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了什麽,輕輕扯了一下顧頌染成黑色的頭發,精神矍铄地看向他,“所以,你是宋故,我是夏蕭,對吧?”

看着蕭夏對角色扮演這件事十分熱衷而忘記了一件事,顧頌只得稍稍提醒了一下,用內力傳音給蕭夏:“在孔虞印象裏,我們一直是宋故和夏蕭,別忘了。”

“可是,你幹爹幹娘會不會認出你是顧頌啊?”同樣也擔心馬車外的孔虞聽到談話,蕭夏也用了內力傳音。

垂頭思考了一下,顧頌搖搖頭,傳音給蕭夏:“當年我離開莫憂山莊的時候才八歲,現在已經是十四歲了,小孩的成長變化很大,而且我現在是黑發,他們認出我的可能性不大。”

“哦。”蕭夏問過之後就開開心心做別的事去了,本就是樂觀的性子,更何況就算天塌下來,還有顧頌頂着呢!

當晚,三人就到了莫憂山莊。馬車還沒停下,守門人就進去通報了。等到馬車停下,顧頌三人從馬車上下來,莫睿和林樂舞帶着幾個仆從已經到了山莊大門口準備迎接。

一看到三人,莫睿夫婦直愣愣地盯着,回不了神了。的确,三個外貌如此迥異但同樣都屬出色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是很挑戰人的審美極限的。半晌後,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顧頌,漸漸從欣賞驚豔轉為了探究疑惑,這五官……怎麽越看越覺得眼熟呢?

看樣子,莫睿夫婦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顧頌了,深知不能再讓兩人盯着自己看下去,顧頌率先說話了:““兩位應該是莫憂山莊的莊主與夫人吧,我們從神醫門來,前來為三少爺診治,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莫睿收回了自己有些冒犯的視線,拱手答道:“鄙人已經收到了門主的來信,只是信上說有兩位門主的親傳弟子,不知是三位中哪兩位?”

親傳弟子?看來夏語已經給自己和蕭夏編好身份了,那就順着往下講吧。顧頌指指蕭夏再指指自己:“這是夏蕭,我是宋故,我們倆是神醫門弟子。”再指指一旁擺出一臉嚴肅正經的孔虞,“這是孔虞,我們倆的仆從。”

“原來如此,三位請進吧!”莫睿好像打消了疑惑,将三人帶進了山莊,“不過,兩位小大夫,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住下,明日再看病,如何?”

“好啊!”蕭夏笑眯眯地搶答,一邊不着痕跡地擋在了顧頌身前,就怕莫睿再看下去會發現什麽漏洞。只是蕭夏擋住了莫睿的視線,卻沒擋住林樂舞。

“這位小大夫,不知你年歲幾何?”林樂舞看向顧頌問道,臉上露出希冀,顯然完全沒有消去疑慮。

顧頌還沒張開嘴回答,耳中就聽到傳來蕭夏的內力傳音:“小哥哥,笑一下。”別人不了解顧頌,蕭夏可算是很清楚的,從以前一直到現在,顧頌這人在一般情況下的表情就是神色冰冷,因此這個表情最容易讓莫睿夫婦把現在的顧頌與八歲時的顧頌重疊。

聽到蕭夏說的話,顧頌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調整了一下心态,臉上挂起一個微笑,回答道:“十五歲,不知夫人何出此問?”不只把自己的年齡多報了一歲,還表現得一點都不像自己。

看見顧頌的微笑,林樂舞霎時就覺得自己認錯了,“小大夫長得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幾分像,只是年齡和一些特征都不對,看來是我認錯了,不好意思了,宋小大夫。”

Advertisement

孔虞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覺非常不适應。從他認識顧頌開始,顧頌一貫都是面無表情,神色淡漠,主動露出笑容的情況只有在即将坑人或是看見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時,而此時,顧頌不僅主動露出了笑容,而且并沒有其他目的,孔虞實在是不能接受……

三人被安排到了一間大院子裏住下。深夜,顧頌一如往常地打坐練功,準備子時再睡,而此時在自己房間的孔虞突然想起了自己忘記問的一件事,一把掀開了被子,披上外衣就噌噌跑到了顧頌門外,手就要推開門時卻停下了,猶豫要不要明天再問。

“進來吧。”聽到門外動靜的顧頌對孔虞說道。

孔虞聞言,推門進房,看到了顧頌閉着眼睛盤坐在床上,于是欲言又止。

在這有些寒冷的溫度下,顧頌只身着裏衣,露出了白玉似的脖頸,全身紋絲不動,只有一雙薄唇微微開合:“有什麽事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看着顧頌,孔虞終于問了出來:“主子,你和夏蕭姑娘是神醫門的?”

