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衣服是一女孩一男孩,女孩遺傳了林樂舞的八分長相,美人胚子一個,膚色膚質都挺好,男孩也是,但眼睛和嘴像林樂舞,眉像莫睿,還小,看不清長大後的輪廓,不過就看這五官,絕對可以把莫睿比下一個頭去,不過右眼角有一塊拇指指甲大小的紅斑在小臉上很明顯,很容易就會讓別人因為這而忽略他本身的長相,不過顧頌可不在這個“別人”的範疇裏面,他慣于透過現象看本質。
“嗷——”一聲嚎叫打斷了顧頌打量倆小孩,倆小孩原本被顧頌帶着探究的眼神震懾到了,此時也被嚎叫聲喊回了神。顧頌一低頭,看到了在被子上打滾的小白虎,頓時一驚,托着它的腋窩舉到眼前細細打量,某只瘦脫了形的野獸也眨巴着眼睛和顧頌對視。
女孩看到顧頌驚訝的眼神,怕他誤會,急忙開口解釋:“我們不是故意餓它的,它不讓人碰,不吃我們給的東西……”
在動物和沒有心機的小孩面前,顧頌比較容易露出真性情,聽着女孩的話,很快就明白了,然後微微笑着揉揉小白虎的腦袋,安慰兩個孩子:“沒事,現在的樣子比起以前那個圓滾滾的樣子更像老虎了。”
小孩子比大人還容易沉迷于美麗的事物,直接看顧頌看得癡迷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小白虎找東西吃,顧頌問倆小孩:“這兒哪兒有活的動物麽?”
看呆了的小孩哪知道回答,倒是房梁上翻下了一個人,正是莫地。顧頌見他從房梁上下來,覺得很奇怪,自個兒家裏還挂在房梁上,這是為什麽?
莫地雖然少言寡語,但他性格并沒有缺陷,看見顧頌奇怪的眼神就本能地解釋,只不過他以為顧頌覺得奇怪是因為看見的不是莫天而是他,于是說道:“莫天去訓下一代影衛了。”
也幸虧顧頌理解能力很強,居然明白莫地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明白了莫地話裏的意思,只好指指房梁,把自己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你為什麽從那兒出來?”
眨眨眼,莫地好像不能理解為什麽顧頌問這個問題,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了許久,直到男孩向顧頌解釋道:“莫地是影衛,沒有事的時候要隐在暗處。”
瞬間就明白的顧頌向男孩道了個謝,莫地此時在一邊說道:“除了廚房就是後山有活物。”倒是回答了顧頌上一個問題。
聞言,顧頌迅速起身穿戴完畢,用發帶随便把頭發綁到腦後,催着莫地向後山進發,兩個小孩毫無疑問也跟着。
站在後山腳下,顧頌面無表情地仰望山腰,內心瘋狂咆哮:果然是山莊啊!莊裏有山啊!地皮果然不如現代值錢啊!整座山都是山莊的啊!
