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兢地擡腳、邁步,在走了幾步卻沒感到疼痛之後,松開了扶着他兒子的手,慢悠悠地開始自己走。

在門口以及窗口探着頭的群衆發出無數感嘆,“李老頭真的沒事了哎!”“小大夫果然救了李老頭啊!”……“哎!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就是啊,我也覺得,哪兒不對啊?”

給出了答案的是李老頭本人,老頭激動地走到顧頌和蕭夏面前就要跪下,“小大夫,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命,還治好了我的瘸腿啊!”

門口群衆恍然大悟的同時一片嘩然,“啥!李老頭瘸腿十來年都被治好了啊?”“那時候請了好多大夫都沒治好啊!”“這是小神醫啊!”

顧頌和蕭夏沒管門口群衆說了什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李老頭。

用內力把李老頭托起,讓老頭沒法跪下,顧頌神色淡漠地說道:“膝蓋還沒好全,不要多走路,更不要跪,過了一個月,好全了以後随你怎麽折騰。”李老頭老淚縱橫地點頭。

顧頌這是實事求是,說的是大實話,但是群衆可不這麽想,人為地給顧頌說的話鍍上了另一層意義,他們認為顧頌是尊重老人,這麽說既給了李老頭面子,又免了自己受老人一跪。

深深了解群衆所想,但孔虞也只能在內心默默嘶吼:你們想多了啊!這人剛剛說的話你們按字面理解就行了啊!

幫李老頭拆完線,診斷出一切都很好,顧頌和蕭夏也就沒有多停留,轉身向門外走去。

剛走出李老頭家沒幾步,顧頌和蕭夏兩人就被無數群衆包圍了。這麽多人一起說話,聲音嘈雜。

“小大夫,我家兒子又吐奶了,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小大夫,我那老娘記性越來越差了,有沒有什麽辦法治?”“小大夫,這兩天我腰有些酸,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小大夫……”……

不只是被人群包圍的顧頌和蕭夏頭疼了,連被人群擠到包圍圈外的孔虞看着這場面也有些頭疼了。

“閉嘴!”顧頌帶着蕭夏一躍到了一座牆頭之上,冷漠地說道,“我們就住在城中客棧裏,你們要想治病,可以去那裏找我們。但有一點你們記住,非疑難雜症不治!如果有人用小病耽誤我們治那些大病,我不介意用他試我們研制出來的毒藥。” 說完,顧頌就和蕭夏踏着牆頭用輕功跑了。

孔虞見狀,也默默地跟在了他們身後,剛剛那是懸壺濟世的大夫該說的話嗎?那明明是□□裸的威脅啊!

看着三人離去的群衆兩眼炯炯有神,“果然是狐仙啊!”“就是啊,他們能飛啊!”……

無比虔誠地,群衆集體跪下,合掌,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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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武器

在安山下,小神醫以及狐仙的名頭如同春風下的野火般迅速散播開了。顧頌和蕭夏也随着名聲鵲起而忙碌了起來,二人所住客棧的後院成了二人的診所,每天都有病人前來看診,當然,也有不是病人的,前來只是為了看看傳說中的狐仙長啥樣的。

前兩天還是有不少只是小病小痛卻哭着喊着來看小神醫的人,被顧頌和蕭夏以各種可以稱之為慘無人道的方式折磨了一番後,這樣的人再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再随便上門哭嚎了。

有了病人上門給兩人試手,蕭夏倒再也沒有喊過無聊,更別說無聊的事也能做得很專注的顧頌了。孔虞只要送完餐,就興致勃勃回到客棧看二人摧殘病人,從身體到心靈上的摧殘。

一月之期已到,倆小大夫帶着背着一個裏面全是銀子銀票的包袱的孔虞退了房。這銀子銀票當然是兩人的診金,秉着有錢不賺是傻子的精神,兩人狠狠賺了一把,不過,兩人可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窮人還是免診金的,而富人出幾倍的錢罷了。

