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爺也給你搓個背。”
殊蘭被他抱起來,吓的又不敢出聲,撲騰的腳上的鞋子也掉了,又猛的向下站在了溫水裏激的先打了個哆嗦,又給腿上的火熱一燙又哆嗦了一下,一聲不吭的掙紮着要往出爬,胤禛被她這埋頭苦幹的樣子逗的樂了,一把捉住她的腿,殊蘭使不上勁,噗通一下又跪在了這大木桶裏,身上早沒了一處幹爽的地方,胤禛利索的提她将頭上僅有的發釵拔了扔了出去,從後面抱住她:“躲什麽,難道爺還能吃了你?”
他身上滾燙滾燙的,在這個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被他這樣擁着她即覺得害羞緊張又有些莫名的興奮,一出生聲音早嬌軟的不像是自己的:“爺…”到像是撒嬌一般,她便說不想去了,又要站起來往外爬。
胤禛一下一下親吻着她的脖子:“躲什麽…”
她幾下就被啃的軟了下去,就由着他動作下去。
因為在水裏動靜就比別處大,只一次之後殊蘭就捶着要他放開,胤禛愛不釋手的摸着殊蘭光潔的脊背:“放開做什麽?難道你不喜歡?”
殊蘭軟綿綿的又使不上勁,又裝着哭:“我不活了,一會出去她們都要笑話我。”
她這小孩子的樣子又一次取悅了胤禛,那雙鳳眸亮晶晶的滿是笑意,親着她的臉頰,一直往下,嘴裏含糊的說話:“…誰敢笑話你…爺先治了誰…”
到底是又拉着殊蘭來了一次,水也涼了才起了身,用衣裳裹着殊蘭抱進出了淨房,上了床跟她一并躺着,将人攬在懷裏,又逗着她說話:“今兒怎麽樣?”
殊蘭埋首在胤禛胸前打定主意不說話,胤禛笑着親了親她的發頂,摩挲着她的腰線,看着丫頭們都下去了,才低聲跟她說話:“你當我看不出來?比別的時候聲音都大,摟着我叫好哥哥,一聽就知道快活…”
他腿上挨了殊蘭一腳,話就停了下來,長腿一伸就将殊蘭給制住了:“踢了我也不頂用…”
冷不丁的被殊蘭在胸前咬了一口,嘶的吸了一口冷氣:“你也太狠心了!”
殊蘭瞪着眼閉着嘴不吭氣,又要咬,胤禛笑着翻身壓住她:“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身上火氣剛下去,又被你給惹起來了,你就得消下去。”
好像是為了證明胤禛沒有說虛話,小弟弟在殊蘭的腿間彈了一下,殊蘭一愣,又蓄了一眼眶的眼淚,可憐兮兮的說話:“人家腰疼,小肚子也疼,這會了還不睡,明兒怎麽理事,求爺可憐可憐小的吧。”
她就像是小香餓了找吃的時候的樣子,胤禛只覺得心裏又軟又暖,笑着親了親她的額頭,依舊好好的将她攬在懷裏,低聲說話:“就可憐你一回,好好睡吧…”
格格進門也就按着以往的慣例置辦就行,并不費多少事情,傍晚的時候一頂小轎子擡着從側門進府,只叫了幾家實在熟悉的人坐一起吃了個飯便算了事,等着胤禛去了栖雲軒,殊蘭額爾瑾幾個也便各自散了,殊蘭又讓人去查看着将零時取出來的東西過了登記的簿子又放進了庫房,廚房裏的碗筷也清點收好,收的禮也清點入冊入庫。
Advertisement
武瑩蓮的肚子吹氣球一般大了起來,生産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情,因怕沖撞了也不好出去看看新來的耿氏到底是什麽摸樣,只聽着下頭的丫頭說,圓潤可人,絕對是個好生養的,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肚子裏的孩子動靜有些大,便想着大概是個阿哥,臉上就多了笑意,才要安置,猛的覺得肚子大疼了起來,覺得自己是要生了,翡翠也看出來了一樣吓的立時就喊了出來:“主子可是要生了?!”