剛想抱着小白虎向山上走,顧頌發現身後還跟着的兩個小孩,指着他們問莫地:“我們捕獵那麽血腥的場面小孩子不适合看吧?”莫地點頭表示附和,然後繼續跟着顧頌上山。
顧頌面帶疑惑地看着莫地,莫地這回沒有誤解他的意思,說道:“莊主吩咐我伺候顧小少爺,二小姐和三少爺有他們自己的影衛照顧。”
放下心的顧頌習慣性地施展輕功往山上跑去,緊随其後的莫地眼裏閃過一絲訝異,曾經在太平山脈的時候就遠遠看過顧頌的輕功了,不過在沒有遮擋物的時候看一個孩子使出這樣程度的輕功更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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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不像太平山脈那樣大,想要找到大型的動物基本不可能,不過小型動物還是不少的。剛上到半山腰的時候,顧頌就看到一只野生灰兔。
由于小白虎已經餓得沒什麽力氣了,顧頌就将它留在原地,自己去抓兔子,莫地當然跟在顧頌身後不遠處。曾抓過雉雞和黃麂的顧頌抓只兔子實在是太輕松了,才幾個起落的功夫就在兔子窟前堵住了兔子,眼疾手快地右手一把抓起兔耳,左手找到兔子的動脈用巧勁一捏,令它短時間缺氧,灰兔立刻暈了過去。
莫地眼中閃過的訝異更深了,他也可以讓兔子暈過去,不過絕對是要靠內力的,而不是像顧頌一樣輕輕一捏就可以的。
顧頌完全不在意別人在想什麽,自顧自走到小白虎面前把灰兔放下,思量着小白虎可能吃不飽,轉身又想去再找些其他食物。
剛走開幾步,顧頌就聽到耳後有破空之聲。不知為何,顧頌竟在腦海裏描繪出了那物體的所在之處和運行軌跡,而軌跡的終點正是小白虎和灰兔。
沒有多想,顧頌迅速轉身向小白虎跨出一步,但明顯那物體的速度較快,即使用上輕功也不一定能在那東西擊中小白虎前救走它。
腳跟踩地,顧頌立刻收回了用輕功邁出的半步,借勢半蹲,雙腿蓄力,幾乎是本能一般地灌注進了內力,下一瞬間顧頌就縱躍起身,居然人的速度比箭還快上了一點。騰空掠過小白虎上方的時候,顧頌如同疾風般的伸手撈起了它,把它抱到懷裏,落地後是一個側滾翻,而後完好無損地站了起來。
而他們身後,一枝箭擦着灰兔的脖子紮在了原本小白虎所在的草地裏,箭的尾羽還在微微顫動着。莫地看着那枝箭,難得感覺到了後怕,看來以後不僅要保護顧小少爺,還要注意小白虎,不然小白虎遇到危險的話,顧小少爺可能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救。
現在顧頌懶得去管誰射出的箭,喂飽小白虎才是頭等大事,萬一餓出個好歹,後悔都來不及。席地而坐,把小白虎放到腿上,伸手把剛剛被箭頭割破喉管死了的灰兔拎過來,顧頌再次放到了小白虎面前。小白虎很想吃,但無論怎麽咬就是咬不開兔子皮。
顧頌看小白虎餓得連咬合力都降了很多,感到有些心疼也有些奇怪,為什麽他沒有很餓的感覺。
其實這原因很簡單,顧頌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莫睿和林樂舞不僅幫他上藥,還親手把稀粥喂到了他的肚子裏。
捏着小白虎的腳掌讓尖利的爪子露出來,顧頌用爪尖割開了灰兔的皮,再在不同的地方割了幾道,然後松開了小白虎的爪子,左右手各捏住兔子兩側的皮用力一扯,兔皮就被扒了下來。小白虎看着光裸的兔肉兩眼放光,迅猛地撲了上去,開始撕咬。
之前專注于自己的事情,顧頌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周圍多了許多人,站起來後,拍了拍外袍,這才發現兩個小孩也到了,兩個小孩身後又各自跟了一個人,應該就是他們自己的影衛,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身穿青色短裝的男孩,看起來比另兩個小孩大一些,應該是山莊的大少爺,長得和莫睿有七分像,身後也是一個影衛。這些人現在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主子在,影衛向來是不會主動說話的,即使回了神也只是默默隐去身形。兩個較小的小孩一直沒有說話,看來被吓得不輕,而較大的那個小孩臉色倒是很快恢複了,看了小白虎一眼,然後不屑地看着顧頌說道:“小野獸。”
擡頭看向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小孩,顧頌這才發現他不止穿了青色短裝,還背了個箭筒,手中握着把弓,身後還蹲了只體型是小白虎的七八倍但卻在瑟瑟發抖的狼狗。意識到面前是差點傷到小白虎的元兇,顧頌也不禮讓小孩了,輕蔑地一瞥狼狗,再飽含深意地看向小孩,薄唇微啓說道:“大狼狗。”
小孩哪有顧頌那種淡定地打擊報複的能力,當下就跳腳了,質問顧頌:“你誰啊?怎麽在我家後山?你知道我誰嗎!”