走到城門口,聽到小大夫要離開的城民們追了出來攔住顧頌和蕭夏,孔虞再一次被擠出了包圍圈,人群再次吵吵嚷嚷了起來。

“小大夫啊!你們不能走啊!”“就是啊!小大夫啊!你們走了我的生意怎麽辦啊!”“小大夫啊!你們走了我的藥店就冷清了啊!”……

孔虞站在人群圈外,嘴角一陣抽抽,難道這群人以為一起說顧頌就聽不清了嗎?顧頌和蕭夏這倆小大夫住在城中客棧,有許多外城人聞名而來,城裏各種各樣的生意因此紅火了許多,他們走了,也就意味着城裏又要恢複之前的冷清,這群人能不出來攔着嗎?

顧頌不僅聽見了,還聽得清清楚楚,更加懶得施舍表情給這幫人了,臉色冰冷地拎着蕭夏一躍,眨眼就出了人群包圍圈。

人群急忙向城門方向看去,只見兩個身影已經到了城門外,只餘下蕭夏帶着笑意的聲音:“有緣再見——”

唯恐人群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在人群還沒有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孔虞很有先見之明地盡最快速度避開衆人視線向兩人奔去。

“小大夫的跟班呢?跟着他一定能找回小大夫!”人群中一個聲音提醒了衆人,霎時又是一片混亂,一通亂找,但衆人無論怎麽找,到處都找不到孔虞,只見遠處的兩個身影變為了三個身影,越來越遠……

安山上,光禿禿的鐵板已經再次被掩藏到了一間磚瓦房之中,在那旁邊還有另一間磚瓦房。

屋內,顧頌敲敲鐵板,蕭夏和孔虞站在他身後,蕭夏沖鐵板喊道:“侯澤大叔,好了沒?”

裏面好一會兒後才響起侯澤遙遠的聲音,“你們兩個進來吧!”

一掀開鐵板,就有一股熱流撲面而來。顧頌絲毫沒有在意,就踏進了地道,蕭夏雖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跟着顧頌進了地道。

兩人走了好一會兒還沒走到鑄造池,只感到自己一直在向下走,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高,顧頌還是一身清涼,而蕭夏最多只是感到有些熱罷了,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終于看到了侯澤時,顧頌也感到了周身的熱浪,蕭夏已經有些受不住地向顧頌身上靠。見狀,怕蕭夏熱出事,顧頌只好伸出一只手貼在蕭夏後背,分些內力給她降溫。

兩人眼前,是一個直徑三米有餘的池子,裏面翻滾着火紅色的岩漿,不大的鑄造室被映得通紅,站在這裏面如果不運上內力的話,估計人的感覺就像自己要蒸發了吧。

雙手各捧着一樣東西,胡子拉碴、眼睛累成了赤紅色的侯澤走到了兩人面前,說道:“這是給你們造的兵器。”顧頌和蕭夏從侯澤手裏把兵器接了過來。

蕭夏接過的兵器被皮革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個柄,揭開皮革,是一把劍。銀白色的劍身閃着寒光,劍身沒有花裏胡哨的紋飾,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槽,但識貨的一看就知道,這把劍的殺傷力絕對不弱,尤其是劍身上交錯的槽,這會撕開劍鋒在人身上割的傷口,傷口不會像普通的利器割開的那麽容易愈合。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把劍極其輕又極其薄,握着劍柄,劍尖就垂了下去,蕭夏拎着劍,看向侯澤,把想說的話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你造的是什麽玩意兒啊?

“這是軟劍!剛柔并濟,劍中極品!”侯澤把臉給氣紅了,“你們倆從沒研究過兵器,知道什麽啊!這次回靈玉宮,蕭崇文應該會專門教你們用兵器的功法。”

“這是什麽?”顧頌拎着手裏的長條狀物體,面無表情地看侯澤。

“玄鐵鞭啊!”侯澤用看傻孩子似的眼神看着顧頌。

“這還用你說!”顧頌額角青筋直跳,“明明是玄鐵,為什麽這東西是銀白色的?還有,你确定沒把這兩樣東西給錯人?”

