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嘛。”簡易的聲音像是從外太空傳過來的。

時安瀾意識到是夢,立即握住小溪的手問:“你沒事吧?現在在哪兒?”

“我被惡靈之王抓了,丢在一個找不到坐标的山洞裏,反正還在九龍山,你呢?”

“我這地方也找不到坐标,準确的說我現在趴在那個風吼身上睡着呢。”

“……”

時安瀾環顧四周一圈:“這裏就是我在二次元住的房間,也許這是你唯一一次看得到的機會了,好好把握。”他指了指自己,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許也是最後一次看得到我了,你也得好好把握。”

小溪立即捶他:“胡說什麽呢!”捶完又撲上來抱住他:“我知道這次是大危機,但是你跟我只是被卷進來的,我們可以逃出去的,你要堅信這一點。”

時安瀾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頸窩:“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但只要你還堅持着,我就一定會救你出去。”

小溪想起夢裏的畫面,把他摟得更緊了。

可惜溫存不過片刻就被人打斷了。小溪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力道扯開了,再去看時安瀾,已經沒了他蹤影,眼前也不是什麽房間,而是光線昏暗的山洞。

惡靈之王空洞無神的雙眼正冷冷地盯着她:“睡得挺香啊。”她伸手丢過來一只方便袋,“趕緊吃。”

這段時間一直沒人來救小溪,秦五津也沒有出現,只有惡靈之王在她身邊進進出出,小溪的面前先後出現過血淋淋的野雞,怪模怪樣的野果,還有據說是熟食但是根本看不出來歷的玩意兒。就因為這點,她一直處于饑餓狀态,但此時此刻,她眼前的方便袋裏送來的居然是土司面包。

感謝上帝,哈利路亞!小溪接過來就一陣風卷殘雲,尼瑪簡直是人間美味!

惡靈之王對她這反應十分滿意:“很好,以前犯人砍頭前還給吃頓好的呢,現在給你吃頓好的也應該。”

小溪立即捂着脖子一陣猛咳:“你管這個叫好的?卧槽不對,你剛才說砍頭?怎麽你打算把我弄死嗎?”

惡靈之王冷笑:“難不成你以為本王還會一直養着你?”

“……”

她的蘿莉小手又伸了過來,一把扯住她的領口:“跟我走!”

不走尋常路的惡靈之王又拖着她以詭異的速度和詭異的路線到了鎮妖湖邊,剛接近就察覺到一陣灼熱,等登上小土坡一看,湖水已經不能用沸騰來形容了。

蕭關道和寧久微都已經收勢,兩人道袍翻飛,臉色沉凝,看來是已經放棄了。

小溪趁着惡靈之王不注意大喊了一聲寧久微,後者擡頭看到她,立即就要過來救人。蕭關道擔心惡靈之王在這兒會搞破壞,也跟着過來幫忙了,不過行動前先把秦五津裝進了乾坤袋。

兩個道士眼看着就要到跟前,惡靈之王卻不慌不忙,因為不過片刻面前就湧出了大批妖魔鬼怪。

寧久微和蕭關道齊齊剎住腳步,心裏都大感不妙,布的結界已經全部崩潰,這些妖魔鬼怪是感受到了湖中妖氣,全都投奔過來了。

他們倆站定沒動,那些妖魔也沒動,彼此對峙着。寧久微和蕭關道是精力耗費太多,一時間有些投鼠忌器,而那些妖魔的主要目的則是迎接湖水裏的那位陛下,心思還真不在打架上面。

惡靈之王揪着小溪的後領,看也不看兩個道士一眼,直接提着她沖天而起,停在湖面上方。小溪吓得腳只縮,下面湖心已經是火紅一片,真跟火山口似的了,她穿着鞋都覺得腳底板被燙的疼。

“簡易!”惡靈之王忽然冷冷高喊:“快出來!本王知道時安瀾在你手裏,你如果不把他放出來,本王就把手裏這個先丢進湖裏去!”

小溪下意識地揪住她長袖:“等等,你想幹嘛?為什麽一定要小時出來?”

“哼,他不出來,陛下如何能現世?”

“你抓我就是這個目的?”

