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這是傳說中的武俠麽

作者:大漠未岑

文案

他,是某所國家級實驗室中最為年輕的高材生

外表冷豔,內心強悍……

但是,老天總是要間歇性抽個風

于是,他糟心地穿了……

穿了也就算了,自己在深山老林裏被追殺是怎麽回事?被一頭白虎撿回去了又是怎麽回事?

好不容易被看似靠譜的江湖第一莊找到,但是沒見過這種不靠譜的莊主和影衛們啊!

好不容易快習慣這幫不靠譜的人,又被奇葩的武林第一高手搶了回去……

被拐到武林第一門派裏,自己的本性被這幫千年狐貍一樣的武林高手完全激發了出來……

這種作孽的人生啊……

話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武俠世界麽?!

本文1v1,可能進展較慢,之後進度會加快

內容标簽: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顧頌,莫聆歌 ┃ 配角:孔虞,蕭夏,蕭崇文,玄帝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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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學長,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兩個女孩進入實驗室,憧憬地看着站在實驗室中正拿着試管輕輕搖晃的人。

雖然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臉龐以及身形,但那一身清冷的氣息卻能讓人立馬認出他就是學校的傳奇。他的同齡人才剛上大學,而他卻早以研究生的身份進入了校裏的國家級實驗室。

他只是瞥了一眼那兩個衣着鮮亮的女孩,沒有什麽情緒和表情洩露出來,心裏卻是在暗暗叫苦:怎麽來了兩個明顯不是研究人員的學生啊?難道又是那個不靠譜的導師的傑作?

“是徐教授讓你們來幫忙的嗎?”他開口問道,兩個女孩果然點了頭。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而萬事不靠譜的導師啊!他皺着眉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你們就洗一下堆在水池邊的器材吧,洗完以後再到這邊的實驗臺用去離子水洗一遍。”

兩個女孩聞言,馬上就走到水池邊拉起了袖管。見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他特有的清冷嗓音囑咐道:“小心點。”其中一個女孩霎時臉紅了,低下頭使勁洗器材,另一個女孩雖沒臉紅,但扭扭捏捏地答了聲“嗯”。

瞬間就領悟到了兩個女孩的想法,他眉梢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心裏吶喊着:我是讓你們小心器材啊!你們在想什麽啊!想歪了啊!

雖然內心很無奈,但他還是沒有多解釋,解釋不過是給自己添麻煩,況且解釋完了只會讓這兩個女孩尴尬罷了,不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蒙混過去算了。

幹脆利落地轉身,他開始專心致志地觀察試管中液體的澄清度,視周圍一切如無物。兩個女孩一邊洗着器材一邊偷眼看他,所幸的是器材沒有被她們不小心掉下。

他看着略顯渾濁的液體思考着,一會兒後用滴管從一個瓶中吸取了一滴液體,緩緩滴到了試管中,輕輕一晃,溶液立馬澄清,他的眼中露出了些許的欣喜。接着他打開排滿了培養皿的恒溫箱,在每個培養皿裏都滴入了一滴試管裏的液體。

就在還剩一個培養皿就要全部滴完時,恒溫箱裏的燈卻突然滅了,燈滅的同時有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伴随着的還有女高音喊出的一個“啊!”。

明明清晰地聽到了一切,他卻恍若無動于衷地滴完最後一滴,輕輕關上恒溫箱的門,再看向了儀器後。

一個女孩跌倒在地,身前是一地燒杯和試管的殘骸,恒溫箱的插頭脫出了插座,孤零零地落在女孩腳尖處。這情況很明顯是女孩絆到了電線,帶出了插頭的同時摔了下去。

他上前扶起眼淚汪汪的女孩,粗略看了下她并沒有受傷,于是什麽都沒說就再次蹲了下去,察看插頭情況。這次的實驗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了,已經耗費了很長時間,恒溫箱要是不能用了,就表示這段時間的努力都打了水漂。仍舊是沒有任何情緒外露,但他內心再次吶喊:絕對不可以啊!

