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肌肉逐漸放松了下來。
于是,下一針,顧頌面上閃過一絲陰笑,極其穩準狠地紮偏了……
蕭崇文沒有感到什麽,倒是夏玉先是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小頌啊,這一針紮偏了一寸啊!”緊接着顧頌帶着一臉的歉意,對蕭崇文說道:“對不起啊,師父,我沒記準地方。”
這時蕭崇文才感受到四肢的酸麻,狠瞪了顧頌一眼,張口想問夏玉:“涼紙……”蕭崇文本想問自己被紮了什麽穴,話剛一出口就被自己吓到了,這麽具有鄉土氣息的發音不會是自己說出來的吧?
“相公啊,小頌雖然紮在了你的麻穴上,本是不會有大問題的,但是這力道還是用的原來那個穴道的,所以相公啊,你大約有三個時辰不僅四肢會酸麻無力,而且舌頭也會,換個詞就是,大舌頭……”夏玉滿眼悲憫地看着自家相公,“相公,我還是叫蕭逸帶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被蕭逸帶走的時候,蕭崇文掙紮着瞪着顧頌,說道:“掃焚斷,給老紙盹則!”話音剛落,蕭崇文欲哭無淚了,他想說的是“小混蛋,給老子等着”啊!
走出房門時,蕭崇文努力回頭一看,小混蛋正面色哀戚地揮着手跟他無聲告別,頓時就看見了小混蛋身後仿佛冒出了好幾條搖曳着的狐貍尾巴。這小混蛋絕對屬狐貍的!形似也就罷了,神也似啊!
作者有話要說:
☆、點穴
之後,每天學武時,顧頌都抱着警惕的心态,就怕一不留神上了蕭崇文的當,但整整幾周都是風平浪靜,顧頌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反而越加緊張了,他才不信蕭崇文會放過他,唯一并且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在找機會啊……
某天,還是在那個熟悉的懸崖頂,蕭崇文目不轉睛地盯着當天已經是第三次扛着玄帝上來的顧頌,直盯得顧頌額上落下一滴冷汗,突然笑着說道:“很好,小徒弟啊,現在每天上午,你只花半個時辰就可以回到靈玉宮,只花半個時辰就可以在懸崖上下三次,以後在上午剩下來的時間裏,我們開始學點穴吧。”
想了下,顧頌覺得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于是緩緩點了點頭。
“什麽穴位在哪兒,什麽作用,你都知道,所以我不用教你點穴基礎了。那今天就教你我靈玉宮的獨門點穴手法,除了自己人,沒人能夠解開你點的穴,怎麽樣?”蕭崇文說道。
顧頌想了想,答道:“好啊,不過在實際運用前,還是先學一下點穴時如何運功以及動作吧!”這是防患于未然,省得蕭崇文為了報複把自己點住,然後還美其名曰“教學”。
蕭崇文對顧頌的心思心知肚明,但是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在那之後,學了一周的靈玉宮獨門點穴手法,顧頌依舊沒被蕭崇文報複回來,正想着蕭崇文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蕭崇文就向他露出了狐貍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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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他那标志性的俊美微笑,蕭崇文看着顧頌,問道:“小頌啊,你都學了那麽長時間的點穴了,不如在人身上試試吧?”
“在誰身上試?”顧頌雖然表現得很随意,但心下暗暗警惕。
蕭崇文笑得更像狐貍了,說道:“我啊!”
“別開玩笑了。”顧頌雖是面無表情,但是腦海裏警報已經拉響。
“我們比比看誰能先點到對方的穴道,好不?”蕭崇文笑得不僅像狐貍,還像人販子,專騙小孩的人販子。
顧頌立刻将全身升級到了戒備狀态,剛想說“不”,顧頌的眼角餘光卻看到蕭崇文左腳跟離了地。還沒等蕭崇文有下一步動作,顧頌當機立斷躍下了懸崖。蕭崇文一眨眼就到了顧頌原來的位置上,很可惜的是沒有看到顧頌的人,一轉頭卻發現他已經下了懸崖。
一甩衣袖,蕭崇文露出了贊嘆的神情,心裏贊道:不愧是我的徒弟!但是,怎麽想是一回事,怎麽做又是另一回事了,甩袖轉身之後,蕭崇文向懸崖撲去,沒有片刻猶豫就跟在了顧頌身後。
顧頌一邊向懸崖下狂奔,一邊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我不比!你都沒經過我同意!”
