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潛入基地
幾乎是許廉那邊一打開艙門,段籌就驚醒了,他身上穿着一套“隐形”防護服,天色暗沉的時候可以跟四周環境完美融合,段籌像每一次潛伏那樣,壓低氣息,将腳步聲溶于風中,他跟在距離許廉不遠不近的地方,十分謹慎。
許廉忽然閃身到了一塊凸起的山石旁邊,他所料不錯,不是石頭旁邊的微型攝像機被拆除了,對方沒那麽快,而是巨石在移動時壓壞了攝像機。
這才淩晨五點,誰閑的沒事跑來移動一塊石頭?
許廉打開智腦控制,通過另一架正對的攝像頭發現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從岩石下方的地洞裏出來,他們四下一打量,彼此點頭示意,最後将一個人形模樣的東西拖了出來,看身體毫無起伏,明顯死去多時。
實驗體。
許廉的呼吸停滞了那麽一瞬,然後他冷靜下來,操縱攝像頭拉近焦距,看到對方側擊岩石底部某處,表面一個開關應聲打開,他輸入的數字是……許廉眯起眼睛,動用了兩架攝像頭,看清楚了。
不得不說內閣這個反向思維很不錯,像這種實驗必須要極為先進的設備,大面積的存儲空間,他們十三年前基地被第一次炸毀時汲取了很大的教訓,然後呈現最原始的狀态将基地建在地下,反而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有。
那兩人拖着屍.體離開,許廉悄無聲息地上去,所有的情緒跟念想都被他摒棄于身後,他精準找到了機竅,然後輸入了提前記住的六位密碼,随之映入眼簾的是延生到黑暗的臺階,許廉沒猶豫,他握緊手裏的槍,走了進去。
全方位的感應設備,等許廉一進去,上面的岩石自動合上。剛才那兩人重設密碼是為了防止基地內有人在沒經過允許的情況下私自外出,他們在盡可能地減少風險。
但此刻最大的兩個“風險”已經悄然靠近。
隔着那麽遠段籌沒辦法看清密碼,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跟上了那兩個人,看他們熟練挖好一個坑,然後将屍.體丢進去。
此時晨光熹微,那張一半發青一半被黑鱗覆蓋的臉清楚展現在段籌面前,絞殺無數異種從不懼死的上将在這一刻如遭雷擊,他愣愣地盯着,五髒六腑一陣生疼,若不是親眼所見,段籌都要懷疑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他死守邊防線調動民衆遷移,每年數不清的同袍戰死沙場,多數屍骨無存,為的是什麽?是人類能夠擊敗異種,重新窺見陽光,拿回屬于他們星空。
但內閣呢?他們用段籌拿命保護下來的人類,做着這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那具被他們高腐蝕液體摧毀的肉身,看着也就七八歲。
許廉在這個年齡段的時候也……段籌狠狠閉上眼睛,等再睜開,裏面彌漫着同樣的殺意。
Advertisement
他仍舊誓死保護人類,但适當的肅清在所難免,從前段籌心軟,他對同族的容忍度總是出奇的高,但思想轉變就在這個清晨,段籌聽到心裏巨石落下的響動,他看到這些人腐朽糜爛的靈魂,判定他們已經不配成為同族。
“麻煩。”兩人都帶着防護面具,其中一個語氣嫌惡,說道:“最近又開始死,不行只能丢到外面了。”
一條人命,落在他們嘴裏只剩下“麻煩”二字。
另一個聽上去要冷靜很多:“別抱怨了,上面說還會送一批新的來。”
段籌往胸口一按,關閉了外衣的隐形功能,他帶着兜帽驟然出現,在這個清冷灰暗的早上,像是即将完成最後一單的死神。
可不是嗎?
這兩人接到的命令就是一旦行蹤暴露,立刻滅口,但不湊巧,段籌明顯殺心更重。
一道寒芒閃過,其中一個還呆愣原地,然後慢慢的,他捂住了喉嚨,鮮血頃刻間噴湧而出,男人發出“咕嚕”的聲音,重重倒在地上。
另一個見勢不對轉身就跑,剛邁出兩步就被段籌拽住了後領,緊跟着脖頸上多了絲森冷。
“別、別殺我!”男人聲音惶恐。
“帶路。”段籌淡淡。
段籌沒做承諾,因為他不會讓這個人活,岩石地洞打開之後,段籌利落地給他抹了脖子,在對方震驚而絕望的注視中,段籌沉聲:“不過是披了張人皮,你們跟異種毫無區別。”
說完段籌不做任何處理,走了進去。
被發現也沒關系,他今日勢必要毀了這個地下試驗基地。
……
“常教授,你确定這次可行嗎?我們那邊都要沒貨了。”一個穿着皮夾克的男人敲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嘴上叼着一根煙,沒點着,正一邊不耐煩地說話一邊把玩着槍,裏面的T恤上印着一張鮮紅的大嘴。
常育低頭擺弄着實驗器材,頭發亂糟糟的,說話也有些神經質:“能,這次一定能。”
男人嗤笑一聲,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種說法了,但也沒辦法,十三年前基地爆炸資料毀得很徹底,常育作為當時參與實驗的教授副手,是唯一了解全過程的,兩邊都願意不惜代價養着他。
“哐當——”常育手中的試管磕在桌子上,他低着頭,眼底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為什麽還不來,為什麽還不來……塞克讓等,說一切很快就能結束,但時間不等人,那些孩子馬上就要進實驗艙了,第一批接受異種基因移植的,至少得死一半!