惡靈之王瞥她一眼:“本王的目的是時安瀾,他這麽在乎你,只有抓了你,才能逼他就範。”

“……”

簡易始終沒現身,惡靈之王口氣不好了:“為什麽偏偏撿到梭子的是你這樣一個不聽話的混帳!你得了織夢師的能力又不替陛下賣力,本王遲早要你的命!”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忽然間漫天飛雪,周圍銀裝素裹,小溪剛剛明白這是簡易織起來的夢境,惡靈之王已經松開她的手,怔怔地朝前走去。小溪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裏站着身披黃甲的大蛇兄,但這次他的雙腳不是蛇尾。他站在那裏,身後負劍,左臉若隐若現一塊銀色的紋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分明。

惡靈之王在他面前跪倒,居然已經變了模樣,不再是行動僵硬,聲音滄桑的妖魔,反而像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兒,聲音都清脆起來:“媛女拜見陛下。”

“你叫媛女?”大蛇第一次開口,聲音裏說不出的威嚴。

“是。”

“聽聞你有些本事,但神識不穩,修煉難以進階。”大蛇手心攤開,幻化出龍骨:“這個給你,不要觸碰,否則會飛灰湮滅。”他随手一丢,龍骨“當”的一聲落在一口鼎爐裏:“朕從天界奪了這個混元鼎,賞賜給你。”

惡靈之王擡頭,驚喜莫名:“陛下厚恩,媛女沒齒難忘,今後一定緊随陛下之後,唯陛下馬首是瞻!”

大蛇勾了一下嘴角,像是笑容,卻又很快隐去:“朕終有一日要蕩平天界,殺了天帝,以報當日血海深仇!”

惡靈之王立即振奮精神稱是。

“但是,你已經不可用了。”她愕然地擡頭,那位最初給了他性命和未來的陛下已經變了臉色。他擡起手,修長的食指觸到她的額心:“朕對你失望至極,你還是做回那個最初的媛女吧。”

惡靈之王過去一直認為自己意志不定,但在漫長的靠龍骨鎮守識神的時光裏,反而堅固了她的信仰和定力。她的意志比當初任何一個追随這位陛下的妖魔都要堅定,秦五津比不上她,祝新詞更比不上她,但現在,就在她最後一刻還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為他的現世做努力時,他卻沒有像最初那樣信任她,反而将她打回了本原。

惡靈之王又成了那個冰天雪地裏的小姑娘媛女,失去了信念支撐,身體頹然地傾倒下去,直墜湖心。寧久微在下方看的清楚,這一切都是簡易織夢的結果,對于惡靈之王這種妖魔,估計也只有摧毀她的意志能讓她徹底降服了。

他起了善念,甩出乾坤袋接住了她,收起口時對蕭關道說:“惡靈之王和秦五津說到底也不算窮兇極惡,師尊如果同意,不妨留他們在茅山座下淨化,以後或許可以入輪回投胎做人。”

蕭關道點點頭,不是他好說話,他只是關注着湖心變化沒空詳細理會這些罷了。

簡易的夢境解決了一個大戰敵,那些包圍大湖四周的妖魔都已經畏懼着後退了,湖水卻陡然激起一陣水花,小溪還陷在簡易的夢境裏,被這陣水花一沖擊差點就要翻掉下去,被一只手緊緊拉住。

她回頭一看,正對上白色巨獸的臉,頓時吓得一聲尖叫。“是我。”時安瀾把她拽上風吼的背。小溪這才回過神,趕緊抱住他的腰:“好險好險,吓死我了。”

時安瀾忽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溪吃了一驚,就見簡易拿着梭子從對面退到了他們這邊,下方的妖魔們齊齊發出歡呼,她莫名一陣心慌。

下方湖心裏沖出一陣黑霧,直通夢境,接上對面那個簡易織出的大蛇影像,漸漸的,影子就變了模樣,依然身披黃甲,但腳成了蛇尾,左臉銀色紋樣越發妖豔明顯,連眼神也兇狠起來。

“完了,我本來織夢是為了收服惡靈之王,沒想到居然讓他鑽了空子,他現在借着這副影子出來了。”簡易擡頭看看天,烏雲聚攏,日光遮蔽,忽然間電閃雷鳴。

☆、50逃出三界

“天眼開了,但他現在在夢境裏,恐怕傷不了他。”簡易一拍風吼,伸手揮舞梭子就要撤去夢境,但大蛇怎麽會讓他得逞,忽然旋身化出黑亮的蛇身,青黃腹部,通背黑亮,鱗甲如刀,蛇尾一甩,重重掃向簡易。