還好,只是插頭處的橡膠被扯開了,導線露在了外面,不過恒溫箱還是可以用的。他松了一口氣,看到兩個女孩一臉忐忑地看着自己,好心說道:“這些燒杯和試管不貴,我去隔壁李老師那兒問問,你們等一會兒吧。”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一會兒,他拿着一卷電工膠帶走進了實驗室,對兩個女孩說道:“你們直接去找李老師把賠償給她就可以……”還沒說完,他就看到兩個女孩臉上齊齊露出驚恐的神情。

幾乎是同時他感到自己踩到了什麽東西,麻痹感剎那間從腳底沿着神經傳到了大腦,接着就是渾身一陣劇烈的疼痛。

在劇烈的疼痛中,他身體失去了控制,連一個簡單的低頭動作都做不到。直到他大睜着眼睛摔下去的瞬間,他才看到,自己踩到的居然是電線!本來放在地上的插頭被插了上去,卻不是在原來的插座,而是一邊水浴鍋的插座上,橫貫了兩張實驗臺。

孩子們哪,你們難道沒有看到橡膠裂開了嗎?怎麽還義無反顧地把插頭插上去啊?而且不用近的插頭反而用遠的插頭,生生攔在我的路上,你們故意的吧?在眼前一切陷入黑暗之前,他只是想着這件事。

……

在他的意識中,他覺得自己似乎昏迷了很久,身體無知無覺了很久。這樣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後,他終于重新感受到了疼痛。雖然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氣,但他的情緒卻是欣喜激動的,痛就說明他活着啊!

掙紮着睜開雙眼,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大難不死欣喜,他就看到了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頓時一驚,一驚之下感覺到自己的後腦一陣劇痛,狠狠再次倒吸了口氣。

男人臉上的血變為了褐色,讓人看不清面容。那男人目不轉睛看着前方,滿是血絲的眼中帶着堅定,聲音嘶啞地說道:“少主子,屬下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

這時他并沒有注意到男人所說的話,只想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自己不是應該在醫院麽!這是哪兒?但是由于天色太黑他只看到了近處飛速掠過的樹枝,而他自己被抱在男人的懷裏,男人踏着樹枝正在騰躍向前。

用力閉眼,默念“這不是真的”無數遍之後,他半睜開了眼睛,呆滞地看着周圍,還是一樣的情景!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還有,剛剛那男的叫自己什麽?少主子?

他擡起手,想要捏捏自己臉頰試試看是不是在做夢,哪知看到了一只尺寸明顯不對的手擡到了自己面前,那只手的大小連男人臉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明顯是只小孩的手,偏偏自己想要動哪個手指,哪個手指就動了。

仰頭望天,他哭笑不得:老天啊,不帶這麽玩的啊,傳說中的穿越都讓我碰到了啊!穿越也就算了,偏偏還穿到一個小孩身上!穿到小孩身上也就算了,偏偏看樣子還在被追殺!最重要的是,為什麽偏偏挑在實驗結果快出來的時候穿了!

就在他怨怼到不能自拔的時候,一支箭自後方飛速而來,不帶絲毫遲滞地穿透了男人的胸膛,冰冷的箭頭帶着溫熱的血液擦過就在男人懷裏的他的臉頰,“噗”地一聲紮進了前方的一顆樹幹裏。男人悶哼一聲,從樹枝間墜了下去,落地的瞬間還不忘緊緊把他護在了懷裏。

他睜大了雙眼,看着男人胸口湧出汩汩鮮血的洞,滿眼的不可置信。一來這個地方就看見這麽驚悚的場面,老天你夠狠!這還是冷兵器時代,讓自己這麽一個習慣了高科技産品的人怎麽活下去!

男人掙紮着用手中的劍撐着自己起身,把處于震驚狀态的他輕輕放到了地面上,半蹲在他面前,手輕輕顫着擡起,卻十分輕柔地擡起擦着他臉上的血跡說道:“少主子,記住,您是顧頌,是護國将軍的兒子,是顧氏家族剩下的唯一血脈,永遠不要忘了……”

說完,男人艱難地轉身面對剛剛來的方向,拿出一個血紅色的丸子混着嘴角的血液咽了下去,唇角泛着血沫對他吼道:“少主子,快走!”