顧頌用在看幼稚的小孩胡鬧的眼神看着他,按順序一個個回答他的問題:“一、我是顧頌。二、我怎麽不能在你家後山?三、我管你是誰!”
金貴的大少爺從來沒有被這麽對待過,氣得不僅說不出話,愣了好長時間還把眼淚給急出來了。直看得山莊躲在暗處的影衛們啧啧驚嘆,這顧家小少爺果然不似凡人,長得不似凡人,行事作風不似凡人,居然把一貫在莊裏橫行霸道,除了莊主和夫人誰都不怕的大少爺給氣哭了哎!
看見大小孩哭了,兩個小小孩都慌了,畢竟都沒見過自家哥哥哭的樣子,手忙腳亂幫哥哥擦眼淚。大小孩哭得更兇了,誰都哄着他,為什麽這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小孩這麽對他?
“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顧頌雖然是故意打擊報複,但也沒想把小孩給氣哭,用自己的方式勸導,“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哭會被人瞧不起的!”
沒想到大小孩還挺吃這一套,立刻止了哭,睜着淚汪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顧頌。
剛接到消息趕到後山現場的莫睿夫婦聽到的就是顧頌說的這句話,看到的就是自家嚣張大兒子乖乖聽話的景象,登時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接着,莫睿奸笑,以後不愁自己的大兒子會無法無天了,這不現成就有治他的人麽!救星啊!
莫睿正盤算着呢,就看見大兒子一抹眼淚,食指一伸指着顧頌的鼻子依舊很嚣張:“不哭就不哭,你還是小野獸!”莫睿的心涼了半截,看來還是沒人制得住自家大兒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同寝
下一刻,莫睿的心就恢複了熾熱。
微眯着眼用看着獵物的眼神盯着大小孩,顧頌說道:“這一次小爺不算,下一次你伸哪個手指,爺就讓小白虎咬斷哪個手指!”一邊說顧頌還一邊故意用眼神示意大小孩去看小白虎。
看着啃兔肉啃得無比兇殘的小白虎,大小孩哆嗦了一下,說道:“你敢!”很嚣張的話,但已經沒了先前的氣勢。
“你可以試試。”顧頌做出之前撕開兔子皮的動作,對着大小孩露出一絲笑容,“或者,我親手幫你掰折那根手指!”
看着顧頌的笑容,連遠處的莫睿都感到了一陣森寒,更別說近在咫尺的大小孩了。畏畏縮縮地收回手指,大小孩不吭聲了。顧頌收回森寒之氣,笑得春光明媚:“乖,大狼狗。”
大小孩居然沒有回嘴,還是乖乖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遠處的莫睿夫婦絲毫沒有體會到自家小魔王的辛酸感覺,反而無比欣喜,果然啊,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小頌果然是自家大兒子的克星啊!
走到四個小孩面前的時候,莫睿夫婦已經收回了欣喜,裝出一臉“好巧”的表情,“孩子們?小頌?你們怎麽碰到一起了?好巧啊!”
顧頌又恢複了平時的雲淡風輕,淡淡“嗯”了一聲,就算回答了。
這時看到自己爹娘出現的大小孩稍稍有些安心了,悄悄往他們那邊挪着,心想着自己的靠山來了。
瞧見大兒子模樣的林樂舞卻裝作沒有看見,緊走幾步到了顧頌身旁,姣好的容顏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說道:“小頌還沒見過我們家的孩子們吧?”顧頌微微颔首。
眼角瞥到大兒子在向自己靠近,莫睿做出了和夫人一樣的抉擇,“噌噌”兩步走到了顧頌身旁,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的右手臂彎裏,對着他笑得滿臉寵溺,左手指指大小孩:“這是我大兒子莫聆賦,聆聽的聆,詩詞歌賦的賦,十歲,比你大兩歲。”
莫聆賦僵在原地,這靠山……居然不是自己的!