“廢話,我怎麽可能給錯,鞭子是給你的,軟劍是給蕭夏的。”侯澤再一次鄙視地看着顧頌,“我鑄兵器又不是只用玄鐵,怎麽可能只是黑不溜秋的?銀白色不是挺好的麽?你這玄鐵鞭還能當腰帶使,多好啊!”

“……小夏,走吧。”顧頌把玄鐵鞭繞了幾圈拿在手裏,恢複成了面無表情,帶着蕭夏轉身向地道走去。

侯澤跟在二人身後叨叨咕咕,“這鞭子不是挺好的嘛!又好看,又實用,多适合這小子啊……”

顧頌走在前頭,沒人能看得見他的表情,只是他身上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都快實質化了。蕭夏貪涼快,本來是走在顧頌身旁的,此時卻默默和顧頌拉開了一丈距離,只有侯澤這個二愣子還渾然不覺,繼續嘟嘟囔囔。

在顧頌腦海裏,使鞭子的只有女人,比如電視劇裏瓊瑤奶奶筆下的小燕子……除此之外,這鞭子通體呈銀白色,在光線的映照下更是锃亮,鞭體相撞聲音清脆,如同鈴铛聲,鞭身大約兩指粗細,的确很好看,可哪裏像是一個男人用的武器?比起這鞭子,顧頌寧願扛着把生鏽的大刀當武器。

走出地道,孔虞就笑着迎了上來,本想問問顧頌拿到了什麽,剛湊到他身旁,還沒開口,就被顧頌帶着殺氣的眼神震退了,戰戰兢兢挪到蕭夏邊上,悄聲問道:“主子這是怎麽了?”

“看見小哥哥手裏捏的東西了嗎?”蕭夏也小聲問孔虞。

孔虞點頭,回答:“長得像鎖鏈一樣,銀色的,挺好看的啊!”

蕭夏語帶惋惜地說道:“那是侯澤給小哥哥造的兵器,玄鐵鞭。”

孔虞很是不解地看蕭夏,這事情怎麽用這麽惋惜的語氣呢?有什麽好惋惜的?而且,顧頌到底為什麽變得這麽可怕啊?

“我覺得吧,比起這根漂亮的鞭子,小哥哥更喜歡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蕭夏看着顧頌手裏的鞭子,再一次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他現在肯定在想怎麽不露痕跡地毀了這根鞭子。”

孔虞瞠目結舌,他怎麽能低估了顧頌對“好看”這類詞的痛恨程度呢!

蕭夏也沒猜錯,顧頌的确是在想怎麽毀了這根鞭子,不過,他已經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不露痕跡了。在地道裏,他就無數次嘗試着把鞭子捏碎或是捏變形,到時候直接就說鞭子質量不好,一捏就碎,就可以成功退貨了。只是,即使用上了全身內力,鞭子一點都沒變形,質量簡直是太好了!

最後走出地道的侯澤兩眼放光地盯着二人,說道:“出門試試看兵器順不順手吧!”

走到露天的空曠處,拿着軟劍越看越覺得喜歡,蕭夏二話不說就随手舞了起來。剛開始時,蕭夏并不能順利掌控軟劍的劍向,但漸漸地,軟劍在她手中變得越來越靈活,和她整個人也越來越契合。

雖不精于武學,但精通舞技的蕭夏舞劍舞得飄逸無比,随性無比。即使殺傷力不強,但勝在風姿綽約,整個人就像即将淩空而去一樣,仙姿仙骨在一擡手一投足間展現得淋漓盡致,直看得孔虞和侯澤目瞪口呆。

只有幾乎是看着蕭夏長大的顧頌沒有太大反應,面色淡淡地看着蕭夏舞劍,但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顧頌捏着玄鐵鞭的手指關節泛白,很顯然是在用力拉扯鞭子,還沒放棄毀了鞭子的想法。