“是啊,有什麽不對麽?”顧頌還是沒有睜眼看他,只是淡淡回答道。

“沒,沒什麽不對的。”孔虞摸摸自己後腦勺,笑得千嬌百媚,“只是沒想到自己成了神醫門門主親傳弟子的小厮罷了。主子,你繼續練功,我回房了。”

孔虞轉身離開的剎那,顧頌微微睜開了自己的一雙鳳眼,看着那纖細的背影,眼中精光閃爍。而蕭夏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輕輕翻了個身,唇角提起了一個弧度,像是在說夢話般的說了一聲:“小厮啊……”

旭日東升,顧頌和蕭夏被莫睿夫婦帶到了一間院子裏,蕭夏可能不認識,但顧頌卻很熟悉,這正是莫聆歌的院子。

幾人走進房間,看到莫聆歌正半坐在床上拿一塊帕子擦着嘴,一旁的下人把飯碗收了下去,顯然是剛用完早飯。

“聆歌,這兩位是神醫門門主的親傳弟子,來給你調理身體的。”林樂舞把顧頌和蕭夏推到了莫聆歌床前。

蕭夏眉眼都帶着親和的笑意,徑直上前幫莫聆歌把脈,“我是夏蕭,他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師兄宋故,這段時間我們就要經常來打擾你了,千萬別嫌我們煩啊!”

蕭夏的目的是轉移莫聆歌的注意力,不讓他認出顧頌。但是莫聆歌一見到進房的衆人,就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顧頌身上,一瞬都不曾移開,好像認出了顧頌,看得顧頌臉上的微笑都有些僵了。

“小哥哥,你過來看看。”蕭夏一句話就打破了兩人間的僵局,顧頌是因為看見了蕭夏凝重的表情,而莫聆歌不知道因為什麽,垂下了眼睑,不再看向顧頌。

急忙上前抓住莫聆歌的手腕,顧頌臉上的假笑完全被謹慎代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頌的表情越來越淡漠,蕭夏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顧頌越是緊張,表情就越是淡定冰冷,目的純粹是想讓人感覺他現在很鎮靜。

放下莫聆歌的手腕塞進被子裏面,顧頌幫莫聆歌掖了掖被角,“……三少爺,你先休息一會兒吧。”轉身給蕭夏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向外走去。二人身後,莫聆歌看着兩人的背影,眸色幽深。

門外,莫睿和林樂舞正候着,等候着二人的問題。四人走得足夠遠,确保周圍沒有任何人,而且莫聆歌也聽不見時,才停下了腳步。

顧頌不知道從何問起,于是直勾勾地看着莫睿夫婦,神色複雜,蕭夏同樣也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治療

在二人複雜的目光中,莫睿終于再也忍受不了折磨般的沉默,“呵呵”幹笑了兩聲,說道:“我那小兒子莫聆歌有些沉默寡言,你們沒聽他講一句話吧?”

“那藥是你們喂的?”蕭夏直奔主題,毫不委婉地問道。

莫睿立刻僞裝不下去了,神色悲戚地回答道:“是,你們應該也知道了,聆歌的體質……”

“天生經脈閉塞,自身不能練任何功法,但卻是助人練功事半功倍的最好工具。只需在練功時将自己的內力注入此人體內進行外循環,便可純化內力,就像煉丹爐那樣,是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所以,這樣體質的人被稱為爐鼎。只是,由于爐鼎經脈閉塞,無法像對正常人那樣從經脈灌入內力,需要……交合。”顧頌程序化地說出了夏玉所教的知識,但最後兩個字仿佛是從齒間擠出的。

“江湖中人十分看重武學造詣,如果聆歌是此種體質的消息傳出,必定有很多心懷不軌的人前來,即使我們是江湖第一莊,但面對無數有形無形的危險,難免會防不勝防。如果聆歌是個女孩,提前找一戶有權勢的人家許了,危險便可消弭于無形,可聆歌是個男孩……”林樂舞手裏的帕子被她攥緊了。