殊蘭正在逗兒子,親了又親,又咬了咬小家夥的饅頭似的小腳,納穆嘎嘎的笑着往遠爬,特別帶勁,一點要睡的意思都沒有,殊蘭正有些犯愁,月季進來說武氏發動了,她頓了頓,納穆見殊蘭不逗他了,又撅着小屁股往回爬,爬到殊蘭跟前一屁股坐下,又嘎嘎的笑着逗殊蘭跟他說話,見殊蘭不說話抓住殊蘭的衣裳又要往殊蘭身上爬,殊蘭笑着将兒子抱了起來,小家夥谄媚的親了殊蘭一口,逗得殊蘭笑了幾聲。
問月季:“福晉給爺去了消息沒?”
“去了,爺要是要去,估計這會也到了。”
耿氏在自己唯一的新婚之夜,大抵要守空房了,若是武氏安然無恙的生下孩子到罷了,要是出個什麽事,只怕剛進府的耿氏就要受上些閑言碎語了。
也沒時間憐惜別人,殊蘭将納穆給了吳嬷嬷,依舊是交代了不許随意出入帶了吉文和小梅一同去了正院。
胤禛果然是在,見了殊蘭到了看她披着鬥篷就點了點頭,問了幾句納穆:“他睡了沒?”
每次提起納穆殊蘭的眉眼間就會洋溢出歡快和幸福:“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今兒晚上就是不睡,在炕上爬來爬去,妾身逗他他不理人,不逗他他又不樂意,見妾身走了看着還怪委屈的。”
胤禛雖然喜歡看她這個樣子,但想到是因為兒子這樣的,就不免有些酸味,只點了點頭。
一旁坐着的額爾瑾眼裏晦澀難辨,聽着武氏的喊聲,微微緊了緊手裏的帕子。
聽着穩婆的意思還慢的很,進了八月夜裏涼,胤禛就讓衆人都散了,又跟殊蘭多說了幾句話,屋子裏的妻妾們神情便都有些晦暗,他自己也沒什麽心思便去了前頭的書房。
65
殊蘭領着兒子一起睡的,小納穆到是個乖巧的,自己先醒了見額娘沒起來,自顧自的吃了一會小手,又滾出了被子伸着小腿使勁的吃自己的腳丫子,大概實在是無聊的很,又爬到殊蘭跟前,趴着看殊蘭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說了一會話伸出小胖手在殊蘭臉上拍了幾下,殊蘭被騷擾起來,看見兒子黑亮的眼睛一彎,嘎嘎的又笑了起來,好像能讓她起來是見很了不得的事情,殊蘭笑着将兒子又抱回被窩裏,使勁親了幾口兒子軟綿綿的小肚子,納穆蹬着小短腿笑的很是開懷。
外頭侍候的人聽見了動靜,捧着洗漱用的東西魚貫而入,挂起床帳,娴熟的侍候着殊蘭穿衣洗漱,小梅在一旁低聲說了說武氏的事情:“都一夜了還沒有生下來,雖是沒有明說,但看着情形也不大好。”
生孩子很多時候是個慢活,慢一點也說得過去。
小梅又道:“剛剛說是請太醫開了催産的藥,若真是無事的話也快了。”
因是要戴彩服钿子,比平時省事了一些,收拾好了自去正院請安,正院裏因武氏生孩子,外頭自有候着的,還有進出産房忙碌的,顯得忙亂了一些,又因為耿氏要來請安,臉色很差的李氏,大肚子的鈕钴祿,很少露面的宋氏都在列。
獨守空房的耿氏圓潤卻又顯得嬌小,十四歲的她似乎還沒有褪去嬰兒肥,有些天真不知愁的感覺,梳着小兩把,簪着珍珠頭面,皮膚白皙,眉彎唇紅,穿了一身鵝黃色的旗袍嬌嫩的好看,連聲音裏都還帶着稚氣,實在是個很難讓人厭惡起來的女子。
她依次給額爾瑾,殊蘭和李氏敬了茶,又給宋氏,鈕钴祿都行了禮,額爾瑾溫和的開導了她幾句:“恰巧就是武妹妹生孩子,你也別往心裏去,來日方長。”
耿氏忐忑的扭着手裏的帕子:“爺子嗣才是頂頂重要的事情,奴婢并不覺得有什麽,只不知武姐姐現在如何了?”