蕭夏舞劍舞完,孔虞和侯澤收了收神就看向了顧頌。孔虞一眼就看到了顧頌泛白的指節,識相地轉過頭去,裝作要去找蕭夏說話的樣子。蕭夏也很配合,和孔虞說着話,一邊有意無意地閃遠了點。

用鼓勵的目光看着顧頌,侯澤還以為顧頌是因為不好意思之類的理由而不試試兵器,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顧頌身上散發的殺氣。

“我不會獨自耍兵器,得有人當我陪練。”顧頌陰測測地看着侯澤開口了。

侯澤這二愣子還是沒有意識到顧頌的目标是自己,扭頭去看蕭夏和孔虞。這倆孩子本來是停下來偷偷看着顧頌的,但一見侯澤看向自己,立馬随便找個話題開始讨論,那叫一個熱烈啊!

見另外兩人如此地忙,侯澤只好指指自己,問顧頌:“我?”

“就你好了。”顧頌抓住鞭柄,鞭身自然下垂,落在了地上,一陣叮當亂響。

侯澤從茅草屋裏拎出了一把大刀,站到了顧頌面前約三米處。看着顧頌的冰冷表情,侯澤只感到內心忐忑,而看到了顧頌的眼神,侯澤由內而外一陣發寒,怎麽有種自己是被獵手盯上的獵物的感覺啊?一定是錯覺!就算是蕭崇文的徒弟,這麽個半大少年難不成還能把自己打趴下麽!就算光比武力是比不上,但自己的經驗一定比顧頌豐富,不會有事的!

就這樣,侯澤錯過了躲過一劫的最後機會。

把大刀橫在自己身前,侯澤做出請的姿勢,“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顧頌手腕一抖,就把鞭子揮了出去。由于還沒放棄毀了鞭子的想法,顧頌并沒有把內力灌入其中,純粹是用蠻力把鞭子往侯澤大刀上揮,既然自己不能徒手毀了它,那就借用其他兵器毀了它。

“叮當”一聲,玄鐵鞭撞在了大刀上并且繞了上去。又是“唰”一聲,顧頌把鞭子收回了身邊,玄鐵鞭安然無恙,但大刀上已然多了幾個豁口。也幸虧侯澤是鑄造師,幹的是體力活,身體素質強,光拼肌體力量不會比顧頌差,要換了其他人,估計會被那一鞭的力量給帶飛。

看見變形了的大刀,顧頌就知道毀掉這鞭子已是無望了,索性抱着洩憤的目的拿侯澤練練手。霎時,轉變目标的顧頌看向侯澤,眼神從冷絕變為了灼熱。而侯澤的感覺也沒好到哪兒去,從背脊一寒變為了全身如墜冰窖。

顧頌再次一鞭揮出,這次侯澤沒敢硬接,反是向後急退避開了。這一鞭帶着淩厲的氣勢,一往無前地在半空橫掃,那破空之聲一聽就知道這一鞭蘊含內力,要是硬接,大刀非得斷了不可。

本來裝模作樣在讨論的蕭夏和孔虞也不繼續了,津津有味地看向顧頌和侯澤,半晌,兩人共贊一聲:“霸氣!”

顧頌不像是第一次用鞭的樣子,玄鐵鞭在他手裏無比靈活,繞就繞,打就打,就像有靈魂似的,随着他的心意而動,每一鞭都帶着雷霆萬鈞之勢。侯澤完全處于下風,接近不了顧頌不說,內力也拼不過,經驗也只有閃躲這一條有用了。

“嗖——”,顧頌一鞭掃到了茅草屋和那旁邊的樹。侯澤險險躲過了鞭子,看着被掀掉屋頂的茅草屋,大吼道:“我投降!我輸了!別打了!再打下去我就沒地方住了!”

