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我第一次見到說謊不眨眼的人。”小溪把視線移到祝新詞身上:“你又有什麽借口?別告訴你這德行還能保護小時?”

“我有五十六種語言,也只彙成一句話——”祝新詞深深看她一眼,忽然悲憤地閉上眼:“收留我吧,收留我吧,收留我吧!”

“……”

“趙小溪,你讓開。”時安瀾慢悠悠地走過來,冷冷一笑:“我算看清了,這三只八成是遇到高手被追殺了,讓他們待着好了,正好試試招招的能力!”他說着又走近幾步,把孩子在他們三個面前一擺。

“嗖”的一聲,三只妖怪足足退到窗口才停。

“喵嗷,那是爆菊旗?不可能,爆菊旗怎麽成孩子了?”

“鎮定啊五哥,我看這孩子不哭不鬧,目前似乎對我們沒多大傷害,我們只要不輕舉妄動,應該會沒事。”

“你這回倒是長了腦子。”惡靈之王冷哼一聲,目光牢牢鎖着孩子的小臉:“從現在起,讓他保持鎮靜不哭不鬧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倆了,萬一把他惹毛了連累到本王受損,本王就要你們的命!”

“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地該幹嘛幹嘛了。”時安瀾對小溪說了一句,把行禮拎進房間。

小溪卻跟了進來:“不行,你得陪着我……”

“什麽?”

“我擔心那個早熟的惡靈之王把我吞了,從現在起我走到哪兒你就陪到哪兒,還要帶着龍骨。”

“……你可以把招招背在身上。”

“他還小,殺傷力沒有你的龍骨大。”

時安瀾嘆氣:“好吧,那你現在要做什麽?”

“做飯。”

“行,那去廚房吧。”

三只妖怪一面密切觀察着對面穩如磐石的小孩,一面看着同進同出連體嬰一樣的時安瀾和小溪,居然仍舊厚臉皮地賴着不走,可見外面的環境有多危險。

“看來他們已經成了一對。”祝新詞發表觀後感。

“成了一對也有拆開的那天,時安瀾注定要為我們所用。”惡靈之王只關注重點。

“曾經本将軍的身邊也有過一個美麗的姑娘朝夕相伴……”秦将軍遙想當年:“後來她就死了。”

祝新詞斜睨他一眼:“所以大家都說你是憑辣手摧花的能力做到将軍的。”

“胡說!老子其他能力也很強的喵!”

“嗚呃……”對面的孩子忽然發出一聲嗚咽,眼看就要哭了。

惡靈之王猛地睜眼:“還不住口!你們要把他吓哭了!”

祝新詞和秦五津連忙閉上嘴。

招魂幡化成人形這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意味着它的法力提升了,還是法力退弱了。不過目前為止似乎沒有太大傷害值,也許是退弱了。但招魂幡終究是大殺器,他們現在重傷未愈,肯定招架不住。

時安瀾嚼着半根黃瓜站在廚房門口:“你們都對我兒子好點兒啊,誰弄哭他我賞誰一龍骨!”

“你兒子……”祝新詞看看孩子,還真有點兒像他。

招魂幡沒有實體,既然要幻化成人,肯定是照着跟自己有關的人物來,這說明招魂幡跟時安瀾有關。時安瀾又恰好不是三界之內的人,難道……

祝新詞不動聲色,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溪想把孩子抱回房間,但是他居然不肯回,就這麽固執地坐在三只妖怪對面,死死盯着他們。

“算了,随他去吧,他是神器,你還指望讓他聽你的話啊?”時安瀾率先回房去了。

小溪愣了一下,跟進房間:“你進來幹嗎,你去睡沙發!”

“不是你叫我寸步不離地陪着你的嗎?”時安瀾沒好氣:“而且你今天不是給我開了金手指?”

