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的時候,那個男人帶着自己是在樹枝上飛掠的,後來看到的那些黑衣人也大多是在樹枝上施展輕功,樹枝上障礙物少得多,樹枝與樹枝間也有一定的距離,不會那麽容易被打到。于是顧頌在地上用力一蹬,騰空躍起三四米高,踩住一根樹枝就繼續向前騰躍。

頭幾次騰躍顧頌沒有找到重心搖搖晃晃差點掉下地,接下來倒是迅速變得熟練,穩穩當當地踩到樹枝上,前進的速度比在地面上快了不少。

很快,狼嚎聲就遠離了顧頌,狼群離他越來越遠。顧頌不敢放松,仍是狂奔了許久,直到完全聽不見狼嚎聲,轉頭一看也完全沒有放着綠光的狼眼時才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

此時的顧頌內力已近枯竭,精神疲憊,還全身酸痛,外加一身的淤青和傷口,氣喘籲籲地揉了揉太陽穴,硬打起精神打量了一下周圍,才解下仍裹着自己頭發的布條把自己綁到樹上,把小白虎緊緊抱在懷裏,這才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直到太陽升到半空中,顧頌因為耗盡了心力還在昏睡着,小白虎自大白虎死後昏昏沉沉了一天一夜,被狼群包圍時的反應完全是出于本能,而此時已經清醒了過來,卻被顧頌緊緊抱在懷裏不能動彈。小白虎怕把他鬧醒,只好乖乖趴在顧頌手臂上,一垂眼就看到了之前自己掙紮時在他手上撓出的傷口,後來一直在逃命,顧頌的傷口也無數次崩裂,周圍滿是幹涸的血跡,看起來很是可怕。

小白虎趴在顧頌懷裏雖然身子不能動,但頭還是可以動的,于是伸出舌頭一寸一寸幫顧頌舔着傷口。

昏睡着的顧頌感到手上一陣麻麻癢癢的,意識有些清醒了,慢慢感受到了來自陽光的溫度,銀色的眼睫毛抖動了兩下,最終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顧頌就看到毛茸茸的小家夥伸着嫩紅的小舌頭幫自己舔着傷口,金色的眸子專注地盯着自己的手,他的心只覺得一片柔軟,嘴角和眼角都帶上了微笑,即使身上十分狼狽,但在斑駁的陽光下這場景顯得無比溫馨。

這樣的場面沒有持續多久,顧頌就聽到小家夥和自己的肚子同時發出“咕”地一聲,小白虎無辜地看向顧頌,顧頌無辜地看向肚子,無奈地嘆了一聲,看了看自己滿是傷口的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算是幹淨了,于是伸手從黑色外袍上撕下兩條布,粗略地包紮了一下雙手,然後爬下了樹。

已經一天兩夜沒有進食了,餓是正常的。站在地面上,顧頌有些無措,畢竟他自己也沒有野外生存經驗,最多就是認識些植物,知道什麽動物生活在什麽環境中,真要讓他在野外找食物,他充其量找些野果,自己充饑是沒有問題,可是小白虎不同,它可是純粹的肉食性動物,只吃肉啊……

一人一獸都沒有捕獵經驗,眨巴着兩雙大眼看着周圍。好半天過後,一陣翅膀撲騰聲傳來,而後一只雉雞從灌木叢中閃現,再隐入了其中。

顧頌眼中閃過了一個大大的“肉”字,然後敏捷地向食物追去,經過半個晚上的鍛煉,顧頌現在用起輕功就像擡手那麽容易。

縱躍了兩三下,顧頌就停住了,半蹲在一根樹枝上面,右手輕撐在樹幹一側,左手習慣性地半抱着懷裏的小白虎,一人和一獸兩雙眼睛都死死盯着樹底下正在悠閑覓食的雉雞。

顧頌全身肌肉繃緊,就等一個合适的時機撲下去。等到雉雞跟地上一條小蟲較上勁的時候,顧頌從樹上躍下,右手一把按住了它,哪知它的羽毛油光水滑,還沒來得及捏住它,它就從顧頌手底下竄了出去,撲騰着翅膀想要溜走。

