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正文完結

這是喬梧過得最堕落的一頓午餐。

剛吃完就又被拉着躺上了床。

這一覺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六七點,正是吃飯的時候。

喬梧抿着唇悶悶地窩在被子裏,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她原計劃是打算下午出去透透氣的,順便買些D市的特産帶給阚鹿。

現在好了,哪兒也沒去成。

岑淮舟長睫微動,瞧着她面無表情有些不高興的小模樣,唇角悄無聲息地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他擡手将喬梧臉頰上的一縷散發別到耳後,手指剛一觸到她的耳垂,喬梧就倏地側頭躲開,警惕又生氣地瞪着他:“你好煩!”

“......”岑淮舟一時陷入無言,又從無言轉笑,覺着好笑地收回手:“頭發亂了。”

他不說着話還好,一說這話,喬梧就像個點燃的小爆竹,瞬間炸了。

“你還好意思說,就是你弄亂的。”喬梧說完這話,暗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發愁地想,中午的火鍋白吃了。

岑淮舟怔了下,眼尾微勾,抿着唇低低笑出聲,笑意盈目。

男人的笑聲又低又輕,不知道是覺着哪裏好笑,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裏,恰好契合。一笑起來的時候,身體輕顫,連帶着.....

她也有些心猿意馬。

岑淮舟的呼吸沉沉浮浮地撒下,掠過喬梧的脖子,頸窩,鎖骨。

喬梧心尖微動,終是沒忍住,仰頭看他。男人眼尾彎着,擡眼凝着她,漆黑的瞳眸中釀着濃濃的笑意。上天似乎格外眷顧他這般好看的人,三四年的光陰逝去,都要奔三的人了,臉上卻沒生出一絲瑕疵來。

比起她在高中那年見到的,肆意嚣張的氣場要收斂了許多。至少,現在的岑淮舟坐在診室裏,不會讓病人禁不住感慨:

“啊,這個醫生看起來似乎不太靠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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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梧胡思亂想間,忽地感覺到鎖骨上微微一刺痛。

“嘶——”她回過神,盯着剛在她鎖骨上咬了下的岑淮舟,有些無奈:“岑淮舟,你中午沒吃飽,當啃鎖骨呢?”

“是啊,”岑淮舟應了聲,尾音拖着,意味深長地對上她眼眸,字正腔圓重複道:“沒吃飽呢。”

“......”

喬梧懶得跟他繼續糾纏,想起廚房洗碗機裏的碗,推開腰上的手臂,“碗還沒拿出來,我去拿出來,明天就要回去了,順便把東西收拾一下。”

岑淮舟聞言,眉梢稍稍揚了下,手上力度加了些,沒讓她起來,自己倒是掀開被子起來了。撚了撚被角,把喬梧嚴嚴實實的裹在柔軟的被子裏,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語氣嚣張:“躺着。”

“我去。”

“.......”

這有個什麽好嚣張的勁。

雖然有點理解不了他的想法,但是喬梧還是順從地老實躺着,溫聲道:“可我還想去買些特産,還是要起床的呀。”

她的語氣中透着困惑,似乎很是不解。

對視了半晌,喬梧的注意力又被其他地方吸引。她瞥了眼,默默收回視線:“記得把衣服穿好。”

“.......”

岑淮舟動作快,比喬梧先穿好。喬梧還在床上慢吞吞系着口子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門邊,眼看就要出去,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又停了下來。

喬梧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你又怎麽了?”

岑淮舟握着門把手,側頭直勾勾地盯着她,神色幽幽,語氣中多了幾分幽怨的意味,“啧,你怎麽像個渣男?”

喬梧唇角的笑意漸漸淡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沒被搭理的岑淮舟不知道又怎麽了,自顧自地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壓着笑意停下來,眼尾微擡,真誠發問:“真的不能繼續躺在床上了嗎?”

他似乎很是遺憾,補充道:“回去後小雞毛就會很打擾我們了。”

喬梧暗忖,這要再繼續躺着,誰知道還能不能吃上晚飯了。你倒是飽了。

“.......”喬梧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而後數秒,一臉冷漠回望着他:“你覺着呢?”