她如此直接的問出自己的擔憂,到顯得直率可愛,額爾瑾雖是應景的皺着眉頭,但聲音還是很溫和:“已經開了催産藥,在等等。”
耿氏點了點頭,目光掠過殊蘭,呆了呆,又慌張的低下了頭,原來是這樣貌美出塵的女子,也難怪說這府裏的寵愛都在她一人身上,就是府上的大多事情都是她管着,看着就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正說着話,福兒從外面進來福了福身子:“穩婆的意思在下去孩子估計也就保不住了,問福晉的意思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西次間的氣氛一凝,殊蘭垂了眼,并不打算多說,額爾瑾沉吟了一會轉頭問殊蘭:“妹妹是什麽意思?”
“姐姐是福晉,這事情理當姐姐做主。”
其實根本就不用多想,怎麽都是保孩子,但這話若是胤禛說就是過後不舒服也怪不上別人,若是別人說,武瑩蓮沒了胤禛要是偶爾想起,就要怪上誰。
額爾瑾心裏冷笑了一聲,她理當做的事情實在多,如今後宅的大權都落在了殊蘭身上,也沒聽見有人說她是福晉理當由她來管。
後面又有丫頭進來催,箭在弦上不得不不發,在耽擱下去孩子真出了事,就是更大的錯,額爾瑾閉了閉眼:“保大人!”
大抵都有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慨,衆人都有些沉默,尤其是耿氏一想到進門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只怕日後的日子要更難過一些,臉上甚至有了衰色。
早膳用的也沒有多少味道,武氏的孩子最終是生了下來,生下的小阿哥弱跟一只幼貓一樣,哭都哭不出聲音來,一個時辰之後就随着他的額娘一起去了。
從古至今死在生孩子在一件事情上女子太多太多,也因此才有産房不吉利這一說,剛生下來就夭折的孩子更是不計其數,這樣的事情說不是大事就不是大事,殊蘭在心裏默念了一句佛,也沒有心情在坐下去就要起身。
額爾瑾卻忽的大發雷霆:“武妹妹的身子還胎兒一向都很穩妥,怎麽會忽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殊蘭詫異的看了一眼額爾瑾,從她微挑的眼角間看出了些端倪,她垂下眼摸着自己手上的寶石戒指,這孩子若是好好生下來就定是養在額爾瑾跟前的,她會發怒也說的過去,但她的樣子看着又似乎不完全是因為此,有些失望有些後悔又有些決絕,神色似乎極其複雜。
李氏陰陽怪氣的道:“這孩子是在福晉院子裏生的,如今出了事,也不知道福晉在問誰?妹妹身上不舒服,實在沒時間在奉陪,先告辭了。”
她起來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走,自二阿哥去了,她的性子就顯得怪,也不大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多呆,要麽一開口就夾槍帶棒,要麽就是沉默。
殊蘭也不大想看有可能上演的大戲:“武妹妹去了,好多事情要料理,妹妹也先告退了。”她福了福身子,跟着李氏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卻在正院的門口遇上了李氏,殊蘭本沒想着跟她多說,她卻忽然轉身看着殊蘭:“爺說弘昀是我害死的,說你有真本事,當時要是在跟前說不定弘昀就不會走,說終歸還是我給弘昀的那件衣裳害了弘昀。”
她大抵只說為了将心裏的話說出來,說完了深吸了一口氣,又漸漸走遠。
吉文低聲道:“她這是什麽意思?”
