竟是隐隐有跟邬思道所說的不謀而合之處,不滿暗暗贊嘆她的聰慧,雖是從小處着手,卻不乏大智慧在裏面,其通透也可見一斑。
他眼裏多了一層欣賞,繼續問她:“那你說該怎麽辦?”
她臉上的神情少有的嚴肅,坐直了身子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妾身不見得懂多少,卻知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最恰當的時候做最恰當的事情。”
她的意思是要利用這件事情也要在最恰當的時候,一腳踩下去就不能讓人輕易翻身才算用的恰當。
胤禛笑着起了身站在她身前細細打量了她好幾眼:“總說府上一個邬思道當軍師太單薄了些,卻不想原來身邊早早的就有了一個軍師。”
殊蘭一愣,旋即臉又一紅:“爺這樣打趣妾身,若以後在妾身什麽,妾身都不說了。”
胤禛眼裏的寵溺一閃而過,摸了摸她的臉頰:“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殊蘭便抿着嘴笑,心裏卻閃過狐疑,他還是他,為什麽自己就是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鈕钴祿有了身孕,額爾瑾體恤她身子不好輕易不讓她出門,又特意讓伊爾根覺羅氏進府看鈕钴祿,先請了人進她的屋子說話。
伊爾根覺羅氏也算是的聰明的,心腸不壞在兒女身上心思也重,親生女兒垮了身子,庶女又這麽忽然有了身孕,她正不知額爾瑾是什麽意思,只聽着額爾瑾說了一句:“…實在是沒想到她忽然有了身孕,這都快三個月了…”
伊爾根覺羅氏眼皮子猛的一跳,那這意思就是鈕钴祿的孩子是背着額爾瑾的,且不聲不息的瞞了好幾個月,額爾瑾怎麽可能歡喜?敏珠如今是烏拉那拉家的人身子又不好,正該是求着額爾瑾給那邊說些好話,不要急着給他們二爺納妾,如今鈕钴祿這等同于跟烏拉那拉府上撕破臉皮的行為,不是越發讓敏蘭的日子難過?
她勉強笑着,小心翼翼的道:“她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有了孩子都不知道,到是讓福晉操心了。”
額爾瑾垂着眼笑了笑:“…她到是個夠小心的…”
伊爾根覺羅氏便知道鈕钴祿這一次是真的得罪這位四福晉,見她面上淡淡的不大有說話的意思,為了親身女兒還是得厚着臉皮哀求:“敏珠身子越發不好了,她雖平常看着溫和但卻是個心思重的,太醫的意思是不能思慮太重要好好養着,不然只怕就壞了底子…”
她說着也動了情緒,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只求着福晉能替她說句話,納妾的事情遲上些時候,好歹讓她身子好一些,在親自操持。”
額爾瑾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她前頭懷上了弘晖後面李氏就懷了一胎,照這樣說她那時候怎麽活?不照樣活下來了:“這事情我是個出嫁女,實在不好參合。”她頓了頓又笑着道:“夫人去看看鈕钴祿妹妹吧,她這會必定是想見見夫人的。”
伊爾根覺羅氏不好在勉強,怕惹得額爾瑾越發不高興,只能起了身,出了屋子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直到進了鈕钴祿的屋子。
莺兒見伊爾根覺羅氏進來忙殷勤的服侍着她坐下,又上了茶水才侍立在一旁,鈕钴祿坐在伊爾根覺羅氏的對面,仔細的看了她幾眼才笑道:“不想竟勞動額娘來看我,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偶爾有些頭暈,太醫的意思是我底子不好,好好養着就成,這不剛剛還拿了個百年的老山參熬了一碗參粥,吃了小半碗又顯有苦味就又賞給了下人。”
伊爾根覺羅氏慢慢回過神來,聽着鈕钴祿明顯的顯擺又想起敏珠的落魄就仿佛是因為鈕钴祿一般,冷笑一聲:“聽福晉的意思你竟是不聲不響的就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瞞的到緊!我聽着你的意思你到過的好?這我到意外了,福晉難不成還真的供着你,随你吃随你穿?你姐姐如今過的不好你有一多半的功勞,吃裏扒外!”