顧頌僵在莫睿懷裏,這身子……才八歲!
到了這個世界後幾乎一直在山裏,看不到什麽人,除了追殺者,所以顧頌不能深刻體會到自己是個小孩這一事實,但現在回到了人類社會,時時刻刻都有人用語言或是行為提醒顧頌:你是小孩……這對一個成年人來說是多大的折磨啊!
沒有體會到顧頌的悲涼之感,林樂舞左手摟住小男孩,右手摟住小女孩,“這兩個是雙胞胎,但女孩比較早出生,叫莫聆詩,男孩叫莫聆歌,和你一樣大,但嚴格來說,你比他們大兩個月。”
顧頌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但聯想到了莫憂山莊就有一股違和之感,看着莫睿問道:“江湖人取名叫聆賦、聆歌、聆詩,合适嗎?”莫睿幹笑兩聲,嗫嚅着說道:“前面不還有個莫字麽……”
見自家爹娘把自己忽視了個徹底,莫聆賦不甘卻又膽怯地□□了一句話:“他又是誰?”
恍然大悟一般的夫妻二人忙不疊開始把顧頌介紹給孩子們,“這是顧頌,你們的幹爹顧晨風的獨子。”
“幹爹不是……出事了嗎?”莫聆賦一針見血地指出。
莫睿夫婦有些尴尬,這孩子,怎麽揭人傷疤呢!但他們多想了,莫聆賦純粹是想什麽說什麽,不是故意去戳人痛處的。
“對啊!”明白莫聆賦沒有惡意,顧頌代替莫睿回答了,“所以我要跟你們一起生活了……”再次笑着看向莫聆賦,在莫睿和林樂舞看不到的角度,顧頌用嘴形無聲地對莫聆賦說了三個字——大狼狗。
莫聆賦渾身不可遏制地一抖,這是什麽意思,一定是他想錯了吧,小野獸不會是以後都要和他們一起過日子吧,如果是真的,那麽現實真的好可怕啊……
覺得未來一片黯淡無光的莫聆賦眼前一片漆黑,但也只有他那麽覺得,兩個小小孩可沒有這樣的感覺。平時莫聆賦雖然嚣張,但對自己的弟弟妹妹還是非常不錯的,所以小女孩可慶幸了:又有一個小哥哥了!又有人會給自己好玩好吃的了!小男孩不知道在想什麽,粉嫩的小臉上看不出情緒,唯有一雙靈動的眼裏透出了喜悅的感覺。
看着小白虎,莫聆歌說話了:“它叫什麽名字?”
一聽見自己的小兒子的聲音,莫睿和林樂舞先是呆滞,而後熱淚盈眶。聆歌自從記事開始就沒有主動說過話啊!小頌果然是山莊的福星啊!來了才一天,就實現了山莊素來被公認為不可能的兩件事情啊!
顧頌不知道自己的成就,也就沒有什麽成就感,而是思考起了莫聆歌的問題。在山裏的時候自己都不怎麽說話,小白虎也一直跟在身邊,名字這種東西也就想都沒想過,後來出了山,也是一直在一起,還是沒想到幫它取個名字,就一直小白虎小白虎地叫,但取名字這件事情好麻煩啊!