再回到W市,天已經徹底放晴,但溫度依舊很低。

喬梧休息了一天,西華高中便開學了。岑淮舟也回到醫院裏繼續上班,偶爾會在家裏接到幾通電話,起初面色是有些森冷的,但越往後,接到那些電話他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愉快。

應該是什麽事情走向好轉了。

喬梧有些好奇,但又覺着問得太多也沒什麽必要,便也沒主動問起。

這期間,喬梧再也沒有碰見過袁芳麗。除了喬母隔三岔五地發來幾條消息詢問她冷不冷,有沒有好好穿衣服,講了些家裏發生的事情,喬梧的心情還是很舒服的。

喬母的消息大多數時候是在講家長裏短,周圍鄰居的事情。比如隔壁叔叔的小孫女抱了只剛出生一個月的小奶狗回家養,小小的一團,胖乎乎的。那也是只小黑狗,爪子帶了點白,像是穿了雙白色的小襪子。她說,很像從前喬梧的那只小黑仔,懂事又伶俐,看見熟悉的人就會親近的挨着腳躺下來,很是招人喜歡。

喬梧看到喬母發來的圖片時心也跟着晃了晃。

太像了。

但她很快便回過神來,退出了聊天框,沒再回複。

喬母每次自顧自地說着,說着就忍不住說到了喬昭,語氣中有些許指責的意味。說他雖然成績還算優秀,但卻愈發的沉默寡言,一點也不像喬朝。

是了。

從她上次短暫的一瞥就察覺出來,或許是喬昭的經歷使得他并沒有同齡人的開朗活潑,總是一個人在角落裏,沉寂又孤僻。而喬母想念的喬朝就好像一株向日葵,充滿生機,朝氣蓬勃,行事作風張揚極了。

這兩者,是截然不同的。

而喬母,已經漸漸清醒,察覺到了。

......

期末考試在學生和老師們的萬衆期待下順利落下帷幕,寒假正式來臨,新年也即将到來。

街道上的人更多了,喜氣洋洋的,店鋪和商場也張燈結彩,紅燈籠高高挂起,看着很是熱鬧。

喬梧被岑淮舟牽着,站在人群中等着紅綠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國外不過新年,是看不到這般熱鬧又喜慶的畫面,那三年,她沒敢回來,現下再一次看見熟悉的裝扮,喬梧的鼻尖莫名得有些發酸。

今天是和律師約好,把關于袁芳麗的事情徹底交接完畢,此後喬梧也不想再管這個事情了。律師剛好就在派出所,索性便選在了旁邊的咖啡館。

經過派出所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喬梧側頭和岑淮舟對視了一眼,走了進去。

“你在這裏幹什麽?”她走到喬昭的面前,小少年坐在角落裏,低頭盯着地面瓷磚。喬梧的視線掃過他滿是腳印的藍白色校服,最終定格在小少年側臉的紅腫上。

其實,說是小少年倒也不恰當,十六歲的喬昭已經比喬梧高了些。

沉默中,一聲刺耳的沙啞笑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這還看不出來,挨揍了呗。這小夥子看着就不招人喜歡,難怪別個同學都不喜歡他。”

熟悉的刻薄難聽聲音,喬梧的面色瞬時冷了下來,倏地轉身看向坐在另一邊陰暗角落裏的袁芳麗,水潤的眸子裏蒙上一層冷意:“我問他,輪得到你插嘴了嗎?”

袁芳麗看清喬梧的面容後,原本還幸災樂禍的笑臉瞬間現出了醜陋可憎的嘴臉,怒視着喬梧,嘴裏罵罵咧咧沒個幹淨,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一聲嗤笑。

岑淮舟舌尖抵了抵牙根,唇角微勾,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岑淮舟的眼眸漆黑幽深,如同滴入了化不開的濃墨,透着股壓抑到極致的危險氣息。他的視線不緊不慢地掃過袁芳麗被手铐和座椅鎖在一起的右手,最後緩緩落在了她吊着繃帶的左手上,嘴角噙着笑意,語氣森然:“不想?”

袁芳麗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動了動唇,沒再說話,只是怨毒地盯着兩人,又上下打量着喬昭,眼底劃過一絲陰霾。

忽然,她呵呵呵地獰笑起來,見喬梧和岑淮舟看着她,咧嘴露出一口黃黑色的牙:“這小夥子,倒是和當年那個短命的很像啊......你爹娘沒說你命裏克人麽?你們都要小心吶哈哈哈哈哈哈....”

