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道我們是誰就知道要做什麽了。”

蕭夏緊接在顧頌後面說道:“我爹說,如果你趕我們走的話,就把他的信給你。”

侯澤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十分不屑地向兩人伸出手:“信拿來。”

“是口信。”顧頌清了清嗓子,模仿蕭崇文的語氣大聲說道:“破鐵匠,你要是不幫老子幹活,老子就讓這倆孩子搗毀你的老窩,讓你的破銅爛鐵連渣都不剩!”

“我不是鐵匠!是鑄造師!還是天下第一鑄造師!”侯澤先是氣急敗壞地糾正,然後繼續不屑地看着兩人,說道:“你們兩個娃娃能毀了這兒?騙誰呢!”

蕭夏同情地看着侯澤搖了搖頭,對顧頌說道:“小哥哥,動手吧。”

侯澤抱着看戲的态度,所以并未阻止。顧頌在侯澤的注視下,慢悠悠走到了磚瓦房前,輕飄飄拍了牆面一掌,然後慢悠悠回了蕭夏身旁。直到顧頌走回原處,磚瓦房一直都是紋絲不動,牆面上甚至連點粉末都沒有掉下來。

“哈哈,你……”侯澤捂着肚子狂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密集的“喀嚓”聲,緊接着是“轟”一聲巨響。擡眼一看,整間磚瓦房連着地基飛起,在空中變成了粉末,完全看不出磚在哪兒瓦在哪兒,被風一吹,粉塵四處飄飛,直至散得一點都不見。

侯澤仰着頭看着幹淨得看不見一絲灰塵的半空,張大了嘴,大腦空白了,這是幻覺吧?不是真的吧!

好一會兒之後,侯澤才開始拍着地面嘶嚎:“我的鑄造室啊……”

遠遠一看,蕭夏就看到了原來是磚瓦房的地面上還有東西,扯扯顧頌的衣袖,狀似很不在乎地問道:“那個鐵板下的東西好像還在,要不把那兒也毀了?”

“兩位小祖宗喂!千萬不要啊!”侯澤虎目含淚,“那是通向地下鑄造池的地道,你們不能填了啊!當年蕭崇文毀了以後,我花了一年才重新挖開的啊!我服輸,我答應幫你們鑄兵器還不行嘛!”

“早說不就好了麽!”顧頌看着侯澤的目光中不只有同情,還有“這人怎麽這麽傻”等等豐富的含義。

侯澤看着不見了的鑄造室和遠去的少男少女的背影,心中悔恨交加,為什麽剛開始沒有看出這兩個小的比那個大的還可怕啊?蕭崇文只是武力威脅,而這倆小的,是精神壓迫外加武力威脅啊!

光看侯澤那慘不忍睹的茅草屋,顧頌和蕭夏就不可能和侯澤合住,于是下了山的兩人先是去了安山下城裏四處看了一下,就挑了間客棧,要了兩間房住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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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石

第二日清晨,兩人再次上了安山。

這次見到的侯澤還是那種邋遢淩亂的打扮,只是眼中傳達出的情緒沒了之前的百無聊賴,而是嚴肅鎮靜,隐隐能從中辨別出興奮這種情緒的存在。這種眼神對顧頌來說并不陌生,在原來那個世界他所在的實驗室裏,那些研究狂人在做實驗時經常會有這種眼神。

“你們兩個,先對上幾招給我看看。”侯澤嚴肅正經地對兩人說道。

“啊?”蕭夏不解,顧頌也面帶疑惑地看着侯澤。

“啊什麽啊!看了你們兩個使出的功夫與身形的特性,我才好做出最适合你們的兵器啊!”侯澤不耐煩地回答。

明白了的兩人立刻在原地過上了招,蕭夏理所當然盡了全力,而顧頌處處制着她,而且還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兩人之間的高低立顯。須臾之間,兩人就過了幾十招。

“好了。”侯澤開口讓兩人停下來,然後掀開地面上的鐵板,沿着地道向地下鑄造池走去。

“你都不讓讓我!”蕭夏撅着小嘴,好像抱怨似的說道。

顧頌心知肚明這丫頭是在開玩笑,瞟她一眼,一臉了然地問道:“小夏啊,我要是讓了,你還會盡力嗎?”