大湖四周的妖魔見陛下現身,歡呼四起,灼熱的湖水裏卻忽然翻騰出了無數妖魔的屍骨,它們漸漸噤了聲。

他們的陛下已經無天無地無我,只求毀滅,沒有親疏之分。

寧久微展開招魂幡,抛向湖心,周圍妖魔盡數被吸收壓制,有的跑得快的才能免于一難。

風吼撲過去接住簡易,他已經口吐鮮血,不省人事。時安瀾趕緊叫風吼帶他們出夢境,大蛇卻高昂起頭顱陰森地盯着幾人,口中吐着信子,像是随時會攻擊過來。

“不對勁,這好像不是蛇頭啊。”

小溪編教材的時候也接觸過很多動物圖片,蛇頭有很多是三角形,就算不是三角也呈扁平狀,可是這蛇的頭卻像是獸首,仔細看看,還挺像傳說中的龍頭。但它和龍不同的是沒有爪,背後卻生着一對巨大的雙翼,張開後将近有幾十米,叫人遍體生寒。

“‘螣蛇無足而飛’……”簡易喘了口氣,小聲說:“這是上古龍族中的螣蛇。”

寧久微和蕭關道也是一臉震驚,尤其是寧久微。他終于明白之前為什麽時安瀾的外挂不起作用了,因為這個根本不是邪魔,本身就是神族。

簡易又吐出口血,掙紮着要起來,被時安瀾扶住:“你幹什麽?他正盯着我們呢,你還亂動!”

“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簡易抹掉嘴角的血跡,又像以前那樣爽朗的笑起來:“當然還是該由我來解決。”

“你解決不了!”時安瀾做慣了少爺,這時候一急就開始發布號令了。他一手扣着簡易不讓他亂動,一手還摟着小溪,低頭朝下方的寧久微看過去:“喂,你們茅山宗沒有作為嗎?快想辦法!”

螣蛇忽然發出一聲低嘶,像是威脅像是低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充滿了不屑。

寧久微穩住心神,從懷裏摸出羅盤,祭出符紙,眼前立即顯現滄海一木和言容、言修等師兄弟的臉。

“大師兄,我們監控不到那個陛下了,他是不是出來了?”

“是的。”寧久微又朝上方看了一眼:“你們準備好,就算傾盡全力也要把九龍山重新布上結界,不然這裏的禍患竄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蕭關道看了他一眼,寧久微關鍵時刻比他想象的要有擔當的多。他轉過頭,祭出一道金符直拍夢境,又甩着拂塵畫出陣法,打算破了這夢境,讓大蛇暴露在天眼之下。

簡易虛弱地笑起來:“蕭關道,沒想到你也有跟織夢者合作的一天。”

“閉嘴!你這個臭小子!”蕭關道氣得胡子直抖。

原本一直維持不動的螣蛇忽然迅速游移過來。簡易察覺到,連忙叫風吼避開,但風吼也被困在了夢境裏,只能避到另一個角落。

簡易有織夢師的記憶,最清楚這螣蛇的來歷,他生自上古,天為父地為母,盤古大神開天辟地時親手撚過汁水喂養出的軀體,當初神魔大戰時被天界奉為戰神,後感天道不公,一念成魔,但就算魔化到話都不說的地步,本事也照舊在。如果不是擔心滅了他們幾個夢境會破,他們早就進蛇肚子了。

簡易想到這裏也不敢耽擱了,又要掙紮着起來,被時安瀾更用力的按住。簡易有些好笑:“時先生,這級別的不是你能駕馭的了的,別逞強了。”

小溪照他腦門就是一下:“小時是不想你送死,你個不識好人心的!”

簡易張了張嘴,沒說話。被織夢師植入使命的那刻起他就沒有朋友了,因為這個使命可能會讓他衆叛親離,現在這兩個被他利用過的人其實更算不上朋友。

過了好一會兒,他悄悄把梭子塞進了小溪的手裏。就算最後什麽都阻止不了,最後螣蛇看到這個,一念顧惜,也許會留她一命。小溪拿到梭子時愣了愣,但以為他是要自己保管,就收下來了。

“寧久微!”時安瀾俯下頭喊:“你們趕緊封印他啊!”

寧久微皺眉:“沒用的,我們無法修補封印。”

“我靠!”時安瀾氣急敗壞,這種時候居然是他一個局外人最熱心,真是要命!