“……”小溪臉頰燒得通紅,連忙把房門關上,有點兒做賊心虛:“那……只雙修啊,不能再跟洞房那天一樣了。”

“洞房那天怎麽了?”時安瀾朝床上一躺:“我忘了啊。”

“……”

小公寓太舊,隔音效果不佳,雙修的時候,小溪只能咬牙克制着不發出聲音。結果好不容易結束,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麽。時安瀾貼着她的臉輕輕喘息,并沒有說什麽,小溪卻覺得他這樣子跟洞房那天大有差別,簡單來說,就是沒滿足。

其實用這來形容她自己也不為過,因為身體裏的熱度還沒退去,以前雙修都按這個步驟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經歷過洞房那次才有這感受。不過她也不好意思說。

時安瀾躺到她身邊,像是轉移注意力一樣,忽然說:“我覺得現在情況越來越不妙,我們倆已經因為招魂幡被卷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裏越來越深,為安全着想,你以後還是随時随地帶着電腦和網卡好了。”

“你也得随時背着龍骨。”

“可不是,我們這樣過日子也真夠累的。”時安瀾嘆氣。

小溪湊近他耳邊輕聲問:“你說那三只妖怪到底是被誰追殺啊?大師兄和滄海一木不是回茅山去了嗎?”

“有可能就是上次鎮妖的那個人。”

“你是說那個能制造夢境的人?”

“嗯。”

小溪拍拍胸口:“我還以為他只負責九龍山內部安全,原來還帶追殺剿滅的,那我就放心了,最早看到大蛇那次我以為這個家夥是敵對那方的呢。”

時安瀾皺了皺眉:“到底是敵是友,誰也說不清楚。”

“嗯?那你猜得到那人是誰嗎?九龍山裏不就那幾個人嘛。”小溪忽然一驚:“難道是大馬熊?”

“不是,”時安瀾低聲說:“應該是簡易。”

就是因為九龍山有簡易,他才放心把招招抱回來。他第一次破開小溪夢境的時候,簡易是唯一一個在場的人,雖然看他本質的确是凡人一個,但他身上總有點奇特的地方叫時安瀾說不上來。

這之後時安瀾就有心留意他了。精分蛇出現那次,湖裏的大批妖魔蠢蠢欲動,他果然發現簡易出現在了二樓陽臺,臉就對着湖的方向。後來一切恢複如常,他就立即若無其事地澆花去了,如果不是有心留意,還真難發現。

但是細想一下也不難發現疑點,九龍山那麽險要環生的地方,寧久微之前因為封印的事離開那麽久,不可能沒有妖怪想要沖出來,他一個凡人卻在那裏安然無恙地生活了下來,真的只是運氣好?

寧久微想法簡單,可能還覺得是自己人品好,離開那麽久妖怪們都不鬧事。但時安瀾可是硬生生從一個無神論者被掰成了打怪能手,就他這段時間跟妖怪們的接觸,十分清楚不能有任何僥幸心理,妖怪們最會趁虛而入了。那是本能。

這話十分正确,對惡靈之王尤其貼切。對面的孩子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她開始動起了歪心思,眼睛掃到了房門口。

趁機吞了那個至陰之體,起碼能恢複個幾成,九龍山還有大事要做,她可不能在這兒躲一輩子。

她悄悄起身,也不敢經過孩子這邊,只能貼着牆壁從後面繞過沙發走到房門口,雖然這十分有損她堂堂惡靈之王的形象。

孩子忽然睜開眼睛掃了過來,接着“嗚哇”大哭起來。

昏昏欲睡的秦五津和祝新詞都被驚醒,手忙腳亂地哄他,但又不敢接近,只能遠距離扮鬼臉。

“喵嗚~~喵嗚~~”秦将軍貓爪捂着雙眼,時不時松開一下,跟他玩躲貓貓。祝新詞化成大黃蜂撲閃着翅膀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孩子卻只是被打斷了一下,接着依然大哭不止。三只妖怪就跟被尖刀刮了心似的,渾身痛苦,恨不得滿地打滾。惡靈之王踉跄着跑回頭,氣憤地揮開兩只屬下:“本王來!”

她陰森森地盯着嚎啕大哭的孩子,整整憋了三分鐘,最後咧開嘴笑了一下。

萬籁俱寂……秦将軍和祝新詞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招招默默地盯了她一瞬,“嗚哇”一聲繼續大哭。

☆、38今日第二更

時安瀾終于被吵了出來,三只大妖怪都怕他用龍骨捶自己,貼在牆角一動不動,全部噤聲。

招招大概是覺得他們安分了,這才不哭了,又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扮演磐石。時安瀾走過去把他抱到房間門口,在地上鋪了個墊子讓他坐着,又威脅地瞪了幾眼三只妖怪,這才回去睡覺。