岑淮舟勾起的唇角漸漸壓下,冷笑也消失殆盡,他滾了滾喉結:“你——”

“你覺得我會信你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的話嗎?”喬梧對着袁芳麗敷衍地彎了彎唇,從容迎上她驚詫的眼神,譏諷笑了下:“你不會還指望着你兒子吧?他都自身難保了,怎麽可能會搭理你一個只會給他幫到忙的人呢?既然你錯過了人類進化的機會,就請老實點。”

喬梧冷眼睨着她:“要是太閑了,随便找個牢坐坐,別來讓牲口們覺得不用通人性都能當人了。”

袁芳麗沒讀過書,這麽一大堆話劈頭蓋臉地砸過來,還沒反應過來,喬梧就轉過身去,不再搭理她了。

喬梧随身背着的小包肩帶不住的往下滑,她扶了扶,看向一身狼狽的喬昭:“你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應該被爸媽帶回家了嗎?”

喬梧一臉問了好幾句話,喬昭卻依舊一聲不吭。她蹙了蹙眉,視線掃過少年身上的大小傷口,回想起袁芳麗剛剛說的話,直覺這事倒不大,但喬昭後續回到學校裏的日子怎麽過下去會是難題。

“我給你背,你坐着。”正琢磨着,腦袋被用勁地揉了揉,喬梧偏頭對上岑淮舟的視線,他眉梢微揚,自然地拿過她的包,“我出去轉轉。”

喬梧抿了下唇,伸手勾住他手指,語氣裏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意:“又不是你不能聽的。”

岑淮舟拎着小包,看了她幾秒後繳械認輸,輕輕捏了下她耳垂,壓着聲音扯唇輕笑:“聽就聽,還撒嬌啊?”

喬梧聞言,臉頰一熱,下意識朝喬昭看去,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才松了口氣,趁着沒人注意到張口不輕不重地咬了口岑淮舟的手指。“嘶。”

四目相對,她故作鎮定地移開視線,溫吞應了聲:“昂。”

岑淮舟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睫羽長長地顫了下,垂眼兀自勾了勾唇,“嗯,以後也要這樣。你說的,我都喜歡聽。”

......

喬梧剛要開口,一個年輕的男警察走過來,“喬昭,你給家長——”

喬梧和岑淮舟看過去,那警察也愣了下,看了看他們倆,又看了看喬昭,下意識以為他們是喬昭的家長:“家長來了是吧,進來簽個字,就可以把孩子帶回去。回去好好溝通交流下,多跟學校老師也聊聊,男孩子打架這事,可大可小,家長們要重視的。”

喬梧面色微頓,深深地看向岑淮舟,而後跟着年輕警察往辦公室裏走,淺笑道:“我想問一下.....”

喬梧離開後,大廳裏安靜下來。

岑淮舟靜靜地坐在喬昭對面,少年似乎松了口氣,擡起頭,露出一張傷痕累累的臉。四目相對,喬昭沒料到,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不敢看着岑淮舟。

安靜半晌後。

岑淮舟淡淡出聲:“不是已經回去了麽?”

喬昭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地有點怕他,小聲回答:“有個預科班。”

岑淮舟聞言倒也不覺得奇怪,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略顯不安的模樣,換了個姿勢,懶散地點點頭,語氣平和:“聽說你成績不錯,有沒有想過大學學什麽專業?”

說起這個,喬昭的眼眸亮了亮,似乎很是期待,但又透着些迷茫:“還沒想好,爸爸媽媽說他們到時候會給我挑一個好的專業。”

岑淮舟不置可否。

“他們挑的不一定就是你喜歡的,如果你心有所向,也可以不聽他們的。”喬梧神色淡淡,身後沒再跟着那個年輕警察。她垂下眼看向座椅上的喬昭,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沒有誰的未來走向該是由着旁人指揮的,如果你不介意聽他們的,當我沒說就好了。”

她太了解喬父喬母了,喬母對喬朝的思念已經逐漸病态化了,她把喬昭全然想象成當年的喬朝。但凡喬昭有一點點偏離了喬朝的設定,她都會失去理智。

喬父喬母不會允許喬昭有他自己的選擇,他只能做“喬朝”。

可喬梧知道,容貌再像,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喬朝”。

岑淮舟懶散地站起身,瞧着她,眼底的情緒更軟了些。

喬梧平靜說:“今天的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你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也不是多嘴的人。不主動惹事是好事,但是一味的忍着并不利于你即将到來的三年學習,有些難纏的人不處理妥當就很容易出問題。”

喬昭有些驚訝地擡起頭,動了動唇,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可,最後還是沒開口。

喬梧也沒在意,遞了張紙條給他:“有處理不了的可以找我。”

喬昭低下眼,雙手接下了,聲音輕到幾乎快要聽不見了:“謝謝姐.....謝謝。”

謝謝姐姐。

他想到了什麽,又把那聲“姐姐”悄無聲息地咽下了。

.......