風吼和螣蛇對峙着,緩緩移動着步子,但漸漸的,風吼的腳步遲緩了。小溪低頭一看,它的眼裏居然流出淚來,看着螣蛇的眼神有些哀憫。

“他們認識?”小溪錯愕地問簡易。

“認識,曾經還并肩作戰過,”簡易扯了扯嘴角,已經無力笑出聲音:“為了同一個人,他們曾經一起反抗過天道,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天道漸漸消失于歷史,人們習慣了現代生活節奏,沒有人再記得當初的傳奇,也沒人會在意那些過往恩怨。”他的眼神漸漸渙散,聲音低下去:“我們其實……都是局外人……”

“簡易!”小溪驚呼出聲,他已經墜落下去,下方立即有妖魔要上去撲咬。帶着織夢師氣息的肉體,一定對修煉大有好處。

蕭關道的拂塵一甩,接住了簡易,一面朝寧久微使眼色,他立即會意。既然織就夢境的織夢者離開了,夢境就有缺口了,要打破也就容易了。

滄海一木在影像裏豪氣萬千地擄袖子說:“我們發幾道鎮山級別的金符過去,就不怕拍不碎這個夢!”

言容難得附和他:“師兄說的有道理。”一邊已經上來操作了。

螣蛇察覺到不妙,不再管夢境是否能維持,立即撲殺過來,目标直指時安瀾。不管怎麽樣,只有奪了他的舍才是最為成功有效的方法。

時安瀾感覺到,立即拍拍風吼叫它離開,但風吼已經被螣蛇施了法術,半分也動不了。時安瀾咬咬牙,只好拉着小溪跳下來跑。可是夢境的空間裏,他們又能跑到哪兒去。

螣蛇看着他就像看一只困獸,忽然雙翼張開,飛撲過來。

“小時!”小溪一聲驚呼,人已經被時安瀾抱着飛起,但這點外挂在螣蛇眼前實在太小兒科了。他幾乎剛剛停下,轉頭就對上了吐着信子的蛇頭。

小溪腦中盤旋着時安瀾變成大蛇的畫面,心裏起伏不定,手心裏都是汗。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時安瀾盯着螣蛇的眼睛,緊緊握了握她的手,忽然一個用力,把她甩了出去。

“小時!”

夢境倏然破裂,小溪仰躺着墜下去,眼睜睜看着螣蛇化作黑影沒入了他的身體。

寧久微及時接住了她,但小溪一落地就推開他朝湖邊跑,又被他及時拖回:“別沖動!我們還有其他方法救他!”

烏雲沒有散去,但電閃雷鳴停止了,天眼已經閉合,時安瀾從夢境裏緩緩走出,如履平地一般站在湖面上方,襯衫領口微敞,裏面的肌膚已經有了黑鱗,大蛇左臉的銀色妖印已經清晰地在他臉上顯露出來。

“小時……”小溪又驚又怕。

“師尊。”寧久微扶着她,輕輕叫蕭關道,後者的眉心已經皺成了川字,“我們……恐怕阻止不了他了。”

時安瀾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烏雲密布似乎即将大雨傾盆的天氣,他眼神沉沉,忽然擡手一劃,雲層上方有什麽沖滑下去,嘭地炸成碎片。

小溪目瞪口呆,如果沒看錯,那是飛機?

時安瀾毫不在乎,又伸手朝湖心一點,緩緩推移出去。那沸騰的裹着無數妖魔屍首的湖水如同火山岩漿一樣四散湧出,所過之處全為焦土。

蕭關道畫了風行符飛起,及時拖上了寧久微和小溪,否則他們也早就完了。

岩漿一樣的湖水四散出去,連接連茅山宗的影像都斷了一下,好不容易畫面恢複,就見滄海一木在那邊手忙腳亂的喊:“快布結界!快布結界!不然湖水淌到村鎮去就完了!”

蕭關道甩着拂塵朝招魂幡一指,招魂幡頓時金光大盛,全部撲向時安瀾,但螣蛇是上古神,就算現在已經堕為妖魔,招魂幡對他也根本不管用。他開始懷疑,以前這麽個人物究竟是被怎麽鎮壓下去的?