“所以,你們只好給三少爺吃了那藥,不僅毀了容顏,還僞造出他身帶重病的脈相。只是,你們沒想到他從母體裏出來便染上了寒氣,那藥增強了寒氣,假病變成了真病。當初神醫門人前來醫治時,只是用藥把寒氣壓了下去,并未拔除。”蕭夏眉頭緊皺,果真如夏語所說,這還真複雜。

“沒辦法啊!聆歌是個男孩,怎麽能被人……只要別人看不上他的容顏,又畏懼自己被傳染上他的病,那麽他就不會有危險了。”莫睿既無奈又心痛。

“現在呢?你們想要什麽結果?”顧頌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們只要聆歌健健康康的,沒有病痛。大不了以後莫憂山莊一半的影衛都給我去保護他,我們時刻陪在他的身邊。我就不信這樣還能有人把聆歌從我們身邊帶走!”林樂舞無意識中把手裏的帕子撕成了破布條。

“我知道了。”顧頌轉身向莫睿夫婦安排給自己的院子走去,蕭夏也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

兩人一回到院子,先是各自回房,然後捧着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出來了。到了院子正中的亭子裏,兩人把懷裏的東西一一擺放開來,從珍稀藥材到絕本醫書,從全套銀針到小瓶藥丸,幾乎是兩人身上帶着的與醫有關的東西都被搬了出來。

“先整理一下思路。”顧頌凝神思考了一會兒,“我們要把幹爹他們下到小聆歌身上的藥解了,還有先前神醫門人用以壓制寒氣的藥物也要中和消除,最根本的就是我們要把寒氣祛除。除此之外,這幾件事相互都有關聯,無論先解決哪個,小聆歌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真的好難啊!”蕭夏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醒神,然後向院子裏孔虞的房間喊道:“孔虞啊!過會兒從莊裏的藥房裏把研缽、秤和煮藥的全部工具都搬到院子裏來,聽到沒?”

從房裏蹿出,孔虞大聲答道:“聽到了,我現在就去!”說罷,手腳利落地向院外跑去。

在孔虞答應了的時候,亭子裏的兩個人齊齊欣慰地嘆了一聲:果然,有個打下手的要方便許多啊!省得自己親自去拿東西浪費時間了。

兩人各自拿着一枝毛筆在紙上先一一列出了要解決的事情,再按順序寫出自己能想得到的方法,然後再将兩人的方法合并對比,選擇較好的方法,最後找出未能解決的地方,兩人拿起醫書就仔細翻了起來。

很快,孔虞就将東西都拿了回來,兩人又将一張紙交給他,讓他把紙上列出的藥材一一取回來,能取多少就取多少,反正只會嫌少不會嫌多,只是吩咐他一些藥材拿的時候要當心不要和另一種藥材混到一起,否則對藥性有影響。

孔虞再次回來的時候,懷裏抱着一個大包,雙手再各拎着一個大包,嘴裏又咬着一個大包,不複妖媚之相,此時完全是狼狽的跑腿小厮的形象。

亭子裏的兩人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話調侃,顧頌繼續翻醫書,而蕭夏把手裏的醫術反扣在了桌上,三兩步走到孔虞面前,把包一一取下,攤開,拿出藥材就開始在亭子地上和欄杆上分類擺放。

從中抽出幾樣藥材,蕭夏向孔虞扔去,孔虞忙不疊地接住了,只聽蕭夏說道:“三碗水煎成一碗,藥汁倒掉,藥渣留下,再加三碗水,再煎成一碗,藥渣倒掉,藥汁留下。”連珠炮般的說完,蕭夏繼續回去翻醫書。

孔虞瞪着自個兒的媚眼,屁股還沒挨着凳子,居然又要聽命開始忙着生火煮藥,這日子要只是兩三天倒還好,萬一長時間這樣,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等到第二天清晨,莫睿夫婦一推開顧頌三人的院門,一股帶着草藥味的煙霧撲面而來,整個院子都被白茫茫的煙霧覆蓋,可見度幾乎為零。莫睿夫婦揮手拂開眼前的霧氣,剛擡起腿準備進門看看發生了什麽,卻模模糊糊看見一個人影向門口靠近。

等人影到了門口,莫睿和林樂舞才看清那是孔虞。孔虞眼下隐隐有一圈黑影,面色有些發白,看見眼前是莫睿夫婦,說道:“主子說,如果是莊主你們,那麽你們可以走了,明天再來吧。”說完就轉身回院子。