喬昭走的時候,整張臉徹底暴露在兩人目光下。岑淮舟的視線在他手臂上停留了幾秒,像是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地又多看了一眼。

袁芳麗看着這三人,也琢磨出了一點,又是一陣惡毒地笑聲:“那也是你弟弟啊,都是個短命鬼吶,啧。”

喬梧閉了閉眼,剛要開口。

“你要是嫌命長,不如操心操心你那短命的兒子和丈夫?我可是聽說,你那兒子借高利貸給人還不上,你那丈夫當年的精神鑒定被舉報了,真假待定。”岑淮舟截住話頭,身形微移,擋住袁芳麗看向喬梧的刻薄目光,冷冷地盯着她,看着她的臉色愈發驚恐難看起來,慢條斯理地笑起來。

“忘了,你還不知道啊。”

岑淮舟擡手揉了揉額角,懶散地插進口袋裏,漫不經心地對着袁芳麗彎了彎唇,這大概是袁芳麗第一次見他笑得如此肆意,卻叫她不覺心生懼意。

“你真的以為你對你兒媳婦動的那些手腳查不出來嗎?”

岑淮舟冷厲道:“袁芳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神不知鬼不覺。”

“......”

喬梧身體驀地一僵,擡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男人□□的後背,宛如一棵筆直地青松挺立在她的身前。

岑淮舟一只手插在口袋裏,還剩下一只手空着。

喬梧盯着那只空着的手心看了幾秒,抿了抿唇,悄悄把自己的手遞過去,握住了。

下一秒。

岑淮舟頭也沒回地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指,似在安撫。

雖然握得緊,但是并不會覺得疼。

袁芳麗發現面前的男人神色似乎柔軟了許多,但瞥向她時又陡然淩厲陰沉起來,就像是看見了什麽深淵裏的臭泥巴,憎惡又冷漠的目光,凍得她渾身一哆嗦。

正巧這時,喬梧約的那個律師從裏面走出來,後面跟着出來的兩個警察也走過來把袁芳麗帶走了。見袁芳麗如此之安靜,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

平常時一個人也能罵罵咧咧的起勁,現在倒不說話了。

和律師在附近的咖啡館交接完了所有的事情,這個事情很長一段時間就不再需要喬梧出面了。

一切都結束後,喬梧被岑淮舟牽着手走在熱鬧的街道上,途經一個人民公園時,喬梧心下一動,撓了撓岑淮舟的手背,期盼地仰頭看向他:“我想進去轉轉。”

岑淮舟順着她的視線側頭看過去,牽着她朝裏面走,護着她避開一輛飛快騎行的自行車,問:“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在派出所聽見岑淮舟和袁芳麗的對話那一瞬間,喬梧心裏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

她想問,他怎麽知道袁芳麗的兒子的事情?袁芳麗的兒媳是什麽情況?

以及,他那句“精神鑒定被舉報了,真假待定”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想問的太多了。

可是在岑淮舟回握住她的那刻,她惶惶忐忑的心神忽然安定了下來。她想,那些問題好像也沒有問的必要,岑淮舟是怎麽知道并不重要,袁芳麗的家庭将要如何也不重要了。

只要,他能在就好了。

喬梧彎起唇,頭發被微微帶着些暖意的風吹起,很認真地想了會兒,輕點了點頭,語氣透着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我就想知道,王盼元的那份精神鑒定書有多大可能性是假的?”

等待回答的沉默中,喬梧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錯過什麽重要消息。

岑淮舟漆黑的眼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着缱绻的光芒,他定定地看着喬梧,倏爾勾唇,低下頭輕吻了一下緊抿的紅唇,清冷纏綿的聲音被暖風送到了喬梧的耳畔——

“九成。”

“應能如你所願。”

岑淮舟向來不說沒把握的事,他都能說出來有九成,那估計王盼元的精神鑒定書是真的有問題。三年前,因着王盼元出示了間歇性精神鑒定書,到最後也只判為家屬帶回治療,不承擔刑事責任。這個判決一度讓喬家人憤怒,崩潰,可也無濟于事。

現在,岑淮舟說,這個案子有望被推翻。

喬梧怔怔地彎了下唇角,喉嚨卻有些堵。一股強烈的酸澀沖上鼻尖,刺激得她眼眶發熱發酸,視野也逐漸模糊。

“真好。”喬梧的眼眸彎了起來,眼眶漸紅。她忍着眼淚,很輕地哽咽了聲:“真好啊.....”

