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樂舞夫婦發現自己跟顧頌一天天變得親近起來,其實是因為顧頌漸漸發現他們是真心對自己,甚至達到了溺愛的地步。

除他們外顧頌雖然對待活潑小孩莫聆詩不像對莫聆歌那般親近,但顧頌還是把她當妹妹看的。至于莫聆賦麽,由于一開始就得罪了顧頌,雖然顧頌不至于斤斤計較,但有機會就打擊他的嚣張氣焰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于是橫行霸道的大少爺居然就這麽慢慢被折騰掉了出言不遜的習慣。

顧頌熟悉的影衛只有莫天和莫地,但山莊的影衛們則是無人不知曉他,養成了沒事幹就去看看顧小少爺的習慣,且不說顧頌那種不同于現世的行為習慣有多讓人感到新奇,光看看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也好啊!當然,影衛們隐在暗處,顧頌是不知道自己被參觀了的。

雖然顧頌發現不了身後跟着的影衛,但并不是山莊裏的所有人都有影衛們那樣高深的功夫,每次顧頌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只要回頭一看,總能看見伸着腦袋偷偷摸摸看向自己的人。奇怪的是,顧頌居然并沒有太大的反感,反而對這個山莊産生了一股似有似無的歸屬感。

将近三個月的時間裏,變化最大的是玄帝,現在已經長到了莫聆賦養的大黑那般大小,睡在床上絕對嫌擠,幸好顧頌狠下心硬是把它扔到了床下睡,已經形成了習慣了,不會再往床上跑。

本來修給顧頌住的院子是早該好了的,但莫睿夫婦就怕顧頌住了不舒服,改了又改,家具裝飾也是換了又換,于是顧頌也就沒住得進去。不過也幸好顧頌沒能搬進去,不然睡在自己的院子裏也會擔心總是渾身冰冷的小聆歌怎麽辦。

同樣地,莫聆歌也很慶幸院子沒修好,習慣了顧頌溫暖的懷抱,晚上睡覺手裏不攥着顧頌的頭發都會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分離

将近三個月的時間過去,已是到了冬天,氣溫緩緩下降,但這兩天居然驟降。等到夜間,還落下了今年的初雪,只因溫度過低,降得太快,沒什麽人有那種賞雪的心思。

房裏,躺在床上,抱着懷裏冰涼得出奇的小聆歌,顧頌有點受不住冷,無奈地開始催動內力。

這三個月前面兩個半月顧頌的內力并沒有多大的增長,而在最後的半個月中,顧頌的內力居然奇跡般的生生漲了一倍,這都是拜這半個月每天晚上不間斷地運功所賜,現在就算他睡着了,本能也會催動內力保暖。

“頌哥哥,受得了嗎?我是不是太冷了?”冷得把臉都埋在顧頌懷裏,莫聆歌柔軟稚嫩的聲音裏有些歉疚。

“沒事。”顧頌閉着眼,習慣性地輕輕拍着小聆歌的後背,“你頌哥哥有內力,不會冷的。不過你身子那麽冷,以前的冬天怎麽辦的啊?”

“以前冬天很多時候抱着湯婆子睡,不過湯婆子總是在我還沒暖和起來的時候就冷了,還好我睡着了就不會覺得冷了。實在是很冷的時候,爹娘會和我一起睡。”莫聆歌額頭抵着顧頌胸口,小手裏拿着顧頌的一束銀發繞着玩,靈動的雙眼盯着銀色發絲,明明是如此冰冷的顏色,卻充滿了溫暖的意味。

顧頌仍舊是閉着雙眼培養睡意,半開着玩笑回答道:“以後你頌哥哥當你的暖爐,還是不會冷掉的那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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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莫聆歌擡着小臉看向顧頌,一本正經地答應了下來。

顧頌頓時就有種不怎麽對勁的感覺,睫毛一顫,睜開了水潤的眼眸,正對上了莫聆歌認真的目光,但看着那麽可愛的小孩也沒有多想,随手幫懷裏的小孩裹緊了被子。只是當眼角餘光掃到莫聆歌眼角的紅斑的時候,顧頌眼皮一跳,有種不祥之感,如果以前沒記錯,紅斑怎麽會擴大了?而且今天晚上小聆歌身上也特別冷,不會有什麽聯系吧?