“嗯,這倒是真的。”蕭夏粉嫩嫩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小哥哥,咱倆真不愧是一起長大的,你還真了解我。”

侯澤像田鼠一般,在地面上冒出一個頭,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我放在鑄造池那邊的原料不夠,你們倆得自己去找點上等玄鐵來。”說完以後很是尴尬,天下第一鑄造師會缺鑄造材料這件事的确很丢人啊!

顧頌和蕭夏都沒有吭聲,而是面帶同情地看着侯澤,目光裏的□□裸地寫着“你真沒用”。

侯澤露在地面上的頭表現出了惱羞成怒,大聲說道:“要不是你們倆昨天毀了我的鑄造室,連我的儲備都遭了殃,現在至于這樣嗎?”

“哦,我們知道了。”蕭夏不以為意地點點頭,輕描淡寫地問道:“這兒哪有上等玄鐵?”

“城裏的劉財主家,供着一塊石頭,那石頭裏就有上等玄鐵。”侯澤快速地回答完畢,就鑽回了地下,把頭縮回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鐵板牢牢蓋上。

“劉財主家?”蕭夏拿着自己一縷頭發在指間繞着玩,繞着繞着眼睛一亮,“我們去偷吧!”

“贊成。”顧頌毫不猶豫就同意了,“反正人家是財主,不缺那麽一塊破石頭。”

于是,兩人就遛遛達達,一邊談論着什麽時候動手等等事宜,一邊向山下走去了。

蹲在鐵板下,收斂氣息偷聽的侯澤面部情緒不明,但那滿臉絡腮胡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本來還想着能聽到這兩人能夠糾結一下,或者至少稍微商讨一下,結果居然是去偷!毫不猶豫地決定去偷!難道這倆孩子沒有正常人的是非觀嗎?

其實這不是兩人是非觀有問題,如果侯澤說要他們去取的是人家的老婆孩子,鎮宅之寶之類的東西,他們會猶豫一下,然後再采取傷害最小的方式,但侯澤要他們去取的是石頭啊!雖然是人家供起來的上等玄鐵石,但無論怎樣,在兩人眼裏,那本質上還是一塊石頭啊!

深夜,顧頌和蕭夏先後從客棧的窗戶裏跳了出來,身上還是白天的打扮,一點掩飾都沒有地向劉財主家而去,但即使如此大膽,一路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了他倆的行蹤。

安山下的城不大,白天已經探過路的兩人沒有經過一點彎彎繞繞就到了劉財主家。

在院牆外,兩人停了下來,極其随便地用石頭剪子布這種方式決定了進牆之後各自的搜索方向,然後才翻身進了劉財主家。

進牆後,顧頌和蕭夏一左一右散開了,單獨展開了搜索。

顧頌并不是看見一間屋子就進一間屋子,而是先聽聽屋內氣息,判斷有多少人,然後再看這周圍有幾個巡邏的護院。屋內人多的和巡邏人少的地方就根本不用進了,那不可能是劉財主放自己供起來的石頭的地方。

按照這樣的原則,顧頌很快就找到了一間非常符合标準的屋子,屋內沒有一個人,而周圍的巡邏強度是一路過來最大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批巡邏的護院經過。

悄無聲息地進了屋子,顧頌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箱子。那箱子放在了一個香案上,香案上的香爐裏還有幾根香未燃盡。看樣子就知道,這箱子裏九成九是劉財主供起來的上等玄鐵石。

