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呆子
想到牛肉面,喬梧更餓了。她本想找到岑佑後把學生送回家就去吃晚餐,卻沒曾想才喚了一聲名字,岑佑偏頭看她一眼就鑽進了一個包間。
誰知道,倒黴催的,這家KTV的生意并不幹淨。
他們非常不走運的,被前來掃黃的警察默認為了同夥。
就離譜!
喬梧想想都覺得心累,不由得喪氣地嘆了口氣。
岑淮舟凝着喬梧的眸色微黯,下一秒眉心動了動,他唇角勾着,伸手将喬梧摟進懷裏,語氣吊兒郎當:“見不到我,這麽不高興?”
男人的胸膛溫暖堅實,清冷慵懶的聲音随着強有力的心跳傳入耳畔,喬梧偏了偏頭,把臉埋在岑淮舟胸口裏,悶悶地哼了聲:“你想太多了。”
岑淮舟見她還有心情跟自己掰扯,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岑淮舟啧了聲,垂眼瞧着她:“不是想我,那是想誰了?”
被岑淮舟這樣摟着,喬梧壓根不用擔心會摔着,源源不斷的熱量傳遞到喬梧的身上,舒服得她不禁閉上了眼睛。
喬梧含糊地嘀咕了幾句,而後在岑淮舟一瞬不瞬灼熱的目光下心跳似乎停了一瞬,但下一秒,心髒卻跳動得更快了許多個拍子。喬梧想了想,從岑淮舟的懷裏站直了身體,迎上男人微彎着的眼眸,小聲道:“我想小雞毛了還不行嗎?”
岑淮舟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半晌,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慢條斯理:“那不是一樣嗎?小雞毛也是我兒子,想它就等于想我。”
“......”
“那什麽——”
笑間,一道局促的聲音卑微地響起。
喬梧一頓,轉頭看向站在兩人身後的岑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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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高大的身形,穿着件黑色帶兜帽的衛衣,勾勒出清瘦颀長的身形,帶着些許嚣張狂妄的氣質。
當然,在岑淮舟來之前是這麽個模樣。
此刻,岑佑的神情十分複雜,欲言又止地看着喬梧和岑淮舟,兩只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手足無措地似乎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比較好。
喬梧對于他的緊張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
岑佑在旁邊站得腳都酸了,總算是找到能插嘴的間隙。他舒了口氣,剛要說話,卻對上喬梧身側涼涼的視線,到了嘴邊的話瞬時卡住。
喬梧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以為他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掙開岑淮舟的手朝着他走近了幾步,溫聲詢問:“岑佑,有什麽事情你可以我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岑佑覺着岑淮舟好像看着他的目光愈發的危險了。
他咽了咽口水:“.....忘了。”
喬梧狐疑地看了他幾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正色道:“你的家長怎麽還沒來,有說好是誰來嗎?”
岑淮舟垂睫看了看空落的手心,又擡睫看向前方一心撲在岑佑身上的喬梧,抿了抿唇角。他擡腳走到喬梧身側,再自然不過地牽住她的手,眉梢微揚:“他——”
喬梧抽出手,偏頭看了他一眼:“等會說,我得先負責把這個學生送到家長手上。”
“.......”
岑佑已經不敢看岑淮舟盯着自己的臉色有多森冷了,面對喬梧的關切,他摸了摸鼻尖,慢騰騰地看向岑淮舟,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二叔。”
喬梧愣了下,順着岑佑的視線,目光落在了身側。她有些不太相信,欲言又止:“你...他?”
岑淮舟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見她看過來,唇角更勾了勾,不緊不慢:“我準備告訴你的,但是——”他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對喬梧剛才的冷落心存不平,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不理我。”
“.......”
喬梧沉默了。
教的學生是老公的親侄子,有點夢幻聯動那味兒了。
岑淮舟漫不經心地捏着喬梧的手把玩,擡睫睨着岑佑,語氣涼飕飕的:“叫嬸嬸。”
岑佑也沉默了。
原來每天都要見到的語文老師是他二嬸嬸。從前段時間岑淮舟發的那個朋友圈開始,他就想不明白,他看着那麽性冷淡,還嘴欠的二叔為什麽能找到對象。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後每天都能被打小報告,還是枕邊風的那種。
岑佑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喊喬梧:“嬸嬸。”
.......