跟在顧頌身後,蕭崇文姿态随性,速度卻勝了顧頌幾籌,漸漸向顧頌靠近。蕭崇文一扯嘴角,得意地笑着說道:“你不比也要比!”
眼皮不禁一跳,顧頌加速的同時吼道:“你也太無賴了!欺負我剛學點穴是吧?”
離顧頌只剩一尺距離,蕭崇文毫不猶豫伸出手,指尖點向顧頌身後的同時說道:“我就是欺負你剛學,那又怎樣?有本事比我無賴,比我強啊!”
感受到身後蕭崇文出手了,顧頌眼皮又是一跳,行進方向改不了,躲不開,怎麽辦啊?眼角瞥到右側有棵小歪脖樹,顧頌靈機一動,迅疾地伸出右手抓住樹幹,以樹為軸,身子騰空繞了半圈,硬生生改變了前行方向。
蕭崇文點向顧頌身後的手指落了空,顧頌小小松了口氣,總算躲過一劫,松開抓住樹幹的手,身子受慣性驅使繼續向上,超過了歪脖樹。顧頌下落時只是用手掌輕輕拍了下崖壁借力,就穩穩地半蹲着落到了樹上,整個動作流程顯得無比流暢。
顧頌腿部發力,腳跟微擡,想要起跳,以方便繞到蕭崇文身後把他給點上。
此時蕭崇文已經落到了顧頌下方,但顧頌的一舉一動他都沒有漏看,又是在心裏暗暗贊嘆道:真不愧是我徒弟!只是,想點住我,你還嫩了點!
奸笑着的蕭崇文只是随便一伸手,就從平整的崖壁上摳下來一塊小石頭,以左腳尖為軸,右腳蹬在崖壁上,一瞬間從面向崖底變為了面向顧頌,同時向石頭裏灌注內力向顧頌擲去。
小石頭精準無比地砸在了顧頌的穴道上,就這樣,在歪脖樹上處于起跳狀态的顧頌被蕭崇文用一塊石頭點住了。
蕭崇文見狀,大笑一聲,潇灑離去。
懸崖歪脖樹上,處于定格狀态的顧頌被風吹得淚流滿面,心聲是這樣的:蕭崇文,你無恥!爺恨死懸崖了!
遠處,還是在那棵大樹上,本是坐着的幾排靈玉宮衆人搖着頭紛紛從樹上躍下,嘆息道:“小頌的确資質過人,反應速度也很驚人,只是,防不住宮主這麽無恥啊!”
又是與此同時,遠在莫憂山莊的莫睿問起了顧頌的事情。莫天半跪在地,呈上了前不久自己的手下上交的一張小紙條,說道:“這是派遣出去的影衛在神醫門附近尋找線索時,莫名出現在他們其中一人身上的……”
莫睿幾乎是從莫天手裏奪過紙條,略帶責備地問道:“為什麽不早點呈上來?”
“這個……”莫天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莫睿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打開了紙條自己看,一打開紙條,他霎時就明白了莫天支支吾吾以及不上交紙條的原因。
只見紙條上書七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別想找到我徒弟”,捏着紙條,莫睿的表情扭曲了:自己該慶幸小頌沒事呢?還是該擔心小頌是不是落到一個不怎麽靠譜的武林高手手裏了呢?
在莫憂山莊一衆高層接受那張小紙條帶來的沖擊洗禮之時,無意間遛達到山莊小廚房的莫聆歌無意間聽到了無意間談論起顧頌的山莊下人的談話。
“……可憐顧家滿門忠義,如今竟是死得一個不剩啊!”
