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逢
戚燃！
名字剛一顯露, 整個雪山平臺便已響起了讨論聲。
縱然此前戚燃名不見經傳，但三賽區總共五百餘名選手，西秋峽設卡期間交過手的便足有小半之數, 很快，這些人就給未曾謀過面的選手們做起了科普。
“你們小隊沒碰上他們是吧？跟顧淩霄和上官苒一個小隊的, 是個劍修，築基期內根本無敵！”
“厲害了厲害了！不管他最後的排名戰成績如何, 眼下已足可舉世聞名了啊！”
“劍修！他長什麽樣？你給我指指, 我見着他躲遠點！”
“喏——就是站在顧淩霄旁邊那個。”
“長得也挺俊啊！外面觀戰的女修們，怕是有不少已經成他支持者了吧哈哈哈。”
這些選手們目前還無法得見戚燃與白秦的那一戰, 等他們結束比賽後, 便能從鋪天蓋地傳播出去的玉簡錄影中明白, 豈止是女修！場外觀衆大半都已被他那一戰折服了。
“看看第二名呢, 嗯……白書？是那個出生白虎族的妖修吧？好像才二十歲。”
“白書？”戚燃身旁，莫千尋也戳了戳他的肩膀，“就是你前幾天打聽的那個妖修吧？可以啊戚燃，有眼光！”
戚燃“嗯”了聲, 掌心出了層薄汗。
此時六個賽區的結界馬上就要消散了, 戚燃沒忍住張望了下，隔着淡淡的白光, 他無比希望立刻就能親眼見見白書。
戚燃眼下還無法知曉他這二十年來到底經歷了些什麽、又還記不記得他，可哪怕他僅僅是作為一縷殘魂在白虎族內轉世重生, 那也是天大的幸運。
此時此刻, 第六賽區內。
一位白色長發的少年獨自坐在雪山平臺的邊緣，他眉眼輪廓略深, 是典型的妖族外表, 但氣質裏卻帶着股說不出的書卷氣。
當白書二字出現在排行榜第二名時, 不少曾與他交過手的選手都悄悄打量着他。
“他竟然不是積分第一？沒天理了啊！先前跟他交手的時候，我都快被打哭了！”
“壓過他的人叫戚燃……好像是個散修？一個散修能在築基期全勝……難未必也是個劍修麽？”
白書眨了下眼睛，又看了遍戚燃的名字。
似乎有點眼熟？又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嗯，沒關系，既然有可能是劍修，那他總該要會會的。
白書想着，低頭摸了摸尾指上的血玉扳指。
雖然白野老是跟他說，這世上已經沒有第二個像他一樣的劍修了，可是，他還是不想放棄尋找。
他這麽一縷先天不全的殘魂，早已沒了所有的前世記憶，唯一留下來的，便是午夜夢回時，自己無意識的那些低語。
不能死……活下來，去救他們……
他們是誰？白書想不起來了，只隐約覺得，應當也是劍修吧。
築基期的榜單很快揭曉完畢，接下來便是金丹期。
排在第一的，名叫和秀，是個佛門弟子，戚燃開賽前聽衆人議論時，就聽到過這個名字。
他雖沒在三賽區，可或許是因為已經有了些名氣，還是有不少選手在讨論他。
“和秀應該是這一代佛門弟子裏，天資最好的？清虛、清圓雖然境界比他高，已是元嬰後期了，但五十歲時似乎也未曾達到金丹期巅峰。”
“佛門講究穩紮穩打，并不十分推崇年輕天才，和秀成名主要是因為他常年在外游歷吧，除孽障、滅妖魔，救濟凡人百姓，積了不少功德。”
“救濟凡人百姓？”有人卻疑道，“應該不是他吧，是不是傳混了？我曾聽有個跟他打過交道的朋友說，和秀修的是金剛伏魔道，時常斬妖除魔是真的，但對人間疾苦卻無甚興趣。”
“咦？是嗎？管他的，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哈哈，這屆佛門弟子裏就他和你說的清虛、清圓有些名氣，大概是那倆的事跡被我記岔了吧！”
戚燃聽着聽着看了眼訣塵，他不太清楚訣塵的過往經歷，但劇情梗概裏明明他寫着是佛門精英，又是主角團的成員……按理說不會像現在這般低調到籍籍無名？
比如莫千尋，便不負天才散修之名，如今在金丹期總榜中排到了第十，是散修中排名最高的一個。
最後揭曉的，便是含金量最高的元嬰榜了。
元嬰期的參賽選手總共有兩百餘人，當前積分第一的，赫然便是向天佑。
緊随其後的，則是上玄宗的前代首席弟子、與顧淩霄同屬掌門一脈的古秋平。
戚燃看得不禁搖頭。
向天佑屬玄真一脈，與林靈兒關系甚好，手裏更是拿着沈凇月曾經的遮月劍，他和顧淩霄此前就已經商量好要會會他；古秋平，則在前些年因首席弟子之位與顧淩霄起了無數龃龉，最後雖然沒有在上玄宗內正面交過手，但裏裏外外可是下了不少黑手。