堪堪收回了已襲到侯澤面前的鞭子,顧頌眼神閃爍,好像是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侯澤覺得有些奇怪,剛想問出口卻聽到了身後樹葉劇烈抖動的聲音。扭頭一看,茅草屋旁那棵樹就當頭砸了下來,沒來得及躲,侯澤被結結實實壓在了樹下。

蹲到侯澤面前,顧頌難得善良地說道:“你不會沒地方住的,看見那兩間磚瓦房沒?一間是鑄造室,一間就是給你住的。”說完,顧頌起身離開了。

接着蕭夏蹲到了侯澤面前,拍拍他雜亂的頭發,“大叔,一把年紀都沒有人肯嫁你,你知道為什麽嗎?”侯澤丢臉地把頭埋着,不說話,蕭夏繼續打擊人,說道:“你雖是天下第一鑄造師,但賺了錢連間房子都不舍得蓋,誰知道你有錢啊?還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有哪個有眼睛的姑娘肯嫁你?”

站起身,蕭夏蹦蹦跳跳地跟在顧頌和孔虞身後走了,留下了兩句話:“侯澤大叔,我們走了啊!還有,明天有人會來收造房的錢,你別忘記給啊!”

侯澤趴在樹底下,雖然自己花點力氣就能夠從樹下出來,但現在更加不想動彈了,就知道這倆小的沒那麽好心,到頭來還是自己出錢啊!不僅如此,自己的心啊!飽受摧殘啊!以後再也不招惹靈玉宮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熊孩子

三人剛下安山,一只翼展達到兩米的鷹嘶鳴一聲,從空中向三人俯沖下來。看見此情此景,孔虞從懷中摸出一支镖,準備在鷹襲擊到更近處時一擊即殺,但顧頌和蕭夏卻只是仰頭看着鷹,淡定得離譜,可惜孔虞專注于鷹而沒有注意到二人此時的表情動作。

同樣地,看着鷹的顧頌和蕭夏也沒有注意到孔虞的動作,直到一支镖破空向鷹翼襲去時才發現,只是二人即使看見镖也沒太大反應,目光順着镖的走勢看向了鷹。

只見那鷹迅速收起被镖瞄準的那邊翅膀,避免了中镖這一悲慘命運,但以致不能維持平衡,從半空中墜落。離地面還剩一段距離,鷹卻又瞬間重新展開了翅膀,找到了平衡,從孔虞腦袋上方滑翔到了顧頌面前,才收翅停下,一副溫順無比的樣子。

孔虞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鷹在自己頭頂的時候,用力拍了一下翅膀,就好像故意打了自己腦袋一下。

看着孔虞被鷹拍了一翅膀的傻樣,蕭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顧頌假裝淡定地從鷹翅下掏出一個小紙卷,但微微上揚的唇角出賣了他此刻的愉悅心情。

果然是靈玉宮出品,連送信的鷹都被訓練得如此獨特。這麽想着的顧頌唇角揚起的弧度都變大了,而展開紙卷的瞬間,顧頌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緊抿着唇,把手裏的小紙條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顧頌面色凝重地說道:“小夏,過來。”

蕭夏略顯疑惑地把腦袋湊了過去,只見那張小紙條上赫然寫着兩個大字“速回”。

唯恐靈玉宮發生了什麽事,顧頌讓孔虞帶着所有累贅的東西向清晖山脈附近的一座城前進,而他帶着蕭夏用輕功趕回靈玉宮,兩人只在身上帶了些銀兩,餓了就在路上買點幹糧吃,一路幾乎不曾休息。

終于趕回了靈玉峰,遠遠看着靈玉宮飛翹的屋脊,顧頌和蕭夏既擔心又不解。接到那樣的紙條,二人擔心是理所當然的,而不解是因為兩人過靈玉峰下陣法時,并沒有發現任何被破壞的跡象,應該沒有人闖上了靈玉峰。