小溪急的不行,這種時候居然只能無助的看着那個熟悉的人越來越陌生。

時安瀾的臉忽然轉了過來,正好撞上小溪的眼神,但他根本就像沒看見,大概是感覺到了蕭關道在從中作梗,他沖過了來一揮手就把老爺子掀飛出去。寧久微連忙要出手相助,那邊老爺子已經招來飛鶴馱住自己,他這才松了口氣。

但是剛回頭,卻聽到小溪一聲“小心”,他的脖子已經被時安瀾握住。

時安瀾的眼神深沉可怕,小溪去拉他的手,盡量不去看他手背上黑色的鱗片:“小時,你醒醒,不要害人,聽到沒有!”

時安瀾松開了寧久微,卻掐住了她的脖子,小溪連忙掙紮,口袋裏掉出那把梭子。時安瀾垂眼看見,微微怔了怔,但轉瞬即逝,手上力道沒有絲毫減弱。

寧久微捂着脖子咳了幾聲,劍身搖晃,他連忙施法穩住,喉中一甜就吐出一大口血來,心裏記挂着小溪,更加心急,又吐出口血。

影像裏的滄海一木急得不行,招手叫上幾個師兄弟就要過來幫忙,卻忽然聽見有人叫他:“滄海一木!麻煩你打開趙小溪那篇小說的網址!”

影像裏茅山宗的人,劍身上的寧久微,包括被卡着脖子的小溪都驚愕萬分。

因為說話的是時安瀾。

他把小溪推到寧久微身邊,大口喘息,一頭一臉的汗水,臉上神情掙紮,轉頭朝影像裏的滄海一木吼:“好了沒?小心我讓你虧得血本無歸!”

“好了好了!”滄海一木分得清輕重,這時候哪有心思管什麽投資,“時先生,你要我開網址幹嘛?你還能撐得住嗎?你告訴我們要怎麽做,我們一定盡力幫你擺脫這個妖魔!”

“就這樣就好了。”時安瀾喘口氣,看向小溪:“我說過會讓你沒事的。”

小溪被掐的不輕,到現在都還不能說話,臉急的通紅,朝他伸出手。

時安瀾卻朝湖心退了過去:“寧久微,如果趙小溪以後過得不好,我絕對不放過你,無論我在哪兒……”

小溪瞬間明白了,想要追上去,被寧久微拉住才沒從劍上掉到下方的岩漿裏。

招魂幡獵獵招展,時安瀾接近時眼神陡然化為兇狠,身體被迫停住。但很快那陣戾氣又褪去,時安瀾痛苦至極反而大笑起來:“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你既然要逃避天眼,何不幹脆逃出三界!”

螣蛇似乎想要離開他的身體,但黑霧只冒了個頭就天眼立開,閃電像是能劈開天地,一道一道砸在他身上。時安瀾也受了牽連,忍着劇痛催動通元養生經禁锢住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天昏地暗,電閃雷鳴,大地上岩漿蔓延,茫茫煙霧間他只看見道模糊的影子。螣蛇在體內猛沖猛撞,意識已經成了一簇被點燃的煙火,最後的極致綻放後就要盡滅,他狠狠一咬牙,扭頭沖向招魂幡。

“小時!”小溪嘶啞地喊了一聲,人掙開寧久微跌落下去,正好落在湖邊,臉都觸到了水。

是冰涼的水,她撐起上身,怔怔地看着水面,波紋漸漸平靜,裏面倒映出藍天白雲,擡頭環視四周,沒有妖魔,沒有岩漿,草青木盛,依然是那個環境優美的九龍山。

時安瀾的名字和生日上次寫在招魂幡上後就一直沒擦掉,招魂幡也一直靈力全開地等着機會,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早已注定。

身邊露出一截湛藍的衣擺,寧久微托着她站起來,嘴角的血跡都沒顧上,用袖口給她擦去臉上的水漬。

“沒事了。”

蕭關道騎着白鶴過來,招魂幡已經落在他手裏。小溪怔怔地看着招魂幡,腦子裏空蕩蕩一片,剛才發生了什麽,她像是經歷過,又像是全都記不得了。

☆、51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寧久微早就說過這裏的天管不了《暗扣》那個世界的天,山神也說過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規則。何況《暗扣》并沒有崩成一部玄幻小說,所以螣蛇在這裏可以所向披靡,到了那個世界卻未必有能力逞兇。時安瀾的這個決定可以說是最為明智和有效的,幾乎将損失降到了最低。