她這是在服軟……
殊蘭一邊安排武氏的喪事一邊讓人去武氏的家裏報喪也給胤禛去了信,剛出世就死掉的阿哥裝在盒子裏跟武氏一同放進了棺材裏,很多事情都是有定例可循的,并不顯得多難做,就是蠟燭值錢這些東西該在哪裏買殊蘭都說出了地方和價錢,辦的極其順當。
正院的動靜很大,據說是發現了問題,殊蘭将自己的院子裏裏外外的悄無聲息的過了一遍,确認沾不到自己身上,就只等着看額爾瑾到底是要對付誰。
康熙不再,留在京城的皇子們事情就相對較多,忙的暈頭轉向的胤禛臉色極不好的進了府,進了正院,額爾瑾一面讓人侍候胤禛換衣裳,一面哭,就好像死的是自己的兒子一樣,胤禛因為答應過下頭的格格誰生了阿哥就放在額爾瑾跟前養,到覺得這也算情理中的事情。
胤禛沉默的坐在榻上,一下一下的吃着茶碗裏的碧螺春。
額爾瑾擦了擦眼淚聲音沙啞的道:“武妹妹身子一向都好,忽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妾身覺得意外,讓人仔細的查了一遍,就發現了些事情…”
胤禛的動作頓了頓,額爾瑾接着說道:“妾身這邊的小廚房裏,一邊給武妹妹熬着催産的藥,當時還熬着給鈕钴祿的保胎藥,給武妹妹熬藥的丫頭小環因為武妹妹每次喝藥都要吃蜜餞,在廚房裏沒有找見,離開過一小會,廚房裏有個小丫頭見着當時在鈕钴祿妹妹的丫頭莺兒一個人呆了一會,而且也有人看見鈕钴祿妹妹并沒有喝那碗保胎藥,而是倒在了屋子裏的花盆裏。”
“爺若要親自審問,妾身讓人将人都帶上來。”
胤禛垂着眸,靜坐在榻上,到問了句別的:“這事情要是鈕钴祿做的,你預備怎麽辦?”
額爾瑾怔了怔:“妾身是盼着她能生個兒子,但确實不敢将這種黑心狠歷之人養在跟前,她肚子裏懷着爺的孩子,怎麽處置都是爺說了算,就是爺憐惜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打算處置,妾身也只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處置?怎麽可能不處置?胤禛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鈕钴祿肚子裏的還不知道是男是女,能不能生下來,但若是坐實了罪名她卻是實打實的害死了一個本來可能會很健壯的阿哥,胤禛只怕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了。
胤禛靠在榻上,伸展開修長的腿:“蘇培盛,去鈕钴祿屋子裏将那盆到了藥的花抱出來,讓太醫看看。”
他面無表情,淡漠又俊冷,額爾瑾無從判斷他心裏的想法,也只坐在一旁沉默的看着窗外的梧桐樹葉在風裏打着轉的飄落,秋意漸濃……
隔了一會蘇培盛帶着太醫進來,太醫道:“裏面的藥應該是催産藥無疑。”
胤禛擺了擺手,蘇培盛又帶着太醫下去。
又一會,當事人、還有看見過莺兒獨自在小廚房丫頭、看見鈕钴祿倒藥的丫頭都被帶了進來,說的跟額爾瑾說的基本沒有什麽出入。
從蘇培盛将屋子裏的那盆花抱走開始,鈕钴祿就在難安靜下去,她焦躁恐慌的在自己的屋子裏不停的踱步,漸漸覺得自己完全是入了福晉的套,現在想,怎麽偏偏一直有的蜜餞就沒有了,那個小環恰巧就離開了一會,露出了那麽大的破綻給了莺兒可乘之機?她強自鎮定下來,想要想一想對策,但心卻越來越來亂,福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的時候,她腿一軟幾乎倒在地上,莺兒白着一張臉扶住了鈕钴祿:“主子,這事情您只管往奴婢身上推。”
鈕钴祿一怔,心裏又酸又暖:“傻子,事情怎麽可能這麽簡單?你只記得咬死沒有做手腳就行,別的都讓我來說。”
鈕钴祿被帶進了屋子裏,特意扶着腰,讓自己的肚子更顯眼,福了福身子,站在一旁,恭敬又溫順。
額爾瑾嘲諷的笑了笑,咬人的狗不叫,她當真是看走眼了。
胤禛的目光在鈕钴祿的肚子上淡淡的打了個轉,看了一眼額爾瑾,額爾瑾會意的開口問鈕钴祿:“你是不是将武妹妹的催産藥換成了保胎藥?”