他愣愣地看着渾身散發着決絕的氣息的男人,一瞬間腦海裏的念頭轉了無數個輪回。這條命算是老天給的,也許這條命丢了自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但也許這條命丢了自己就真成了幽魂一個。

仔細想想原本那個世界沒有什麽讓自己挂念和放不下的,充其量只是自己習慣了原本的世界,但在這兒反倒是有一個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豁出性命的人,自己不妨遂了他的願,好好保着現在這具名為顧頌的身體。

念及此,新生的顧頌深深看了那個男人一眼,說了句“謝謝”,然後毫不猶豫轉身向密林深處走去。

還未走遠,顧頌就聽到身後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轉頭向後掃了一眼,身後兩個身影交織在一起,一個是那個以命相護的男人,另一個顧頌并不認識,但那人手中的劍遠看隐隐透着一股青光,清晰地将兩人區分了開來。

雖然兩人現在看樣子不相上下,但顧頌很清楚那男人是撐不了多久的,男人身上本就有傷,再加上剛剛穿透胸膛的一箭,已是強弩之末。現在的打成平局估計是拜剛剛男人吞下的那顆血紅色丸子所賜,應是逼出人體潛力的藥。

不過作為一名生命科學專業的高材生,顧頌深深明白所有的藥都有失效的時候,更明白這強力藥效過了男人不死也是重傷。

顧頌只是掃了一眼身後的兩人,便加快步伐向密林更深處走去。只是這身子是個小孩,體力有限,另外,這身子也并不是健健康康的,後腦時不時的一陣疼痛提醒着顧頌自己傷處的存在,不多時,顧頌已是氣喘籲籲,頭腦發暈。

扶着腦袋,顧頌停了下來,平穩了一會兒氣息,雖然在放松自己的身體,但是他卻沒有放松精神,豎起耳朵聽着周圍的動靜。細細分辨之下,耳畔有十分輕微的淙淙聲,顧頌頓時精神一振,環顧了一下周圍環境,計上心來。

生怕身後的人不久就追上來,顧頌不顧疼痛努力小跑着穿過樹下密集的灌木草叢,但并沒有掩飾自己的去向,而是很明顯地在使勁把擋在身前的灌木踩折,一條隐隐約約的路徑在他的腳下誕生。

不久,顧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條溪流,眼神晶亮地奔到小溪邊。奇怪的是他既不喝水,也不清洗一下滿是血污的雙手,而是挑了溪邊一處看起來很陡的地方,坐在地上使勁踢蹬着腳下的雜草,但是踢的方向只向着小溪。

很快,顧頌就完成了要做的事情,站起身拍拍身後的泥土,看着眼前的痕跡,他仔細端詳了一下,擔心身後的人追上來,盡快轉身向溪流上游的斜方向跑去。

沒跑幾步他卻又退了回來,快速地解開腰帶,脫下自己外衫揉成一團,往小溪裏一扔,把短靴脫了下來,用腰帶系到了自己腰間,這才撒丫子用最快的速度跑開了。

在遠處選了一棵樹,顧頌看了看雪白的裏衣,不禁皺了皺眉,而後幹脆利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直到渾身變成了髒兮兮的棕色才爬到樹上,相同顏色的衣服與樹幹融為了一體,隐在了茂密的樹葉間。這棵樹既可以看得到溪邊的那處,而且這棵樹長得不高不矮,不會太紮眼,不會吸引他人注意,是藏身的絕佳之處。

身子雖然懶懶地坐靠在樹幹上,但是顧頌精神依舊沒有放松,時不時地掃視着自己踩出的那條路的方向。

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而那方向還是沒有什麽動靜,顧頌面上沒有露出什麽,但眼中的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要是那個追上來的人沒有被誤導,自己以一個受傷的孩子的體力是絕對逃不掉的,那時小命就交到別人手裏了,而且看之前那男人的語氣态度,追着自己的人打的應該是殺人滅口的心思。

正在為逃命之計犯難之時,借着天邊一絲光亮,顧頌看到了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沿着之前自己踩出的路線向着溪邊飛速掠去。

總算是被引過去了,顧頌稍稍舒了口氣,但同時也想到了護着自己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已經死于非命,有些不悅地眯了眯眼,緊緊盯着那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白虎

那身影在樹枝間影影綽綽地閃現,很快就到了溪邊,在那兒停住了腳步,應是看到了那處顧頌故意制造出來的痕跡。那人握着劍的右手手腕一轉,一道青光閃過,劍就收回了劍鞘。

停了不久,那人就沿着小溪向下游提氣躍去,之後,在不遠的下游撈起了那件被顧頌特意扔到溪流裏的外袍,捏着那件外袍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但是一會兒後,那身影還是向山下快速離開了。