雉雞可不像家養的雞,它是可以飛的,雖然飛不高,但那也是飛,要真溜走了,顧頌找都沒地兒找去,情急之下,顧頌左手一把抓出懷裏的小白虎,把它向雉雞扔去。

兩眼放光的小白虎在空中轉了個身,用高難度的動作把爪子按上了雉雞的背,剛要騰空而起的雉雞被小白虎用全身的重量一壓,硬生生摔回了地上,抖着身子想要把小白虎甩下來,卻被小白虎用尖利的爪子摳進了肉裏,根本無法甩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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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鳴着的雉雞把頭轉過去想要琢小白虎,卻又被小白虎擡起右爪把它脖子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只能側躺在地上用力掙紮。

眼睛一亮,顧頌暗叫一聲好,不愧是白虎,這捕獵技術不用教,天生就會啊!

正在心裏誇贊着呢,顧頌就看到制住雉雞的小白虎滿眼茫然地看向自己,這才發現小白虎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顧頌愣了下神,指指自己的脖子,再指了指雉雞,示意小白虎咬斷它的脖子。

小白虎好像理解了顧頌的意思,在顧頌充滿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湊近雉雞,把鼻子湊到雉雞身上聞了聞,然後,很嫌棄地從鼻子裏嗤了口氣,又看向了顧頌。顧頌撫額,它完全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着獵物在手卻不知道怎麽下口的小白虎,顧頌很是無可奈何,走到小白虎身前蹲下,伸出手,幹脆利落地擰斷了雉雞的脖子,然後退到一邊,想讓小白虎進食。

哪知小白虎還是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顧頌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大白虎捕獵帶回來的都是較大的獸類以便讓一大兩小都吃飽,而這是禽類,可能小白虎根本碰都沒碰過。

蹲到小白虎面前,顧頌認命地提起雉雞的脖子,揪着雞身上一撮毛向下一扯,本來只是想把毛拔下來,卻連毛帶皮撕了下來,只剩下了光裸的雞肉。顧頌愣怔地看着手中的雞,內心感嘆着這雉雞的羽毛質量真好,和雞皮連得這麽緊密……

小白虎眼見雉雞的肉露了出來,兩眼放出的光芒堪比二十瓦小燈泡,甩了甩尾巴就撲向顧頌手裏的雉雞,挂在上面就開始啃。

顧頌手臂被這重量帶得向下一墜,忍俊不禁地看着手裏的雉雞以及挂在雞身上啃的小白虎。看來小白虎是真的太餓了,顧頌把雉雞放到地上,讓小白虎能夠安安穩穩地在地上吃,接着轉頭看看周圍還有什麽食物,這只雉雞估計只夠小白虎一個吃的,而且由于雉雞拔了毛就不剩什麽肉,小白虎一個可能還吃不飽。

周圍沒有看見任何禽類和獸類,可能是顧頌和小白虎捕獵雉雞時動靜過大,那些警覺的動物都已經跑了。仔仔細細看了一圈,顧頌終于在草叢裏看見了紅色的小小的果實,而且數量還不少。

顧頌走上前,撥開草叢,看到了隐于其間的根莖葉,仔細一辨別就放下了心,還好是蓬蕊,完全無毒,可以吃。采下許多放到衣擺圍成的兜裏,顧頌走回吃得正歡的小白虎身旁,席地而坐開始吃果實。

吃完兜裏的果實,顧頌已經半飽了,半閉着眼靠在樹幹上,出神了。正飄飄忽忽不知道想到哪兒去的時候,顧頌感到胸口一重,擡眼一看,是小白虎蹦到了自己身上,還咬着一根雉雞腿。