“就是啊!江湖上前幾個月就傳開了,說是顧家小少爺也死了呢!聽說就是之前莊主帶回來的那個很好看很好看的孩子,可惜了呢……”
莫聆歌身後不遠處,他的影衛莫玄看到了莫聆歌劇變的臉色。細細一聽,莫玄心裏大叫不好,情急之下一掌打在了小廚房外的一堵牆上。随着“轟隆”一聲巨響,牆倒塌了,吸引了小廚房裏下人的注意,成功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只是為時已晚,莫聆歌眼神空洞,小身子開始搖搖欲墜。
唯恐莫聆歌倒下,莫玄搶上前扶住莫聆歌的肩膀,急急說道:“小少爺,別聽這幫什麽都不知道的下人亂說,顧小少爺現在可好了呢!”這時的莫玄并不知道那張紙條的存在,只是神醫門的大夫已離開,萬一莫聆歌再次暈倒,不知道莊裏的大夫能不能治,所以還是先瞞過去吧。
“真的?”莫聆歌的眼裏恢複了些神采。
“真的!當然是真的!”莫玄信誓旦旦地說道,“小少爺要是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去問莊主啊!”
在莫聆歌閃爍着淚花的大眼注視之下,莫玄帶着滿腔負罪感,和莫聆歌找莊主去了。
半個時辰後,看見自家小兒子眼淚汪汪的模樣,莫睿狠狠瞪了莫玄一眼,心疼地抱起莫聆歌,哄道:“那是下人亂說的,小頌怎麽會出事呢!今天我就收到了他師父寄給我的一封信,說小頌現在學本事學得可好了!就算不信爹,你想想,小頌那麽聰明厲害,身邊還有一只白虎,有什麽人能傷到他啊!”
“騙子。”莫聆歌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吐字很是清晰。聽得清清楚楚的莫睿傻了眼,且不說聆歌很少說話,這是在說自己騙了他麽?自家小兒子怎麽知道自己說的是真是假啊?
趴在莫睿肩上,莫聆歌喃喃道:“明明之前說過以後都當我的暖爐的……”即使語句裏有些不滿,可是莫聆歌眼裏傳達出的情緒只有安心。
再一次清晰地聽到了莫聆歌說的話,莫睿更是不解了,傳音給跪在地上的莫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莫玄帶着一臉的歉疚,将顧頌曾經對莫聆歌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同時加上了對事實的客觀描述,同樣是傳音給了莫睿。兩人之間的談話莫聆歌沒有聽到一分,由于他趴在莫睿肩上,兩人擠眉弄眼的表情更是分毫沒看到。
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經過,莫睿先是緩了一口氣,原來聆歌不是在說自己是騙子啊!而後,莫睿陷入了沉思,為什麽自己會有種自家小兒子把小頌拐了的感覺呢?
靈玉峰那個懸崖上,如同已是天荒地老的一個時辰過後,顧頌手軟腳軟地癱在了歪脖樹上。
趴在樹上,顧頌甩了甩手腳,等着恢複知覺。在全身機能已經恢複全盛狀态之後,顧頌才以飛速沖回了靈玉宮大殿,須臾就到了蕭崇文面前,“虧你還是做師父的,怎麽能這麽無恥!”
蕭崇文一擡眼皮,就看見了滿臉憤怒的顧頌,眼裏閃過一絲的難以置信,接着恢複了狐貍般的笑容:“你上次就不無恥了?”
顧頌炸毛了,“我怎麽了?我好歹還有技術含量,哪像你,直接使用武力,還不顧我的意願!”