走上前,顧頌打開箱子向裏看去,霎時失望了,哪兒有什麽石頭!裏面的确有一塊紅布,但紅布上面沒東西,下面也沒蓋什麽東西,這箱子就是空的!不可置信地把紅布掀開了好幾遍,然後把箱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顧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就是普通的箱子和普通的紅布。

難道有人先自己一步偷走了石頭?還有誰需要這種上等玄鐵呢?顧頌手裏還捧着箱子,走神了,思維如同脫缰的野馬奔騰而去。這是他長時間作為一個研究人員留下的習慣,這樣往往能夠讓他有新的思路,或者發現之前不小心犯下的錯誤,只是有些時候,這樣的習慣……會讓他想歪了……

“叽——”一聲輕響,顧頌看向自己帶着的呼應蠱。顧名思義,此蠱成雙,如果其中一只叫了,另一只也會與其相呼應。蕭夏身上帶着的是另外一只,兩人在進劉財主家前,就說好了如果找到了石頭就以這種方式告訴對方。除了呼應蠱之外,兩人身上還帶着對方養的追蹤蠱,到時候憑借追蹤蠱和找到石頭的一方會合。

把箱子随手往香案上一放,顧頌趕往蕭夏所在之處。

用輕功在房頂上騰躍,顧頌遠遠就看到了穿着淡藍色衣衫的蕭夏的身影。蕭夏蹲在一間屋子的屋頂,幾片瓦被掀開了放在一旁,而她低頭看着屋內。靠近了就可以看到,這丫頭咬着手指,臉上的表情有糾結也有嫌棄。

顧頌在蕭夏身旁蹲下,問道:“你看到什麽了?”同時顧頌好奇地通過屋頂的洞向裏看去,頓時也換上了嫌棄的表情。

屋內,床上,劉財主和他家小妾躺在被子裏睡得正香,但這并不是二人嫌棄的原因。劉財主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光裸着,肥肉一層一層堆疊了起來,随着劉財主的呼嚕聲震顫着,但這也不是二人嫌棄的原因。

二人嫌棄的真正原因是劉財主睡覺流口水,其實劉財主睡覺流口水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口水順着劉財主肥碩的臉頰流了下去,流在了他枕着的石頭上!沒錯,就是那塊顧頌和蕭夏心心念念的石頭!

“什麽人呢這是!”顧頌邊說邊憤憤地往屋裏扔了一個小藥丸,無論如何,那塊石頭自己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被灌注進了一絲內力的小藥丸一掉到地面就爆開了,化為了一蓬煙霧在屋內彌漫開,被床上的二人吸進了鼻子裏。

見狀,顧頌和蕭夏在屋頂上站起,掃視一周并沒有看見什麽人,而且巡邏的人才剛剛走過去,于是兩人下了房頂,大搖大擺地走到房前,一腳踹開了房門。走到床前,看着近在咫尺的上等玄鐵石,兩人卻都不願意動手把石頭從劉財主的腦袋下拿出來。

顧頌四下看了一下,從衣架上拿了一件衣服,剛一抖開,卻發現這型號絕對是劉財主的。看了眼床上還在打呼嚕流口水的人形生物,顧頌很嫌棄地把手裏的衣服甩開了。

蕭夏明白了顧頌要做什麽,于是也從床前拿了件女式的衣服。蕭夏剛想把衣服裹在石頭上,哪知一陣刺鼻的濃郁香味撲面而來,猛地嗆得她咳嗽了幾聲,那件衣服也就理所當然地被甩開了。

兩人自此開始了搜房過程,其實就為了找一塊布,用來擦幹淨劉財主的口水,方便他們把石頭帶走。

直到整間房都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堆滿了各種布料,如同被真正的賊光顧過了,兩人都沒找到一塊合适的布。顧頌蹲在屋裏唯一整潔的桌子上,看着就在眼前卻伸不了手去拿的石頭,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找到了!”蕭夏開心地拿着一個青黑色布包,踏着地上堆積成山的布料蹦到了顧頌面前。