蕭關道回茅山後查閱古籍,發現這次的經歷還比不上當初大鎮壓規模的千分之一,但他們茅山宗居然差點應付不過來,這讓他覺得面上無光。不過這事兒也不好對外說,好在災難沒有擴大化,否則以後茅山宗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簡易和寧久微都傷得很重,不方便移動,目前都待在九龍山的小洋樓裏休養。滄海一木和言容趕了過來,一邊照顧兩個病患,一邊還要看着整天發呆的小溪。

言容是面癱,不要指望他安慰人,他寧願替滄海一木多分擔了點工作,讓他去從事這項艱巨工作。

滄海一木對基友當然是關心的,翻了好幾本心理學的書,引經據典地跟小溪深入探讨了人生的意義和內涵,都取得了不錯的成效——雖然沒反應,但至少小溪沒揍他。

這期間山神大馬熊居然還來看了小溪一次,他在那場混戰中幫忙布了結界,被岩漿灼傷了好幾處,不過就算包紮成了個木乃伊,他也沒有邀功的意思,也是小溪問起他才說了幾句。

“這世上的人總是來來往往的,這很正常。”大馬熊也不擅長安慰人,說了這句話後就再沒別的話了。

小溪坐在二樓陽臺,收回遠眺的視線,笑着拍拍他的熊掌:“回去好好養傷吧。”

滄海一木在樓下高聲喊着小溪,大馬熊不想見生人,于是聽話地走了。

滄海一木跑上樓說:“簡易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溪轉頭問:“大師兄呢?”

“他還沒醒。”

“我去看看。”

她先去看的寧久微,結果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再去看簡易,他已經又睡着了。她在房間裏站了一會兒,想起那把遺失了的梭子,說不出是輕松還是遺憾。

滄海一木和言容在廚房裏忙着商量給病人安排食譜,小溪回到樓上收拾了一下,背起包悄悄下山走了。

九龍山裏沒了要鎮守的妖魔,當然也就沒有結界了,她已經不需要有人背着她飛來飛去了。

坐着車颠簸了幾個小時回到久違的城市,忙碌的人群和車水馬龍的喧嚣很快就把她拉回現實。越往小區走,越覺得九龍山的一切是場夢。

進電梯的時候剛好撞見上次見過的那對老夫妻,那兩個老人明顯還記得時安瀾的口無遮攔,一看到小溪就眼神怪怪的,她只好扯起嘴角幹笑了一下。

小公寓裏一切如常,就是長時間沒人在,落了很厚的灰。小溪放下行李就開始打掃,做着這些的時候心裏居然覺得很暢快,終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專注去做的事了。

時安瀾的東西遍布整個公寓,她找出一只紙盒子,一件件放進去,最後用膠布把它整個封了起來。

忙完這個,就在衣櫃那兒找到了被她拆了電池的手機。她覺得滄海一木肯定會打電話過來找她,報個平安還是應該的,于是把手機裝了起來,剛開機沒多久就響起一連串的短信提示音。

她就地一坐,一條條翻看起來,大多是廣告,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純粹無聊而已。一直翻到一條銀行發來的短信,她停下仔細看了看。

她設過銀行卡收支提醒,短信提示說她的賬戶多了筆款項,支付人是自己。

當然不是自己,那是她另一張卡,當初辦給時安瀾用的,現在錢從那張卡裏挪到了她這裏,一定是時安瀾做的,看數額,應該是他在這裏的全部家當了。之前他就無數次表示過惶惑不安,并不是胡亂猜測的,看來他是早就打算好了。

她給滄海一木發了個短信,默默坐了一會兒,爬起來打開電腦。

《暗扣》文下有很多讀者在催更,她把時安瀾出現後的章節粗粗浏覽了一遍,忽然來了勁頭,打開文檔開始碼字。

太久沒碼字了,一時間居然有點手生,而且心境大不相同,寫出來的東西也會有變化,這章幾乎是意識流。小溪的目的只是在二次元進行各種各樣的布置,所以一章寫下來後什麽實質情節都沒有,但她提到了一點——時安瀾仍舊是那個直男,雖然周圍環境幾乎已經扭曲到變态的地步,他還是本色不改。

提交完畢後,她又習慣性地去看前臺的留言。其中有個讀者留言說:“看到現在真忍不住了,男主也太倒黴了,這都吃多少苦了!作者大大,你到底想怎麽對他啊?!!!”