“這麽說,你承認上次是故意的了?”蕭崇文誘供。
顧頌斜睨了蕭崇文一眼,突然淡定了下來,嚣張地說道:“不用給我下圈套,反正你都知道,我也懶得否認,我就是故意的,怎麽着?”“
蕭崇文被顧頌這意料之外的反應噎了一下,這就像你挖了個陷阱,再往上面鋪了一層草,然後獵物走到陷阱邊,一把把草掀開,然後鄙視地看你一眼,再往下跳,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就算我自己進了陷阱,你也奈何不了我。這種感覺實在是很憋屈啊!
之前的內容什麽都沒聽到的夏玉剛進屋子,就看到兩人大眼瞪着小眼,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兩人立馬甩開剛剛的表情,換上一臉和諧的微笑,“沒有怎樣啊!我倆挺好的!”沒辦法,顧頌不想讓夏玉知道自己紮蕭崇文麻穴是故意的,蕭崇文不想讓夏玉知道自己故意讓顧頌在懸崖上定了一個時辰,為了近似的目的,兩人只能僞裝出和平的假象。
假笑着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出了屋子,蕭崇文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問顧頌:“你是怎麽在那麽短時間裏解開穴道的?”
“一個時辰時間還短啊?”先是嘟囔了一句,顧頌才好好回答道:“我用內力沖穴道沒沖開,然後我就用我自己內力吸收了你封住我穴道的內力,用你教我的心法把內力純化,然後再沖穴,接着我就可以動了。”
摸摸下巴,蕭崇文再次露出了狐貍一般的笑容,看得顧頌心髒一抽一抽的,不過還好,蕭崇文只是說道:“既然你已經自己會了沖穴,那麽教你解穴時我也就不用費太多口舌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應天陣
轉瞬已是三年過去,顧頌已是十二歲。每天上午顧頌必須完成的兩件事,現在他可以保持在一個時辰內完成,武學中很多五花八門的內容也很精通,當然這是拜蕭崇文異于常人的教導方式所賜。顧頌醫毒之術就更不必說了,本來生命科學專業的研究生就是半個醫生,更何況夏玉已經把該教的都教給顧頌了,現在只是熟練與否,實戰經驗足不足的差別罷了。
接下來一年,蕭崇文和夏玉并未再教顧頌其他的東西,而是讓顧頌在山上練習鞏固之前教的所有內容。除了蕭崇文一如既往和自己鬧騰,其他一切平靜得讓顧頌有些覺得回到了在學校時整天做實驗的日子,唯一讓顧頌覺得奇怪的事情就是蕭逸和蕭洱異常的忙,三天兩頭看不到人。
不得不說的是玄帝,已經長到了成年體型。當年玄帝它娘四肢着地站着的時候比八歲的顧頌高了兩個頭,如今玄帝四肢着地,比十三歲的顧頌還是高了兩個頭,果然,雄的和雌的體型還是有差異的啊!
只是,就算玄帝已經長那麽大了,恐高的毛病還是一點都沒減輕,每次顧頌扛它上懸崖時都得小心,謹防它的爪子把自己的衣服戳個窟窿。當然,這只野獸有事沒事還是黏在顧頌身邊,開心了還是喜歡用口水幫顧頌洗臉,在顧頌身邊永遠跟個熊孩子似的,沒一點野獸樣。不過,由于常年和人類在一塊兒,玄帝倒是懂得了很多話的意思。
更值得說一下的是,玄帝這熊孩子有內力。
這是由于某天,顧頌想起了玄帝它娘是被兩個有內力的人殺了的,于是就想着玄帝要是碰到了有內力的敵人怎麽辦?然後,顧頌實驗性地試着往玄帝身體裏輸了一絲內力,還幫它吸收了。可是萬萬沒想到,作為一只聰明的野獸,玄帝記住了內力的循環方式,睡覺休息的時候就運功,居然還讓自己的內力平穩增長了。靈玉宮衆人紛紛驚嘆,覺得無比神奇,只有顧頌心底明白,這貨就是純粹覺得運功睡覺冬暖夏涼……
一日晚,蕭崇文正經地問顧頌:“小頌啊,來靈玉宮已經五年了吧,想不想下山看看?”