果然,顧頌的不祥之感成真了。次日下午,莫聆歌就發起了高燒,身上燙得吓人,和平時的冰涼完全相反,小臉蒼白,紅斑卻越發鮮豔,燒得迷迷糊糊的,但還在含含糊糊地喊冷,往上蓋了好幾層被子,卻一點都沒用。

屋子裏站了一堆人,三個莊裏的大夫,莫睿,林樂舞,莫聆賦和莫聆詩,還有顧頌,還有蹲着的玄帝。每個人都皺着眉,尤其是三個大夫,眉頭皺出了個“川”字,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冷天的,額頭上居然還出了一層薄汗。

半晌,為首的大夫擦了擦滿頭的汗,将莫睿以及林樂舞叫出了門。

坐在床邊,顧頌越看莫聆歌臉上的紅斑,就越覺得奇怪,以前還以為是胎記,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哪有胎記會擴散的?由于擔心,顧頌屏氣凝神聽門外大夫的診斷,随着內力的增長,顧頌居然能将門外三人壓低聲音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禀莊主、夫人,小少爺這次險了。”老大夫的聲音顫抖。

“怎麽回事?你說清楚!”林樂舞的聲音很焦急。

“小少爺從母體裏出來便染上了寒氣,偏偏還是那樣的體質,只好用了那樣的藥,可是誰知那藥居然加重了寒氣,以前因為保養得好看不出來,今年溫度突降,把寒氣激了出來,變為寒毒攻心啊!”

“趙大夫,你可是莊裏最好的大夫,連你都沒辦法嗎?”這次是莫睿說話了,顯得很平靜,但是尾音裏輕輕的顫抖将他真正的心思剝離了出來。

“……老夫确實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吊着小少爺的命,維持一兩周的時間,請莊主另尋杏林聖手。”

原本幫莫聆歌擦着額頭的冷汗,顧頌聽見大夫的話,手頓了頓,眸色幽深地看着不知在呢喃什麽的莫聆歌,突然似乎重又體會到了大白虎死去那時的感受。

門外是一陣難捱的沉默,最終還是林樂舞說話了:“相公,江湖上不是有個神醫門嗎?不知能不能救聆歌?”

“應該能。”趙大夫聲音裏帶上了激動,“神醫門傳承已有百年,每個醫者都希望進神醫門學習。只是神醫門從不對外開放,每隔三年就會讓門人外出歷練,同時帶進有資質的新人……”

趙大夫滔滔不絕還沒完,就被莫睿打斷了:“趙大夫,神醫門不對外開放,我們怎麽去求醫?”

“非也非也,神醫門雖不對外開放,但所在地卻是外人知道的,那就是清晖山脈的黎明谷。得了疑難雜症的人都會去那兒,神醫門不屑于醫治一般病症,所以非疑難雜症不治。小少爺的病當屬疑難雜症,神醫門應當會治。只是,小少爺的情況不容颠簸,而從未聽說神醫門人外出診病的啊……”

“清晖山脈?靈玉宮所在的靈玉峰不是也在清晖山脈嗎?那為什麽不去找靈玉宮的醫仙?”林樂舞問道。

“這夫人就有所不知了,雖然身為武林第一門派,但靈玉宮從來就沒人找到過,神秘無比,與其抓那飄渺無比的雲,還不如去試試求神醫門。”趙大夫回答。

“萬一神醫門不答應怎麽辦……對了,晨風曾經說過他跟神醫門門主有點交情,不如讓小頌幫個忙去一次?”林樂舞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門內,顧頌眼神複雜地看着莫聆歌,有慶幸,有疑惑,也有堅定。從小到大,自己的情緒一向都不會被外物那麽輕易地影響,但到了這兒,以前的一切反而都像夢境,現在的自己才是有血有肉的,出現了那些自己覺得很陌生的情緒,但那些情緒不僅陌生,甚至讓自己有些畏懼。

“胡鬧!”在大事上從來不迷糊的莫睿發表反對意見,“現在江湖上已經有消息說小頌在我們山莊了,現在讓小頌出去不是讓小頌當活靶麽?”