鈕钴祿面色一冷,福晉這是挑着她跟自己家裏壞了關系,越加孤立無援,卻不知道她早就靠上了家裏的老太太,她可以容忍是因為她覺得值得容忍,對着伊爾根覺羅氏她便覺得沒有什麽好忍的,冷冷的道:“額娘還當這是鈕钴祿府上,我還是額娘跟前的庶女慢說我如今懷着皇孫,便就是我沒有懷着皇孫也不是額娘可以随意置喙的!”
第一次被這個庶女搶白她一怔随即氣的胸口有悶又疼,指着她好半響才道:“好個不孝的東西!”
鈕钴祿微微眯了眯眼睛,眼裏旋即又有了淚:“額娘說這麽重的話讓女兒情何以堪,便是在不喜女兒也不當這麽…”
殊蘭帶着丫頭仆婦們正在對照賬本清點庫房的東西,月季走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鈕钴祿格格忽然暈了過去,剛好在跟伊爾根覺羅夫人在自己的屋子裏說話。”
殊蘭頓了頓,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也忘了感慨庫房東西之多,只是猜測着其中不為人知的原因,伊爾根覺羅氏必定是跟額爾瑾一條船上的,自然不會高興鈕钴祿在這會有孕,鈕钴祿跟額爾瑾離心,就是逼着額爾瑾對敏珠不義,或者這又是鈕钴祿的手段罷了,但她要真能鬥過額爾瑾才好。
她盯了一會就回屋看采買和庫房的賬冊,因她實在是門裏清,不敢有人不怕死的以身試法,所有的事情接受的十分順當,她既不立威也不做什麽改動一切都照舊,府裏便還是一片祥和。有些事情自然是要的改的,但卻絕對不是現在,安穩衆人的心才是現在最需要做的。
她看了會賬,抱着兒子歇了一會,憐年便領着何嬷嬷進來了,因知道何嬷嬷是胤禛的人,屋子裏的人顯然對何嬷嬷多了幾分尊敬,只殊蘭還是對誰都一般的溫和,要丫頭搬了繡墩讓她做,何嬷嬷推辭了一會,才坐了半邊,恭敬又帶着幾分親熱的跟殊蘭寒暄:“側福晉這幾日好,本來是當早早的過來給您請安,因為家裏孫女的事情,耽擱了好些日子。”
殊蘭便也順着她的話道:“都好着,知道你身上事情多,記起來了過來陪着我說說話就是好的,嬷嬷的孫女叫什麽,出了什麽事情?”
何嬷嬷臉上就多了笑意,心想果然還是這位西側福晉體貼人,忙道:“她叫文竹,今年都十八了,在咱們府上針線上做事,一直愁她的親事,在家裏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耽擱的。”
憐年聽了笑向着殊蘭道:“原來是文竹,這個奴婢到是知道的,人又水靈,難得是脾氣性子好,手上的針線是咱們府上一等一的,上一次主子的那個披肩就是文竹做的。”
何嬷嬷看殊蘭微微颔首,便又道:“奴婢候着臉皮求側福晉給她指個好姻緣,只怕在耽擱下去就真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了。”
這明顯是看上了李書,殊蘭也樂得成人之美,笑着道:“我這裏到是有一個,李福慶家的李書,是我的陪房,不知道嬷嬷覺得如何?”
李書一是殊蘭的陪房二一個确實是新進的主子爺看重的一個,難得是聰明又踏實,以後絕對是有前程的,孫女也不知道是在哪裏見過一次就上了心,她只得厚着臉皮求一會,一聽這話便喜上眉梢,要跪下磕頭。
吉文忙扶住了何嬷嬷:“嬷嬷先別急着磕頭,我們主子雖說是有這個意思,但早先也給李家嫂子說過,他們家的事情先得自己願意,只要他們覺得好主子多半沒有什麽意見,嬷嬷的話都說到這了,我去給嬷嬷探探口風,要是行,李家嫂子自然就來找嬷嬷,要是不行,也千萬別因為這事壞了情分,怪只怪李書那小子沒有福分。”
第一次聽說給奴才的姻緣必定要奴才滿意才行,何嬷嬷一愣卻越發堅定要将孫女嫁給李書,這麽好的主子打着燈籠都找不着,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絕對要攀上這門親。
何嬷嬷還是給殊蘭磕了頭,又謝吉文,直說事情要是成了一定要給吉文封個謝媒的大禮。
因為文竹的這事情,殊蘭就考慮上了吉文和憐年的事情,下面的小丫頭雖也慢慢上了手,但她剛接手府裏的事情這兩個丫頭還不能立馬就嫁進去,但卻可以開始物色人選了,又想起憐年喜歡李衛那一類的,不免有些頭疼,打發了小丫頭下去,拉着憐年在跟前說話:“你給你主子透個底,你想要什麽樣的?”