顧頌揭開青黑色的布拿了下來,厚厚疊了好幾層扔到劉財主臉上,再狠狠心伸出了手用布使勁把劉財主和石頭上擦了個幹淨,這才把石頭從劉財主腦袋下抽了出來。蕭夏眼疾手快地把手裏布包現在最外層的那層綠布剝了下來,蓋到了石頭上。

剝下了綠布,蕭夏卻發現那之下還有一層紅布,于是好奇地把紅布扒下來,下面居然還有一層藍布,再扒,一層黃布。蕭夏和布包較上了勁,一層層剝了下去。顧頌站在一邊看着她剝,他也很想知道最裏面是什麽。

歷經不懈的努力,蕭夏終于剝到了最後,最裏面的東西露了出來。兩人湊上前,才看一眼,兩人都轉頭鄙視地看向了劉財主,幾張一千兩的銀票藏成這樣,又不是什麽無價之寶!辛辛苦苦剝了半天,居然只是銀票!

于是,離開劉財主家的顧頌懷裏抱着一塊包着綠布的石頭,而跟在他身後的蕭夏懷裏多了幾千兩銀票。

兩人并沒有回客棧,而是翻過城牆,直接去了安山,把東西交給侯澤鑄造去了。兩人又不傻,雖然說那只是石頭,但那也算是贓物啊,還那麽具有辨識性,早脫手早結束啊!至于銀票麽,都長一樣,誰能認得出來哪張是哪個人的?

顧頌和蕭夏把石頭扔給了侯澤後,回客棧的一路上慢悠悠地,要不是此時夜黑風高,兩人就像飯後出來散步一樣。在經過一片樹林時,兩人卻突然加了速,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在兩人消失的地方,一個人影突然從路旁的石頭後現了身,竄到了樹林裏,四處尋找的時候喃喃道:“怎麽一會兒人就不見了?哪兒去了啊?”

“喂,在找我們啊?”蕭夏在一棵樹上坐着,晃蕩着腿,眨巴着大眼狀似好奇地看向樹底下的人。

那人先是一愣,然後對着樹上的兩人笑得風情萬種,答道:“是啊!”

作者有話要說:

☆、孔虞

蕭夏從樹上蹦了下來,繞着那人打量着。顧頌依舊不動如山,斜倚在樹上,淡漠地看向樹下。

那人唇紅齒白,青絲如墨,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身量纖細,超越性別的美讓他有着讓人神魂颠倒的本錢,偏生他還懂得發揮自己的長處,媚眼如絲地瞧着繞着自己打量的蕭夏,唇邊帶笑,似是在勾引。

如果是一般人,八成會看他看得閃了神,可在他面前的是蕭夏。這丫頭不僅看慣了自家俊美無雙的爹、恍如天仙的娘和真容如同千年妖孽的顧頌,還從小就和靈玉宮一幫子妖魔鬼怪混在一起,被培養得性情與常人大相徑庭,所以蕭夏的脾性和這個世界的大衆相比,倒和顧頌這個異世魂更為相近,很難被外物引誘,當然有一點也和顧頌相似——除非這個外物是自己的研究對象。

揮揮手把樹上的顧頌喚了下來,蕭夏指着那人,很嚴肅地問顧頌道:“小哥哥,這是男的還是女的?”

那人臉上勾人的笑容明顯一滞,正常人不是應該殺氣騰騰地問自己是什麽人嗎?這是什麽問題?故意打擊人麽?

顧頌也很配合,面色嚴肅地上下打量了那人一陣,才對蕭夏說道:“小夏,不要開別人玩笑。”看見那人笑容有回暖跡象,顧頌嘴角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說道:“他明顯是男的麽!只是生錯了性別而已。”

那人的笑容徹底僵硬了,這漂亮的女孩這麽狠就算了,怎麽另一個漂亮的小少年更狠啊?生怕二人說出更打擊人的話,那人連忙自我介紹:“我是那個劉府主人的兒子,我叫孔虞。”

蕭夏和顧頌同時面帶微笑看向孔虞,但眼神不善,先別說從這人面容和身形上看不見一點劉財主的影子,劉財主姓劉,這人姓孔,在這個以父為尊的世界裏,光看姓就知道這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以為我們是傻的啊?