鑒于以往被坑的經驗,顧頌上上下下端詳了蕭崇文一會兒,确認了蕭崇文并不是在給自己下圈套,這才眼睛一亮,使勁點頭。在山上五年多,下山總共只有七八次,要不是每天過得挺充實的,學東西學得忘了時日,還有周圍是極富個性的靈玉宮衆人,估計自己早就憋出毛病了。
蕭崇文再次露出了每次顧頌只要一看到就自動轉變為警戒狀态的笑容,悠然說道:“你可以下山,但要自己出山,而且出山後我有幾個地方要你去,答應不?”
思索了好一會兒後,顧頌才答應了,總不能因為怕上蕭崇文的當而一輩子不下山啊。
次日,顧頌下山了,跟在他身後的是玄帝,還有十二歲的蕭夏。顧頌專攻的是醫武,而蕭夏由于天生根骨并不是上等,武力是靈玉宮衆人中最差的,但柔韌性極佳,又是女孩,在夏玉的教導下,專攻的便是醫舞,副業才是武。當然,一水靈靈的女孩跟着顧頌不是因為離不開顧頌,只是因為蕭崇文覺得蕭夏也該下山歷練了,順便就讓倆小孩搭個伴。
靈玉峰下,多了幾間草屋。草屋前,站着消失已久的蕭逸和蕭洱。
蕭洱看着顧頌和蕭夏笑得很愉悅,不知道是因許久未見而來的欣喜,還是因為自己有了兩個任自己折騰的玩具,“要出山,必須能出這些千變萬化的護山陣法。你們不需要知道這些陣是怎麽布的,只需要知道怎麽出這些陣。”
蕭逸依舊笑得溫和,說道:“這些陣法經過我們一年的加固改造,你們要出這些陣必然是要花些時間的。這段時間,你們就住在這幾間草屋裏,飯菜以及日常必需品我們自然會送下來。”
直覺自己又被蕭崇文坑了,顧頌問道:“大約要多長時間?”
“最短的話只要一會兒工夫,這我和蕭逸都可以做到,最長的話,花一輩子時間都走不出去。” 蕭洱笑得更加愉悅了,但想起顧頌平時都敢折騰宮主,自己得罪顧頌的話,後果堪虞,于是正了正臉色,正經回答道:“在我和蕭逸的指導下,最慢只需兩年。”
顧頌和蕭夏的眼角都抽了抽,怪不得要蓋幾間草屋。只有玄帝,開開心心捕獵覓食去了。
顧頌和蕭夏剛剛走進出山必過的森林裏,周圍的場景一瞬間變了樣子,小道消失了,仿佛被無邊無際的樹木包圍,即使回頭也看不到樹林外,更別說看見樹林外的草屋了。
樹林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前面十幾個陣法都是單個的,迷陣就是迷陣,幻陣就是幻陣,不會互相摻雜。後面的幾十個陣法都是相互摻雜的,少的只有兩個摻雜,多的達到十七個,但是并不是按照難度來排的,順序随意。這段時間,我們都會以這種方式在陣外對你們進行指導。”
向前走了兩步,顧頌就停住了。在他身後,蕭夏大眼裏充滿好奇,問顧頌:“小哥哥,怎麽了?”