憐年的臉幾乎下意識的一紅,随即又慢慢淡了下去,又成了往常穩重的樣子:“既然主子問,奴婢就說個實話,找不上一心一意對奴婢好的,奴婢寧願不嫁,女人這一輩子若嫁不好就毀了,與其這樣到不如一開始就不嫁。”
殊蘭是贊同她說的話的,摸了摸她的脊背溫和的勸她:“你也上心些,看上哪個我給你把關,有我在一日總不會讓你吃了虧去。”
主子有時候就像個溫和的長輩一樣,讓憐年不自主的就想親近,就能放下心房,難得了小女兒情态了一回:“總要找個比李衛對如玉還要好的人才行。”
殊蘭也笑了一回,聽見吉文在院子裏說話,揚聲叫了她進來,憐年不好意思,就扭身出了屋子,吉文只顧着給殊蘭說自己的事情如何順當:“才剛一提就被李書聽見了,猛的站了出來,吓了奴婢一跳,還以為他不願意,好一會才聽見他蚊子哼哼的一樣說了兩個字,把奴婢跟李嫂子氣沒笑斷,估計李嫂子這會已經找上何嬷嬷了。”
這大抵又是一對有情人,殊蘭臉上的笑意就多了幾分,又問吉文什麽打算,吉文愣了半天:“奴婢還真沒想過這事。”想了想又道:“主子看着給奴婢挑一個,總不會害了奴婢就是。”因為還要盤賬就又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讓殊蘭又欣慰又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冷暖自知,好或不好實在不好妄自評價,也只有當事的人自己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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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钴祿托着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肚子,攪了攪碗裏的火腿鮮筍湯,火腿沒有幾個鮮筍也基本上看不見,湯早沒了熱氣,飄了一層薄薄的油,看着越發吃不下去,她拉着一張臉看了看侍候在一旁的小丫頭,想到福晉對她不經意間的冷淡想到這下頭人的精明,怎麽會看不來這裏面門道,如此才有克扣她飯食的事情,她不敢輕舉妄動,忍了又忍才将心裏的怒氣壓下去,從箱子裏翻出了幾個碎銀子給了莺兒:“去給廚房說說,讓做了熱熱的燕窩粥端過來,太過分了,我也要鬧出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莺兒安慰了鈕钴祿幾句才拿了銀子去了廚房,又看着鈕钴祿吃了東西,跟她低聲說了幾句出了屋子,往西朝着芳華院走去。
殊蘭正跟憐年幾個一起商量着給小孩子做幾身可愛的衣裳,到時候學慧那邊蘭紅那邊都要送幾套過去。
見着小梅進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鈕钴祿那邊的莺兒在後門等着,說有話要給主子說。”
能有什麽話,無非又是要威脅她要她照顧鈕钴祿,殊蘭垂了眼笑了笑:“你去跟她說,我沒空見,讓她以後無事不要在來找我。”
莺兒等的焦急,見小梅出來,忙堆起一臉的笑意迎了上去:“姐姐,側福晉…”
小梅拂開莺兒的胳膊,笑着道:“我進去的時候炕上的東西都擺滿了,實在是忙得很,沒空見你,再者如今我們主子管着府裏一大半的事情比不得旁人,若無事莺兒姐姐就不必在來找我們主子了。”
莺兒聽這話是翻臉不認人的意思,當即也冷了臉:“我們客氣那是覺得西側福晉不容易,大家和和氣氣的多好,既然想撕破臉皮,那也別怪我們翻臉無情。”
她到底還是想恐吓住小梅,小梅輕笑了一聲:“這個到也不是我們主子能管得住的,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說這轉身就了進了院子,留了莺兒一個人站在後門出又怒又怕。
她怕回去鈕钴祿問了也不高興,又怕自己不回去看着被別人鑽了空子害了鈕钴祿,到底是趕着進了鈕钴祿的屋子,見鈕钴祿坐在炕上翻看着做的些小衣裳,見她進來眼裏不免有幾分期待,一看見她的樣子就又漸漸熄滅了。
莺兒只得将事情慢慢吞吞的說了一遍,又趕着安慰鈕钴祿:“畢竟主子肚子裏懷的是皇孫,福晉也不敢太過了去….”說了幾句又覺得自己的安慰太蒼白了些,就閉了嘴站在一旁。
鈕钴祿先是失望,慢慢的回過味來冷笑了一聲,殊蘭就是故意挑着她跟福晉離心,就是要借着福晉的手收拾她,甚至不惜撺掇着爺讓她有了子嗣,殊蘭根本就篤定這一胎她根本就生不下來?她雖恨不得捅上殊蘭一刀子,但卻不得不繼續忍着,如今她根本就沒有精力去對付殊蘭,首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己的孩子。
她習慣性的下了炕,在地上緩緩的走動,如今只能兵行險招賭一把了….
