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柔軟 你喜歡我親你嗎?

溫若做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夢。在夢裏, 她好像對着謝屹辭說了好些胡話,甚至還親了他一下......睡醒後,她怔怔倚在床頭, 用掌心捧着微微發燙的臉頰, 感嘆夢境果然千奇百怪。

外頭天光大亮,溫若思緒微頓,出聲喚婢女進屋。今日溫若挑了件杏白間色襦裙, 穿戴梳洗後便來到了膳廳。溫熱的點心精致香甜,邊上還擺着一碗她不曾見過的熱湯。

“這是什麽湯?”溫若握着銀箸輕輕咬了口紅豆細糕,才偏過頭問婢女。

“回公主, 這是将軍特地吩咐給您準備的解酒湯。”

“啪嗒——”

綿軟的紅豆細糕掉在桌上, 溫若唇角微僵, 臉上的表情凝固。所以昨晚她不是睡着了被謝屹辭抱回屋裏的, 而是醉了?

不對啊,她明明在屋頂吃着糖葫蘆,怎麽就醉了呢?

沒了用膳的心思, 溫若放下銀箸苦思片刻, 對昨晚之事沒有半分印象。忽然夢境裏的場景在腦海裏浮現,霧眸低垂、鴉睫輕顫, 心口猛地揪起——

那個夢不會是真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 ”溫若無措地揪緊指尖,喃喃自語, “我怎會做那樣無禮的事?”

不會的!

如此輕浮的舉動, 她是斷然做不出來的。

不多時,溫若壓下了心口的悸動,晃晃腦袋趕走纏繞如麻的思緒。今日她還有要事要做,可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備馬車。”溫若開口吩咐。

再次來到信王府, 溫若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有了上回不好的經歷,哪怕如今溫殊已死,她也不再毫無顧忌地只身前來,而是帶了幾個府兵同往。

王府內高挂着白燈籠,每個家仆婢女皆着喪服。很快,溫若便跟着仆從來到內院,朝姜宜的寝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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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芊守在屋外,遠遠瞧見溫若的身影,心下一慌,想必公主是來興師問罪的。待到溫若走近,她忙跪下,扯住溫若的衣袖阻攔,泣聲哽咽:“王妃、王妃身體不适,還請公主改日......改日再來。”

原本溫若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是自己誤會了姜宜,可眼下雲芊的反應,難道不是不打自招麽?

皙白的小臉漸漸鍍上冷色,見狀,跟在溫若身側的婢女欲上前将雲芊拂開。這時,屋裏傳來一記平靜的聲音——

“雲芊,請公主進屋。”

聞言,雲芊心口一滞,擡手抹去眼角的淚,凄楚地将房門打開。溫若将婢女留在屋外,與雲芊一起進去。穿着素白喪衣的姜宜相較那日,反倒氣色更好了些。

信王突遭意外慘死,身為王妃的姜宜不僅毫無哀痛之色,眉眼間反倒隐隐透着些舒快。

溫若略微怔愣,心下忽然明了幾分。秀眉蹙起,她亦不拐彎抹角,問:“溫殊為人,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為人?”姜宜忽然低低笑了聲,眼尾勾起一抹譏諷,“他也配稱人?”

溫若臉上一僵,隐在衣袖中的手牢牢攥緊。她咬着唇,顫聲:“我只問你一句,那晚之事你可知曉?”

“是。”姜宜坦然承認,“臣女不僅知曉,還幫着溫殊在公主的晚膳中下了藥。”

終于說出來了,姜宜吐出一口氣,心口舒暢萬分。她再也不用将罪事遮遮掩掩,夜夜忍受無邊夢魇折磨。她緩緩起身,面朝溫若屈膝跪地:“臣女罪責深重,請公主責罰。只是希望公主不要牽連姜家,一切錯事都是臣女一人所為,與家人無關。”

溫若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冷得她身子輕顫。她想過今日來質問姜宜,她會遮掩、辯駁,卻未曾想是如今的樣子。她靜靜俯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忽然覺得很是陌生。她的好友,與她無話不談的阿宜姐姐怎麽會這樣對她?

“公主!求您饒了主子,”一旁的雲芊雙眼通紅,跪下來磕頭痛哭,“主子她是被逼的......”

“住嘴!”姜宜忽然高聲呵斥,阻止雲芊繼續往下說。

——做了就是做了,錯即是錯。不論用什麽理由來為自己開脫辯解,都讓姜宜在心裏對自己更為厭惡不屑。

可雲芊卻未停下,她重重跪倒,雙手抓緊溫若的裙擺,哽聲:“公主,自主子入信王府後,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不信您可以看看她身上,就知道奴婢有沒有說謊了。”

聞言,溫若趕忙蹲下身,趁姜宜晃神之際握住她的胳膊,将衣袖向上推......

“若若,我近日得了瓶寶貝,你看!這是雪花露,抹在身上能讓肌膚變得更嫩,你快試試......”

“若若,外頭曬,正午的時候不要往外跑,曬傷了多不好呀!”

“......”