兩人一腳剛踏上靈玉宮下的階梯,就聽到宮內傳出震耳欲聾的一聲虎嘯。幾乎是虎嘯傳出的同時,幾道影子接二連三從靈玉宮門裏奔了出來,目不斜視地擦過顧頌二人的身子向遠處奔去,快得只能讓人感受到身邊刮過一陣疾風。

在狂風中,蕭夏收回了踏在了臺階上的一只腳,看着靈玉宮眼神複雜,居然讓靈玉宮衆人使出逃命一般的速度,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與蕭夏截然相反,顧頌卻是加速向靈玉宮內奔去,那聲虎嘯別人可能會認不出,但他一聽就知道那是玄帝的聲音。一急之下,他沒有多想就沖了進去。

站在靈玉宮大殿中央,顧頌沉默了。在他眼前,體型巨碩的玄帝扒在支撐靈玉宮大殿的一根雕龍柱上試圖向上爬,而這根柱子支撐着的梁上,坐着一個人,那個人顧頌很熟悉,不是蕭崇文還能是誰!

在被靈玉宮衆人毫不猶豫地抛棄後,蕭崇文眼見一個身影跑了進來,和顧頌大眼瞪小眼大約幾秒後,吼道:“小混蛋,還不把玄帝叫開!”

“怎麽回事?”顧頌沒有聽蕭崇文的話,而是打算先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還能怎麽回事!玄帝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以為老子把你怎麽樣了,三天兩頭找老子要人!”蕭崇文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

“對付玄帝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顧頌了解了事情,見玄帝以及靈玉宮衆人安然無恙,霎時放松了下來,懶洋洋地說道。

“老子的體力哪能比得上這只有內力的野獸啊!”蕭崇文更是氣憤,武林第一高手被一野獸逼成這樣,老臉都丢沒了。

“這熊孩子的确挺能折騰的……”顧頌說着就沒聲了。

蕭崇文低頭一看,顧頌已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面色平靜,就跟駕鶴西去了一樣。這一看把蕭崇文吓了個不輕,急忙從梁上躍了下來,伸手就欲幫顧頌搭脈。

“爹,不用了,小哥哥沒事,只是睡着了而已。”走進靈玉宮的蕭夏制止了蕭崇文。去時花了整整六天時間,回來卻只花了一天時間,兩人回程速度可見一斑。蕭夏倒是不怎麽累,路上只要她一沒力氣,顧頌就背着她趕路,但也因此顧頌不眠不休地用輕功走了一整天,累也是正常的。

“哦,是這樣啊……”蕭崇文說着也沒聲了,在蕭夏的目光直視中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驚愕地瞪大了眼,蕭夏看着自家老爹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樣子,結巴了:“這、這是怎、怎麽回事兒啊?”

“沒事,你爹只是被玄帝折騰得好長時間沒睡好覺了而已。”夏玉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跑了出來,出現在了蕭夏面前。

玄帝此時終于發現顧頌已經回來了,甩着有力的尾巴,一路小跑到了顧頌跟前。看着眼前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人以及舔着顧頌的臉無比歡快的玄帝,夏玉和蕭夏母女倆齊齊嘆了口氣,暗道:這是什麽事兒啊!

兩天後,修整完畢的顧頌再次被扔下了山,附贈一漂亮的小姑娘——蕭夏以及一幼稚的大野獸——玄帝,此次下山目的地——黎明谷神醫門,就是夏玉的雙胞胎姐妹、蕭崇文小姨子——夏語的地盤。

慢悠悠地在清晖山脈的青山綠水間晃蕩,顧頌心情不錯。蕭夏本身就是一個愛玩愛鬧的小姑娘,自然不會催顧頌趕路,而是跟在顧頌身後邊欣賞風景邊逗玄帝。玄帝就更不用說了,不在地上打滾拖延時間就算好的了。

但即使慢慢走,同在一條山脈的黎明谷對這二人一獸來說根本不算遠,在日落西山之時也到了黎明谷。

和靈玉宮一樣,神醫門雖處在黎明谷,但周圍有無數陣法保護着,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不過,顧頌和蕭夏怎會被這些陣法攔住,靈玉峰下那麽險惡的陣法都能闖過,更何況遜了一籌的黎明谷陣法。

剛進神醫門,顧頌就看見了等在主建築門口的夏語。走進了些後,蕭夏也看見了,小跑着撲到了夏語懷裏,“阿姨!”