遠遠看着離去的身影,顧頌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深深吐了一口氣。自己制造的落水現場那人應該信以為真了,暫時是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疲于奔命一夜,此時的顧頌暫時放松下來,上下眼皮已經是不停在打架了,渾身酸軟。但顧頌頭腦還有些理智殘存,就這麽睡了恐怕到時候從樹上掉下摔死都不知道,想了想把綁在腰間的短靴穿上,用腰帶把自己和樹幹綁在一起,這才算是放心地睡了過去。

其實說是放心地睡也算不上是全然的放心,只是與之前逃命的狀态相對比是這樣罷了。事實上,顧頌這覺睡得半夢半醒,極不舒坦。終于在太陽升到當空中時,顧頌夢中打了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之中,顧頌習慣性地做出了掀被子的動作,卻什麽都沒有摸到,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看到自己身處高處,并且一身狼藉,不由一聲苦笑,這果然是真的啊……

解開腰帶系回腰間,面色恢複平靜的顧頌站在樹枝上環望四周,只見周圍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和莽莽林海,綠色無邊無際,根本看不到盡頭。

無奈地抱着樹幹,顧頌腦海裏一點兒都不平靜:這怎麽出去啊?難不成要在這兒當野人麽?不過,雖然自己不會捕獵吃不到肉,但幸好自己有植物學基礎,辨別可食用的植物沒有什麽困難,不會餓死在這兒。

顧頌看準了遠處山峰上最高的一棵樹,确定了一下前進方向,準備到那棵樹上去看看怎麽下山。扒着樹枝,顧頌慢慢向下挪着,就在離地一米多的時候,仍舊有些無力的手腳一軟,直接落到了地上。

趴在地上,揉着疼痛的尾椎骨,顧頌苦着一張臉,閉着眼倒吸着氣。

疼痛緩解了一點兒之後,顧頌突然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周圍怎麽什麽聲音都沒有?居然連鳥叫聲都沒有,安靜得實在太過詭異了。脊梁骨竄起一陣寒意,本能般的,顧頌從地上彈起,背緊緊靠着那棵樹。

等看清站在不遠處兩棵樹之間的是什麽後,顧頌瞳孔猛烈一縮,但是神色中居然隐隐透出一股興奮。

不遠處,靜靜站着的正是一只虎,值得說道的是,那居然還是一只白虎。在現代社會本就難得見到虎,更別說是白虎了。所以,顧頌聚精會神地觀察着這只白虎的身體結構,而沒有想到其他的。

那白虎只是靜靜站在那兒,肌肉放松,不像是要進攻,也不像是沒看見顧頌。它站在那兒用兩只銅鈴似的眼睛盯着顧頌,一身威壓完全當之無愧于“森林之王”這一稱號。

只是那一身威壓對顧頌來說好似沒有,這倒不是因為顧頌氣勢強悍到可與白虎相抗衡,他現在一個小孩氣勢再強大能強到哪兒去,而是顧頌完全沒有意識到白虎的性質。

現在這只白虎是作為一個食物鏈頂層的存在出現在顧頌面前的,而顧頌很大可能在它眼裏只是唾手可得的食物罷了。問題在于顧頌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食物的事實,由于多年作為一個研究人員,他的第一直覺是把白虎看成了自己的研究對象,看到從未見過的生物出現,有興奮這種情緒是很正常的。

一人一虎對視了許久,情況很詭異,卻又詭異地很和諧……

最終,白虎抖了抖帶着黑色條紋的白色皮毛,從鼻中噴出一口氣,雙目直視顧頌,擡起腳掌緩緩向他走去,每一步落地時悄無聲息,那規律的步伐中透着王者的優雅。

看着白虎龐大的身軀向自己慢慢逼近,顧頌的身子僵住了,顯然是這時意識到了他早該意識到的事情。背在身後的手指尖輕顫,他不斷在心裏給自己暗示:它不會傷害自己的,所以,千萬不要對它有敵意。

這不是顧頌有鴕鳥心态,而是他明白動物不像人類,直覺十分敏銳,對它有敵意會被察覺,那樣才真正是危險。

緊緊盯着白虎的一舉一動,顧頌卻在白虎離自己還剩三四米的時候完全放松下來了。顧頌并不是已經放棄了掙紮,準備慷慨赴死,成為白虎的食物,而是顧頌已經确定白虎不打算把自己當獵物。

因為如果是捕食的話,白虎的行為太過反常了,誰見過捕食的動物在離食物很近的時候還慢悠悠地溜達的?唯一的解釋就是白虎根本就不想捕食自己,估計只是純粹對自己好奇罷了。

想到這裏,顧頌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難道白虎對自己的心态和自己對白虎的心态一樣嗎?那樣自己算不算是白虎的研究對象?