小溪還在消化他剛才說的簡易的事。她當然不信,簡易就一邋遢宅男,怎麽看也不可能是那個鎮妖的大人物啊。

時安瀾上了床,睡在外側,把龍骨放在手邊,另一只手把她攬進懷裏:“睡吧,我守着,總覺得有這三只妖怪在不安全。”

“嗯……”小溪往他懷裏窩了窩:“得找個機會把他們趕走。”

“等天亮了再說吧。”

小溪閉上眼睛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時安瀾的話受了影響,居然做夢夢到了簡易。他把一件用報紙裹着的東西塞進她手裏,依然哈哈哈爽朗地笑着:“這是我的寶貝,你替我收好,我要出趟遠門,能不能回來還不好說,先放你這兒。”

小溪怔怔地接過來:“這麽嚴重?你要去哪兒啊?”

“嗨,蕭關道那老東西哪有表面上那麽好糊弄,我的身份可能被發現了,現在要去茅山喝茶,總之把東西給你的事你別告訴寧久微他們,不然我可就真要沒命了。”

“……”

“好了,別發愣了,我走了。”簡易一邊套上燕尾服一邊轉身,想想又轉頭說了句:“其實你現在的生活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你有不滿或者痛苦的時候,記得怪我,不要怪別人。”

“……”小溪還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已經消失了。

她低頭看着手心裏的東西,終究忍不住好奇,撕開了報紙。

呃……這是個啥?兩頭尖尖的一根木棒,上面雕了很精致的紋樣,中間有個豁口,下面倒是挂了個流蘇的墜子,難道是紀念品?簡易看着也不像滄海一木那種吝啬鬼吧,至于把這種破爛玩意兒當寶貝麽?

忽然有只手蓋住了她的手背,小溪詫異地擡頭,居然又是大蛇兄!他居然不再是面無表情的了,用那張時安瀾的臉沖她笑了一下。

小溪卻被他這笑容給吓到了,連忙掙紮,卻始終掙脫不了,急的大喊大叫。

“趙小溪!你幹什麽呢!”

小溪睜開眼睛,時安瀾扣着她的手。

“我……我夢到大蛇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時安瀾捏住她的手腕:“這是什麽?”

小溪坐起來一看,手裏拿着個報紙包的東西,就是簡易給她的那個。

“居然是真的……”她剝開報紙一看,果然跟在夢裏見到的一模一樣。

“這好像是……”時安瀾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端詳:“是古代織布的梭子吧?”

“啊?梭子?”莫非是古董?不然簡易幹嘛當寶貝啊!

“簡易托夢給我,我覺得他可能出事兒了。”

“人家還活着好好的,你說他托夢,這不是咒他出事兒嘛。”時安瀾穿戴整齊下了床。

小溪緊跟其後:“我一時口快而已……不行,我得打個電話去問問滄海一木,看看簡易說的是不是真的。”

時安瀾看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才認真起來。不過他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去把那三人組趕走。

到了客廳,竟發現惡靈之王他們已經準備要走了。時安瀾很滿意,看來到底還是怕招魂幡的。

“跟我們作對的人自己有危險了,不用擔心他追來了,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喵,別以為我們樂意待在你這破地方喵!”秦将軍過河拆橋。

惡靈之王一掌拍開他:“不是,是那人偷跑了,我們正打算去找他報仇雪恨!”

“啊對,就是這回事,剛才是本将軍沒說清楚喵!”秦五津急急忙忙地改口。

時安瀾抱起孩子,舉着他的小手朝三人揮了揮:“來,跟他們說拜拜,不要說再見,最好就別見了。”

三只妖怪緊張地往後一縮,再也不敢待下去,躍出窗戶跑走了。

天剛亮沒多久,小溪打電話給滄海一木,本以為那貨還沒起床,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一反常态早就開始活動了。

“小溪,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呢!你快來九龍山,大師兄受了很重的傷!”

“什麽?那簡易呢?”

“你怎麽知道是簡易做的?”

“……”

時安瀾抱着孩子進來問:“你今天該去上班了吧?記得提前打個電話去說一聲。”

“今天不上班了,”小溪走到電腦桌邊:“拿着你的龍骨,我們趕緊回九龍山去。”

“我靠,怎麽又回去啊!”

“簡易把大師兄打傷了!”