糾結地看向還在等待着回答的莫聆歌,顧頌腦中靈光一現,向小聆歌露出了極其迷惑人的笑:“還沒有名字,要不,小聆歌,你幫它取一個呗?”小聆歌被迷得暈暈乎乎,“唔”了一聲,就此上了賊船,開始低頭冥思苦想。
還被抱在莫睿懷裏的顧頌低頭看着莫聆歌的小腦袋,一股“這孩子真可愛”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個,小頌啊,幹爹找你有件事。”莫睿猶猶豫豫地開口了,顧頌依舊看着小聆歌的腦袋,很直接地說道:“說吧。”
“就是那個,我們莊子雖然很大,但比較好的院子都有主了,既然要讓你常住下來,就要給你一個獨立的院子,所以我和你幹娘想要新修一個院子,你跟這幾個孩子中的一個先在一起湊合一段時間,好不?”
出乎莫睿意料,顧頌都沒有多思考一下,很幹脆利落地點了頭。
“你想和誰住一起啊?”林樂舞問道。
“小聆歌。”顧頌還是很幹脆利落地選擇了。
其實這樣的選擇很簡單,如果選了莫聆賦,以後莊裏雞飛狗跳的日常生活絕對可以預見;莫聆詩?更不可能,雖然是小孩,但畢竟性別是女,跟她住一起是不可能的;只有莫聆歌,性格合顧頌的胃口,小模樣也不錯,只有他才是正确的選擇!
所有在場的人倒是都沒有預料到顧頌選擇的是莫聆歌,選擇莫聆賦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很大可能是選莫聆詩,畢竟在他們眼裏,小孩只是小孩,能有什麽男女之別,況且莫聆歌不僅少言寡語,外表還有缺陷,正常小孩都會選莫聆詩吧?但是,顧頌不只不是小孩,還不是正常小孩……
入夜,盤坐在床沿上,只穿着裏衣的顧頌把懷裏的小白虎放到了床下,松開發帶讓銀發散了下來,剛想躺下卻發現小白虎爬了上來,再一次鑽到了自己懷裏。嘆了口氣,顧頌再次把小白虎放下去,然後小白虎再爬上來,顧頌再放下去,小白虎再爬起來……
周而複始無數次,但假小孩和小野獸就是較上了勁,誰也不讓一步。終于看不下去了,本來已經躺下的莫聆歌在床的裏側坐了起來,“要不就讓它睡床上吧?”
“不行,睡習慣了怎麽辦?”顧頌看着莫聆歌疑惑的眼神解釋,“你知道它娘有多大嗎?一匹馬都比不上啊!要是它長大了還睡我身上怎麽辦?”
想想顧頌的話,看兩眼又在往床上爬的小毛球,莫聆歌終究是不忍了,伸手把小白虎拉到床上,“這不還沒長大呢,等長到和哥哥養的大黑差不多大的時候再讓它睡下面吧?”
看着可憐巴巴的小白虎,顧頌妥協了:“好吧……”
“啊嚏!”小聆歌突如其來的一個噴嚏把顧頌和小白虎都吓得一抖,顧頌這才發覺這天氣白天覺得挺涼爽正好,晚上可是很涼的,于是眼疾手快地把莫聆歌按到被子裏,把漏風的地方塞了個嚴嚴實實,說道:“小心着涼。”
“沒事。”莫聆歌小臉有點蒼白,“我天生身體就不好,不用太在意。”
吹滅床頭的蠟燭,顧頌蓋上另一條被子躺了下去,一邊摸着小白虎的毛一邊說道:“身體不好就更要當心,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應當注意了。”
莫聆歌半晌沒有吭聲,在顧頌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卻又開口了:“小白虎就叫玄帝,好不好?”
本來睡足了三天的顧頌就不容易睡着,巴不得有人陪自己講話,立時回答道:“好啊!夠威武霸氣!”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在顧頌再次以為小聆歌已經睡着的時候,聽莫聆歌問道:“為什麽要選我?”
“啊?”顧頌沒有跟上莫聆歌的跳躍性話題。
“我是說,我長得不如哥哥和姐姐……”頓了頓,莫聆歌繼續說道,“又不會說話……”
“誰說的?我就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啊!”說完,顧頌還不忘伸出手捏一把莫聆歌的小臉蛋。果然,小孩子的臉摸起來最舒服了!
