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是誰的杯子?

曹放陰沉一笑,“爽快!沒想到這妞兒這麽有用,竟然能讓我從大名鼎鼎的段上将手中把人撈出來。”

“廢話真多。”段籌接道,“別跟我玩陰的,否則你們不可能活着離開。”

“這我知道。”曹放很是個上道,他心知反抗不會有好下場,他只想要回弟弟,于是推了米拉一把:“去吧。”

段籌這邊也松開了曹棕。

可曹棕只是朝前走了一步,就駐足轉過身來,他看向一旁的許廉,笑意邪性猙獰,一字一句:“我記住你了。”

許廉神色漠然,不為所動。

曹棕咬牙:“你最好祈禱別落在我手中,否則我一定将你的血一滴不剩地放幹淨。”

曹放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知道弟弟是真的很生氣,但不過兩句恐吓,能怎麽樣呢?

啪——

曹棕在大力下臉偏向一邊,因為手被束縛着,還差點兒摔倒,他踉跄兩下勉強站穩,又驚又怒地看向段籌。

段籌身形極穩,緩緩放下手臂。

曹放瞪大眼睛,他打人?!

段籌迎上曹棕的目光,那點兒張狂兇惡撞上深淵,也只有被淹沒的份兒,短短一瞬,曹棕就後背一涼,下來一層冷汗。

“你敢!”察覺到曹放去抓米拉,段籌的嗓音冷到了極致,周遭的空氣都像被凍住了。

“看來你沒教會你弟弟怎麽說話,當然你也沒搞清楚目前的局勢。”段籌将打了曹棕那只手的白手套摘掉,随手丢開,“這不是一場公平的談判,決定權在我這裏,當着我的面威脅人,你們找死?”

段籌帽檐下壓,眼神鋒利如刃,曹放愣了愣,反應過來事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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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籌完全可以在交換結束後發動攻擊,但他對人類,不管是怎樣的人,總有一絲絲不可名狀的寬恕。

米拉終于走到了這邊的安全線內,她如同一頭受驚的鹿,快步撲向段籌。

“哎?”蘇越燃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替段籌擁住了米拉,沒辦法,他蘇某是塊磚,哪用往哪搬。

好在米拉此刻不挑剔,她只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發洩心中的驚恐跟委屈。

望着那艘飛艦遠去,段籌眸色深沉,“回航。”

米拉被蘇越燃哄着上飛艦,許廉跟段籌在後面并行,他忽然聽到上将開口:“我的手套沒了。”

許廉側目,見段籌的右手裸露在空氣中,手指微微彎曲着,指骨分明好看。

“我手套沒了。”段籌又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

許廉絞盡腦汁思考這句話的含義,只能歸結于上将怕冷?也沒備用手套,許廉想了想,将自己的手套摘下來遞給段籌。

似乎猜對了。

段籌勾唇,順勢接過,然後利落地戴上,上面還殘留着許廉的體溫,在頃刻間跟自己的融為一體。

米拉正好轉身,看到了這一幕,因為劇烈的情緒她只是腦子卡了卡,已經沒有力氣細想,只是心裏沒由來滑過一絲慌亂。

飛艦開往主星,米拉捧着熱水在休息間緩了整整四十分鐘,後知後覺地問蘇越燃:“上将呢?”

蘇越燃輕輕嘆了口氣:“您稍等。”

米拉倏然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段籌還在跟手下人叮囑些事宜,高跟鞋的響動倏然清晰而急促,這次沒有第二個蘇越燃當擋箭牌了,段籌任由米拉将自己死死抱住,雙臂張開,然後克制而禮貌地拍了拍米拉的肩頭:“已經沒事了,小姐。”

米拉抽泣着:“你不在,我好害怕。”

米拉愛慕段籌,這不是什麽秘密,她自己在星網上就曾公開過。

段籌接道:“我們會竭力保護您的安全。”

米拉擡起頭,她已經洗過臉了,淚水挂在睫毛上,嘴唇恢複血色,像是一株在晨曦中綻放的花朵,“你呢?你擔心我嗎?”