岑淮舟把車鑰匙交給泊車童,喬梧被他牽着進了包間,身後還跟着來蹭飯的岑佑。
包間的門被推開後,一時間餐桌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原本熱熱鬧鬧說着話的,瞬間消了音,安靜下來。數道視線掠過岑淮舟,岑佑,喬梧,最後定格在了喬梧被岑淮舟牽着的手上。
出門在外摸爬滾打幾年,喬梧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打量目光。
她禮貌地彎了彎唇,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人不多,但喬梧也只認識闫旭一個。也有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帶了個年輕姑娘,看上去嬌嬌軟軟的,喬梧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那女孩也朝她看來,笑眸彎彎,看着就很想讓人親近。
最先打破安靜氣氛的是闫旭,他站起身,還是穿着惹眼的花襯衫笑得吊兒郎當:“坐啊你們,都站着幹什麽,傻不愣登的。岑淮舟你也是,都結婚多久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你們倆。我們之前約了你幾次,死活不出來,合着你蹲家裏長黴呢。”
喬梧偏頭看了眼岑淮舟,男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溫聲解釋道:“我工作忙,以後你們要是有時間,可以多約約岑淮舟一起。”
岑淮舟拉開椅子,示意喬梧坐下,拿過一旁的果汁給她倒了一杯。
聞言,擡眸輕嗤,語氣慵懶散漫:“有家室的男人怎麽能天天往外跑,像你們這種單身狗不懂的。”
這話一出,桌上的人頓時都炸開鍋了,紛紛指責岑淮舟有異性沒人性。
更有個叫路澤峥的男人向喬梧敬酒,舉着酒杯笑得亂顫:“終于有人能把岑淮舟這厮收了,打小,被他氣哭的女孩子都能繞B市兩圈了,我還以為他那毒舌的性子得派如來佛鎮壓。我敬你。”
喬梧對此深以為然,于是也舉起果汁,輕啜了一小口,唇角彎彎。
酸酸甜甜的鮮榨橙汁在口腔裏彌漫開,讓人心情都愉快了不少,喬梧聽着這些“損友”對岑淮舟的吐槽,沒忍住樂了,也跟着衆人笑意盈盈,不知不覺間把一整杯橙汁都喝完了。
笑着笑着,她忽地想起來身旁被她忽略已久的岑淮舟。
偏頭。
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就好像,在背後聽別人講壞話,然後被當事人抓包的感覺。
喬梧稍稍有些心虛,她思索了幾秒,給杯子重新滿上橙汁,捧到岑淮舟手邊,湊近了他耳畔。
“我在幫你探聽大家對你的評價,”喬梧絞盡腦汁,小聲安撫道:“你比他們說得好多了,他們就是在胡說八道。”
“我看剛才路澤峥敬酒的時候,你頗為認同的模樣。”岑淮舟依舊不為所動,不接受她的安撫,拿過她倒好的橙汁喝了口,喉結滾了滾,輕飄飄地睨着她:“越聽越笑得燦爛,見到我都沒這麽高興。”
岑淮舟五官是很有攻擊性的精致,不笑的時候,看着會感覺有點冷漠和不近人情。
可喬梧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倒還有些想笑:“沒有——”
話說到一半,喬梧頓住了。
這個話怎麽說好像都不太對的亞子。要是說“沒有”,就像是在回答岑淮舟的控訴——“見到你沒有這麽高興”。可要是說個肯定的回答,那不就更坐實了——“我就是比見到你笑得還高興”。
突然間,就被自己繞進去了。
喬梧微微張着唇,有些遲疑地思索着,這是個死局。
她蹙了蹙眉,輕啧了下:“你這個話還挺繞,我都沒理清楚怎麽和你狡辯。”
“.......”
岑淮舟氣笑了:“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還願意狡辯?”
喬梧擡手把頭發別到耳後,謙虛地笑笑,“倒也不用這麽客氣,分內之事。”
“......”
熱鬧間,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我在樓下看見泊車童開着師兄的車,是不是師兄回來了?”
還沒看見人,就聽見一道含笑的聲音傳進來。喬梧蹙了蹙眉,覺着這聲音有些莫名的熟悉。
還沒等她想起來,下一秒,路瑩就笑着出現在包間裏了。
路澤峥朝岑淮舟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是啊,剛回來沒多久。”
不用他說,一進門路瑩的視線就落在了岑淮舟的身上,頓時笑顏綻開:“師兄!”
岑淮舟擡睫,嗯了聲,算是回應。随後又側頭看向喬梧,繼續把玩着她細白的手指,語氣懶散:“你剛剛說分內之事,那你怎麽還叫他們經常約我出去聚?”
感受到一道刀子般的目光緊緊盯着,喬梧擡眼迎上路瑩冰冷透着怒意的眼眸。她彎了彎唇角,耳邊岑淮舟輕佻的聲音伴随着濕熱的呼吸傳進耳畔。
“只有單身狗才沒人管,你管着我,就是分內之事。”
男人的聲音又低又磁,大提琴般好聽極了,循循善誘着她應下。
喬梧偏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岑淮舟任她看着,半晌,才見這姑娘轉了轉眼珠,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不禁好笑,扯唇笑得張揚:“這麽難?我很好管的。你這樣,跟個呆子似的。”
被路瑩那樣絲毫不遮掩厭惡地盯着,喬梧雖然并不在意,但也覺着着實礙眼。心下沒了耐心,她愈發的不爽起來,索性就把這脾氣撒到了岑淮舟的身上。
“啪——”
“......”
岑淮舟手心一空,他垂睫看了看手背上微紅的巴掌印,欲言。
“岑淮舟。”喬梧的語氣不太好,似乎帶着些許火氣。
岑淮舟看她,伸手又去牽她的手,“嗯?”
“啪——”
又是清脆的一巴掌,不過周圍衆人沒人注意到他們。
喬梧忿忿地把手插進口袋裏,身子和椅子一起往旁邊挪了挪,她偏頭瞪着岑淮舟。
岑淮舟徹底頓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神透着茫然。
心裏那點小心思也不想拿到明面上講,顯得她太小氣。喬梧絞盡腦汁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擡了擡下巴給自己足底氣:“你...你才是個呆子!”
“......”
岑淮舟看她,幾秒後,氣樂了。
“你怎麽這麽小氣,說你兩句還打人了?”
喬梧噢了聲,不看他:“既然我這麽小氣,那你去找個大方的。”
“......”
岑淮舟盯着她,神色不明,漆黑的眼眸中帶着些許探究。總覺得喬梧不太對勁兒,他滾了滾喉結,心也跟着沉了下來。
他拉着椅子往前湊了湊,兩人間的距離在頃刻間被拉近。
喬梧耳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下一秒。
岑淮舟伸手捉住喬梧揉搓着衣角的白嫩手指,貼心地把手放在她手心,神色極為坦然:“那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