到了夏語近前,顧頌張開了口,卻卡殼了,不知道該叫夏語什麽好。當初第一次見到夏語的時候,她對自己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可現在她是自己師娘的姐妹,師父的小姨子,總不能還叫她門主吧,太生疏了。

似乎理解顧頌的窘況,夏語露出了女神般的微笑,“小頌,你也跟小夏一樣叫我阿姨吧!”

“阿姨。”顧頌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先在這兒住一晚,明早我再跟你們細說。”說完,夏語就轉身帶着二人向門內走去,而玄帝毫無疑問還是跟着顧頌,顧頌睡在床上,它則睡在床下。

一夜無夢,顧頌和蕭夏都睡得極香。吃完早飯,兩人聚到了夏語房門外。夏語已經等着了,“進來吧。”

“我就長話短說吧。”夏語并沒有讓二人坐下,看來是說完就想讓二人出發,“我讓你們做的事情是和你們的醫術有關,想必你們也猜到了。我神醫門以醫術聞名天下,非疑難雜症不治。”

“因此,我要你們做的事情會比較難。”夏語打量了一下兩人的神情,只見兩人沒有絲毫畏難之色,而是隐隐帶着興奮和好奇,于是夏語內心滿意地贊許,“我要你們醫治的就是莫憂山莊的三少爺,也就是小頌你當年來這兒所為的那個孩子。”

顧頌想到了之前自己給莫聆歌下了暗示的事情,一陣心虛,不過很快就想到了更為重要的事情,“當年沒有治好嗎?”

“的确沒有治好,但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夏語秀眉微蹙,“你們倆以我神醫門的名義前去,去了就知道了。”

接受任務的顧頌和蕭夏很快就離開了神醫門,當然必須要帶走的還有玄帝。

在入谷石邊,顧頌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對蕭夏說道:“小夏,你去把孔虞帶到清晖山脈中離莫憂山莊最近的出口,順便再買輛大點的馬車,玄帝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在路上亂跑,到時候我帶着玄帝跟你們會合。”

理由很正當,并且很符合常理,蕭夏二話不說就跑走了。在她的身後,顧頌再次笑出了千年狐貍的感覺,他可沒忘記當年是誰給自己不聲不響地下了個套,雖然這說不上是仇,但是怨也得報啊!

蕭夏離開後,顧頌整整忙忙碌碌了一個白天,玄帝閑得無聊在一邊睡覺。等到月黑風高,顧頌動手了,把玄帝留在原地,自己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口袋悄無聲息地進了神醫門,那口袋裏的東西好像還在不停地動彈着。

一會兒後,顧頌兩手空空地回到了玄帝所在之處,那口袋已經消失無蹤。由于白天顧頌一直在忙,玄帝沒有人陪,也就睡了幾乎一天,此時處于亢奮狀态。顧頌本來還想睡一會兒,但見玄帝那麽活泛,深知自己不可能睡了,只好帶着玄帝趕路去了。

次日清晨,神醫門中傳出一聲慘絕人寰的驚叫,驚醒了神醫門全部人員。這……這是門主的尖叫聲啊!有什麽事情能讓淡定素雅恍若九天玄女般的門主失态成這樣?