顧頌指了指四周,說道:“四周景物根本就看不清,光線太過弱了,只有我們周身三丈範圍內的這一條路是清清楚楚的,這樣的狀況下,只可能有一種後果,就是迷路,按着陣法給出的路是絕對走不出去的。”
蕭夏沒有去問顧頌怎麽辦,而是想了想說道:“我們走路的話,很可能會走彎,最好就是用輕功,盡量向前直走。”
“就這樣辦,我們倆并排,間隔五尺左右,以彼此為參考前進,如果有偏離,立刻向對方靠近,直到間隔再次回到五尺。”顧頌補充了幾句,便說道:“出發。”
果然,按着這方法,很快兩人就出了迷陣,兩側景物立刻清晰了起來。陣外,等着的正是蕭逸蕭洱。
“真沒想到,你們居然能用這麽短的時間就出了這個陣。”蕭逸面帶贊許。
“不過,宮主說了,你們一天最多只能過一個陣。因為每個陣都有各自的特點,有些陣單個就變化無數,你們需要花時間去消化。比如說,你們今天是以彼此為參考出了陣,但當你們一個人的時候,你們打算怎麽破陣?”蕭洱很嚴肅地說道。
顧頌和蕭夏想了想,蕭洱雖然平時不怎麽正經,但說的話倒是挺有用的,于是轉頭回了草屋。
第二日,剛進迷陣沒多久的顧頌就出來了,不過眼上蒙了塊黑布。很快,蕭夏也出來了,眼上同樣蒙了塊黑布。接着,兩個人繼續向下一個陣法走去。
剛進陣,兩人就停下了。眼前是無數條縱橫交錯的線,密集得和現代紅外線防盜網似的。不論線的兩端連了什麽,顧頌和蕭夏能确定的是那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最好的方案就是不要碰到線。
蕭夏自小練舞,身體柔韌性很好,雖然會有點費力,但穿過這些線應該是沒問題的。顧頌雖然練武,身體柔韌性也不錯,但絕對不能像蕭夏那樣。只好示意蕭夏先走,省得到時候他觸了線,兩個人一起倒黴。
蕭夏剛越過幾條線,就聽顧頌說道:“等等,小夏,先回來。”聞言,蕭夏也沒問為什麽,先退回了起點,這才問道:“想到什麽方法了嗎?”
“先試試。”顧頌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伸出手,用力扯斷了第一根線,同時拉着蕭夏向後急退了幾步。
線剛斷,二人就聽到四周響起細微的機簧之聲,而後緊接着金鐵嗡鳴之聲,霎時周圍萬箭齊發,箭矢如流星般不斷地飛向陣中,足足有五息時間才停,等到一切回複寂靜,陣法裏的地上插着無數箭矢,線也斷得一根不剩。
蕭夏眨眨眼,仿佛是無法置信顧頌僅憑一個動作就毀了一個陣,而後歡呼着穿過了陣,“小哥哥,你果然不愧是我爹的徒弟哎!”
陣外,蕭逸蕭洱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蕭洱一臉心痛地看着蕭逸,說道:“咱們花了一天做的箭陣啊……這小混蛋一點虧都沒吃就過了啊……”蕭逸嘆了口氣,本來是預想着的情況是顧頌過陣時不小心觸到線,然後在線斷了的瞬間帶着蕭夏靠輕功逃出來的,現在的确是意料之外啊!
過單陣時,顧頌和蕭夏幾乎是一天一個的速度,但到了複合陣法,兩人速度明顯降低,快的兩三天一個,慢的要好幾周,有時一個月都破不了一個。
第八個月,顧頌和蕭夏入了一個極為特殊的陣,一進陣,就看到了左側的樹開着一樹的花,落了一地花瓣,右側的樹結了一樹的果,鋪了一地落葉,後方的樹是一樹蒼翠之色,粗聽之下仿佛能聽見蟬鳴之聲,而前方的樹是一樹衰敗之象,無聲無息,好像對應着春秋夏冬四季。
“這是應天陣,是所有陣法當中最為兇險的,你們的內力很大一部分會受到壓制,而且此陣地變天變相互誘發,我們雖已經減小了陣法規模,但依舊不可小觑。和你們之前見過的衆多複合陣法一樣,應天陣也有一個陣眼,找到陣眼,你們就能找到生機。”
顧頌謹慎地向前方走去,離前方的樹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周圍環境突變,溫度突降,風起。
剩十步,狂風呼嘯;九步,寒風刺骨;七步,寒風暴雨;五步,鵝毛大雪;三步,暴雪冰雹;二步,冰聚為刃;還剩一步,顧頌剛伸出手,手就被冰裹住了,晶瑩剔透得像是一件藝術品,顧頌剛把冰震碎,又被一層更為堅實的冰裹上了,恐怕還沒摸到樹,自己整個人就被凍住,無奈之下,顧頌只好回到看似平靜的陣法中央。
顧頌渾身又是冰又是水,衣服還被割了好多道口子,值得慶幸的是身上沒有大傷口。在顧頌回陣中之後沒多久,先前向後方滿是蒼翠之色的樹走去的蕭夏也滿身狼狽地回來了,渾身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挫敗似的問顧頌:“小哥哥,你那邊是什麽狀況?”