“……我怕萬一……我們的聆歌就沒了啊!”林樂舞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深深嘆了口氣,莫睿看着陰沉的天空吩咐道:“莫宇、莫洪,你們兩個去黎明谷神醫門請大夫,聆歌不适合長途奔波,無論請不請得到,你們早去早回。其他無長期任務的影衛立刻去找名醫。”

霎時,院子裏跪了不下二十人,紛紛應是。正打算離開,卻被一聲清脆的“等一下”喊住了。

回頭一看,發聲的是一個銀發銀睫的孩子,臉上依舊是一副淡然,如同冰雪雕琢出的模樣,正是顧頌,對着莫睿說道:“幹爹,我要去神醫門。”語氣裏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莫睿皺了眉,張嘴想勸說,卻被顧頌堵了回去:“路上我會把頭擋住,這樣應該就沒有人能認出我了,而且只是趕路,不會碰到太多人的,再說人越多越引人注目,連我最多四個人就夠了,堂堂莫憂山莊高手不會連區區幾個殺手都擋不住吧?”

眼見莫睿的表情有些松動,莫天和莫地站了出來半跪在地,“莊主,屬下願護送顧小少爺。”

“好,你們兩個還有莫宇、莫洪,你們四個去護送小頌……”莫睿說的話被顧頌打斷了。

“莫天不能跟我走,他能收集信息,找到其他名醫,萬一我沒有成功,還有他可以指望,他必須留在山莊。”斬釘截鐵地說完,顧頌就轉身回房收拾行李。

看着顧頌的背影,莫睿愣怔了一會兒,才揮揮手示意影衛按顧頌說的辦,摟着林樂舞,兩人心裏都是一半溫暖一半擔憂。

很快,一個很輕的包袱就被顧頌整出來了。

緩步走到床前,顧頌彎下腰,輕輕摸了摸莫聆歌燒得滾燙的腦門,臉上露出一絲心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小聆歌,頌哥哥幫你去請大夫了,過幾天就回來,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說完,顧頌輕輕吻了下莫聆歌的額頭,剛準備起身時,卻發現自己一束頭發不知何時被莫聆歌下意識地攥在了手裏,不忍心硬掰開,只好伸手示意莫地過來,利落地拔出他的劍把那束頭發割斷,背上包袱轉身離開。

一束銀發就這麽留在了莫聆歌手裏,被緊緊握着。

片刻後,莫憂山莊門口,三匹汗血寶馬整裝待發,一匹上坐着莫宇,一匹上坐着背着個大背簍的莫洪,背簍裏是非要跟着顧頌的玄帝,最後一匹上坐着莫地和顧頌,無意中倒是實現了之前回山莊時莫地說的教顧頌騎馬的諾言。

“小野獸,要平安回來啊!”雖然一向嚣張,但莫聆賦還算是個懂得世事的孩子了,知道顧頌此去兇險,所以出于真心的擔憂,忍不住對顧頌說了一句。

“頌哥哥,回來給聆詩帶點好玩的!”活潑的真小孩莫聆詩還以為顧頌是出門玩的。

莫天看着幾人難得不說話,一邊是一個自己挺喜歡的孩子,一邊是從小一起訓練到大的兄弟,無論誰出了事,他都不會好過。

緊緊捏着莫睿的胳膊,林樂舞內心歉疚之感越發重了。雖然那時候不知道顧頌能聽到,但要不是她提出這件事,顧頌根本不會知道,那就不需要冒着這樣的危險,于是林樂舞看着顧頌欲言又止。

由于極強的觀察力,顧頌一眼就看出了林樂舞的糾結,勸解道:“幹娘,是我自己要去的,就算你們阻止,我也是要去的,能增大幾分聆歌的生存幾率是幾分,要是聽到了裝沒聽到那是懦夫的行為,我想就算是我親爹也會支持我去的。”沒等莫睿夫婦有什麽反應,顧頌翻手戴上蓋着黑紗的鬥笠,示意莫地催馬啓程。

看着絕塵而去的幾人,林樂舞抿着唇在幾人身後緊追幾步,在他們身後大聲喊道:“平安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

☆、神醫門

學習能力很強的顧頌第一天就學會了如何騎馬,為了減輕每匹馬的負重,在路過一座城池的時候,莫地進城又買了一匹千裏馬給顧頌和玄帝。

接下來的兩天,四人馬不停蹄趕往清晖山脈,連一刻都沒睡過。幾天不睡對三個影衛來說不是什麽大事,但他們想着顧頌一個孩子可不行,打算中途歇個一次,可是發現兩天不睡的顧頌居然還神采奕奕,頓時感慨不愧是護國大将軍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他們哪裏知道顧頌在現代最困難的時候,有一周總共睡的時間不超過八小時。