“……他果然比寧久微厲害。”時安瀾嘆氣,拍拍孩子的頭:“希望不是把你帶出來造成的,不然我可得內疚了。”

兩個人算了一下時間,坐車到九龍山,光轉站就得畫很長時間。這次不比回來,可以慢慢走,小溪幹脆說:“我給你開個會飛的外挂吧!”

時安瀾吓了一跳:“這下你的讀者真要說我是怪獸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小溪迅速地敲着字。

時安瀾以為她是急着去看寧久微,心裏多少有點兒不是滋味。

“我不在九龍山的這段時間,你跟寧久微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小溪手一停,轉頭看他一眼:“什麽叫發生了什麽?”

“我總覺得你對寧久微似乎比以前在意了。”

“……沒有吧?”

“上次蕭關道跟你說話的時候,我聽得不是很仔細,但也聽到了一些跟寧久微有關的字眼,”時安瀾靜靜地看着她:“山神說的那個跟你有姻緣的人,是寧久微吧?”

“……”

小溪不說話,時安瀾就知道這幾天一直壓在心裏的猜想坐實了,最先湧出來的感覺居然是好笑:“嗬,你居然要嫁給一個道士,這個道士還親自指導過我們雙修。”

“那只是他們茅山一個破程序算出來的,不能當真。”小溪繃着臉轉頭繼續敲字,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很不高興他說這些。

時安瀾也沒繼續讨論下去,背起圓筒,抱着孩子去了客廳。

沒一會兒小溪準備好了,為了保持體力,吃了一顆寧久微給的丹藥,然後把小本背起來,叫時安瀾上路。

會飛的技能當然是很帥的,但要是背上還背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就未必還帥了。時安瀾一邊躲飛機躲小鳥躲圍觀人群,一邊抱怨:“你能不能添加個隐身技能啊。”

“沒用啊,我讓你隐身了,我跟招招不還是能被見到,反正要躲一起躲嘛。”

“……”說的也對。= =

為防止招招摔下去,小溪特地用大浴巾兜着他捆在了身上。她忽然想起之前好幾次随寧久微在天上來來去去的情景,每次都是規規矩矩不敢亂動一下,這次跟這時安瀾卻沒那麽多顧忌,她甚至還伏低一點,摟緊了時安瀾的脖子。

“小時?”

“嗯?”

“我一直操控你,已經讓你變了很多了,你會不會怪我?”

時安瀾沉默了很久,輕聲說:“我沒變。”

小溪嘆氣:“你還是直的,這點的确沒變。”

“……”

滄海一木似乎知道他們會來,早就等在結界外面,但是看到時安瀾是背着兩個人飛過來的,實在是驚訝地差點跪下。

小溪一落地就問:“到底怎麽回事?簡易怎麽會打傷大師兄啊?”

滄海一木撓撓頭:“一時半會兒我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簡單的說就是惡靈之王他們去湖面興風作浪,差點放出裏面的妖魔,這時候忽然有人出手鎮壓了他們。我們都想找出那人是誰,卻被師尊叫回了茅山。本來以為是回去挨訓的,結果他居然叫我們回來把簡易綁回去。大師兄以為師尊搞錯了,但是只要清白,綁回去也能放出來,就勸簡易跟我們走一趟,結果簡易就跟開外挂似的,我們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大師兄就身受重傷了。”

“所以動手的原因就是你們師尊想綁簡易回茅山?”時安瀾從這段亂七八糟的話裏提煉出重點。

滄海一木點頭:“師尊說他是三界通緝分子!”

“啊?”小溪莫名其妙。

時安瀾拍拍她的肩:“還好不是因為招魂幡,我們先去看看寧久微的傷吧。”

小溪跟着他往小洋樓的方向走,滄海一木卻叫住了他們:“不在那兒,在湖邊。”

時安瀾和小溪只要又改了個方向。

“诶,這孩子是誰家的啊?”滄海一木這會兒有空管其他的了:“乖乖,這衣服太潮了!仿招魂幡做的吧,茅山宗得收版權費啊!”

小溪把孩子地給他,讪笑:“不好意思啊,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招招,我對不起你,以為這兒安全,為了不成為大補丹,就把他當護身符帶走了……”

滄海一木抱着孩子左看右看,感動地看了看她:“小溪,就知道你我基友情深,為了安慰我,居然編出這麽一出來,我真是太感動了。”

“……我難得這麽誠懇地認錯,你能不能認真對待啊。”

“你說真的?”

