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又比誰高貴呢

岑淮舟的眼眸微眯,眸色陡然深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喬梧,但喬梧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見她想了幾秒後,滿意地點點頭,點擊“搜索”。

搜索界面裏很快出現滿滿的答案。

【12348法網離婚糾紛法律咨詢】

【訴訟離婚手續的辦理流程】

【不離婚太痛苦,姐妹們一定要......】

喬梧也是第一次搜索這個問題,出來這麽多,她一頭霧水,但非常有耐心地挨個點開看。

随手點開一個鏈接,裏面的解釋和說明,專業話術一串接着一串,看得喬梧徹底暈了。每一個律師都說着她看不懂的話術,襯得她一個好歹是正規大學出來的教育學學生笨極了。

看了很多個鏈接後,喬梧放棄了。

她随手把手機塞在枕頭下,活動了下已經酸麻的腿,翻了個身小聲埋怨道:“怎麽這麽多步驟,好麻煩——”

話還沒說完,就那麽毫無防備地撞進了岑淮舟那雙漆黑意味不明的眼眸中。

喬梧:“......”

哦豁。

翻車了。

雖然沒說岑淮舟的壞話,但是剛扯着人家領了個證,轉頭就偷偷摸摸琢磨離婚,這樣的行為确實不太對。

其實,主要的是竟然還被當事人看到了。這就非常尴尬和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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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梧脖子僵硬,保持着這個姿勢仰視着岑淮舟,腦海裏思緒飛快運轉着怎麽才能擺脫眼下這個尴尬得讓人想找個地縫躲起來的場面。

對視幾秒後。

喬梧收回視線,慢慢吞吞地翻身,朝遠離岑淮舟的那一邊挪去。

緊閉着眼,心下默念道:“我還沒睡醒,還沒睡醒,我再睡一會兒......”

“......”

岑淮舟被氣笑了。

他随手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踢掉拖鞋,半跪在空出來的一側床上,伸手揪住喬梧的被子,不讓她繼續往床邊滾去。

身後的床墊陷下去一塊,岑淮舟身上那股清香混合着他獨有的氣息飄過來,萦繞在鼻尖。

喬梧悄悄挪着的動作一滞,身體僵硬地愣在原地,臉上溫度瞬間爆表,她一動也不敢動。寂靜中,她聽見自己亂了節奏的心跳聲和岑淮舟輕淺的呼吸聲。

下一刻,她像一個雞肉卷,被岑淮舟摟着腰肢勾了過去。緊接着,身上緊緊裹着的的被子被人不緊不慢拆開。

喬梧呼吸一緊,忙不疊地從床上爬起來,難以避免地和岑淮舟對上視線。

岑淮舟拎着被角,垂眼睨着她:“房間裏開了空調,裹這麽多不熱?”

說着,視線在喬梧發紅的兩頰上定格了片片刻,唇角微勾:“你臉紅了。”

随着這句話,喬梧的臉上又燒了起來。這回 ,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耳朵也騰地紅了起來。

喬梧佯裝鎮定,“噢”了聲,目光落在岑淮舟拎着被子的手上,巴巴道:“确實有點熱。”

岑淮舟看着她的表情,莫名心軟,哼笑一聲,松開被子,在喬梧身旁坐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她:“喝完起床吃飯。”

喬梧下意識接過杯子,喝了一小口,蜂蜜的香甜伴随着柚子的清香,酸甜開胃。

她咦了聲,看向岑淮舟。

男人眉眼是很具攻擊性的精致冷峻,但穿着家居服坐在她床邊時,周身氣質都柔和了。長睫半伏着,沉靜地凝着她。

見到這樣安靜的岑淮舟,喬梧突然想起來。

岑淮舟原本是很安靜的。話少,清冷的。

“對了,我們家有個家規。”

岑淮舟看着喬梧:“禁酒。”

喬梧動了動唇,猶豫:“你們家還有這個規矩?”

一顆“板栗”突然敲在腦門上,喬梧不可思議地瞪着岑淮舟,欲言又止。

“剛訂的。”

“畢竟,是為了防止出現,喝完酒就忘了是誰半夜摸到我的床邊,做賊似的問‘結婚嗎哥?’?”岑淮舟一瞬不瞬地盯着喬梧,似笑非笑:“你說說,這跟穿上褲子就跑的渣男有什麽區別。”

“對吧,阿梧?”岑淮舟咬着牙微笑道。

喬梧縮了縮脖子,笑出标準的八顆牙,佯裝敷衍地點點頭,就往床下走:“你剛剛說什麽來着,吃飯?”

喬梧假裝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誠懇道:“渣男會辜負你,但飯不會啊!”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喬梧化好了妝,臨出房門前腳步頓了下,又拿了之前阚鹿送的香水往身上噴了幾下,這才出去。

走到客廳的時候,她聽見廚房裏有動靜,便走了進去。

岑淮舟身形颀長,穿着一件休閑的家居服,站在流理臺前不知道在幹什麽,小雞毛前爪離地,扒在他腰上。一人一狗,煙火氣息十足。

喬梧組織了下語言,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你在做什麽?”