一塊不大的田地裏,夏語跪在地上,捧着一棵被啃得只剩根的不明植物哭得滿臉淚水,“哪來這麽多兔子!我的花啊……”

這正是顧頌的傑作,很多只兔子。在靈玉宮的幾年中,顧頌給夏玉套話,夏語的死穴早就被他摸清了,那就是她養的花。為了這一天,可以說顧頌已經準備很久了。不過,當初被送到了靈玉宮,顧頌如今可以說是感激的,所以,他很善良地沒有在夏語最為愛惜的那片花田放進兔子。

就在神醫門衆人手忙腳亂捉兔子的同時,三人一獸已經會合。

作者有話要說:

☆、重回山莊

遠遠地看見玄帝,孔虞使勁揉着眼睛,根本不敢相信,只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玄帝被顧頌扔進馬車後,孔虞站在馬車外,兩股戰戰,外加目瞪口呆。倒是本來看見玄帝腿軟的四匹馬在被蕭夏喂了幾粒小藥丸後,十分英勇地揚起蹄子,向莫憂山莊進發了。

只餘孔虞一人在風中淩亂,看着絕塵而去的馬車,聽着遠遠從馬車裏傳出的話:“你要是不跟上來,我就讓小夏也給你喂兩粒藥丸。”迫于威脅,孔虞飽含熱淚地跟上了前,但只敢坐在車轅,順勢就充當起了車夫。

戰戰兢兢了一路,孔虞卻發現玄帝對人類完全提不起食欲。在荒山野地裏放它出去捕食的時候,它只會去捕那些動物,而對近在眼前的自己視而不見。就算路過城鎮,它也完全沒有一點身處食物之中的興奮感。

玄帝不把人類當食物的一部分原因是它幾乎是在人群中長大的,而剩下來的大部分原因是那群人是靈玉宮的,手段之五花八門,方法之虐心虐身,讓玄帝對人肉不感興趣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所以,實際上,被靈玉宮衆人折騰到最後,玄帝對捕食人類這件事的感覺只有一句話——避之唯恐不及。

拜靈玉宮衆人的辛勤教導所賜,玄帝對于無關人類來說幾乎是沒有攻擊性的。過了兩天,孔虞也終于敢靠近玄帝一點兒了,但沒有多久,孔虞仰望蒼茫藍天,雙眼含淚,凄涼無限。

為什麽玄帝就跟主子的寵物似的啊?為什麽蕭夏對玄帝就跟對別人養的小狗一樣啊?那當初自己心驚膽戰那麽久是為什麽啊!于是,這麽想着的孔虞向正趴在馬車內休息的玄帝伸出了魔爪。

還沒碰到玄帝一根毛,孔虞就驚悚地發現它突然睜開了銅鈴般的圓眼,惡狠狠地擡起右掌向自己的手拍來。飛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孔虞心有餘悸地看向被拍碎了一小塊的馬車門,委屈地問道:“為什麽……”

“玄帝不喜歡被陌生人碰。”顧頌躺在自家野獸軟乎乎的肚皮上,正在閉目養神。

“我是陌生人嗎?”孔虞更加委屈了。

顧頌惬意的動作和神态都未變,聲音裏透着悠然,“它和你不熟。”

看着玄帝趴在馬車裏,渾身包括尾巴尖都透着和顧頌一樣慵懶的感覺,孔虞仰望藍天,看着天上雲卷雲舒,內心無限辛酸,是誰在路過城鎮的時候給你買肉吃的?居然還和自己不熟,果然是野獸,還是養不熟的那種……

即将到達莫憂山莊時,顧頌把玄帝扔到了附近一座山上,驅車離開了。

“小哥哥,為什麽不把玄帝帶過去?”蕭夏推開窗把頭探出去,看着遠去的毛茸茸的野獸很是不舍,多好的毯子啊!

“它又不會亂跑,會在這兒等着我回來找它的。而且我在它身上種了蠱,要是玄帝有生命危險,我會知道的,這兒離莫憂山莊不遠,趕來救它也來得及。”顧頌見蕭夏仍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繼續解釋道:“阿姨讓我們以神醫門的名義前去莫憂山莊,而不是以我的名義,玄帝不能跟去,會被認出來。”

“我明白了。”蕭夏先是喪氣地垂着頭,忽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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