見顧頌擡眼看它,小白虎把雞腿放到他胸口,再向後退了一步坐到他的腹部,兩眼晶亮地看着他。不用猜,這很明顯,是讓給顧頌吃的意思。

顧頌低頭看看胸口的雞腿,又看看蹲坐着的小白虎,眉眼揚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像對一個小孩那樣,把還粘在小白虎嘴角的一根雞毛拿了下來,然後撕了一小塊雞肉自己吃了,剩下的又放回了小白虎嘴邊。

小白虎昂着頭,堅決地表達出自己不吃的意思,可是架不住它還沒吃飽,僵持了十幾秒後,還是猶猶豫豫地張開嘴咬住了雞腿。

靜靜看着小白虎吃東西,本來身體就還沒恢複的顧頌又有了困意,眼睛逐漸閉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遇人

這一次睡的時間也不短,直到月上柳梢頭,顧頌才睜開了眼,看着周圍朦胧的景象,還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等到回過神來,顧頌的第一反應是摸自己的懷裏看小白虎在不在,幸好,小白虎沒有亂跑,窩在顧頌懷裏睡得正香。

顧頌這麽一動彈,小白虎也立刻醒了,湊到他臉頰前讨好似的蹭了蹭,又舔了兩下。然後顧頌又聽到了“咕”的一聲,霎時心裏湧起一陣無力感,這是做保姆的命啊……

認命地起身,顧頌把小白虎塞到自己懷裏,運起已經熟練掌握的輕功,騰空跳起,踩着樹枝幾下就到了一棵樹的樹頂側枝桠上,在較為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掃視着附近地面。

這次很幸運,顧頌一眼就掃到了右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有個體色和周圍綠色完全不同的東西。踩着樹枝,顧頌盡可能輕手輕腳地接近。

等到與目标所在之處只有兩三棵樹的距離的時候,顧頌停下了,仔細看了一下,是只黃麂,鹿科的,不僅跑得快,警覺性也高,用輕功踩在樹枝上會有聲音,貿然接近肯定會被察覺。

顧頌正想着要怎麽捕獵,他懷裏的小白虎也很配合地盯着黃麂,只是它的肚子太不配合,又響了一聲,在靜谧的黑夜中顯得無比突兀。黃麂果然醒了,豎起脖頸向周圍掃視了一圈,本來是看不到什麽的,可是小白虎的金色眸子在這夜晚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黃麂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朝着遠處奔去。

怎麽能眼見着食物逃跑,顧頌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也就恰好沒有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人激動得歡呼:“找到了!”

避過無數橫生的樹枝,追至黃麂身後,顧頌加速掠過黃麂頭頂,找準方向從樹枝跳了下去,這一落正好落在了黃麂背上。

但是黃麂不像雉雞負重能力那麽差,背着顧頌照樣繼續跑,還不停地使勁跳着,蹬着後腿想把他颠下去。只是顧頌哪能讓它如意,抱住黃麂的脖子,腳用力一蹬黃麂側面的一棵樹,借用這一蹬的力量把它從側面推得倒在了地上。

黃麂一倒,顧頌立刻把它的關節擰斷了,讓它想逃也沒能力逃,然後把懷裏的小白虎掏了出來。顧頌本可以擰斷黃麂的脖子,可是為了教小白虎如何終結獵物的生命,他得留獵物一口氣。

黃麂的叫聲讓顧頌又一次錯過了身後的聲音,還是先前那個說“找到了”的人,對着另一個人說:“啧,這顧家小少爺還真強悍!唉,你說咱家莊主能降得住他麽?”另一個人搖搖頭,遠遠看着顧頌,什麽話也沒說。

把小白虎放到凄厲地嘶叫的黃麂前,顧頌指指黃麂的脖子,然後看着小白虎。小白虎還是不解其意,蹲坐在體型是它好幾倍的黃麂前面,看着嘶叫得更加慘烈的黃麂很是茫然。

顧頌看小白虎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只好又指了一遍黃麂的脖子,這次還張開嘴做出了一個咬的動作給小白虎看。

小白虎這次好像真的理解了,張開嘴向黃麂露出了尖利的虎牙,在月光下閃着寒光。顧頌看得心潮澎湃,快成功了,就快成功了!