“當然。”段籌回答:“柏斯首相,整個內閣,還有喜歡您的所有人,都在擔心您的安危。”

米拉聞言有一閃而過的失落。

許廉站在後方,正好掩于一片陰影中,他安靜看着。

蘇越燃不動聲色站到他身邊,“在想什麽?”

許廉不喜歡将心事分享出來,但不知為何,他此刻心中又澀又安寧,覺得說說也無妨,“在想這樣的伴侶或許才是最适合上将的。”

蘇越燃心尖狂跳,忽然不想聽了。

“尊貴的家世,優良的血統,無雙的容貌。”許廉接道,他頓了頓,也不怕人笑話:“我望塵莫及。”

蘇越燃:“……”他覺得不僅段籌這個人缺乏逼數,許廉對自我的認知也存在一定偏頗。

米拉·坎林爾被劫持的消息應該是散開了,不然回到主星,薔薇廣場不該有那麽多人。

見到米拉平安出來,衆人一陣歡呼。

米拉一看到父親母親就情緒奔潰,撲上去與他們緊緊相擁,白發婦人也哭得泣不成聲,熱裏·坎林爾——米拉的親哥哥抱了抱妹妹,一臉劫後餘生的欣喜,他安撫了一下母親,然後大步上前,對段籌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然後深深一鞠躬:“謝謝您上将,把我的珍珠平安送回來。”

段籌颔首:“應該的。”

柏斯也望了過來,老者紅着眼眶,脫帽以示感謝,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段籌不予評價,但這人的确是個好父親,熱裏跟米拉,寓意“戰士”跟“榮耀”,柏斯在他們身上花費了諸多心血。

“喝酒嗎?”熱裏是個倨傲的人,但他對段籌說話卻十分客氣,“我請客!”

“不用了。”段籌溫聲回絕:“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柏斯的妻子陪着女兒回家,他則還要跟段籌等人去一趟內閣的會議大廳。

卡莫白低聲詢問卡特:“許廉好端端怎麽去了藍星?”

身後的陸思恩忽然上前,一把搭上許廉的肩膀,聲音不大不小:“拿到了嗎?”

“嗯。”許廉從兜裏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礦石,這是他離開藍星前從一個人手中買的,為此花光了全部家當。

陸思恩難得生出幾分欣喜,接過後對着走廊的燈光照了照,卡莫白看得真切,水藍色瞬間化作金色。

柏斯首相也被吸引了,并且精準念出了名字:“芙牙汀礦石?”

“對。”陸思恩大大方方承認了,他也只有在提及愛人時神色會溫和點兒:“我妻子很喜歡,一直想做個項鏈。”

走廊似是被拉長了。

柏斯笑起來十分慈祥,“你讓許廉中校去藍星,就是為了這個?”

陸思恩:“對。”

柏斯:“我第一次知道,你們關系這麽好。”

“還行。”陸思恩的神色無懈可擊,“正好周小姐也想要,中校順帶……”

陸思恩自覺失言,頓了頓:“其實也沒什麽。”

周小姐?周茗晴啊。

衆人對號入座,周棟議員想将女兒許配給許廉,這個消息早就傳開了,像他們這類人,自己的婚姻,兒女的婚姻,絕不是你情我願那麽簡單的事,期間利益牽扯無法估量。

看來陸思恩也有意撮合許廉跟周茗晴,沒準還被自家夫人耳提面命了一番,畢竟誰不知道周茗晴跟餘莉安是閨中好友?