小溪自從被刷負後就沒回複過留言,這次卻破例回複了。

“我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天漸漸昏暗下來,她端着水杯坐到窗邊,星河燦爛,不會有人相信就在前不久天上還電閃雷鳴、風雲變色,那個時候和現在才像是兩個次元。

小溪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能消沉下去,如果時安瀾回到了二次元,她至少要給他一個舒适的環境,一個非常好的未來,一段安穩的人生。她還要好好寫完《暗扣》,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裏。

她放下水杯,站起來做了個深呼吸,套上外套,拿起錢包,決定打足精神去買飯。臨出門前發現電腦忘關了,關閉之前又刷新了一下前臺頁面,發現之前回複的那條評論已經被頂成話題樓了,不過她沒仔細看,關了電腦就出門了。

小區外面那家大排檔今天的生意不是很火,小溪照舊要了份豬排飯,也不需要排隊。老板跟她搭話說:“好長時間沒來了呀。”

“嗯,最近出差去了。”

“哦,那難怪。”老板一邊給她打包一邊說:“你這段時間不在,一定錯過奇景了。”

小溪納悶:“什麽奇景?”

“前幾天東南片那塊天上電閃雷鳴,黑雲一層一層,還煙霧缭繞火光熊熊的,特別吓人呢。”

小溪接過盒飯,笑起來:“你看錯了吧?要有這種事兒,電視上早報道了。”

“啧,說的也是。”老板嘀咕了一句,轉身幹活去了。

電視上怎麽可能報道這種容易引起恐慌的消息呢?

本來打算吃完飯再寫點文的,但是眼鏡蛇果打電話來了,正好小溪也沒了靈感,就拿着手機坐到窗戶邊上跟她慢慢聊起來。

眼鏡蛇果說打過很多電話給她,但是一直接不通,急得要死,最近部門裏打算招新人了,問她還回不回來,主任都發過好幾次火了,不回來至少也得打辭職報告啊。

小溪想了想,回答說:“我明天回去上班。”

“喲,那個帥哥呢?他之前打電話來,說你生病了需要請長假,真的假的啊,快招!你們這段時間上哪兒逍遙去了?”

“哪兒啊,我之前是真生病了,最近剛好。”小溪說完還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

“那人家帥哥還不擔心死啊,他對你那麽體貼,唉,好羨慕哦!你這個混蛋怎麽命這麽好!”

小溪倏然沉默,眼鏡蛇果等半天聽不到她說話,連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神:“是啊,我的命太好,就是不知道珍惜。”

“你怎麽了?”眼鏡蛇果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察覺到了異常。

“沒什麽,呵呵,胡亂感慨一下而已。”小溪随口遮掩過去。

晚上這覺睡得很不好,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一旦習慣了身邊躺了個人,從此後一個人睡覺都成了煎熬。這導致她早上出門上班前用了兩層粉底也沒遮住黑眼圈,臉蒼白的吓人,不過這麽一看,還真有點大病初愈的樣子。

擠地鐵的時候忽然想起有過那麽一個人替他教訓過鹹豬手,還笑着說以後要習慣他的照顧,她習慣了,他卻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連聲再見也沒有。

小溪恍惚間聽見報站的聲音,等察覺到到站了,門都快合上了,連忙往外沖,差點摔一跤,還好被人及時扶住。

“小心點兒。”

這聲音特別耳熟,小溪擡頭一看,原來是滄海一木。

“你怎麽來了?”

“你就這麽跑了,結果大師兄一醒過來就要揍我,我能不來找你麽?”

小溪故作輕松地笑笑:“我很好啊,你都看到了,回去告訴大師兄不用擔心了。”

剛才差點坐過站還叫好?滄海一木實在不好意思戳穿她,替她拎過包說:“走吧,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

“我要去上班。”

“什麽?你這樣還要上班?”

“幹嘛?看不起我?”

小溪腳已經跨上電梯,被滄海一木拖住胳膊:“你就省省吧,好好回去歇着!”

小溪哭笑不得:“我又沒受傷,休息什麽啊?”

“你心裏受傷了啊!”滄海一木按按胸口:“作為基友,我肯定是跟你共患難的,我了解你的心情,也願意替你分擔,真的,你別壓在心裏。”

小溪真的很想翻白眼:“你解決不了的,回去吧,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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