岑淮舟仰頭看了看萬裏無雲的天,在喬梧看不見的地方閉了閉眼,将人緊緊摟進懷裏。

即便離看完那份文件已經過去了很多天,可每每想起照片上的畫面時,他都壓抑不住地去想:那個時候,他的阿梧只有一個人。她好不容易見到了喬朝,卻眼睜睜地那樣一個鮮活的人消逝在她的面前,鮮血甚至飛濺到了她的身上,臉上。

如果....如果,他的阿梧沒有熬過去.....

岑淮舟不敢再往下想,那是他連想一想都會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的結果。

岑淮舟的喉結微滾了滾,下巴抵在喬梧的肩上,他撫着她纖弱的後背,呼吸起伏。末了,他輕輕“嗯”了聲,啞聲輕輕笑起來:“真好。”

還能再看見你。

還能這樣肆無忌憚地擁抱着你。

還能和你一起擁有以後。

真好。

真好。

.......

“不問這些我怎麽知道的嗎?”兩人在一處長椅上坐下,岑淮舟問道。

喬梧搖搖頭,仰頭枕在岑淮舟的手臂上,任由明媚的暖陽照耀在臉上,她閉着眼,溫聲道:“你助理打來的那些電話也沒避着我,稍微想一想就猜到了。”

岑淮舟瞧着她享受的惬意模樣,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慵懶又驕傲:“我家阿梧真聰明。”

“.......”他語氣裏的炫耀意味太明顯。

喬梧憋了幾秒,而後自顧自樂了。

岑淮舟盯着她竊笑的神情,輕哼了聲,似笑非笑:“好笑麽?”

喬梧直覺不妙,瞬間乖順下來,誠懇地搖頭:“不好笑——”

話音未落,那個笑字便被男人吞下。

喬梧感受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腦袋,她輕顫着睜開眼,岑淮舟漆黑的眼眸放大在眼前。那雙深邃的瞳眸中倒映着,她迷蒙的眉眼。

她重重呼吸,軟在岑淮舟的懷裏,任由着他撬開她的唇齒,更深入的撷取着。

“唔”

直至喬梧喘不過氣來,兩人才一點點分開。四目相對,雙方的臉上多少都染了些許粉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有人在盯着他們看。

喬梧坐直了身體,一擡眸——

不遠處,一個穿着兔子棉襖的小姑娘含着根棒棒糖正瞧着他們。看得那叫一個目不轉睛,口水滴下來了都沒發現。

“.......”

喬梧覺得好玩,挽着岑淮舟對她笑了下。

被發現後的小姑娘慌慌張張地握着棒棒糖跑了。

“?”

她跑遠後,喬梧依舊覺着有趣,突然有些好奇岑淮舟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你生的我都喜歡。”岑淮舟想了想,唇角輕輕勾了下,“要是更像你就最好。”

喬梧有些不滿意這個答案,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溫聲纏着他問道:“就沒有一個更偏好的嗎?我就很喜歡可愛軟軟的女孩子。”

岑淮舟沉吟片刻,順着她的話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唇角壓不住地翹了翹。“如果是女孩子,應該會很像你。要是犯了錯,我可能舍不得教訓她。小小的一只,又那麽像你,一定很可愛。”

“但是,她媽媽好愛哭的。我會先哄阿梧,然後再哄她。”岑淮舟慢條斯理地說着,眼睫輕擡,任由光影打在眼下。

喬梧怔了下,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岑淮舟輕輕慢慢地笑了聲,趁喬梧不注意的時候在她唇瓣上輕快地啄了下,得逞後語氣慵懶又乖張:“要是男孩子,像我最好,可以一起保護阿梧。”

“還不用太嬌慣。”

他側頭,迎上喬梧的目光。

晴空萬裏,暖陽拂照。

四目相對,喬梧彎了彎唇,笑眸明媚。

真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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