鈕钴祿看上去先一愣,随即又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福晉在說什麽?奴婢為什麽要這麽做?害了武妹妹對奴婢有什麽好處?”
她一面說着又哭:“武妹妹跟奴婢是一同進府的,情分比別人還要好一些,奴婢怎麽會去害武妹妹?”
額爾瑾森然一笑:“你也不用狡辯,當時廚房裏有一會就只有你跟前的丫頭莺兒在,換個藥很方便,在說你那花盆裏的催産藥又是怎麽回事?”
鈕钴祿哭着道:“求福晉明察,那花盆裏的藥連奴婢都不清楚,奴婢怎麽會知道那裏面就偏偏到了一碗催産藥?若說是別人陷害奴婢也不是沒有可能!”
禍水東引?額爾瑾敲着桌面看着她:“那你說,誰會害你?”
鈕钴祿還沒有開口,外頭的丫頭道:“鈕钴祿格格的丫頭蘇荷求見主子爺和福晉。”
額爾瑾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胤禛,胤禛慢慢的道:“讓進來。”
蘇荷的名字大家多少都知道,但卻極少見到人,額爾瑾看到那跟殊蘭有幾分相似的樣貌,轉頭看了一眼胤禛,只見着胤禛只是撇了一眼就不再多看。
額爾瑾問跪在地上的蘇荷:“你有何事?”
蘇荷磕了個頭,聲音雖然清脆卻又顯得有些呆板:“奴婢有事要說,是關于我們主子的。”
鈕钴祿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她平日裏對蘇荷極壞,要說蘇荷要說她的好話她怎麽也不會相信,她色厲內荏的呵斥道:“你出來做什麽?又要胡言亂語?”
額爾瑾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鈕钴祿,溫和的對蘇荷說話:“你說吧,只要說的實話,都可以說。”
蘇荷應了一聲,聲音平直又沒有起伏:“奴婢聽見我們主子跟莺兒商量,‘福晉怎麽也要養一個孩子在膝下,如今武氏那個賤人極有可能是阿哥,我背着福晉有了身孕,福晉只怕不會放過我,但若是武氏的孩子沒了,福晉又想養個孩子,我的命說不定還能保住,你借機行事,武氏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留下’那晚給武格格開了催産藥要去煎,主子又催促着莺兒去‘想辦法将藥換掉’。”
她的一番話打翻了兩個人,一個額爾瑾一個鈕钴祿,額爾瑾在胤禛的越來越陰暗的目光下,心裏一片冰涼根本無法動彈,鈕钴祿聽着她一字不落的複述了她對莺兒說的話,歇斯底裏的撲上去撕打她。
蘇荷也不躲避:“奴婢這一輩子就毀在了鈕钴祿的手裏,活着也不過是挨打,也算是給自己報了仇,福晉也不必恨奴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奴婢做事從來都是無愧于心。”
她竟然已經服了毒藥,嘴角漸漸流出了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閉了眼,臉上竟是奇異的安詳的笑意。
安靜的屋子裏散發着鮮血的腥味,從蘇荷嘴角流出的血在團花地毯上漸漸暈出一朵鮮豔的話,妖嬈妩媚,她不過是個奴婢,即使死也給自己拉了一堆墊背的人,也不知該說她死得其所還是說死了最好,亦或是這個女子真是陰狠的小人,死都不願意放過別人。