被自己的念頭驚到,顧頌默默在心裏猛甩頭,開什麽玩笑,貓科動物的智商水平沒有這麽高吧!

白虎走到顧頌身前停下,伸着脖子湊到他身前,從腳到頭細細地聞了過去。顧頌也不閃不避,站在原地讓它聞,心裏沒有什麽恐懼或是厭煩的情緒,眼眸裏反而帶着興味觀察着白虎的動作。

白虎四腳着地都比顧頌高出了兩個頭,顧頌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白虎的陰影之下。白虎嗅了他一會兒,停下來後定定地看着他,一雙金色的眸子裏倒映着顧頌的身影。

半晌,日頭漸弱,白虎轉身走離顧頌。顧頌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白虎的尾巴纏到了自己腰上,輕柔地将自己帶往它的身側。

出于好奇白虎要做什麽,顧頌沒有掙紮,緊跟幾步跑到了白虎身側,跟着它向前走去。白虎向前走的同時還不時側過頭看看顧頌的情況,就好像怕他跟丢似的。

對白虎的好奇心讓顧頌分神了,沒有專注于腳下的路,在密林之中,這樣難免會發生一件事——被絆倒。

腳尖冷不防勾到了一棵老樹長到地面上的樹根,顧頌一個踉跄,眼看着就要倒到地上。

眼前一道影子閃了過來擋住了顧頌,正是白虎用它的身子給他當了肉墊。接到了顧頌,白虎用它的頭小心翼翼地拱起他,讓他穩穩地站到了地上,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顧頌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他。

顧頌愣怔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些有關野生動物的紀錄片,覺得白虎的動作行為十分眼熟,就像在紀錄片裏看到的那樣,為什麽白虎對自己像是對待它的幼虎似的?

之後,白虎對顧頌張開了口,把他的手含到了嘴裏。顧頌渾身一顫,明顯是被白虎這突然的動作吓到了。但白虎沒有咬下去,轉頭将顧頌的手掌吐出,放在了自己的脊背上,而後尾巴卷上顧頌的腰,把他和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一點兒。

顧頌這才明白,白虎是怕他再摔,直接讓他扶着自己走。從白虎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從未在父母身上感受到的關愛,顧頌看着白虎的眼中不由帶上了柔和。

是人是獸有何關系,無論是人或是獸,別人對自己如何,自己就對別人如何,這是顧頌的為人原則。但這也是顧頌在外表上對陌生人清冷的原因,從來不會主動付出自己的感情。即使對很多熟人态度不錯,但那不是感情,那只是交易,把別人對自己的好都交換回去。動物則不然,不像人類那麽複雜,因此顧頌更易對動物付出自己的真感情。

扶着白虎的脊背,顧頌嘴角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一邊走着,一邊看着一路上的風景。

感覺走了将近一個小時,白虎停了下來,顧頌眼前是一面高約五米的崖壁,崖壁上方有無數條藤蔓垂了下來,覆蓋在崖壁上,整個崖壁看不見岩石,完全被綠色遮掩了。

站在岩壁前觀賞着這景色,顧頌感嘆着大自然的神奇。白虎卻轉到顧頌身後,用頭把顧頌往前拱了拱。顧頌不解,眼前沒有路,而看白虎的動作是想要讓自己往前走,難道讓自己往上爬麽?