看見兩人的眼神,孔虞全身竄起一陣寒意,下意識地覺得兩人在懷疑自己,于是面帶苦澀地說道:“我娘是青樓女子,姓孔,我跟着我娘長大,名字便是娘取的。我娘死了以後,我才被劉府主人認了回去,但因為出身不被善待,所以,我只承認我姓孔,而不是劉!”

孔虞的一番真誠獨白卻沒引起兩人太大的反應,都只是平平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兩人就轉身準備離開。

急忙上前攔住二人,孔虞勸誘似的問道:“你們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跟着你們嗎?”

蕭夏看着孔虞,從善如流地表現出好奇的樣子,“為什麽呢?”

“因為你們從劉府裏拿了東西出去,劉府主人會以為是我偷的,為了不被官府抓走,你們要負責保護我。”孔虞剛說完,就接收到了兩人或多或少帶着殺氣的目光,立馬噌噌向後退了兩步。

鳳目微眯,顧頌看向孔虞,面無表情地問道:“如果我們說不呢?”

“那我就去報官!”孔虞不假思索地說了,然後再次快速地退後了兩步,手縮回了袖子裏,同時緊緊盯着顧頌二人的動作。

“好啊!”顧頌卻突然露出了笑容,“到時候,我們就說你是我們的同黨,你負責踩的點,你負責取的貨,我們就是打打下手,在牆外接接東西的,而你報官是因為你想幹掉我們獨吞贓物!”

“你、你無恥!”孔虞伸出蔥白似的一只手指指着顧頌,氣得媚眼含淚瞪着他。

“誰無恥了?”顧頌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孔虞,“我就不信有本事跟着我們翻城牆的人沒本事躲過官兵的搜捕。”

孔虞心下微微一驚,原來自己一跟上就被兩人發現了麽!

看着孔虞怔在原地的模樣,顧頌和蕭夏潇灑轉身,準備走人。孔虞再一次攔住了二人,臉皮極厚地對二人笑着,說道:“別這樣嘛!不知道二位美人叫什麽名字?認識一下也好啊!”

蕭夏聞言渾身一顫,接着唰一下退到了十米之外。孔虞不知蕭夏此舉是何故,面帶不解地看着她。

“我叫宋故。”顧頌那一雙極美的鳳眼裏詭異地帶着笑意,問孔虞:“你的功夫好像還不錯?”

孔虞不明所以地回答道:“還行吧,當初是我娘死後,我快餓死的時候,一個游俠看我可憐教我的……”話沒說完,孔虞看到了眼前突然放大的拳頭,驚訝之下瞪大了自己的媚眼,說道:“你幹什麽!”同時敏捷地一閃身躲開了顧頌的一拳。

“還能幹什麽?當然是和你切磋一下了。”顧頌看看自己打空了的拳頭,話語裏氣勢盡顯,“當心了,接下來我認真了啊。”

一炷香後,孔虞躺在地上喘着粗氣,眼眶上兩團烏青,兩頰上各一個拳印,額上一個鼓起的大包,但反觀顧頌,五官容顏完好無損,依舊完美無瑕,衣着絲毫不亂,依舊風神如玉。

“這不是切磋,是單方面毆打……”孔虞有氣無力地控訴,“不打別的地方,你還光打臉……”

“打臉怎麽了?爺打的就是你的臉!”顧頌整整衣襟,轉身就走,看都沒多看孔虞一眼。

“我又沒說你是女的,我只是叫你……唔……”孔虞面色驚恐地看着捂着自己嘴的蕭夏。

“噓!”蕭夏豎起食指在嘴前,示意孔虞閉嘴,輕聲說道:“小哥哥有幾樣禁忌,其中一件就是說他美啊,漂亮啊,好看啊之類的,還有,千萬千萬不能說他比女的還漂亮!”