岑淮舟聞言轉身,在看見喬梧的一瞬間眼尾勾了勾。他定定地看着喬梧幾秒,而後挑眉退開一步,露出身後的蒸鍋,很是自然地說:“給咱兒子整點雞胸肉,它餓了。”

話音剛落,一直蹲在他腳邊的小雞毛蹦跶得更歡快了。

男人的目光灼灼,看得喬梧臉不動聲色地燙了起來。

尤其是在聽見岑淮舟說“咱兒子”時,那種不自然更加明顯了。

說不出的微妙感。

但是心底莫名又會有點......小歡喜。

“哦哦...這樣啊。”喬梧讪讪地說,伸手摸了摸小雞毛順滑的毛,沒話找話說:“它還挺喜歡吃這個的,我之前總是給它加到狗糧裏。”

岑淮舟聞言瞥了眼她身上扒着的小雞毛,那小崽子不知道高興什麽,後腳蹬着地面,兩只前爪搭在喬梧的胸口,不安分地聳動着鼻子,爪子也焦躁得亂放。

岑淮舟眼眸眯了眯,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小雞毛撣子看了幾秒,而後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走近去。

喬梧眼睜睜地看着岑淮舟情緒淡淡地走近,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還不是覺得她太礙眼了要把她趕出去吧?”

正胡思亂猜着,喬梧的視野裏伸來一只冷白纖長的手。

指骨分明,曾經一點一點地解開襯衣扣子。

她一頓。

下一秒,喬梧眼睜睜地瞧着岑淮舟輕松地拎着小雞毛的背帶,就把它揪到了一邊。

“......”

小雞毛平日裏吃得油光水滑,背帶被拎着,那些被喬梧喂出來的肉在這一刻,從背帶裏溢了出來。

像極了一塊,被五花大綁的五花肉。

這麽想想。

好像,有點餓了。

喬梧下意識地往蒸鍋裏看了眼,咽了咽口水。有點饞是怎麽回事?

岑淮舟瞥了眼躺在地上釋放不滿的小雞毛,目光順着喬梧的視線看了眼蒸鍋,再回到喬梧身上時,眼底情緒柔軟,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下:“餓了?”

餓倒也不是餓,就是看見小雞毛吧唧吧唧吃東西的時候莫名會很有食欲。

畢竟,也只有小動物們吃飯吧唧嘴是最不會被怪罪還甚有成就感的。

喬梧剛要回答,岑淮舟已經打開了冰箱門,沉思片刻後偏頭看向她,眉眼溫和,看起來心情愉悅:“晚上想吃什麽?”

終于扯到正題上了。

喬梧想到自己進來找岑淮舟的本意,再擡眼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等着回答的姿态,捏了捏裙邊,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開口:“其實......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

岑淮舟觀察着喬梧的表情,反手關上冰箱的門,眉尾輕揚,“說。”

本來兩人也沒什麽約束,為什麽她這麽心虛。

喬梧讪讪地笑了下,指着門外:“我晚上不在家吃飯,得出去。”

話音落下後,廚房裏沉默了幾秒。

而後,岑淮舟轉身繼續盯着蒸鍋,背對着喬梧,輕描淡寫道:“跟徐青言?”

喬梧一愣,“不是啊,我為什麽要跟他一起吃飯,是小鹿想和我一起吃飯。”

岑淮舟頓了下,拖着音:“這樣。”

接着,轉身抽了張紙擦手,稍稍歪頭看向喬梧:“我送你。”

“不用了,路上堵車。”喬梧婉拒道,“你還是在家好好吃飯吧,我自己去更快些。”

不知為何,喬梧松了口氣,潛意識裏總覺得,要是她剛才說是和徐青言出去吃飯,岑淮舟能給她表演什麽叫做“一秒變臉”。

哦,原來是自己去能更快點和別的女人吃飯。

“我會好好吃飯的,你去吧。”岑淮舟微微一笑,笑意漸濃,一字一頓:“不用在意我,我一個人在家一點也不無聊的呢。”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喬梧感覺岑淮舟笑得并不是很真誠,還話裏有話。

于是,她非常誠懇地建議道:“你不是一個人啊,你還有小雞毛,你們倆一起,多好呀。”

岑淮舟面無表情地轉身,語氣涼涼:“是的,我同它,除了我比它多了個結婚證,實質上又比它高貴到哪兒去呢?”

“誰又比誰高貴呢?”

“.......”

.........