陸思恩在其中起到一個斡旋的作用,倒順理成章。

只是如此?卡莫白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一場感謝跟表彰大會,柏斯動用了一點兒私權,給為數不多的幾人發了點兒獎金,其中就包括許廉。

自始至終,段籌都跟許廉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兩人沒怎麽說過話。

“對了上将。”卡莫白忽然開口:“邊境寒冷,加上最近沒什麽事,我們想着等過完了這個冬天您再回去,反正時間充裕……”

他一張口,段籌就知道準沒好事。

果然,卡莫白笑了笑:“您不如抽空幫忙訓練一下第一軍跟親衛軍。”

段籌沉默半晌,“親衛軍也要?我的意思主星第一軍就行了。”

負責管理親衛軍的議員也在,當即不願意了,又不敢頂撞,只能小心翼翼:“上将,我們挑選一批聰明安分的過去,不會讓您多費心的。”

卡莫白的眼神在段籌跟許廉身上掃了一圈,見段籌不情不願,更加相信這二人不存在什麽情愫,很明顯,一直是許廉一廂情願。

柏斯插了一句:“那就一起吧上将。”

他都開口了,段籌不好拒絕。

名單很快拟好,主星上就有寬大而設備齊全的訓練場地,送進來的多是些名門子弟,跟戰績較為突出的。

“別擔心,我看了看,許廉在。”蘇越燃服了。

段籌:“行。”

許廉現在處于一個很尴尬的境況——他之前并不優秀,而且名氣不好,結果突然間一戰成名,男人血氣旺盛,都想保家衛國,揚名立萬,那些出身高貴的就不怎麽待見他。

從更衣間出來,許廉察覺到四周倏然一靜,各類打量的視線落在身上,他擦了擦頸上的汗,沒吭聲。

訓練不等人,也不給他們拉幫結派針對別人的時間,第一天段籌親自上陣,圍繞着整個訓練場地,都快給人練廢了。

“快快快!”段籌的聲音響徹四周,但這已經是五公斤跑的第二十四圈了,人數從一開始烏泱泱的一片驟減到稀稀拉拉一長溜,許廉也在其中。

他聽到上将沒好氣地嘲諷:“你們散步呢?”

許廉不敢耽誤,重新調整呼吸,一點點追上前面的人。

段籌的眼神一直落在許廉身上,見他面色不似旁人那般灰敗,竟然還能重整旗鼓。

第三十圈的時候,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場上只剩下零星不到十個人。

段籌覺得差不多,喊了停:“給你們半小時的整頓時間,接下來一喃凮千米障礙爬行。”

“當然。”段籌冷聲:“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走。”

走?怎麽走?第一天就打退堂鼓,等回到所屬部隊也不用混了,衆人只能咬牙堅持。

一群人像是萬獸齊飛,去搶休息場地中一排排的水龍頭,哪怕旁邊的衛兵聲嘶力竭喊着“不要喝冷水!”也沒有起多大作用。

許廉的喉嚨也快冒煙了,他好不容易排上隊,腕上的智腦忽然瘋狂震動,他原本不想搭理的,但那串熟悉的代碼讓他瞬間心跳加速。

“你到底喝不喝?不喝讓開啊。”有人着急催促。

許廉行至一旁,掃了一圈不見可疑的人,這才打開,簡單兩個字:【上來。】

許廉舔了舔幹澀的唇,上去了。

叩叩叩——

“進。”

“上将,您找我。”許廉推門而入。

段籌起身,“第一天感覺如何?”

“還好。”許廉老實回答,他的身體素質異于常人,還能堅持。

“唔,你覺得那幾個名門子弟怎麽樣?”段籌拿過桌上的水杯,輕輕擰開了杯蓋。

許廉下意識抿唇:“有一位較為突出,其他差得遠。”

“這樣。”段籌喝了一口,“有推薦嗎?”

許廉認真思索了一番,上報了幾個名字。

段籌不知相沒相中,他伸出手:“喝點兒。”

許廉渴壞了,說了聲“謝謝上将”,接過水杯就往嘴裏灌,溫水,一點兒都不刺嗓子,指尖從杯身上摩挲過,許廉這才觸及到了一片複雜的紋路。

等等……

許廉忽然愣住,這是誰的杯子?

“喝完了?”段籌見許廉呆呆地将杯子從唇邊拿走,神色有些木,接過朝裏面看了眼,還剩點兒。

“還要嗎?”段籌問。

許廉拼命搖頭。

段籌應了一聲,很自然地,将剩下的那口喝完了。

許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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