“小夏!回客棧了!”顧頌在遠處喊蕭夏。

“知道了!我馬上來!”蕭夏應了一聲,低頭對躺着的孔虞笑着說道:“我叫夏蕭,再見了啊!”

蕭夏已經走遠了,而孔虞還陶醉在她仙女般的笑容以及女神般的善良中不能自拔。可憐的他卻完全不知道,他心目中的女神連真實姓名都沒告訴他……

次日清早,在客棧大廳的一個無人注意的小角落裏,顧頌和蕭夏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飯,兩人安安靜靜地,而不是像往常那樣閑聊開玩笑,氣氛在外人看來好像有些緊張。其實只要近看就可以發現,這倆人耳朵高高豎起,正專心致志地聽周圍人群的談話。

“聽說沒?昨天晚上劉財主家遭竊啦!”

“聽說了,劉財主幾萬兩銀子都被偷了!一分錢都沒留下!”

“不止吶!我那三姨媽的二大爺的大侄子的小外甥在劉府當差,我可聽他說劉財主的鎮宅之寶都被偷啦!”

“活該!誰叫那劉財主只知道斂財,看見美色就流口水,這是報應啊!不知道是哪位大俠劫富濟貧,真是好人啊!”……

果然,無論在哪兒,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謠言這種東西的存在啊!那個小角落裏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身影,倒是在客棧門口,有兩個肩膀顫抖着的身影向外走去……

安山上,顧頌敲敲光禿禿的地面上唯一的東西——鐵板,大聲問裏面的人:“侯澤大叔啊!你什麽時候出來啊?”

“最少要一個月,別來煩我!”鐵板下遙遠的深處傳來侯澤不耐煩的聲音。

“那你不要吃飯了?”顧頌戲谑道,一個月不吃飯,即使是武功再高的高手都得餓死,更何況侯澤這個武功最多算二流的天下第一鑄造師。

果然,鐵板下沉悶了半天沒有聲響。好一會兒後,侯澤推開了鐵板伸出了頭,瑟縮地問道:“有東西吃嗎?”一股熱氣随着鐵板的打開從地道裏冒了出來,侯澤頭發依舊淩亂,額上還有汗水不停地冒出來,在初春還微冷的溫度下化為縷縷白氣向上蒸騰。

把食盒塞到侯澤手裏,顧頌拍拍他的肩說道:“大叔,人是鐵飯是鋼啊!以後我和蕭夏會一天三頓給你送吃的,你不用擔心餓死,放心吧。”

侯澤狐疑地看着顧頌,這可是蕭崇文的徒弟啊!從剛見面開始就知道顧頌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會無緣無故對自己那麽好?下一刻蕭夏就用言語給出了答案。

蕭夏也笑着拍拍侯澤的肩,說道:“所以,大叔,好好給我們幹活吧!乖乖聽我們的,我們會給你好處的。”那形象就跟現代那些作孽的抗戰片裏的日本鬼子似的。

侯澤翻了個白眼抱着食盒鑽回了鑄造池,就知道這兩人在拿自己開涮!