小溪點點頭。

滄海一木愣了愣,舉着孩子就朝湖邊跑:“大師兄,招招活啦!!!”

☆、39人的劣根性

寧久微坐在湖邊就像一尊塑像,滄海一木那麽大的動靜也沒能驚擾到他半分。

時安瀾遠遠看到他的背影,轉頭問身邊的小溪:“你現在什麽感覺?”

其實他問的是看到寧久微受傷,她有什麽感覺,小溪卻答非所問:“餓……”

時安瀾無語,要不是你急着跑過來,至于連早飯都不吃麽!= =

“大師兄!快看,是招魂幡啊!”滄海一木舉着孩子,跟舉着畢生希望似的。

寧久微卻只看了一眼孩子就變了臉色:“怎麽會這樣?”

“啊?大師兄你這反應是不高興?”

“我怎麽可能高興?”寧久微想站起來,但似乎沒有力氣,又坐了下去:“這是招魂幡自保的方式,我只聽說過,沒想到居然見到了……”他嘆口氣,一轉頭,看到小溪和時安瀾,眼神微微閃了閃:“你們來了?”

“嗯,”小溪走到他身邊,“大師兄怎麽不回去休息,坐在這兒幹嘛?”

寧久微臉微紅:“我……還沒緩過來。”

“……”小溪懂了,他跟簡易就是在這兒鬥的,被揍得還沒緩過神來呢!我去,難怪滄海一木說簡易開了外挂啊,能把茅山宗的大弟子搞成這樣,真心服了。

時安瀾看看招招,問寧久微:“你的意思是,其實招魂幡變成孩子是意味着它變弱了?”

寧久微點頭:“其實這些年招魂幡的靈力就一直在減弱,據說當初鼎盛時,方圓萬裏之內都會被其淨化。就算是之前被你們用過,也照舊可以輕而易舉的降妖除魔,但自從上次修補封印失敗,居然退化到這程度,實在讓人想不到。”

“那他現在還能做封印嗎?”

“能是能,但誰也不清楚效果了。”寧久微叫滄海一木把孩子放在湖邊,撐着站了起來,臉色已經好了不少,但比起平時還是太過蒼白。他看了看時安瀾,垂眼說:“你帶小溪走吧,簡易不在,如果湖裏出什麽事,你們的安全我無法保證。”

時安瀾和小溪還沒說什麽,滄海一木那個怕死的已經急忙阻攔:“別啊大師兄,我好不容易把他們叫來,就是指望着多個幫手,這位可是個開了外挂的,至少比我強啊!”

“……原來你是出于這個目的叫我們來的。”小溪拍拍時安瀾:“走,下山吃早飯去。”

“基友留步啊!”滄海一木跑到她前面,指指坐在湖邊的孩子:“你對他都沒感情的嗎?好歹留下來陪陪他啊!”

“我靠,打感情牌!滄海一木你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滄海一木望天:“只要你吃得消,我肯定是敢的。”

“……”

時安瀾知道被這人纏上,基本上就沒有脫身可能了,當初會答應幫他搞投資也就是因為經不起他軟磨硬泡。他揉了揉額角:“那你替我們下山去買早飯好了。”

“那還不容易!”滄海一木樂颠颠地去扶寧久微:“走吧大師兄,你到現在也沒吃上一口飯呢,回去休息一下。”

寧久微點點頭,跟着他經過小溪身邊時,看她一直望着湖邊,輕輕嘆氣:“他不是孩子,是招魂幡。”

小溪笑笑:“我也是這麽想的,在家的時候也能把他一個人丢在客廳,不過那好歹吹不到風淋不到雨,現在就這麽放在湖邊……我覺得你還是把他變成招魂幡再這麽做好了。”

寧久微抿了抿唇:“我沒有這個能力。”

滄海一木湊到小溪跟前,小聲說:“其實你是看他長得像時先生才心軟的吧?”

小溪狠狠賞了他一記胳膊肘。

時安瀾把疼的彎了腰的滄海一木拉到一邊:“行了,你給我們把早飯送過來吧。”說完拉着小溪走到湖邊去陪孩子了。

“得,人家扮演一家三口呢!大師兄,我們回去吃飯!”