扯了扯嘴角,顧頌說道:“寒風,暴雪,冰雹。你那邊呢?”
蕭夏扒拉扒拉散亂的頭發,說道:“龍卷風,暴雨,而且熱得和火爐似的。”
“先休息會兒,恢複一會兒體力。”顧頌幫蕭夏整理着頭發,習慣性地像對待自己妹妹一樣摸摸她的頭,“待會兒,你去左側,我去右側。”
片刻後,兩人再次起身,向之前定好的方位出發。
這回顧頌比起之前那次更加謹慎,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已經離目标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周圍并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景象。
走進十步範圍內,顧頌神經繃緊了,周圍卻依舊沒有看到什麽變化。直到七步時,顧頌才忽然聽到了腳下有輕微的“咔嚓”聲,低頭一看,被自己踩碎的幾只是硬殼甲蟲,腳下周圍足有幾十只,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顧頌回頭一看,果然和他所猜想的一樣,剛剛他經過的草地上,還有幾只沒有消失的老鼠,不遠處還有幾團被踩成漿泥的不明生物。
從懷裏掏出用于驅除蛇蟲鼠蟻的藥粉包,顧頌緩緩繼續向目标靠近,果然,不出他所料,每前進一步,出現的都是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終于有驚無險地靠近到了兩步距離。
此處地面上,只有兩條蛇,一條懶懶地盤踞着身子,頭都沒有昂起,顧頌卻不敢輕舉妄動,那條蛇目測至少有十米長,不僅長而且極其粗壯,足以用身子絞死自己,另一條沒有那麽駭人的身形,但顧頌一看卻是倒抽了一口氣,三角頭,頭上看起來有兩個角,是蝰蛇,劇毒啊!
顧頌正想着對策,兩條蛇卻在同一時間攻了過來。毒蛇的速度比蟒蛇勝了一籌,只是,還遠遠比不上顧頌,反被顧頌反應極快地捏住了七寸。
剛把毒蛇握到手裏,顧頌的大拇指與食指就用力一扣。毒蛇連掙紮都來不及,只聽一聲細微的悶響,它的七寸就被捏碎了,血一滴都沒有濺出來,毒蛇便死了,甚至外皮還是完好無損的,只有被顧頌捏碎的地方軟軟地垂了下去。
蟒蛇雖慢,但在顧頌下手滅毒蛇的時候也到了,張開血盆大口就向顧頌腦袋咬去,看樣子是想生吞顧頌。雙手橫着抓住毒蛇的身子,顧頌架住了蟒蛇的大口,卻發現蟒蛇蛇身的下半部分向自己慢慢卷了過來。
顧頌明白在自己光憑體力是拼不過蟒蛇的,更何況現在自己的內力受着壓制。漸漸地,蟒蛇的大嘴離顧頌越來越近,顧頌甚至都能聞到蟒蛇口中那濃重的腥臭味,千鈞一發之際,顧頌卻突然撒了手。猛然失去反作用力,蟒蛇沒收住力,上半部分蛇身如同堅實的樹幹一般向顧頌撞去。
顧頌上身一側,緊緊抓住擦過自己身前的蟒蛇,指尖像尖利的刀鋒一樣狠狠摳進了蟒蛇的皮肉裏,借着蟒蛇的前沖之力,像甩鞭子一樣把蟒蛇的下半部分也甩了出去,狠狠抽在了前方樹上。随着鱗片撞擊樹幹的沉悶響聲,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顧頌一松手,蟒蛇便像破布條一樣慢慢滑到了地上。
正要往前走,顧頌粗粗向前一看,卻突然住了腳,眼前的蟒蛇身上爬上了黑黑的東西。一瞬間仿佛遭受了劇烈痛苦的蟒蛇開始死命扭動,在地上翻滾着,好不容易将一部分黑色物體甩得掉落下來,露出的卻是紅色的肌肉,居然沒了皮。定睛一看,顧頌頭皮一麻,這些密密麻麻的都是螞蟻啊!