見侯澤抱着食盒下去吃了,蕭夏向遠處揮了揮手。遠處一幫帶着各種家夥事兒的人看見蕭夏的手勢,奔了過來,圍住了鐵板,然後……開始丈量,片刻之後開始挖地基,準備造房子。

由于閑得無聊,在光禿禿的安山上遛達了一會兒,蕭夏就蹲在了茅草屋頂,打算考驗茅草屋的承重能力,而顧頌一直靠在茅草屋旁一棵孤零零的樹上,看着這些人手腳利索地幹活。

蹲了好一會兒,蕭夏忽然從茅草屋頂上跳了下來,把随手拿下來的一根茅草交給了顧頌,然後憐憫地嘆了一句:“這孩子怎麽這麽想不開呢……”

顧頌拿着茅草把玩了一會兒,不僅臉色沒變,連眼皮都沒擡,就把手裏的茅草甩了出去。當茅草在顧頌手裏時如同一根被泡爛了的繩子,而在顧頌把它甩出去的瞬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遠處射了出去。

“啊!”一個人從遠處的一棵樹上摔了下來,然後快速爬起,憤怒地沖到顧頌面前,指着頭上插在自己頭發裏的茅草,質問:“這萬一要偏一點就戳中我頭了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不過,我不會失手,沒有萬一。”顧頌擡眸看孔虞,神色依舊是淡淡的,“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從昨晚起就一直跟着我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孔虞看着眼前神色淡漠,卻霸氣盡顯的少年,心虛地笑道:“原來你們知道啊……呵呵,我這不是沒地方去,所以就跟着你們嘛!要不你就帶着我呗,我可以當你的仆人啊!”

蕭夏眼神憐憫地看了看孔虞,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沒志向呢!怎麽能求着別人讓你當仆人啊!唉……”

眉角一跳,孔虞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好幾個頭的少女,咬牙說道:“我十七歲,好像比你大那麽點吧!比起我,你更像孩子吧!”換上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孔虞繼續說道:“我一個風塵女子的孩子,能有什麽大志向呢……”

只是,孔虞一擡頭就發現自己再一次浪費了表情,根本就沒人在看他,顧頌二人早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連個背影都沒有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厮

孔虞有些恨恨地拍了茅草屋旁那棵樹一掌,震下了幾片小嫩葉,也不管二人能不能聽到,對着安山下喊道:“我認定你們兩個了!別想甩開我!”

安山腳下,正在向城裏走去的顧頌和蕭夏聽見了随風傳來的話。兩人同時無奈地嘆了口氣,蕭夏疑惑地問顧頌:“小哥哥,你說這人死皮賴臉黏着我們做什麽呢?”

顧頌摸摸蕭夏的小腦袋,答道:“不是別有用心就是閑得無聊,反正防着點沒錯。小夏,你記住啊,以後我僞裝成黑發的時候,在外人面前我就是宋故。”

“知道了,你是宋故的時候我就是夏蕭。”蕭夏狡黠一笑,接着換上了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小哥哥,我們來了兩三天了,還沒出去玩過,要不我們去城裏逛逛玩玩吧?”

“行,走吧。”一向把蕭夏當自己親妹妹寵的顧頌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蕭夏拉着顧頌的衣袖歡快地向城內奔去,在各個店鋪和街頭小攤上玩玩看看,不亦樂乎。所幸是她不像其他女孩一般處處買東西,她只是處處好奇地看,顧頌也就不用當拿東西的那位了,只是悠然地跟在蕭夏身後,順便也看看那些自己很少見到的新奇事物,權當自己是在散步。

兩三個時辰後,終于玩累了的蕭夏拉着顧頌的袖子進了一間酒樓,坐在二樓的一個靠窗位子,點了幾個菜。兩個人優哉游哉地看窗外風景,欣賞着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完全無視周圍的人投來的驚豔目光,也不理會從之前就躲躲閃閃跟在自己周圍的人。

蕭夏夾了一筷子菜往櫻桃小嘴裏一塞,鼓着腮幫子有些口齒不清地問顧頌:“小哥哥,他什麽時候又跟上來的啊?我到進酒樓的時候才發現。”

“是在上一條街的街尾跟上我們的,才跟上來沒多久。”顧頌的視線在喧鬧的街市上一掠而過。

在街上,酒樓斜對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孔虞藏在人群中,隐蔽地看着顧頌和蕭夏的動靜,忽見顧頌有意無意地往自己的角落掃了一眼,頓時緊張地出了幾滴汗,雙手攏回袖子裏,自己這麽隐蔽,他們應該不可能看見自己的吧?但保險起見,孔虞精神更加專注地盯着兩人。