到了清晖山脈,四人棄馬步行,用輕功前往黎明谷,由于顧頌畢竟是小孩,分量不輕的玄帝便由三影衛輪流背着。一路上,知道顧頌的能力的莫地沒有感到太驚訝,然而莫宇、莫洪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顧頌雖然在平地上比不上他們,但用輕功在林間穿梭的能力居然比他們還強上一點。

只半天就到了黎明谷,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井和一塊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字,豎在那兒。顧頌反正不認識這兒的字,也就懶得去看,只要三個影衛看得懂就可以了。

那個看起來像是直徑才三十公分的井的東西邊上跪着一個女人,身後是一個躺在擔架上的男人,站着的又有三個男人。躺着的男人臉色發青,女人哭得梨花帶雨,捏着張字條抽噎着向山谷喊:“求求你們!救救我相公吧!”

顧頌本就是對周圍無幹的人很冷漠的性格,于是直接無視了那女人,問莫地:“那石碑上寫了什麽?”

顧頌都這樣,更別說這些在外人面前無比神秘以及無比冷漠的影衛了,每一個都把邊上的男人和女人忽視得很徹底,為首的莫地面無表情答道:“把描述病人病情的紙投到井中,等待回複。”

聞言,莫宇搖頭,對顧頌說道:“可是我們是要神醫門的人出診,小少爺的病情複雜,連趙大夫都診不全,我們無法描述啊!”

在覆蓋着黑紗的鬥笠下,顧頌雙眉微蹙,思考着對策,好一會兒沒有吭聲。

在三個影衛以為顧頌沒有辦法的時候,顧頌卻一把掀開了鬥笠,銀發暴露在了陽光下,眯着眼适應了一下陽光,他不理會周圍陌生人或驚豔或驚吓的目光,向山谷沉聲說道:“我是顧晨風的兒子顧頌,此次前來是求醫的,不過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我的一個親人,病情複雜,宮裏曾經的禦醫都診不出全況,但病人不能随我來此,具體內容希望我們可以面談。”

說完,顧頌就席地坐下了,整整衣擺,順便讓三個影衛也坐下,說道:“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就等吧。”

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顧頌半躺在地,靠在玄帝的身上,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直覺不妙,但根本提不起勁去保持清醒,慢慢陷入了昏睡。除了顧頌,周圍的人同樣也是如此,無一例外。

見在場的人包括獸全部陷入昏睡後,幾個人出現了,為首的女子伸出纖長的手指點了一下顧頌以及他周圍的三人一獸,銀鈴般悅耳的嗓音響起:“把他們幾個帶回去。”

顧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房間裏的床上,房間的裝飾并不奢華,但十分淡雅,品味不錯,房間裏還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藥香。

“醒了啊。”正是将顧頌帶到這兒的女子,手裏還端着一碗漆黑的液體。

顧頌看着女子有種她不真實的感覺,美得甚至有些虛幻了,膚若凝脂根本不足以形容女子的肌膚,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根本不足以描繪出女子的絕色容顏,貌若天仙倒是不差,女子本身就帶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第一次看人看得有些癡了的顧頌回過神來,恢複了平時的淡然後,問道:“你是誰?”

“夏語。”女子并不扭捏,直接回答,“神醫門門主。”

顧頌眼中放出光亮,見到人就好辦了,見不到神醫門的人才麻煩了,連說服都不知道該對着什麽開口,“門主,我是來求醫的……”

“不急,先把這碗藥喝了。”夏語纖長白皙的手指托着藥碗擺到顧頌面前。

疑惑中夾雜着警惕,顧頌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夏語。就算長得再好看又怎樣,誰知道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再說自己和這個神醫門門主又不熟,自己又沒什麽病,喝什麽藥啊?

看見顧頌□□裸的眼神,夏語無奈地騰出一只手,稍稍用力拍了一下顧頌的腦門:“想什麽呢!你是顧晨風的兒子,我怎麽會害你?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傷到過後腦?腦中有塊血瘀,現在沒什麽影響,不散瘀的話以後會容易頭暈,嚴重時會休克。這碗藥就是散你腦中瘀血的,連喝三四天就可以好了。”

頓時顧頌的眼神就轉為了欽佩,莫憂山莊的大夫一個都沒診出來過,這神醫門門主不僅診出來了,還猜出了原因!