在沒有比蘇荷的死還有她死後的神情更能說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額爾瑾不準鈕钴祿有孕,鈕钴祿卻背着額爾瑾有了孕,被惹怒了的額爾瑾打算害鈕钴祿,鈕钴祿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又害死了武氏的孩子。
事情就這麽簡單又複雜。
鈕钴祿狼狽的癱坐在地上,額爾瑾僵坐在榻上,猛的咳嗽了一聲。
胤禛起了身,帶着一身的冷氣出了屋子。
66
芳華院像是個世外桃源,整個後院秋意濃重,這裏卻依舊生機盎然,翠竹掩映,紅葉如火,金黃色碗口大的波斯菊,開的繁盛又熱鬧,擠擠挨挨的将這個一直住在胤禛心底最柔軟處的女子簇擁在當中,她只站在原地,他看着就覺得寧靜,長長的透了一口氣。
殊蘭看見了胤禛,笑着轉身迎向他,太陽在她的身上鍍了一層柔和的暖光,她朝他微笑,像是從天而降救贖他的神祗,她的手小巧細膩又柔軟,握在手裏卻覺得能填滿他的空洞,消散他無法讓別人知曉的疲憊,溫暖而柔軟,卻同樣異常的堅實厚重。
殊蘭喚了幾聲,胤禛卻還有些走神,她只知道額爾瑾要是收拾的是鈕钴祿,後來還參進了去了一個丫頭,至于到底鬧到了什麽地步,她并不清楚,但看胤禛的樣子,肯定是不好。
殊蘭伸出手在胤禛眼前晃了晃,又喚了一聲:“爺,可是哪裏不舒服?”
胤禛眼眸才漸漸清亮起來,他的精神比剛剛好了很多,攜着她的手進了屋子:“站在院子裏做什麽?”
“想尋上幾朵半開的波斯菊,剪下來插瓶。”殊蘭道。
胤禛一直進了裏間,殊蘭看他要上床,侍候着他脫了外衣又脫了靴子在床上躺下,拉開個被子給他蓋上,要去端茶,胤禛拉住了她的手:“坐下陪我說會話。”
他眉宇間有着疲憊,看着她的時候眼眸裏又透着欣慰和暖意。
胤禛張了張嘴,本是想說說剛才的事情,最終卻成了一聲嘆息,閉上了眼,他覺得這件事情說白了是他的失敗,要他自己告訴殊蘭他有多失敗他開不了口,說他虛僞就虛僞吧,還是讓別人告訴她吧。
“你也上來躺一會。”
青天白日的,這是個什麽睡覺的點,她心裏嘟囔了幾句,還是順從的陪着他一起躺下,胤禛抱着她,深吸了幾口她身上的馨香,蹭了蹭她光潔的臉頰,低聲說了兩個字:“真好…..”
胤禛也就躺了一會,放松了自己,又和殊蘭說了會就起來走了。
小梅将打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正說着呢,鈕钴祿帶進府的丫頭蘇荷要見主子爺,叫了進去,福晉只當她是來指正鈕钴祿的,還笑着勸她說真話,沒想到她是一鳴驚人,一番話打翻了兩個人…她是早打算死的,吞了毒藥,說完話就死了,估計人才是剛剛擡出去的…”
又說了胤禛的處置:“說讓福晉此後就好好養病,後宅的事情以後都由主子管着,鈕钴祿雖然害死了武格格還有那個小阿哥,但畢竟是有身孕,關在屋子裏不準出來,等生下孩子在說,那個莺兒給杖畢了,鈕钴祿當時就動了胎氣。”說着話她的聲音越發低了:“聽說當時好些人都看見福晉咳血了……”
殊蘭将一只白玉簪遞給小梅,小梅忙幫她簪在一側的發髻上。也只是偶爾一次額爾瑾少塗了一些脂粉,殊蘭才看出了額爾瑾身體有問題,思慮太重傷了身子,在不好好調養就是大問題了…
她不知覺的又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額爾瑾這麽利索,一次就解決了鈕钴祿,也沒想到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可以同時定了兩個人後半生的命運,也所以說,小瞧什麽都別小瞧人。