一如往年的選秀一樣,這個時候的四九城比往常都要多些什麽,熱鬧又透着緊張更是參雜着興奮和期待。
格佛荷根本初選都沒有過就出了局,回了家裏失魂落魄一連兩日都吃不下東西,驚動了蘇爾氏,蘇爾氏進了格佛荷的屋子看她依舊躺在床上絲毫要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幸災樂禍的笑了一聲:“你這幅摸樣是給誰看?你要死撿個簡單的法子,上吊吞金都行,這麽半死不活的是給誰看?我給你說句實話,十阿哥要是真的心裏有你,還能讓你初選都沒過?他是皇子阿哥稍微打點一番什麽做不到,他大概都忘了你長什麽樣子,早将對你說的話忘了,也就只有你一廂情願的,你要是還想活着,就好好吃好好睡,等尋了好人家嫁了,你愛幹什麽都賴不上我,你要是想死就乘早快點了,別壞了府裏其他格格的名聲!”
母女兩早撕破了臉,說起話來刀子一樣的利,格佛荷翻身坐了起來,脊背還是挺的筆直,輕蔑的看了一眼蘇爾氏:“我就是輸了被忘了,但至少有個人還真心實意的喜歡過我,我還品嘗過這個中滋味,你才是真可憐,一輩子都呆在這四方天地裏,根本不知道不懂這種事情,可悲的很。”
蘇爾氏啐了一聲:“瘋子!”她是聽不來格佛荷在說什麽,也不大樂意在跟她糾纏,交代丫頭們看好人,別讓真死了,又捉摸着到底給定了哪一家的親事好。
蘇爾氏站在門口擋住了光線,她一走格佛荷便被這耀眼的陽光刺的眯起了眼,眼睛裏漸漸有了灰敗之色,又酸又澀落下了兩行淚……
選秀結束之後又是一番熱鬧,年羹堯一家接了聖旨,年婉雯果然是賜給了胤禛做側福晉,打聽之下先進去的還有個姓耿的格格今年八月先進府,年婉雯要來年的三月才進府。
家裏忙忙碌碌的置辦她的嫁妝,她到也不如先前一般那麽抵觸,到有些鬥志昂揚的意思,年羹堯私下裏問納蘭氏,納蘭氏笑着跟他說了一回:“一個是偷偷瞧見了一回四貝勒,瞧着人才不錯,動了小女兒的心思,在一個他們府裏還有一個西側福晉,樣貌才情誰提起來都要贊一聲的人物,小姑又存了攀比的心思,一心要進府将人比下去。”
年羹堯微微皺眉:“還是家裏太寵着她了,也沒想她有一日要進皇子的後院,有些事情你乘着還有時間多多教導她,別讓她去了四貝勒府上吃了虧。”
納蘭氏面上雖還又笑,心裏卻淡了下去,她不過是個嫂子半年的時間哪有這樣的本事教導着年婉雯,還能保證着她進府不吃虧,哪家的媳婦是好當的,尤其是天家,不是人精就活不下去。
她笑着應了一聲,不免又想起四貝勒的西側福晉,嘆了一聲,有那樣一個人物在,誰去了估計都是擺設,只盼着小姑子碰上幾回壁,能懂事些,別惹出大麻煩才好。
聽得府上又要進兩個新人,一個過些日子會進府,四貝勒府的氣氛都發生了變化,午膳的時候連好久都不出門的李氏都打扮一番出來見人,這麽點時間沒見她,在見衆人都微微吃了一驚,她就好像迅速縮水了一般,臉頰瘦的往裏凹去,雖是抹了厚重的脂粉卻掩飾不住她暗啞的膚色和深深的頹敗之氣,整個人好像比胤禛大了一輪,不像個側福晉到是像個嬷嬷,扳着臉也沒有一絲的笑意,好像衆人都欠了她的,跟那個殊蘭自一次見到的溫婉中又含着張揚的李氏相差太多。
她越是這樣,就越發沒人理她,她就越加扳着臉……
胤禛吃了飯就走了,留下這一衆女人低聲說起了年婉雯和耿氏,額爾瑾将年婉雯誇的天上地下少有,末了還意味深長的道:“她哥哥極得皇上的看重,連爺也很倚重他….”