轉頭看着白虎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樣子,顧頌即使很是犯難,也不忍心拒絕,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前,想要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抓着藤蔓爬上去。

剛剛抓起幾根藤蔓,顧頌就發覺了不對,自己抓起藤蔓時沒有摸到崖壁,也就是說,這些藤蔓的後面很可能是空的。顧頌伸手撩開如同簾子似的藤蔓,果然,藤蔓的後面是一個洞穴,裏面比較昏暗,看不清有多深。

只是猶豫了一下,顧頌就一腳踏進了洞穴,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兒對于他來說算是一個很好的藏身之處了,可以擋風擋雨,自己就不用風餐露宿了。

進到洞穴,顧頌轉頭透過藤條間的縫隙向外看,只見到了白虎轉身離開的背影。雖不知白虎為何讓他進洞,但顧頌心态很好,既來之則安之,借着投進洞的微弱陽光向洞內深處走去。

走了一圈,顧頌才發現這洞根本不深,只有大約十米,大部分的地方寬只有三米左右,最深處的寬倒是超了四米。

洞穴裏沒有多餘的東西,也沒有奇怪的氣味。只有在最深處有一堆軟草鋪着,看着蓬蓬松松的。這一覽無餘的洞讓顧頌有些緊繃的神經松弛了點,看來沒有什麽危險。累了的顧頌想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休息一下,膝蓋剛剛彎了一點,他卻聽到洞內響起一個詭異的聲音。

聲音很細微,細細分辨卻似小孩兒的嗚咽聲,在不大的洞穴內回蕩着。顧頌渾身立馬重新緊繃起來,漸漸地,那聲音居然一聲強過一聲。随着聲音增強,顧頌額上緩緩滴下了幾滴冷汗,同時小心翼翼向洞口退去。

從藤蔓間透過稀疏的幾縷陽光照在了顧頌身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眯着眼專注地盯着那堆草垛,那是整個洞裏唯一可以藏下東西的地方,如果那聲音是什麽生物發出的,那麽九成是藏在了草垛之中。

果不其然,草堆中有什麽東西在活動,窸窸窣窣地将草拱起,向草堆邊緣靠近着,同時那聲音也越發響亮。

随着拱起的地方越來越靠近草堆邊緣,顧頌也越來越緊張,冷汗黏黏濕濕地覆蓋了手心一層,雖然仍舊盯着草垛,但腳尖向着洞口,随時準備逃跑。

作者有話要說:

☆、躲藏

終于,那東西從草堆中鑽出,聲音沒了遮擋,清晰地在洞中回蕩。最後,一個在昏暗的洞中極為顯眼的白色東西從草堆中成團狀滾了出來。原本處于警戒狀态的顧頌定睛一看,卻突然笑了,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這個小小的白色毛球滾到地上,撒開短短的四肢歡快地奔向了顧頌。

估摸着自己的身上可能帶着白虎的味道,讓這只小白虎誤以為自己是同類了,顧頌蹲下身子,把小白虎從地上抱起到了懷裏,走到靠近洞口的地方仔細觀察着它。

小家夥全身毛茸茸的,皮毛和大白虎一樣,也是白中帶着黑紋,但比大白虎的毛柔軟多了,身體只有成年的貓那般大小,全身軟乎乎的,完全沒有大白虎那種形态的力量感。

小家夥大睜着一雙金色的眼睛盯了顧頌一會兒,就低下頭把鼻子埋到他的懷裏,一邊蹭一邊聞。胸前的裏衣被小白虎蹭了好一會兒,顧頌實在不明白它要做什麽,也就随它去了。

只是等裏衣被蹭開,小白虎濕潤的鼻子蹭到自己的胸膛肌膚的時候,顧頌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它要做什麽。當下渾身一抖,顧頌猛然把衣襟拉緊了,瞪着小家夥,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明白,說道:“我不是你媽,沒有奶水給你喝……”

小家夥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顧頌,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不屈不撓地繼續用鼻子蹭着。

顧頌只好繼續拉着衣襟,想把小家夥放下,卻發現小家夥的爪子鈎住了自己的衣服,就算自己放手它也會挂在自己身上,而且這樣的話自己這唯一一件衣服很快就會壽終正寝。顧頌無奈,只好一手抱着小白虎,一手緊拉着衣襟。

半個小時過去了,無奈的顧頌仍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兩條手臂都已經酸痛,而小白虎還在專心致志地向顧頌的衣服裏鑽着,雖然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它連衣服的一條縫都沒有扒開。