“小頌啊!”一個身着藍色衣衫的人影突然從身後撲了過來,把顧頌摟到了懷裏,拿自己長出胡渣的臉不停蹭着顧頌的側臉,“我終于找到你了啊!”

先是被狠狠吓了一跳,但察覺出摟着自己的人沒有敵意,顧頌才不管抱着自己的人已經老淚縱橫,只知道那人打擾小白虎練習了,就跟實驗結果快要出來的時候有個人擋在實驗室門口不讓你進一樣,實在是很憋屈啊!

一把推開那人,顧頌散發着冷氣,說道:“走遠點,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

那人本想說的話被顧頌憋了回去,委委屈屈地看着一臉冰冷的顧頌,正想說什麽,卻被一個也穿着藍色衣衫的女人提着衣領走了,女人走的時候也不回頭,只撂下了一句話:“小頌啊,我們一盞茶時間後再來找你。”

看着兩人的背影,顧頌若有所思,看來這兩人不是壞人,好像還挺有趣的,而且這可能是自己回歸人類社會的機會,不如等會兒小白虎練習完了,留下來聽聽他們要做什麽。

做完決定,顧頌又看向小白虎,發現它還是以張着嘴的姿勢傻傻蹲在黃麂脖子前,估計是那兩人來得太快,走得也太快,它還沒有反應過來吧……

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小白虎,顧頌示意它繼續。小白虎轉了轉眼珠,還是湊上了黃麂的脖子,一口咬住,不知道是力道不夠還是沒有咬到氣管,黃麂還在垂死掙紮,嘶叫不止。

小白虎沒有松口,但轉着眼珠看向顧頌,像是要尋求幫助。可是顧頌裝作沒有看到,擡頭看月亮。小白虎看求救無望,用鼻子噴了口氣,松開嘴巴,重新找了個位置,以比先前兇狠不少的氣勢以及力量咬了下去,只聽“喀嚓”一聲,黃麂不僅被咬破了氣管,還被咬碎了一塊喉骨,立時就沒了氣息。

雄赳赳氣昂昂地看向顧頌,小白虎一身傲氣。顧頌帶着笑意摸了摸小白虎的脊背,這才是白虎該有的氣勢啊!

那兩人回到顧頌身邊的時候,顧頌正和小白虎吃着黃麂的肉。小白虎就不必說了,野獸的吃相能好到哪裏去?而顧頌吃着生肉居然還一派優雅,簡直難以想象,但這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習慣,剛開始吃生肉的時候由于手上力氣不夠,才會用牙撕扯,吃得滿手滿臉血漬,等到後來,手上的力氣有了,為了避免臉和手都黏糊糊的,顧頌就采取能少沾到就少沾到的方式吃生肉,就讓看到的人形成了“優雅”的錯覺。

穿藍色衣衫的男人席地坐到顧頌身邊,而女人坐到了顧頌前側方,也就是黃麂前。顧頌沒什麽特殊反應,只是瞟了二人一眼,吃得正歡的小白虎看顧頌沒什麽反應就知道這不是敵人,連看都沒看二人就繼續進食。

“怎麽能吃生肉呢?是不是最近很苦?都怪我,沒有早點找到你……”男人問話裏帶了些內疚。

搖了搖頭,顧頌很淡定地繼續撕下一塊肉,說道:“我餓了,所以就吃這肉,總比什麽都沒得吃餓死要好吧。”

“這倒也是,我們也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能讓我們也吃點嗎?”女人看向顧頌,滿眼真誠,很明顯地想拉近自己和顧頌的距離。

也許小孩子會立刻丢下對二人的戒心,但顧頌可不是小孩,一眼就看出了女人的意圖,只是顧頌看兩人眼裏或多或少都帶着血絲,聯系前面他們所說的,也許是找自己導致的,對他們的防備好歹減了許多,把手裏剛剛撕下來的一塊肉遞給兩人,重新又撕了一塊自己吃。

“你們是誰?”顧頌咽下一口肉後問道。

原本捧着一塊肉一臉糾結的男人聽到顧頌說的話就震驚了,“小頌啊,你別吓我,你連我們都不記得了?”