寧久微的視線從那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移開,點了點頭。

小溪把大浴巾鋪在地上,讓招招坐在上面,把背着的小本放了下來,然後招呼時安瀾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時安瀾本來坐在招招的另一邊,現在只好又坐到她身邊來:“怎麽了?”

“我……”小溪欲言又止。

時安瀾恍然大悟:“開了金手指要雙修是吧?好歹等晚上啊!”

“去你的!”小溪踢他一下:“我還沒到累的時候呢!”

時安瀾想起來之前剛雙修過,看來的确不是因為這個。“那你這吞吞吐吐的幹嘛?”

“我是想說簡易的事兒,你說他跟我又不是那種推心置腹的朋友,幹嘛把自己的寶貝交給我保管?怎麽看,我跟茅山的那兩位的關系都比跟他要鐵吧?他怎麽就一定确定我會替他保守秘密?”

時安瀾聽得不是很明白,讓她詳細說一下。小溪只好把做的那個夢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夢,梭子,長得跟我一模一樣的大蛇……”時安瀾盡量提取關鍵詞,但這畢竟不是針對能被認知的人類社會,現在面對他們的是一個充滿了未知的世界,就是撓破腦袋也未必就能猜得出來簡易的身份和目的。

小溪摸着招招的臉問他:“你說他是會就這麽一直退化下去,還是有一天會變回原來那個招魂幡?”

時安瀾忽然想起把簡易綁走的蕭關道,“有那位師尊在,我覺得他會變成原來那塊布。”

“我也覺得。”小溪重重地嘆氣。

“怎麽,你舍不得?”

“這麽可愛的孩子,誰都會舍不得吧?”

時安瀾哼了一聲:“我可是記得你之前把他當護身符用的。”

“我本來以為他會一直在身邊的嘛,既然有這個本事不用白不用啊,誰知道随時随地都有可能分別啊。”

時安瀾忽然沉默,過了很久說了句:“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

在身邊時從不會珍惜,失去了才後悔莫及。這的确是人的劣根性。時安瀾看了小溪一眼,剛站起來,褲腿忽然被招招的小手扯住。

“怎麽了?”他疑惑地看着孩子,孩子卻“嗚哇”沒來由地放聲大哭起來。

小溪猜測說:“是怕你走吧?你趕緊坐下別動!”

“怎麽可能?他只有震懾妖怪的時候才會哭……”

時安瀾和小溪默默對視一眼,齊齊扭頭看向湖面,依舊一片平靜的湖面上籠罩着一大團白霧,輕輕旋轉着往上,從緩慢漸漸加速,最後居然像是卷起了龍卷風,狂風亂掃,連湖水都被攪動的四濺開去。

“快走!”時安瀾頂着風叫小溪先跑,伸手去抱招招,他卻不哭了,閉着眼睛,即使小臉被狂風吹得都要變形了也巋然不動。看來是招魂幡的靈力施展了,時安瀾只好拖起小溪的手要跑,那陣風卻先他一步把小溪卷了起來,直拖向湖心。

小溪吓得大呼小叫,低頭看到下面湖心是黑黢黢的一個深洞,頓時被吓地噤了聲。直到有人拽住她的手,小溪陡然回神,時安瀾手裏的龍骨已經砸向纏着她的狂風。

身體一松,她掙開了束縛,但出乎意料的是,龍骨并沒有讓這陣風消散無蹤,風力只是微微減弱了點,像是受了點輕傷,并沒有大礙。

時安瀾反應迅速,把小溪朝湖邊甩過去,但這一瞬間他自己已經被狂風卷住,連舉着龍骨的那只手也被纏緊。

“小時!”小溪跌坐在湖邊,驚慌失措,一眼掃到丢在招招身邊的小本,趕緊摸過去。

招招到底是法器至寶,就算退化了也很本事,至少待在他身邊風沒那麽大了。小溪只希望接下來能上網。

電腦剛剛打開,風聲忽然停了。她擡頭一看,天藍雲白,湖面澄澈如鏡,時安瀾已經不見了。

“小溪,喏,早飯來了。”滄海一木捧着兩只飯盒過來,看她一直對着湖面發呆,很疑惑:“你看什麽呢?诶對了,時先生呢?”