常育攤開手,恍惚中看到掌心滿是血色。
男人注意到了常育的神态,眼底閃過冷色,“常教授,您的家人我們照顧得非常好,你女兒紮着羊角辮的模樣可愛極了,我想您是希望她一直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吧?”
常育猛地回頭,眼中都瞪出了血絲。
“您別沖着我兇啊。”男人一點兒不害怕,反而有種逗弄的快.感,“開始吧。”他語氣徒然一冷,“我不想等了。”
躲不掉嗎……常育深吸一口氣,別無選擇,按下了啓動鍵。
“先生,我們會下地獄的。”常育嗓音發啞。
男人先是一愣,随後像聽到了什麽好玩的哈哈大笑,最後誇張地抹了抹眼角的淚,“常教授,沒想到您還是個有信仰的。”他站起身,抓住常育的手腕,像是盯着什麽新奇事物般細細打量着,“就是這雙手,斷送了多少條小生命?如果真的存在地獄,有您這樣的人墊着,哥幾個也不怕!”
四周的手下人跟着笑開,他們用力嘲諷常育在惡事做盡後那點兒可笑的悲憫。
有什麽用呢?大家早就不做“人”了。
看常育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男人收斂笑意,開導他:“您就學學我,什麽都別想,咱們都是邊緣小人物,上面的一只手就能把我們按死,別要良心,就把實驗做好!”
常育嘴唇微動,男人聽到了,他真的在祈禱,說了句“救世主啊……”
男人嗤笑,如今這個世道,哪兒有什麽救世主?
“上一批實驗體裝好了嗎?”男人擡頭問手底下的。
“裝好了。”
“機靈點兒,別出事。”男人又想到了一件事:“前面丢屍.體的那兩個回來了嗎?”
手下人一頓,男人見狀正色:“問你話呢!”
手下人在立體投影屏上敲敲打打,忽然淺淺吸了口氣,他擡起頭,嗓音發顫:“老大,從入口到第七結的攝像頭,全白了。”
試驗基地一共九節,像一條巨龍一樣盤踞在地底,兩側數不清的房間,卻是單向通道,攝像頭從入口壞到第七結?男人心頭一涼,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兒,像是什麽人正在緩緩逼近。
男人打了個手勢,示意手下人去看看。
大家都配了槍,開門後快速沖出,這裏一半的實驗人員一半的駐守人員,許廉一路過來幹脆利落,只擰脖子,絕不留情。
一個人發現了躺在地上的實驗人員的屍.體,他立刻擡槍上膛,但下一秒,幾乎是臉貼着臉,一張堪稱“絕豔”的面孔映入眼簾,只是對方陷入一片陰影,透出非常危險的氣息。
這人驟然間心跳劇烈,正要出聲喉嚨處就是一陣火燒般的疼,他捂着噴血的傷口後退,槍被許廉奪走,這人倒地的瞬間,許廉提槍沖出,對着前方的人群就是一陣掃射。
他從走廊這邊移動到另一邊,彈無虛發,許廉靠在掩體後喘息,他瞥了眼胳膊上的槍口,正在往外面滲血,但神奇的是當許廉将自己當作一個“殺人機器”,心中沒有半點溫存跟平和,被仇恨填滿的時候,他的基因就偏向于異種,強大的修複力頃刻間展現。
許廉沒有露頭,而是沖着外面連射三槍,卻有六聲槍響,說明敵人還在。
許廉輕輕閉上眼睛,剛才一瞥而過的前方位置圖在腦海中清晰浮現,他根據槍聲判斷方向,然後猛地躍出!
許廉幾乎是側飛出去,他看到了藏在一個推車後面的人,立刻開槍射擊,對方明顯在速度上落他一截,但這個功夫左側的一個敵人反應過來,對着許廉扣動扳機!
許廉快速估算了一下距離,在落地前用力調整位置,這樣子彈不出意外只能打中他的肩頭,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槍響自他身後響起,更快更準!
沒有被擊中,許廉落地後一個翻滾,看到左手邊的敵人已經氣絕身亡,腦門正中心一個彈孔。
許廉不能判斷是敵是友,他當即轉換位置,單膝跪地,槍口對準來人。
漂亮的反應力,段籌在心裏誇贊。
因為許廉掃清障礙,段籌這一路走得格外輕松,他甚至花費兩分鐘,給自己做了個微調,五官跟之前的截然不同,戴上墨鏡就是另一個人。
确實,許廉第一眼根本沒認出,青年嗓音冰冷:“誰?!”
段籌舉起手,語氣輕慢調侃,刻意壓低:“維護正義的使者。”
許廉:“……”
好想一槍打爆那礙眼的笑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