顧頌認認真真打量胡渣下男人的臉,五官陽剛,劍眉星目,長得不錯。男人見顧頌若有所思,心下漸漸升起了些期待,可是,接下來顧頌毫不猶豫地搖頭,如一盆冷水當頭潑在了男人身上。

看了眼傻愣着的男人,顧頌繼續淡定地吃肉。女人微皺眉嚼了兩下生肉,艱難地咽了下去,對顧頌說道:“沒事,重新認識不就得了。他是莫睿,莫憂山莊莊主,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你的幹爹。我是林樂舞,他的妻子,你的幹娘。”

莫睿專注地看着顧頌,希望他能有自己期待的反應。哪知顧頌又一次讓他失望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繼續撕肉吃肉。失望的莊主只好繼續往嘴裏塞着生肉,皺着眉頭往下咽。

把手裏的肉吃完,顧頌随手在黃麂的皮毛上蹭了蹭,把血跡擦幹,然後好像不在意地問:“我為什麽會被追殺?”

“不知道。”莫睿皺着眉回答,“我們接到你爹送來的消息的時候,護國将軍府已經被滅門了,包括晨風也死了,我們知道他提前把你送出了将軍府,就順着晨風給的消息來了太平山脈。”

顧頌也皺起了眉,原因不知,過程不知,目的也不知,只有現在的結果,怎麽找仇人?

林樂舞見顧頌皺眉,思索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連晨風是誰都不記得了?”

頓了一下,顧頌還是點了頭,然後說:“這我猜得到,顧晨風,護國将軍,我爹,對吧?”見林樂舞點頭,顧頌繼續說:“不過我不是在想這件事,而是誰滅了護國将軍府?為什麽顧晨風,呃,我爹要把我送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山裏?誰又在追殺我,非要看見我的屍體才罷休?”

沉浸在自己思維裏的顧頌半晌沒有聽見身邊兩人回話,便回神了,只見莫睿和林樂舞以一種驚詫的眼神看着自己。默默低頭想了下,顧頌這才覺得自己表現得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

見三人沉默地有些詭異,在遠處守了許久的影衛莫天忍不住了,拍拍身邊的莫地肩膀,說道:“你在這兒守着,我去看看。”這聲音,正是先前顧頌沒有聽到的那兩句話的聲音。見莫地點頭,莫天飛身而去。

“莊主,夫人。”莫天在莫睿和林樂舞身前半跪了下去。

莫睿眼睛亮了亮,像看見救星似的,站起來拍了拍莫天的肩,對顧頌說道:“小頌啊,你問的事情我實在是不知道。這是莫天,莫憂山莊影衛,管情報的,你可以問問他。”

莫天用複雜的眼神瞅了莫睿一眼,自己這是跟錯主子了吧,小時候自己的眼神一定是不好才會聽老莊主的跟莊主走,莊主啊,我高估你了,撇幹系撇得太快了,夫人都比你靠譜!