雙手接過藥碗,顧頌大口大口往喉嚨裏灌。本以為這碗藥長得像中藥,味道應該也跟中藥似的,沒想到是有些苦,但并沒有想象中的苦,入口還有一絲清涼。這一會兒工夫,顧頌看着夏語的眼神中欽佩更上一層樓。

眼神溫柔似水地看着喝着藥的顧頌,夏語慢條斯理地開口了:“我會讓我師弟跟着和你來的人回去治病,不過你最好留下來。”

喝完藥,顧頌一抹嘴,聽到了“留下來”三個字就愣住了,問道:“為什麽?”

接過藥碗,夏語耐心地解釋給顧頌聽:“你之前在入谷石那邊露出了真容,那些人回去後,必定會坐實你在莫憂山莊的傳言。且不說你回山莊的路上有多危險,如果回去了,莫憂山莊以後就要冒着随時随地被人襲擊的危險,就算莫憂山莊財大勢大,可敵人在暗處,你願意讓你幹爹幹娘冒這樣的危險嗎?”

顧頌先是抿着唇,而後露出了一絲苦笑,沒想到啊,好不容易對一個地方有了些歸屬感,卻又不能回去了,“好,我留下來,我跟莫地他們幾個說幾句話,勸他們走。”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顧頌就見到了完好無損的三個影衛,還有歡快地滿山谷亂竄的玄帝。用簡潔的語句闡述完自己留下來的意願以及原因,顧頌看着三個影衛等着回答。

沒想到莫地毫不猶豫否定了,“不行,顧小少爺,臨走前莊主再三囑咐要把您安全帶回山莊,屬下不能因為貪生怕死就把您留在這兒。”

蹙眉看着滿臉堅決的莫地好一會兒,顧頌突然展顏笑了:“好,我回去,不過省得大夫跟着我冒不必要的風險,莫宇、莫洪你們兩個先出發帶着大夫回莊,我和莫地跟在你們後面回去,減小目标,冒的風險會小很多。”

單膝跪地,莫宇和莫洪恭敬地應了是,轉身剛走出門,就倒在了地上,等在門外的一個男人拖着他們的衣領,很快就消失在了顧頌的視野裏。

顧頌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卻被拍了下肩膀,一回頭就看到了暈倒在了地上的莫地,還有半蹲在自己眼前和自己平視的夏語。

“神醫門真正所在不能讓外人知道,就只好把你們迷暈了帶進來,再迷暈了帶出去。”夏語一邊解釋,一邊凝重地看着顧頌,問道:“你真的要回去?”

“不是,我只是騙騙他們而已。”顧頌嘴角帶着清淺的笑意,問夏語:“你能催眠,嗯,就是讓人無意識按着你的指令做事嗎?”

略一思索,夏語就自信地點了下頭,“沒問題,只要适量的迷藥和幻藥按一定比例混合,再加些其他藥物就可以了。你打算怎麽做?”

并未急着回答,顧頌仔細規劃着,一個幾乎完整的計劃在腦子裏成形。

“先幫我寫封信,到時候出谷,等追殺我的人跟上以後,我讓被催眠的莫地帶着書信回莊,然後引着追殺者上山,提前找好一個懸崖,那時候跳下去,讓他以為我必死無疑,在江湖上傳出我已死的消息,永絕後患。”

“從懸崖上跳下去?”夏語很是疑惑,這對現在的顧頌來說不是必死無疑麽!

“沒事,給我幾張油紙,幾根繩子,我就有法子安然無恙。”顧頌這一點絕對可以保證,降落傘麽,咱們大中華小學課程裏的勞動手工課就有教的,不過這兒沒有聚乙烯,換個制作材料而已。

為了防止莫地發現什麽,夏語很幹脆地讓他睡了整整一天。這一天時間,夏語就在藥房裏配制藥物,而顧頌則是忙着做降落傘。

神醫門衆人不敢去打擾,遠遠地看着顧頌拿秤稱蘿蔔的重量,然後再拿尺量裁成圓形的油紙直徑,再在油紙邊上均勻地鑽幾個孔,然後再拿幾根細繩穿過小孔,又把細繩的另一端綁在蘿蔔上,最後,輕輕一躍到了樹上,量了下樹的高度,把蘿蔔扔了下去……

神醫門衆人很是不解,這小孩在幹嘛呢?

這還沒完,顧頌回到地上,在蘿蔔和沙地的接觸面上劃了道線,然後才把蘿蔔從地上的沙坑裏拉出來,然後沿線把蘿蔔埋到了沙地裏的部分切了下來,再稱這部分的重量。再然後,顧頌就把這些東西扔到一邊不管了,拿着一根樹枝在邊上光裸的地面開始計算,算着算着,又想起了什麽,“噌噌”就跑走了。

神醫門衆人借機湊到顧頌的傑作面前圍觀,看着一堆不認識的符號,頓時有種更加不解的感覺,這小孩到底在幹嘛呢?