胤禛畢竟沒有明着處置額爾瑾和鈕钴祿,小梅能打探的這麽清楚估計也是胤禛故意透漏給她知道的,殊蘭面上還要當做額爾瑾生了重病,将府上的事情全部接手。
她打扮妥當,帶了丫頭就往正院去,她如今不僅有寵愛,有兒子還有實權,下人對她的态度也是越發恭敬,老遠的看見她就避在一旁,她到了就齊齊的行禮,等她走遠了才敢動。
正院裏鴉雀無聲,一天之內死了三個人,還是死在這個院子裏,怎麽都覺得陰森了些,額爾瑾的屋子裏點了濃郁的百合花香,卻還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大紅色的帷幔後,雕花的拔步床上,額爾瑾躺在上面,玉漩色的絲被下,洗淨鉛華的她,面色難以言喻的差,呼吸也有些急促。
額爾瑾睜眼看着殊蘭,這府上如今有哪一個比的上殊蘭,死的死傷的傷,尚且還有一個新人,卻也因為這剛進府的事情大抵也受了嫌棄,就連宋氏都能要了她的命,殊蘭或許都不屑于跟她多話。
額爾瑾輕咳了一聲,她輸得莫名其妙,只可恨天不幫她,看了看站在床邊的沉默的二格格,嘆了一聲,強迫自己将眼裏的恨意和嫉妒收起來,盡量平緩的跟殊蘭說話:“我身子如今太差了,府裏的事情一樣都管不得,賬本一會我就讓李嬷嬷給你送過去,以後就要多麻煩你了。”
殊蘭以為額爾瑾已經是個有些瘋狂的人了,她從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武氏生下孩子,故意冷落鈕钴祿,就是為了逼迫鈕钴祿對武氏動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做的就是背後的黃雀,她在抓住鈕钴祿的把柄,将鈕钴祿一起收拾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說輸就是滿盤皆輸。
她沒有阿哥,誰都不能有阿哥。
可如今看她還有牽挂和顧忌,那便是二格格,對付一個有顧忌的人總比瘋狂地無所顧忌的人要好,殊蘭點了點頭:“福晉好好養身子,以後二格格的孩子說不定還要求着福晉給起名字的。”
她說了個不鹹不淡的笑話,額爾瑾扯了扯嘴角:“你說的是。”
殊蘭又說了幾句,就起身告辭,出了屋子走了幾步,又拐到了鈕钴祿的屋子外,屋外站着兩個媳婦,見了殊蘭都是一臉谄笑:“西側福晉怎麽來了?今兒這院子煞氣厲害,您身嬌體貴,當心沖撞了。”
殊蘭點了點頭:“我跟鈕钴祿格格有幾句話要說。”
只說不能讓鈕钴祿出來,又沒說不讓人進去,兩個媳婦樂得奉承殊蘭,忙開了門,讓殊蘭進去,吉文跟着進去,小梅守在外面。
鈕钴祿呆呆的坐在窗下不知道在想什麽,早上見她的時候還是一臉紅潤的樣子,這會在見她卻是發髻散亂,臉色慘白,旗袍的一顆盤扣都開了,神情呆滞。
殊蘭兩輩子加在一起何曾見過這樣的鈕钴祿,她心裏竟是莫名的感到快意,嘴角壓不住的向上挑起。
鈕钴祿看見殊蘭,眼睛竟然亮了起來,猛的跪在殊蘭跟前:“你在救我一次,救我一次!我發誓你的身份我誰都不說,誰都不告訴!”
殊蘭冷笑了一聲:“我的身份?你以為我是什麽身份?你做下了這麽惡毒的事情,武妹妹在天之靈都不會放過你的,你當心她夜裏來找你索命!你不是喜歡虐待蘇荷嗎?這下好了,她也死了,你怕不怕她跟武妹妹還有武妹妹的孩子搭伴來找你?多熱鬧!”