看到顧頌求知欲旺盛的漆黑眸子,莫天甩開剛剛複雜的眼神,一本正經地回答:“兩周前,莊主收到顧将軍的信,請莊主護送顧小少爺您和将軍府護衛長前往太平山脈,莊主即刻出發,三日後到達約定地點,卻沒有看到人。之後才知前一天顧将軍一族被偷襲以致滅門,不知何人所為。”

掃了眼沉思中的顧頌,莫天繼續說道:“後兩日山莊衆人趕往太平山脈,途中得知事發後皇帝未查明顧氏族滅原因,反而以莫須有罪名将死去的顧将軍革職,火燒将軍府,片瓦不留。之後,莊主便帶領山莊衆人搜尋您至今,但并未見到山中有官兵或是其他人馬。”

抿着唇,顧頌開始整理思緒。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遇到這禍事的緣由,但自己向來有恩必報,有仇必報,早晚是要查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莫憂山莊

在白虎洞前,顧頌曾經有看到過兩批人馬,一批紅衣的,一批黑衣的,當時紅衣的出現了一下就下山了,接下來一直搜山的是黑衣的。之前沒有想到,但現在一聽到皇帝和這事兒也有關的時候,顧頌就想到了,那紅衣忒像是電視裏的官兵服飾或者是大內侍衛服!至于黑衣的,普遍有個特點,那就是使劍,不僅是使劍,還是使劍的時候會讓劍泛青光!

這下好,特征那麽多,順藤摸瓜查下去就可以,況且現在自己這身子還小着呢,有時間慢慢來。而且皇帝和自己的事兒還有關,顧頌別的不怕,就怕無聊,這回有皇帝摻和在裏頭,顧頌還怕事兒不大,不夠玩兒麽?

想到幫大白虎和将軍府護衛長報仇有望,顧頌不自覺地嘴角輕揚,眼睛微眯,笑了出來。 顧頌笑的樣子實在是太不像人類了,不僅是漂亮,而且很妖異,銀色的長發散落在肩,幾縷垂在了臉側,睫毛不僅是銀色的,還又長又翹,偏偏五官還長得精美得像是匠人精心雕琢出來的,因為年紀還小,臉還未長開,但這已經讓三個大人看一個小孩兒看得移不開眼了。

莫睿作為江湖第一莊的莊主,還是見過不少世面的,即使不怎麽靠譜還是三個大人中第一個回了神的,摸了摸顧頌的頭頂,說道:“小頌啊,跟幹爹和幹娘回莫憂山莊吧?”

莫睿說完,本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态,三個大人心裏想着:多好啊,以後那麽個漂亮的孩子天天都能看到了!

還是很不給面子地沒有順着三人的意思回答,顧頌抱起已經吃得肚子滾圓的小白虎問了個問題:“你們不怕也被滅門麽?”

三個大人的臉齊齊僵了一下,不是因為顧頌的問題是他們擔心的事情,而是他們根本沒想到這件事。試想一下,一個小孩子比你一個大人考慮得周到,你情何以堪啊!

先是尴尬地咳了一下,莫睿下一瞬間就找回了霸氣,“我莫憂山莊作為江湖第一莊,哪是別人想滅就能滅的?就算是皇帝又如何,我們身在江湖,他能怎樣!”

顧頌想了想就應了下來,多一個靠山有什麽不好的,但是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抱起小白虎舉到身前,“我要帶着它。”

三個大人面部又是齊齊一抽,之前光顧着人了,都沒注意到邊上還有其他的東西,但如果他們沒看錯,這不是大白貓吧,還帶着黑條紋呢!額頭上有個“王”字,這是小虎吧,還是小白虎吧!

莫天打量了一番滾圓的還眨巴着金色眼睛看着三人的小白虎,有些緊張地問顧頌:“顧小少爺,這小白虎您是怎麽得來的?”想起先前看見顧頌捕獵時的精準強悍,莫天暗自祈禱千萬不要是搶來的或者是偷來的。萬一大白虎追來了,雖然他們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可是作為正派的山莊,即使只是對着野獸,他們也會覺得理虧啊!

看了下手裏的小白虎組織了一下語言,顧頌簡潔地回答:“它娘救了我,死了,我得養它。”

莫睿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點了下頭,而莫天呆站在了原地,林樂舞恨不得跳了起來,聲音都抖了:“它娘?大白虎?”這時莫睿才反應過來,後怕得整個人抖得如同風中落葉:“你還碰上大的了!”