只是這一摸之下,顧頌感到了不對勁,立刻把自己的被子一掀,鑽到了莫聆歌的被窩裏,指尖伸到他的裏衣裏,往他胸膛上輕輕一觸,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麽這麽冷?”
“我……”莫聆歌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呆呆地任顧頌在他被窩裏動作。
把睡得不知東西南北的小白虎,也就是玄帝塞到莫聆歌露在被子外面的後頸那兒保暖,然後顧頌自己向莫聆歌挪了挪,把他往懷裏一攬,自己暖和的身子便緊緊貼着冰冷的聆歌了,此時的顧頌笑得像個真正的孩子:“暖和吧?”
“……嗯。”莫聆歌輕輕應了一聲,手悄悄攥住了顧頌的一束銀發,在滿心溫暖之中逐漸睡了過去。
攬着小孩子軟軟的身子,顧頌在莫聆歌後背上輕輕拍着,想着自己果然越來越不像以前表現出來的自己了,倒也逐漸睡了過去。
他們睡着了,屋頂上卻熱鬧得很。蹲在屋脊上,莫天根本無法回神,直到莫玄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差點被拍得從屋頂摔進房間,清醒了的莫天迅速爬了起來,竄到莫地面前,問道:“小少爺主動說話了?”莫地淡定點頭。
莫天還是認為自己聽錯了,繼續問:“真的?”
一撩下擺,莫玄在屋脊上坐下了,說道:“你沒聽錯,小少爺還一連說了好幾句,白天也是主動對顧小少爺說話的。而且啊,顧小少爺白天幾句話就氣哭了大少爺,又幾句話吓得大少爺不敢說話。你是沒看到,那叫一個精彩啊!”斜睨了一眼滿臉悔痛的莫天,莫玄心底難以言喻的舒爽。
躺在屋頂裝死,莫天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什麽今天正好輪到我去訓練小影衛啊……”
作者有話要說:
☆、歸屬
次日,剛用過早飯,顧頌就帶着玄帝上後山覓食去了,順便教它捕獵。莫聆歌本想跟着去,但由于本身身子不好,不能過多活動,而且顧頌怕又吓到小孩子,就勸了兩句讓他留在了自己院子裏。
蹲在院裏的樹上,盡忠職守保護莫聆歌的莫玄看着遠去的顧頌的背影,眼神不舍,好想看顧小少爺怎麽教玄帝捕獵啊……
片刻後,後山上,兩雙眼睛緊盯着遠處的一只野兔。
顧頌把小白虎玄帝放到了地上,匍匐下身子,模仿着食肉動物悄悄接近獵物時的姿勢。玄帝也沒讓他失望,很快就學起了顧頌的姿勢,在本能的驅使下向野兔慢慢靠近。
顧頌很欣慰,輕輕躍起到了一棵樹上,準備觀看小白虎捕獵。剛一到樹上,顧頌向下俯視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一個重大疏漏,頓時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背轉身去抱着樹幹撓樹皮。
“怎麽了?”莫天雖然是影衛,但畢竟是影衛中的頂尖人物,同時還和顧頌算是比較熟的,也就忽略那些繁雜的規矩,直接上前落到顧頌身旁的一根樹枝上和顧頌交流。
顧頌本來腦子就沒有那些主仆尊卑的概念,也就根本不會去在意莫天這種可以被理解為犯上的行為。指指小白虎,顧頌問莫天:“你沒發現玄帝的姿勢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莫天看了又看,都沒發現什麽不對,只好搖了搖頭,求知欲旺盛地看着顧頌。
把莫天的腦袋推開,讓他重新把視線轉移到玄帝身上,顧頌低聲咆哮:“你見過什麽動物捕獵的時候尾巴是那樣的?”