顧頌似笑非笑地看着街上,忽然拿筷子敲了敲蕭夏的碗。蕭夏疑惑地看他,卻看到顧頌示意她去看街上孔虞所在之處,同時聽他說道:“看樣子,孔虞好像有麻煩了。”

蕭夏扭頭向酒樓窗外一看,在孔虞的身後,一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子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正蹑手蹑腳地向孔虞靠近。

因為扭着頭看有點吃力,為了方便,蕭夏幹脆拿着筷子端着飯碗起身,笑嘻嘻地坐到了顧頌身旁,盯着孔虞那個方位,說道:“這個位子好,咱們一起看戲。”

看到蕭夏那麽直接地看向自己的方向,孔虞想騙自己沒有被發現都覺得是自欺欺人,頓時十分沮喪地低下了頭,一種自己真失敗的感覺油然而生,更加沒有心思去注意周圍的動靜了,此時卻被一個大力猛地揪住後領,把他向後拖去。

右腳迅速後撤蹬住地,穩住身形後,孔虞牢牢抓住自己的衣襟防止自己被勒死,接着扭腰轉身,借旋轉之力把後領搶了回來。轉了個身,孔虞看到了抓住自己的人,先是詫異,然後一皺眉,滿臉不耐煩,斥道:“你想做什麽!”

“喲呵!連大哥也不叫一聲啊?”那男子抱着雙臂,十分輕蔑地對孔虞說道:“偷了我們劉府的錢財出來,就以為自己真是富人了啊?”

“我沒偷過東西!”孔虞媚眼含怒,“你別随便冤枉我!”

“那你說說你為什麽這兩天沒在劉府?”男子的眼神更加輕蔑了。

“我……我是去看朋友了!”孔虞随便扯了個謊,總不能說自己跟着兩個陌生人跟了兩天吧!孔虞就猶豫了這麽一下,倒讓旁人覺得他有些心虛。

男子見狀,哼了一聲,面露嘲諷,“你一個風塵女子的兒子能有什麽朋友?難道是你那狐媚子娘以前的恩客?”接着,男子以露骨的眼神上下掃視了孔虞一遍,“呵,這倒也有可能,你這皮相也有這麽點本錢。”

被人戳中痛處,孔虞情理之中地暴怒了,五指緊握成拳,在衆目睽睽之下向男子的臉上揮去。男子雖然較為壯實,但怎麽可能是習武的孔虞的對手,一拳就被打倒在地,不知東南西北。不止如此,周圍的人眼看着他被打,卻完全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樣子,反而是無比興奮地圍觀。

酒樓二樓上,蕭夏看着對男子拳打腳踢的孔虞,往嘴裏扒飯扒得更興奮了。一碗飯扒完,蕭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把嘴一抹,問顧頌:“我們還要不要把錢送回去了啊?”

二人本來拿走錢并不是據為己有,靈玉宮的人怎麽可能缺錢用。他倆這次下山就帶了幾十兩現銀和幾百兩銀票,這些錢足夠普通人家過一輩子了。二人只是嫌棄劉財主那種財奴行徑罷了,拿走錢只是為了吓吓他,準備過兩日就送回去。可是,從早上聽到的和現在看到的內容來看,這錢被偷了反而更得民心吧!

“不送回去了。”顧頌遞了杯茶給蕭夏漱口,平靜地看着酒樓底下鬧哄哄的場面,“我們把那幾千兩去遠點的錢莊拆開,分成幾十兩的小額銀票,分送給安山附近的窮人家吧。”

“劫富濟貧!”蕭夏捧着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對顧頌的提議很有興趣的樣子。

“先把這事放一邊,孔虞的事我們是管還是不管?”顧頌向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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