小白虎可能是被吓到了,身子抖了一下,顧頌把它抱回懷裏,幫它順着脊背上的毛,“山裏嘛,碰到些動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再說了,我不是沒事麽!”

莫睿先鎮定了下來,摟着自家夫人的肩膀安慰:“是啊,小頌沒事,我們也找到他了,以後我們護着他!”然後豪氣萬千地一揮手,“莫天,帶着小頌,咱們回家!”

顧頌聽着“回家”二字,居然心裏泛起了一絲暖意,內心默默嘆着自從來了這個世界,總是看着這些單純對自己好的人和獸,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而在顧頌感嘆的同時,莫天雙眼放着光盯着他,完全沒有聽到自家莊主說的話。沒有聽到莫天的應答聲,莫睿疑惑地轉頭看向了他,看見莫天這個樣子,頓時反應了過來,和林樂舞對視一下,嘆了口氣:這莫天,老毛病犯了啊!

感覺有視線如同實質性的東西一樣黏着自己,顧頌有些不自在地瞥了莫天一眼,“有事嗎?”

搖搖頭,又點點頭,莫天谄媚地向顧頌笑着:“能詳細告訴我你進山之後發生的事情嗎?”

用怪異的眼神看着莫天,顧頌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該不該告訴他。正在顧頌沉默地打量莫天的時候,旁邊伸出一只細膩纖長的手摟住了顧頌的肩,帶着顧頌向前走去。

“等你想告訴他的時候,你再跟他說好了。”林樂舞摟着顧頌,彎下腰在他耳邊輕聲說,“他是管情報的,容易對不知道的事情好奇心泛濫,老毛病了,你可以吊吊他胃口。”

莫天在幾人身後哭喪着臉,之前自己怎麽會覺得夫人比莊主靠譜的?明明夫人和莊主一樣不靠譜……

次日中午,幾人就出了山,也讓顧頌見識到了什麽叫真正的輕功,那叫一個翩若驚鴻啊!自己那功夫雖說速度比起他們只差了一點,但那姿勢着實是比不上,想來也是,自己的輕功是為了逃命才折騰會的,一切只為了簡便,能跟人家多年練出來的一樣麽!于是顧頌也就沒好意思使輕功,一路上全由莫睿和林樂舞帶着走。

接下來,顧頌又見識到了江湖第一莊的一絲絲霸氣,一輛四匹馬拉着的豪華大馬車左右各一人護着,前兩人,後還有四人,最主要是每人配一匹馬,這還是一部分已經提前回莊報信了。

莫天和莫地坐在馬車車轅上趕馬,見顧頌從馬車中鑽出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馬,莫天得瑟地說道:“這都是汗血寶馬,怎麽樣?”顧頌不理他,繼續盯,莫天不放棄交流,“不會騎,對吧?我教你啊?”顧頌還是不理他,心裏沖他翻了個白眼,騙小孩呢,肯定有條件。

果然,莫天開出了條件,“你告訴我進山以後的事情我就教你……”話還沒說完,卻被一直都少言寡語的莫地給打斷了:“我教你。”顧頌抓住時機,立刻應了下來。

莫天幽怨地看着莫地,這山莊裏怎麽一個個都喜歡看自己吃癟呢!其實這都是有原因的:莫天知道得太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頌和小白虎除了拉撒之外都是在馬車裏度過的,馬車裏該有的都有,沒有的吩咐一聲就有下人送進馬車,顧頌沒什麽不滿的。小白虎可不幹了,撒嬌打滾撓地毯,變着法兒折騰,莫睿和林樂舞夫婦看着有趣,也就不管它任它折騰,但顧頌終于看不下去了,抱着小白虎剛想下車遛遛,卻被莫睿拎着衣領一把拽了回來。

顧頌回頭一看,只見莫睿滿臉嚴肅,說道:“小頌啊,追殺你的人還不知道是誰,你的樣貌又太過引人注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不要在人前露面。”

被莫睿難得的嚴肅表情唬到,顧頌腦子一空就答應了下來,反應過來後看着自己懷裏眨着圓眼的毛球一陣頭疼,難道真的是做保姆的命嗎?還要哄熊孩子啊!