溫若眼前忽然起了水霧。向來愛美的姜宜,如今身上全是新新舊舊的傷痕,好似沒有一塊好地兒......溫殊那個禽.獸,竟這樣淩虐她。

指責痛罵的話就這樣被堵在嗓子眼,發不出一個字。溫若忍住眼裏的淚,起身疾步往外——

她快要透不過氣了。

“若若......”身後的人忽然開口喚她,如泣如訴般喃聲道:“對不起。”

搭着門上的手輕輕顫了顫,溫若閉了閉眼,将眼裏的淚藏起來。片刻後,她低聲開口:“好好将養身子......你我日後不必再見。”

溫若向來愛憎分明,對她不好的她總要想辦法還回去。可是這樣的姜宜,她卻怎麽也做不到再降罪于她。畢竟是多年的好友,她雖無法原諒,但也做不到完全狠心。

就這樣吧。

随着木門合上,跪在地上的人眼眶熾紅,淚流滿面。

從屋裏出來,溫若一刻也不想再信王府多待,疾步便往府門的方向走去。可沒走幾步,便碰到了不想見到的人——

裴歲白。

信王一事有些收尾的事宜需要處理,裴歲白不得不來王府督辦。在此地見到溫若。裴歲白也很意外。

“微臣參見公主。”

溫若神色淡淡地應了聲,擡腿便要繞過他。然而裴歲白卻上前一步攔住她,壓低聲音道:“公主那日受驚了。”

溫若詫異擡眸,望見裴歲白含笑的桃花眼,心口微窒。她保持鎮定,用極尋常的語氣回道:“裴大人說笑了。有驸馬在,本公主怎會受驚。”

“确實,公主說的是。”裴歲白點頭,卻又道:“不過将軍出征在即,往後公主更要好好照顧自己。”

溫若臉上的笑意驟然消散,這話讓她心生涼意。她總覺得,相較已死了的溫殊,裴歲白更令人恐懼。他像一條隐在暗處的毒蛇,不知何時會出現朝你吐出冰冷的信子。

“公主。”

熟悉的聲音自不遠處而來,溫若猛然回神,偏頭望過去。午時的暖陽刺眼,溫若看着謝屹辭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一時竟忘了閉上被光刺痛的雙眼。

——直到他握住了她的手。

“裴大人也在,”謝屹辭随意瞥了眼裴歲白,轉而望向溫若,慢悠悠道:“公主又忘了午膳的時間。”

“臣不耽誤公主與将軍用膳了。”裴歲白極有眼色地笑笑,言罷便颔首朝府內走去。

回府的馬車上,因為裴歲白的那番話,溫若心神不定。謝屹辭自然看得出來,便低聲道:“公主不必害怕了。”

是啊,謝屹辭在的話,她自然不會害怕。可他馬上要走了。

“我、我......”溫若猶猶豫豫地擡起霧眸,嗡聲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邊境?”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愣了愣。見謝屹辭沒答話,溫若垂下腦袋懊悔不已。

這時馬車停下,溫若幾乎像逃一般掀開車簾跳下馬車,小跑着進府直到奔入寝屋,将自己埋進被褥裏——

她在說什麽胡話!

去邊境,就憑她?那不是添亂嗎......

可她是真的神思難安,心底的恐懼愈來愈大。就這樣想着想着,她竟漸漸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外面的天都暗了。

溫若趕緊起身走向屋外,可才打開門,便看見謝屹辭站在門外。不知站了多久。

“你......”溫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眸光閃爍,“是不是該用晚膳啦,咱們走吧。”

她急急繞過謝屹辭,朝膳廳走去。可身後的人忽然開口——

“我答應。”

腳步猛然頓住,溫若不可置信地轉身,“什、什麽?”

謝屹辭緩步上前,再重複一遍:“我答應你,帶你一起去邊境。”

頓了頓,他又沉聲補充道:“不過公主得想清楚,此去邊關,危險重重。且若公主要入軍營,需得換個身份才行。行軍打仗,艱苦萬分,沒有人能享有優待,我亦不能時時照顧你。這樣的話,公主可還想去?”

溫若眨眨眼,然後垂眸,似是在認真思量。半晌後,她擡起眼睛,目光堅定:“想去的。”

“好。”謝屹辭輕笑,走到她身邊,“先去用晚膳吧。”

夜風徐徐,借着檐角的燈,溫若看清了謝屹辭的唇。眸光微動,記憶中柔軟的觸感和夢境漸次重疊,她忽然驚覺那應該不是夢。

黑暗的夜色總能鼓動人心,她擡手攥住謝屹辭的衣角,輕聲問:“昨夜,我是不是......親你了?”

謝屹辭漆眸漸深,被溫若攥住衣擺的那只胳膊略僵了僵。好在夜色隐去了他微微泛紅的耳尖。

他沒答話。

“我、我不是亂來的,”溫若的臉頰微燙,垂眸嘀咕:“我很認真的......”

在心髒砰砰亂跳之餘,溫若仔細回憶了昨夜親他時的感受。說是親吻,其實她也不會,就是湊上去,貼一貼、碰一碰而已。

“我覺得很好。”溫若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做了便也不逃避。她直直凝着謝屹辭的眼睛,軟聲問:“那你呢?你覺得怎麽樣,你喜歡我親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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