很快,問完了夏語那個選好的崖有多高、稱完自己分量的顧頌又“噌噌”跑回來了,繼續拿起樹枝計算。時間過去了沒多久,顧頌就把一個數據圈了起來,喃喃道:“油紙最起碼要這麽大啊……”

看着身邊最大才四平方米的油紙,顧頌無奈地開始縫紉以及拼接工作,好半天過後才做完一層,由于怕一層油紙易損毀,容易出現縫隙,顧頌又往上加了兩層油紙,這才開始穿繩。收尾工作很快完成了,顧頌把油紙按最容易展開的方式疊了起來,抱着就跑回了夏語的藥房。

“藥效最多兩天,支撐不到莫地回莊的路程結束。”夏語看着眼前的藥粉,有些愧疚地對顧頌說道。

顧頌略一思忖,“在莫地的幹糧裏撒上這種藥粉不就可以了?”

夏語一愣,自己光想着讓藥效維持久了,怎麽沒想着變通一下啊……

讓夏語幫忙寫完信,顧頌看天還亮着,就去休息了。大白天出谷太張揚了,追殺者不敢輕易動手,只有在夜裏出谷,既符合被追殺者的思維邏輯,天黑逃跑容易啊!又符合追殺者的胃口,月黑風高殺人夜啊!

是夜,夏語扶着還暈着的莫地出了谷,背着一個小包的顧頌跟着她,這才發現黎明谷着實不小,走出去的時候好像還按着一定的規律,要不是有夏語帶着,他可能一輩子都繞不出來。

專心致志跟着夏語的顧頌突然感到衣服被什麽東西一扯,動作一滞,看向身後,頓時有種十分無奈的感覺,“你跟來幹嘛啊?我過會兒就回去了啊!”但又沒法子往回走,顧頌也只能讓玄帝跟着了。

“到了。”夏語在入谷石邊放下莫地,“你記得那條上懸崖的路吧?底下有人會候着你,到時候不要怕,跟他走就對了。”

顧頌點點頭,又指指跟在身後的玄帝,說道:“把它迷暈了帶回去。”

“好。”夏語從莫地身邊走到玄帝旁,也沒見有什麽動作,它就趴到了地上。拎着玄帝,夏語用飄逸靈巧的輕功離開了。

此時,莫地正好茫然地坐起了身。被醒來的莫地吸引過去注意力,顧頌沒有發現夏語離開的方向并不是黎明谷……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

為了節省力氣以便進行後面的計劃,顧頌沒有自己用輕功,而是趴在莫地的背上讓他背着自己,當然,這動作也方便随時給莫地下藥。

就快到那座懸崖所在的山時,莫地的右手悄悄摸上了佩劍的劍柄,突然說了句:“有三個人跟上了我們。”

顧頌沒有回答,連面色都絲毫未變,而是偷偷掏出藥粉撒在手心,然後猛然捂住了莫地的口鼻。

沒有一點防備的莫地霎時把藥粉都吸了進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顧頌,使勁眨着眼睛,拔出劍想要劃傷自己以保持清醒,卻被顧頌緊緊扣住了雙手,無奈之下,他的動作漸漸遲緩了下來,最終眼神變得呆滞。

“回莫憂山莊。”顧頌在莫地耳邊輕聲對他下命令,同時把信塞進莫地懷裏放好,“路上記得吃幹糧。”然後從莫地背上一躍而下,看莫地按指令離去後,顧頌這才開始沿路飛速前進。

由于沒有那麽深厚的內力,顧頌感受不到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來,離自己又有多遠,只好拼盡全力往前趕。

“呵呵,顧頌小少爺,別跑了,前面可是懸崖。”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帶着嘲笑在顧頌身後幾十米的地方響起。

顧頌聽到了聲音,先是一喜,果然跟上了!而後一驚,果然不在林子裏自己的優勢就沒了麽,怎麽這麽快就跟這麽近了啊!最後全身不舒服,那聲音為什麽聽起來跟從嗓子裏擠出來似的,怎麽聽都分辨不出來是男是女啊!