這時榜上終于刷出了顧淩霄的名字，位列積分賽階段第四十二名。
“挺好了！挺好了！碾壓不少元嬰中後期了！”不少人都感嘆道
“好雖好，但這名次還是挺懸的，萬一他淘汰賽第二場碰見個強手，那豈不是連排名戰都進不了了嗎？”
“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賽區好幾個元嬰後期為了不出風頭，都刻意避戰了，他贏下來的積分大多都是來自那些元嬰初中期的，淘汰賽對他來說，真不一定能輕易取勝。”
“也夠啦，他現在才不到四十歲，能以元嬰初期跻身積分賽前五十已經很榮耀了，哪怕沒晉級，也夠上玄宗繼續拿他吹上幾十年了。”
戚燃擡頭看向顧淩霄，對手強大也好、旁人不看好也罷，這家夥臉上毫無意外的依然是無波無瀾。
……也是，顧淩霄一路走到現在，經歷得風風雨雨還少了？他完全有平靜的資本。
三榜排名全都揭曉後，區隔六個賽區的結界便也接近完全淡去了，緊跟着，每個選手的名字旁便标上了第一場淘汰賽的對手。
由于是按積分賽排名的一頭一尾配對，戚燃他們一行人中就連最菜的慕容歡也都排在前半段，因此第一戰是較為輕松的。
戚燃有點心急，只想立刻解決完比賽後就去找白書，催動參賽玉簡前，他擡手拍了下顧淩霄的肩膀：“我開擂臺了，你待會兒結束後……跟我一起去找白書嗎？”
顧淩霄點了下頭：“嗯。”
莫千尋對白書也很感興趣，聽他們這麽說，沖戚燃握了個拳道，“加油！最好把他直接拐回來！”
戚燃笑了起來，“好。”
如果順利的話，确實還可以跟白書說說，試着邀請他跟他們在混戰階段合作。
索性戚燃匹配的對手确實比較弱，開啓擂臺後，他只花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把對手送走了。
躍出擂臺後，戚燃的視野重回外界，卻見顧淩霄比他還快，已靜靜的站在原地等他了。
四周無數的陣法白光明明滅滅，讓他看起來宛如遺世獨立。
雪山平臺本身便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陣法，選手們觸發對戰後，兩人中間的擂臺直接開啓，若是從空中俯瞰，現在的雪山之巅便如同一杯浮滿了泡沫的茶水，一個又一個的空間陣法帶着淡淡的白光，像泡沫般層層疊疊、此起彼伏。
結束對戰的選手，便可以在各個擂臺間随意穿梭。
只是陣法重重疊加，戚燃和顧淩霄便如行走在發光的海市蜃樓中一般，選手們的身形隐隐綽綽，鬥法時的各色光芒時而閃爍，看不分明。
小白跑在最前面，這次由它帶路，它不斷嗅着鼻子，追尋場地中除了白秦外的另一只白虎氣息。
只是小白走的不是直線，因那只白虎也正在不斷移動，所以只能随時轉向，慢慢縮短距離。
角度變幻太快，顧淩霄又慣愛走他身旁，沒走多遠，戚燃便蹭到他肩膀好幾次。
又一次擦肩而過時，顧淩霄沉默着伸出手，握住了戚燃的手腕。
戚燃微微一僵，垂頭看過去，卻見顧淩霄着的是寬袍廣袖，蓋住他手腕時，乍一看跟手牽手沒兩樣。
戚燃下意識地就想掙脫，卻聽顧淩霄輕聲問道：“不行麽？”
拉手腕也不行麽？又沒人看得見，拉拉手腕難道還得避嫌？
戚燃腕子剛好能被顧淩霄松松握住，男人的手指微微有些涼，戚燃卻覺得……似乎有股熱意從肌膚相觸的地方一路燒到了他臉上。
他肯定臉紅了。
戚燃從顧淩霄凝視着他的眼神中，略感絕望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他要是再掙兩下，真他麽就跟打情罵俏沒兩樣了！
戚燃用力別開頭，“走了！”
明明是顧淩霄捏着戚燃的手腕，卻硬生生被戚燃走出了他拽着顧淩霄趕路的氣勢。
小白對後面的情況一無所覺，一路專心嗅聞着往前，圓滾滾的白茸屁股歡快搖晃着，眼見着前方陣法的光芒越來越濃郁，它忽地叫了聲：“嗷嗚！”
重重幻影中，現出一個白發少年的身影
他似乎也是驟然停下了腳步，視線先是落在了顧淩霄的身上，遲疑又緩慢地，輕聲念道：“‘冰冷淡漠、姿容絕色、元嬰初期’——顧淩霄？”
緊跟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了……顧淩霄極像是被戚燃牽着手的袖口處，停了足足好幾息的功夫，才有些微妙的看向戚燃：“應當不會錯了，‘随性灑脫、少年樣貌、築基後期’——戚燃？”
戚燃呆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