莫天恍然大悟,離野兔還有不遠距離的小白虎身子匍匐着,姿勢很好,埋在草間,獵物應該看不出它的身影,但一條黑白相間的尾巴高高豎起,在綠色的草間顯得格外顯眼,還偶爾擺動那麽兩下。莫天忍俊不禁,這不是明擺着告訴獵物“我來了”嘛!
明白自己要做這件事有點困難,拍拍莫天肩膀,顧頌難得地要莫天幫了個忙:“幫我把玄帝帶回來,拎它後頸皮,還有,盡量不要驚動那只野兔。”
莫天欣然答應了,“唰”一下從顧頌身邊消失,下一瞬間就拎着蹬着腿不斷掙紮的玄帝回到了顧頌身邊。
接過玄帝,顧頌從樹上躍下,一人一獸再次回到了起點。
玄帝趴在地上,半是埋怨半是不解地瞄着顧頌。指指遠處的野兔,顧頌示意玄帝繼續上。明白了顧頌的意思,玄帝匍匐着身子再次進發,只是才上前兩步就被顧頌拽着尾巴拖了回來,然後玄帝再往前,顧頌看到豎起的尾巴再往後拽……
莫天看着小白虎往前爬——小孩往後拽——小白虎再往前爬——小孩再往後拽這種無限循環的景象,頓時樂了,又怕吵到樹下面的一人一獸,拍着不知道何時到了自己身邊的莫地肩膀無聲狂笑。
被莫天拍着肩膀的莫地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睛裏帶着深深的笑意。
終于,小玄帝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第不知道多少次重新出發後沒有豎起尾巴。顧頌沒有立刻回到樹上,而是盯着它的尾巴,随時準備着再次拽回來。
剛爬出兩步的玄帝條件反射般的虎軀一抖,卻沒有被拽回去,扭過頭就看到了顧頌炯炯的眼神和準備着的姿勢,明白自己暫時做對了的玄帝以正确的動作快速向野兔靠近。
放心地回了枝桠上,顧頌緊盯着玄帝的動作,莫天和莫地同樣也是如此。
在離野兔還剩一點距離的時候,小玄帝突然現了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野兔撲了過去。
也許是在這山莊後山上沒有見過這樣的食肉動物,這野兔驚慌之下居然向小玄帝一頭撞去,倒正中了小玄帝下懷,順勢就咬住了野兔的喉嚨。掙紮的野兔不斷蹬着腳,幾乎沒有捕獵經驗的小白虎嘴巴沒有松開,但四肢有些無措地扒拉着,想要按住野兔。
遠處的樹上,還沒來得及叫好,三人就看見玄帝咬着野兔的頸部一起滾下了山坡,一會兒工夫就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怕小白虎滾下山坡的時候撞到樹木或是石頭上,顧頌一急就運足了內力奔向小白虎,莫天和莫地緊随其後。
運着輕功,顧頌很快就看到了玄帝和野兔的身影,還在向山坡下滾着。追着追着,就在快追到的時候,顧頌發現前方幾米突然沒了樹。一看前面有可能是懸崖,顧頌一拼命居然又提了速,在玄帝滾出崖邊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它,只可惜重心沒穩住,把玄帝抱到懷裏的同時,和它一起向下掉去。
心一驚,顧頌向下看去,這才發現這崖不高,最多十米,于是提起氣全身使力,腳尖點在崖壁上,盡力減小下墜時的重力加速,在落地時順着慣性幾個側滾翻,卸了力才完好無損地站了起來。即使這是緊急情況下做出的臨時應對動作,但那姿勢在旁人看來顯得無比潇灑。
心髒還是狂跳不止的顧頌往身後一看,野兔已經摔得半死不活了,口鼻裏血流不止,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把還暈乎着的玄帝拎到眼前,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就開始教訓:“為了吃的你不要命了?傻啊?我要是沒抓住你,你就跟那只兔子一樣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落地的莫天和莫地都感嘆着顧頌輕功方面的天賦異禀,只是擡頭一看就不能淡然了。
莫天拍拍顧頌的肩膀,說道:“顧小少爺啊,回去以後再教訓吧,這個地方……不合适啊。”
顧頌擡頭一看,面前是一塊空曠地。空曠地上站着幾十個小孩和一個大人,但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怪不得莫天和莫地不怎麽自在呢。只是顧頌是誰啊?曾經上過多少次演講臺、經歷過多少次學術報告,這麽點人怎麽可能對他有影響,于是很淡定地問莫天:“這什麽地方?”