殊蘭說一句,鈕钴祿就哆嗦一下,她猛的尖叫了一聲抱住頭,歇斯底裏的道:“你胡說!你胡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根本就沒有鬼!人死燈滅,死了就是死了!”
殊蘭笑看着她:“有沒有鬼,你最清楚。”她說着笑看着鈕钴祿身後:“看見沒,那張黃花梨木的椅子上坐着武妹妹,正抱着孩子哄了,她身下還留着血,留了好多血,你沒感覺到嗎,都流到你腳下了,黏答答的,真惡心,唉,我是呆不下去了,你跟武妹妹慢慢敘舊吧。”
她轉身就走,鈕钴祿尖銳的叫了一聲蹿了起來,聲音裏充滿了恐懼:“你胡說!你騙人!沒有血,根本就沒有血!”
殊蘭站在門口回身看了一眼:“看見牆角跪着的蘇荷沒,她正沖你笑呢!”
鈕钴祿喜歡讓蘇荷在牆角罰跪,這件事情鮮少有人知道,可殊蘭偏偏就說出了口,這一句話,給原本就已經駭破了膽子的鈕钴祿,致命的一擊,她本來還有的心防全面潰破,只覺得整個屋子都是武氏,蘇荷,還有武氏孩子的聲音,都沖着她說:“還我的命來!”
屋門嘎吱一聲閉上,本就微弱的光線全部都擋在了外面,暗下來的屋子裏似乎卻比別的時候更清楚,流着血的武氏,跪在牆角笑的蘇荷,貓一樣哭個不停的小阿哥……
鈕钴祿縮在床上用被子嚴嚴實實的裹住自己,顫抖的停不下來,粗重的喘息着,盯着每一個角落….
出了屋子太陽一曬,吉文才打了個哆嗦,直到出了正院她吞了一口唾沫問殊蘭:“主子,你剛剛是吓人的吧?”
殊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為什麽要吓人,我說的都是真的。”
吉文的臉瞬時白了個透,左思右想決定還是讓人給自己捎個平安符回來帶一帶的好,嘴裏念念叨叨的念了無數遍佛。
殊蘭胸腔裏的快意漸漸散去,又恢複以往的平靜,她不能做的太多,做的太多将自己陷進去,一不留神就會讓仇恨左右了她,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可做的事情何其多,報仇不過是小的不能在小的一件事情,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清醇的空氣,滿口的桂花清香,她微笑着囑咐小梅:“過上大概有一個月吧,讓莊子上将新鮮的螃蟹多送一些過來。”
小梅應了一聲。
現在還不适宜大吃大喝,總不好讓別人說她太涼薄了,桂花螃蟹可是秋日裏不可多得的美味……
皇十八子胤祄抱病留住永安拜昂阿地方調理,至是病篤上回銮臨視駐跸永安拜昂阿地方。
十八阿哥是老來子,一向得康熙的喜歡,這幾年年紀大了一些,皇上外出總是帶着,兒子病的脫了形,康熙的情緒很不好,看着太醫給十八個紮了針,并沒有什麽起色,太醫面色惶恐:“臣技藝不精,實在無能能為力。”
康熙自己多少也懂一些醫術,雖說心裏明白但還是恨太醫無能:“滾下去!”
太醫如得了赦免,倉皇的退了下去。
太子嘴角陰冷的笑意一閃而過,上前低聲的勸康熙:“皇阿瑪,十八弟已然不中用了,您的身子重要,兒臣的意思還是給他穿了衣裳備好後事,也免得十八弟走都走的不安生。”
康熙在底下站着的兒子身上掃視了一圈,又看向了一旁溫文爾雅的太子,冷笑一聲:“你到是清楚?你如何就知道他一定不中用了?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看見朕對誰好你都疑神疑鬼,在朕的帳前都敢鞭笞朕的臣子,你眼裏還有朕?你還會有這孝心!滾遠一點,朕一點都不想看見你!”
太子也沒想到不過是勸一句,就惹來了這麽多的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