幾天後,終于到達了莫憂山莊,不愧是江湖第一莊,在正門口向兩邊看去都看不到圍牆的盡頭,只能看到最後圍牆隐在了樹林之中,兩座高約兩米的石獅蹲坐在門兩側,襯得本就十分雄偉的紅漆大門顯得更加霸氣。

只是眼眶底下帶了兩圈烏青的顧頌沒那個閑情逸致去欣賞,把生龍活虎的小白虎往地上一放自己就搖搖欲墜,吓得莫天一把橫抱起了他,顧頌很幹脆地睡了過去,人事不省。

本想接過顧頌,但途中被小白虎鬧得同樣帶着黑眼圈的莫睿和林樂舞有心無力。張大嘴打了個哈欠,莫睿把身子半靠在自家夫人身上吩咐道:“先帶小頌去客房歇着,莫天、莫地你們就先跟着伺候,其他事情等以後再說。”

看着已經走進大門回房間的莊主和夫人,抱着顧頌的莫天再一次欲哭無淚,一臉凄慘地看着莫地:“小地啊,咱們是影衛吧?”

莫地看着滿地亂跑的小白虎點了下頭,想了下補充道:“不是小厮。”

莫天聞言用更加凄慘的眼神看莫地,莫地又想了下,又說了一句:“有人要殺顧小少爺。”

幸虧是從小一起訓練的,莫天順着想了下就明白了莫地的意思,因為有人要殺顧頌,所以需要他們去保護順便就伺候了。想明白了的莫天認命地抱着顧頌,本想拎起小白虎的莫地看見它很自覺地跟在顧頌的周圍,于是就兩手空空跟着莫天向客房走去。

沒有了生命危險,也不是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這一覺顧頌睡了整整三天。把莫睿和林樂舞吓得不輕,把莊裏的大夫都叫到了顧頌床前,全身都檢查了一遍,發現了無數還沒有好全的傷口和淤青,但還好得出的結論只是睡着了。兩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都心疼了,親手幫顧頌上了膏藥,耐心等他醒。

這三天其實最苦的是小白虎,它雖說和顧頌比較親近,但畢竟是野獸,莊裏的人想抱抱它的時候總是被它張牙舞爪地吓走,拿着拔了毛的雞給它,吃了兩口就不吃了,嫌不新鮮。拿着活物給它也不吃,小腿跑不快,追不上。于是整整三天,小白虎愣是幾乎什麽都沒吃,靠喝水過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救星

等顧頌睡得差不多夠了,從深層睡眠轉為了淺層睡眠。雖還未醒來,顧頌就聽到床前有小孩說話的聲音。

“他的頭發顏色好奇怪,但長得真好看,是不是,弟弟?”一個很稚嫩的聲音。

“嗯。”話少得和莫地有的一拼,不過聲音也是同樣的稚嫩。

這麽想着的顧頌完全沒有意識到其實他的聲音和兩個孩子一樣稚嫩……

“咕——”這個聲音顧頌太熟悉了,熟悉到做夢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聽到了,果然伴随着這聲音,一個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蹭到了顧頌臉頰邊,使勁舔着他的臉,用行為呼喚着他,快醒,快醒來吧!

感受着耳邊熱乎濕潤的氣息,顧頌猛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小白虎濕潤的鼻頭。沒管邊上有什麽人,顧頌先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三天未動的筋骨。

伸完懶腰,顧頌才往床邊掃了一眼,倆小孩,一看就知道是林樂舞和莫睿的孩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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