“禀顧小少爺,這後山東面是下一代影衛的集訓地。”面前的小孩群中唯一的大人走到顧頌面前回答道。
顧頌打量着那人,問道:“你是誰?”
那人半跪在地,恭敬地回答道:“屬下莫黃,今天正好是屬下負責訓練下一代影衛。”
防備地看着莫黃,莫天問道:“你在打什麽主意?”莫天和莫黃等人屬于同一代影衛,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都十分了解。這一代影衛中莫黃看起來溫和無害,但最是狡猾。
“沒打什麽主意,就是看顧小少爺使這身輕功十分輕松。”莫黃笑得一臉憨厚,“這些小影衛雖然用起輕功不錯,但總差了點火候,不知顧小少爺能不能将學習訣竅傳授一些給他們?”
顧頌面無表情,淡漠地說道:“我學會輕功的方式不适合他們。”
三個大人都在心下想着顧頌不願意教就算了,世上哪裏會有什麽練功方法在那麽多孩子中一個人都不合适練的,這拒絕理由也太敷衍了。
觀察幾人的表情,顧頌就猜到了他們的想法,雖然覺得自己不在乎,但顧頌不知為何還是開口解釋了,“我的輕功是在太平山脈被狼群追的時候學會的,這種方式不合适他們。”
三人同時渾身一震,狼群?莫天很好奇:到底顧頌在太平山脈的時候經歷了什麽?莫地很驚訝:顧頌一個孩子怎麽從狼群圍追中逃脫的?莫黃很不解:顧頌怎麽會被狼群追的?
幾十個小孩也是渾身一顫:千萬不要把這種方法用在我們身上啊!
莫黃默默轉身,看着一群小孩眼放精光,笑得十分溫和,卻在想着從哪兒借幾只狼狗過來。一堆小孩看着莫黃的表情,小心髒不安地狂跳。
顧頌轉身正打算走,一個小孩就竄到了他面前,一邊攔住他,一邊背着莫黃向他使着眼色:“顧小少爺,我是莫悲,我們想,你反正天天上後山,能不能順便教我們輕功啊?”
見顧頌猶豫,莫悲又喊了幾個小孩上前:“莫墨,莫絲,莫染,讓顧小少爺教我們輕功吧,好不好?”幾個小孩當然瘋狂點頭,不這樣的話看莫黃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會去找些兇猛的動物來追着他們練輕功的!
在一群小孩期待的眼神中,顧頌輕輕點了下頭,“可以,我每天都會來看看。”這不是因為顧頌轉了性子,也不是他大發善心,而是他在為自己無趣的山莊生活找點樂子。
小孩們雖沒有吵吵嚷嚷,但他們的眼神中就透露了他們的歡呼雀躍,只是還有師父們在才不敢造次。莫黃則是表情溫和,眼神失落,這法子多好啊,居然不能用,好可惜啊……
接下來,每天顧頌吃完早飯就是帶玄帝上山捕獵,順便去看看小影衛們,由于在小孩面前容易露出真性情,很快就跟莫悲、莫墨、莫絲、莫染四個混了個熟透。
剩下來的時間裏因為異于常人的外貌,顧頌不能出門,但總會有莫聆歌陪在身邊,不吵不鬧又貼心,反正顧頌是越來越喜歡小聆歌了,平時就像把他親弟弟一般疼着。而莫睿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