因着擔心突發情況,喬梧每次赴約都會習慣提前二十分鐘出門。晚餐的時間恰好是下班放學高峰期,喬梧等了好幾趟終于上了一列尚能擠上去的地鐵。

盡管如此,她到和阚鹿約好的餐廳門外時,也早了七八分鐘。

餐廳的對面就是一個商場,巨大的電子屏上正放映着一套秋季休閑裝,白色的寬松毛衣,看起來很溫柔,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喬梧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岑淮舟。

雖然從來沒有看見岑淮舟穿過白色的毛衣,但是莫名就是覺得會很适合他。

喬梧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阚鹿恰好發來消息說她的車堵在路上了,可能還要二十分鐘,讓喬梧先進餐廳。

二十分鐘。

喬梧看了眼對面的商場,心裏估算了一下,一去一回,時間綽綽有餘。

到了那家男裝店,喬梧按着三年前岑淮舟的尺寸再大了一碼讓店員拿了一件毛衣,價格标簽上的數字看得喬梧有些肉疼。如她預料的那般,喬梧拎着袋子回到餐廳門口時,阚鹿還沒到。

喬梧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袋子,突然開始期待岑淮舟穿上的模樣。

阚鹿還沒來,喬梧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她沒關注什麽人,除了幾個少女時便喜歡的男明星們。中間離開國內的那幾年,她都沒時間關注娛樂圈這些明星們,等回來了才發現當初喜歡的男明星們發展得更好,更耀眼了。

正刷着,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來一個新聞消息:

【震驚!B市某精神病人大鬧醫院後,竟然........】

浏覽器新聞小編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寫着這種博人眼球的标題。

第一次看見時,她還會被吸引到,點開看看。然而多看了幾次,就會發現,“竟然”的後面,講述了一個平平無奇,沒營養到不能再無聊的新聞了。

想當個有趣的故事看看都覺得犯困。

看這标題,喬梧估摸着,這後面十有八九講的是,有個精神病人大鬧醫院後,打傷了不少醫生護士,帶着幾個同夥逃出了醫院。然而發現,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幻想。

最後的最後,小編還會說:“小編在這裏呼籲大家,少做夢,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

喬梧不甚在意,打算劃走這條消息。

然而,劃走的時候喬梧被一個路人不小心撞到了,誤打誤撞地點開了那條消息。

一張面相兇惡猥瑣的男人照片赫然映入眼簾。

細長的眼睛,眼珠子小小的,額角上橫盤着一條十公分長的疤痕,像條可怖的蜈蚣。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獰笑着。

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這張照片,都有種被這人死死盯着,即将要被殺掉的錯覺。

令人遍體生寒。

喬梧的手指顫了一下,手機“啪”的摔在了地上。

那路人撞到了人,見手機也摔了,特別愧疚地撿起手機遞給喬梧,連連道歉。

喬梧握着手指骨節泛白,她死死地摳着手機。

聞聲,擡起眼對那看着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彎唇笑了笑:“沒事。”

再喬梧再三的寬慰下去,女孩子滿懷愧疚地走了。喬梧再點開熄屏的手機,那條消息已經被刷新掉了。

“你在看什麽呢,怎麽不進去?”

失神之際,阚鹿歡快的聲音傳入耳畔。

喬梧偏頭,阚鹿興沖沖地喘着粗氣出現在她的眼前,見喬梧不說話,又咧嘴笑:“又發呆呢阿梧,是不是等我好久了?”

阚鹿的出現讓剛剛看見王盼元生出的寒意消散了許多。

喬梧笑了笑,“也沒有很久,順便買了個東西。”

她掂量了下袋子示意給阚鹿瞧,把手機放進了包裏。

阚鹿攬着喬梧進了餐廳,服務生很快來确認身份,并通知後廚備餐。

剛一坐下,鼻尖就敏銳地動了動,驚喜地看向喬梧:“阿梧,你是不是噴了上次送你的香水?”

喬梧彎唇沒否認:“挺好聞的,謝謝你啊。”

阚鹿聞言,立馬不樂意了:“你這說的什麽話啊,還說謝謝,顯得生分極了,不知道的以為我倆第一次見面。你要是再這樣,我真的會生氣的。”

喬梧眉眼彎彎,豎起三根手指認錯态度良好,“好,我做錯了,下次保證不再犯了。”

“那行吧,我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啦。”阚鹿睨了喬梧一眼。

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說真的,這瓶香水我當時一聞到就覺得是你本人。”阚鹿和喬梧早就在網上預約好了餐,她叼着吸管含糊說道:“很舒服的感覺,溫溫柔柔的,但是前調裏又藏着股燦爛。”

喬梧笑了:“燦爛?”

“哎呀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像你!不準糾結我用詞了!”阚鹿佯裝氣急敗壞地瞪着喬梧,轉移話題:“栀栀姐這次婚禮,伴郎帥不帥?”

說起這個,喬梧忽然想起來出門前,岑淮舟一臉不樂意的表情。

她也沒打算把兩個人結婚的事情隐瞞下來:“岑淮舟是伴郎。”

阚鹿:“?”

喬梧停了幾秒,雖然也覺得這話有些不可思議,但确是事實,也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溫聲開口:“然後,我們倆也結了個婚。”

雖然,過程有點荒唐。

但,她還挺高興的。

“什麽!?”

阚鹿震驚得差點掀翻了桌子,引得周邊客人頻頻回頭。

半晌才勉強消化完這個信息,她不放心地看了眼喬梧:“你不會是因為當初打的那個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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