“小時……”小溪丢開電腦沖到湖邊,只有那只丢在草叢裏的圓筒提醒她之前發生的不是幻覺。“他被妖怪卷進湖心去了!快找人來幫忙!”

滄海一木顯然不相信:“不可能吧,如果這裏有妖怪出沒,大師兄早感覺到了,他雖然受了重傷,還不至于五感退化。”

“我像開玩笑嗎?”小溪急火攻心,坐回去捧起電腦,手卻一直抖,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湖心裏有什麽,就連開外挂都不知道該怎麽開。更何況她之前都已經讓他邪靈不侵了,居然對這妖怪沒用,這次可能已經不是靠開外挂就能解決的了。

滄海一木發現招招閉眼坐着不動,小溪又一頭一臉的水,總算意識到了事态嚴重,趕緊回去找寧久微商量,一轉身卻發現他人已經來了。

寧久微捂着胸口,微微喘氣,張口就問:“剛才湖裏是不是有什麽動靜?”

“大師兄都知道了?我也不清楚,小溪說時先生被卷進湖心去了。”

寧久微一愣,看了看小溪,加快腳步走向湖邊,被滄海一木攔住:“大師兄,你連震魂木都祭不出來了,還是別逞強的好,我看我們還是通知師兄弟們來吧。”

“就是,本王也覺得不用逞強了。”

陰風陣陣,湖對岸的山坡上,惡靈之王、秦五津和祝新詞似乎已經到了很久了。

☆、40織夢者

眼看着現場情況就要一觸即發,最緊張的當然是小溪,她還想救時安瀾,偏偏三人組這時候冒出來搗亂。

寧久微不再堅持,叫滄海一木去通知茅山宗,自己則祭出一道金符擋住三人組,就要去拉小溪離開:“時安瀾的事再想辦法,你先離開這兒。”

“再想辦法他就沒命了!誰知道那湖有多深?小時只是個凡人!”小溪捧着電腦不肯動:“你還有傷,先走吧,我想想能不能操控他出來。”

“你……”寧久微剛想說話,惡靈之王已經破了金符飛撲過來。但是她并沒有到達兩人跟前,像是看錄像帶的時候有人用遙控器按了暫停,就那樣定格在了空中。

要不是情況緊急,小溪真的很想笑,因為惡靈之王那張蘿莉臉在力的作用下扭曲得實在囧囧有神。

“大師兄……”她以為這是寧久微做的,轉頭卻發現寧久微也一動不動,再去看山坡上的秦五津和祝新詞,也都成了定格畫面。

“小溪,是我。”小溪轉過頭,簡易已經站在她面前。

“你怎麽來了?”

“我跟蕭關道打賭,九龍山離了我就要出事,他不信,看吧,還是要我回來善後吧?哈哈哈……”簡易哈哈笑着,忽然笑聲一停,伸手說:“把梭子給我。”

“啊?”小溪愣了愣,猛地反應過來:“哦哦哦。”原來時安瀾說的沒錯,那還真是織布的梭子。她從包裏翻出梭子遞給簡易,被他拉着站起來:“跟我走。”

小溪指指寧久微:“這是你做的?”

簡易哈哈大笑:“是啊,只是把他們定在了夢裏而已,放心,沒事的。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救時安瀾。”

小溪連忙點頭,背起包,比他還早沖到湖邊,但看着湖水又愣了:“我們要怎麽進湖心啊?”

簡易走到她身邊,拿着梭子揮舞了幾下,小溪看不太明白,但是梭子經過的地方場景變了。整個湖面緩緩豎立起來,像是一面藍色的鏡子。簡易拿着梭子像畫畫一樣在當中描畫了幾下,湖面上開了道門,他又繼續描畫,從腳下到門裏面延伸出一條道路。

“走吧。”

小溪目瞪口呆,已經忘了要怎麽動彈,簡易只好伸手把她拖進去。

進了門裏面,簡易手裏的梭子又描畫出了燈光,小溪終于看清眼前場景。按照現在的情形,他們應該是越往裏面走就越接近湖心。行走的道路上沒有一滴水,水都被隔在了兩邊,形成了天然的水牆。簡易簡直就是聖經裏分開大海走向聖地的摩西。

但是這湖果然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的,進入門後大概一百米,就見兩邊是牢房一樣的小隔間,一間一間極其狹窄密閉的空間,裏面都是一塊一塊石頭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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