驀然間,洞外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虎嘯。小白虎總算停了下來,腦袋從顧頌懷裏擡了起來,毛茸茸的耳朵抖動了一下。顧頌則像聽見了天籁之音一般,滿臉激動,一副快要喜極而泣的樣子。

很快,白虎就咬着一頭鹿進來了。小白虎見到了正牌虎媽,也不糾纏顧頌了,縱身往地上一躍,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就到了白虎跟前,撒歡打滾還時不時蹭幾下白虎的腿。

甩着雙臂放松,看着眼前的兩只白虎,顧頌明白了一件事:小家夥的本性就是這樣……

當這一大一小兩只白虎撕扯着鹿肉的時候,顧頌又明白了一件事:小家夥正在斷奶期……

之後,顧頌看着吃得歡實的兩只陷入了沉思,在思考他自己的食物問題。現在這個環境自己沒有辦法吃到熟食,鑽木取火也是技術活啊!那現在就只好吃植物果實了,不如出去找一下看看吧。

顧頌走出洞穴,大白虎并未阻止,只是把鹿的一只後腿撕了下來放到一邊。

看見洞外那漫山遍野的蒼翠之色,顧頌走出了幾步就停下了。先不說洞外可能有正在追殺自己的人,這滿眼綠色不僅表明了現在很可能不是大量結果的季節,也表明了自己要是走遠就可能迷路啊。

無奈之下,顧頌爬上洞外一棵較高的樹。本來洞穴所在處的海拔就較高,在加上顧頌爬的樹的高度,顧頌居然看到了遠處山腰上的一堆人,遠看按衣着顏色分成了兩部分,黑色和紅色,但看不清服制。

那堆人好像是在交接,兩隊人除了中間的人有動靜,後面的只是站着。一會兒工夫過後,紅衣的下山了,而黑衣的分成了好幾隊,往各個方向散去,大多數是往那條溪的下游去。

看見這個場面,顧頌恹恹地從樹上爬下來,鑽回了洞裏。

現在這景象,明顯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顧頌又不是嫌命長,怎麽會找死去外面遛達。只是他一個小孩兒居然動了那麽多人來追殺,之前那男人說自己是顧家唯一幸存血脈,應該是他那個死了的爹,那個護國大将軍的問題吧。

懶得想太多,顧頌現在最頭疼的是食物問題。剛一回洞,顧頌就看到了一大一小躺在草堆上消食的兩只白虎,一旁是鹿的殘骸和一條完整的鹿腿。

顧頌眼睛一亮,随即又稍稍暗了下來。雖然他很開心白虎能夠給他留吃的,但是難道自己要生吃嗎?雖然自己解剖過不少動物,但從未吃過生肉啊!

對着那條鹿腿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工作,告訴自己如果不吃就是餓死,顧頌顫顫巍巍伸出了手,抓起了鹿腿。深深吸了口氣,閉眼張嘴狠咬一口,顧頌發現了個嚴重的問題,他的牙口居然連皮都咬不開,用力扯了幾下,他還是沒有咬下一塊肉。

有些洩氣地下意識看向白虎媽,顧頌卻發現那兩只居然已經在打盹了,想想也不能讓白虎幫自己撕肉,畢竟作為一個身體已經斷奶、精神已經成年的人,讓一只白虎當自己保姆實在是有傷自尊啊。

決心自己完成吃生肉這一項重大事業,顧頌盯了鹿腿幾秒,閉眼深呼吸。若是以前,深呼吸不過是能夠讓自己平靜下來,而這回,顧頌卻發現有點兒不一樣,渾身的血液好像升溫了,在經脈中加速流動,熨帖着酸痛的肌肉,身子頓時舒坦了一些。

等到再次睜眼之時,天色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在顧頌的印象裏卻只是血液循環了幾圈的時間而已,難道是傳說中的內功?

正疑惑自己的腦袋為什麽不痛的時候,顧頌的肚子冒出了“咕”的一聲。生生被拽回神智的顧頌看回了手中依然捧着的鹿腿,但這回沒再猶豫,亮出白閃閃的牙,狠狠一口咬了下去。這次很成功,皮被撕開了,顧頌接着雙手齊上扒皮。

被扒了皮的鹿腿啃起來就方便多了,也許是太餓,顧頌吃生肉的時候只有第一口的時候感覺血腥味重了些,但并沒有什麽反胃的感覺,權當是吃一分熟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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