顧頌伸手往蟒蛇身上倒了些藥粉,剛開始有點用,藥粉所落之處那些螞蟻都往蟒蛇身下滾去,只是無數螞蟻前赴後繼往蟒蛇身上爬,沾到藥粉就滾下去。蟒蛇身上的藥粉最終還是被這麽耗光了,最終身上被黑色爬滿了,只好痛苦地在地上扭動翻滾。
最後,被一層黑色覆蓋的蟒蛇停止了掙紮,片刻之後,黑色從它身上緩緩退下,隐入了鋪滿地面的枯葉底下,只留了一具森森白骨,一絲肉屑都沒留下。
看得頭皮發麻,顧頌看看手裏對這些螞蟻幾乎沒有用的藥粉,只好回頭,再次回到了應天陣的中央。
作者有話要說:
☆、破陣
在應天陣中央,顧頌看四周都是風平浪靜,什麽都看不出來,連剛剛在自己面前被啃成一副白骨的那條蟒蛇都看不見,也看不見與顧頌反方向的蕭夏的影子,想來應該是這個陣也用到了幻術吧!
還沒回到中央多久,顧頌就聽到了蕭逸在陣外傳來的焦急的聲音:“小頌,快去救小夏!”
聞言,顧頌迅速向開滿了花的樹奔去,盡力使出輕功,無視周圍生長異常的植被,在它們還未動起來時,居然一路突進到了樹前兩步處。
在顧頌的面前,蕭夏全身已被無數條樹藤纏了起來,吊在半空中,只留了一個頭在外頭,樹藤還在不斷蠕動收緊,而蕭夏好像已經昏厥過去了,即使骨骼嘎吱作響,也沒有一絲反應。
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顧頌在指尖凝聚了一絲內力,化指為刀,幹脆利落地斜着一劃,将樹藤劃斷,蕭夏立刻從樹藤中落了下來。由于扛玄帝扛習慣了,顧頌把蕭夏也往肩上一扛。
正打算退回陣法中央,顧頌卻看見眼前一根樹藤橫掃着向自己抽過來。沒有多想,顧頌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背貼到了樹幹上才反應過來,這是到最後一步了啊!這不是在找死麽!
聽見身後的異響,顧頌立刻向空中躍起,躍起在空中時低頭一看,樹幹化為尖刺紮在了剛剛自己站的地方,由于沒紮到人,尖刺被抽了回來,揚起了一片塵土。
瞬間,顧頌身下兩根樹枝也化為了尖刺,同時向空中的顧頌紮去。顧頌瞳孔頓時一縮,自己內力受限,右肩還扛着蕭夏,現在還在空中沒有着力點,活動不是很自如,這兩根樹枝都避開的可能性小得可憐,現在能做的就是盡自己能力減輕傷害了。
硬生生讓一根樹枝紮進自己左腿,顧頌再次将內力化為兵刃,削斷了飛速紮向自己胸膛的樹枝,打歪了它按慣性飛過來的方向,被削斷了的樹幹向空中飛去,正巧紮在了空中詭異地一直未曾移動過的太陽。
樹枝紮中那太陽的一瞬間,顧頌就感到身體裏的內力全都回來了,一絲限制都沒有。沒有猶豫,顧頌立刻削斷了紮進自己左腿的樹枝,轉瞬就帶着蕭夏回到了陣法中央。
“完了!蕭洱,你趕緊去找宮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