得了殊蘭似笑非笑一眼,又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那洞察世事的一眼看的她将一肚子的話生生憋了回去,嘴角抽了抽在笑不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又說起耿氏:“她的事情還要勞動妹妹操心,我身子實在不好,太醫也說要好好的修養些時間。”
殊蘭還是那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這些俗事根本就驚擾不到她,又好像她們這一旁坐着或是嫉妒或是惶恐或是不安的人又淺薄又世俗,她卻還是那柔軟溫和如沐春風的聲音:“既然是姐姐的意思,那我就照着姐姐說的做,不知耿妹妹來了,住在哪個院子,姐姐說了我好一并安排着讓去做。”
額爾瑾因為需要殊蘭對她恭敬着好撐起她的臉面至少不能讓府裏的下人小瞧了她,做起事情來就少不得要對殊蘭親熱一點,即便恨不得撕爛她那一張妖精似的臉,還是親姐妹一般挽着她的手:“你就是見外,這樣的小事何必非要來問我,你覺着那一處合适便是哪一處。”
殊蘭輕笑:“姐姐是福晉,就是小事該問得還要來問。”她不能讓人覺得她一朝得勢就将別人往泥裏踩,不管胤禛心裏是怎麽想的,他必定不希望見到那樣的她,就是做做樣子,也要扶着額爾瑾立起來當好這個嫡。
額爾瑾到底還是滿意殊蘭這個态度的,便指了一處:“李妹妹院子旁邊的那一處栖雲軒屋舍精巧又多,給了年妹妹也不算辱沒,耿妹妹也就安置在裏面,等年妹妹進門,那裏面即有了人味該收拾的也當就收拾齊全了,也顯得妹妹體貼細心。”
故意将年氏安排的這麽優越的位置,難道不是成心給她添堵?
殊蘭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姐姐說是栖雲軒那便是栖雲軒。”
她又應酬了幾句說自己還有事情就起了身,她一走額爾瑾就讓衆人都下去,臉上去了笑意顯出了她本來的神情,狠歷又怨恨。
吉文便看不慣額爾瑾的樣子,不免低聲說了幾句:“給她面子是看她可憐,她到是…”
見殊蘭看她縮了縮脖子又撿着好聽的說:“李書跟文竹的親事定在了九月,李書看着竟是等不得的樣子,可見是真想媳婦了…”
別人家的媳婦好找,不免又想到了鄂容安身上,也不知他喜歡什麽樣的,不想讓他早成親是一回事,提早相看又是另一回事,只想着等耿氏進了門手上的事情也順了,就讓赫舍哩來一次好好商量一下鄂容安的事情。
夜裏等胤禛來了說了些府裏瑣碎的事情,見他到是認真聽了,一面給他搓背,又多說了些事情。
熱水暈出的熱氣連羊角宮燈的光芒都消弱了不少,只覺得霧蒙蒙的一片,殊蘭柔和的聲音又好像是叮咚流過的泉水,說不出的輕松歡快,他便知道他能來她是極高興的。
胤禛出乎意料的嚯的一下站了起來,濺了殊蘭一身上的水,水珠順着她晶瑩剔透的臉頰滾落進雪青色的衣衫裏,不免也會劃過那胸前的柔軟,流過那平坦細膩的小腹,這樣想着胤禛的火立時就被點了起來。
他身形高大一站起來殊蘭就完全處在了陰影裏,不好意思去看他,又覺得自己狼狽偷看了一眼,恰巧看見他的裸體,哄的一下紅了臉,要往外跑,被胤禛笑着一把捉住:“都老夫老妻的了,害羞什麽,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