想到這裏,顧頌眼睛亮了,不男不女?這是皇宮出品第三人種的特征啊!難不成……

研究欲望強烈的顧頌霎時鼓起了勁,一定要争取多一點距離,這樣就能争取多一點時間觀察一下了!

人的潛能果然是無限的,顧頌好多次都證明了這一點,尤其是在逃命和對研究對象極其感興趣的時候,而這一次,兩個條件都占全了,于是,顧頌的速度瞬間就達到了之前的兩倍……

三個追殺者看着眼前逐漸遠去的小身影,本來先前的速度還可以追上,現在的速度卻只能讓他們遠遠跟在後頭,心下不僅是驚詫,還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殺意:如此天賦異禀,必不可留!否則長大之後定是個心腹大患!

眼前就是懸崖,顧頌一個急剎,在崖邊停了下來,腳尖點地,身子一旋,就從正對懸崖變成了背對懸崖。

顧頌正對着三個正在快速靠近自己的追殺者仔細觀察:沒胡子,沒喉結,平板身材,但動作怎麽看都帶着股娘氣,再加上之前聽見的聲音……

眼見那三人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顧頌換上了悲壯的表情:“我顧頌,就算是死,也不會死在你們手裏!”然後向後一躍,騰空在懸崖之上。

其中一人把手伸到了懷裏,像是要掏出什麽,顧頌眼尖地看到了那人的動作,唯恐他會掏出暗器之類的東西,把自己在空中擊殺。于是在即将落下懸崖的一瞬間,顧頌又換上了極其惡劣的笑容,幾個字擲地有聲,鑽入了三人的腦海中:“死太監!”

三人被嚴重刺激到了,一愣神,顧頌就已經落下了懸崖。其中一個看着深不見底的懸崖,冷笑一聲說道:“死前還不忘咬人一口,真不愧是小畜生!走!”

快速下墜的顧頌等到看不見崖頂的時候才打開了背上的小包,油紙一下就展開了,把他加速下墜的身子往上一拉,然後在空中飄飄蕩蕩。

對面山頭上,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守着的神醫門十幾號人恍然大悟,原來小孩是打算這樣做啊!

崖底,某個潇灑倜傥、俊美無疇的男人背着雙手,仰頭看着空中飄蕩的小孩,笑得活像只狐貍,“喲呵,小姨子真給我找了個好苗子哎!”

好不容易落了地,顧頌的降落傘卻挂在了樹上。十幾根繩子綁在了顧頌身上,顧頌因為擔心墜崖的時候繩子會松開,所以系得特別牢,現在怎麽解都解不開,只能搖搖晃晃在空中掙紮。

正在掙紮的時候,顧頌卻突然感到身子一空。就要往下掉的時候,一眨眼自己卻已經被拎着衣領在樹頂上向前騰躍了。顧頌無比驚訝,一般人使輕功是在樹枝上借力的,因為樹枝牢固,就算是莫憂山莊的影衛,他們在林間用輕功時最多也只是在樹頂以下好幾根側枝上,而提着自己的人帶着一個人都能在搖搖擺擺的樹頂上借力,輕功得有多好啊!

震驚的顧頌看着提着自己的男人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後才問道:“你是誰?”

男人輕松向前飛躍的同時回答道:“你師父。”

顧頌傻眼,沒聽莫睿夫婦說過自己有師父啊,再問:“我什麽時候認的啊?”

無比潇灑地向顧頌露出了個微笑,男人淡定回答:“明天。”

霎時體會到無語的感覺,顧頌轉頭看月亮,卻慢慢發現方向不對,“這不是去黎明谷的方向啊!”剛打算掙紮,顧頌就被男人點了一個穴道,雙眼一閉,立馬睡了過去。

從睡夢中醒來,顧頌坐起身就看到了夏語那張絕美的臉,但打量周圍的擺飾,顧頌卻發現這不是黎明谷中自己睡過的那個房間,質問道:“這是哪兒?門主能不能給我個解釋啊?”

面前的夏語眨了眨眼,顯得很無辜,“這是靈玉宮,但我不是神醫門門主夏語,我是她雙胞胎姐妹夏玉。至于解釋麽,等你喝完這碗藥我就讓人給你解釋。”

顧頌邊喝那碗散淤血的藥,一邊想着靈玉宮這個名詞,怎麽有種熟悉感呢?在哪兒聽過?到底是哪兒呢?然後猛然想起來了,在林樂舞提到清晖山脈的時候說到的靈玉宮!

“武林第一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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