“沒別的話了?”莫睿急忙一把抓住孔虞的衣領。

猝不及防被衣領勒住,孔虞艱難地撤回了腳步,再次轉身面對二人,“還有,如果是送飯的,那麽放下飯,就可以走了;如果是其他人,那麽現在就可以走了,明天再來。主子就說了這些,沒了。”

這次說完,孔虞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後撤一步,在莫睿夫婦二人眼前把門關上了,看着二人抱歉地說道:“對不住了,莊主、夫人。”

站在院外的莫睿和林樂舞眼睜睜看着院門在自己面前關上,卻什麽都做不了,面色也漸漸開始發白,心裏如同懸上了一塊千斤巨石,萬分沉重,難道說聆歌的病沒法治了嗎?

且不說院內是怎樣的景象,接下來的一天在莫睿夫婦艱苦的等待中終于過去了,到了顧頌所說的“明天”。又是一大清早,眼圈下也隐隐發黑的莫睿和林樂舞出現在了顧頌三人的院外。

這次來開門的仍舊是孔虞,兩人一見到他,瞬間從迷迷糊糊中清醒了過來。面色發青,眼下發黑,眼白發紅,嘴唇發紫,這就是出現在二人眼前的孔虞的面部色彩,極其豐富以及駭人。

“主子說,這藥丸在三少爺用完午膳一個時辰後服下。”把手裏的藥丸交給林樂舞,孔虞搖搖晃晃就要往回走。

看孔虞這副半只腳踏進鬼門關的模樣,莫睿沒下得去手拉他的衣領,而是喊住了他,問道:“兩位小大夫呢?”

扶着院門,将自己全身靠在了上面,孔虞有氣無力地答道:“這兩天他們都沒睡,剛剛才躺下,休息一段時間後會去三少爺院子裏,到時候會和莊主詳談如何治療,請莊主放心。”

還沒等莫睿夫婦給出任何反應,孔虞就軟塌塌地順着院門滑了下去,躺到了地上。林樂舞驚愕地上前探了探孔虞的鼻息,扭頭看莫睿,“看來他這幾天也沒睡,要不你送他回房吧?”

無可奈何地拎起孔虞,莫睿把他扔回了他的房間。莫睿和林樂舞往回走,兩人仍舊是憂心忡忡,即使顧頌兩人名義上是神醫門門主的親傳弟子,但畢竟年齡上比先前來醫治的神醫門人小許多。在世俗之人的眼中,閱歷經驗和年紀成正比,所以,在那些人眼中二人的可靠性也會小上許多。

當晚,在莫聆歌院子裏等了半天的莫睿夫婦終于看見了顧頌一人,左看右看都看不到他身後還有其他人的身影,于是問道:“宋小大夫,夏小大夫和那小厮怎麽沒有來?”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讓他倆睡吧。”顧頌擡眸看莫睿夫婦,“你們很不放心我們麽?”

莫睿夫婦慌忙搖手,“不是不是,怎麽會不放心呢!其實……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罷了……”

“不用說了,我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需要的只是你們按醫囑做事,你們只要答應我這一點就行。”顧頌打斷了二人的話,但是面上沒有絲毫不被信任的惱怒,而是胸有成竹的淡定。

莫睿夫婦忙不疊點頭應是。

為了讓二人放心,顧頌說出了這兩天和蕭夏作出的方案“簡單來說,治療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解了壓制寒氣的藥物……”

聽到這兒,莫睿就急了,“這怎麽可以!寒毒攻心的話,聆歌會死的!”

“聽我說完。”顧頌瞪了莫睿一眼,示意他閉嘴,“第二階段是解了你們給他服下的加重寒氣的藥物,第三階段才是去寒毒,而這三個階段都會由我和小夏輪流給……三少爺用獨門手法壓制寒毒。”叫小聆歌三少爺真的是無論怎樣都習慣不了啊!

“那萬一有意外怎麽辦?”莫睿聽了顧頌的話只是稍稍安了心,還是很擔心。

顧頌唇角一勾,自信地說道:“所以說,為了預防萬一,治療期間,三少爺一日三餐由我們來負責,能禁止外人探訪就禁止。而且如果有意外,我也能保住三少爺的命,不會讓他受到再也不能恢複的創傷。”

聽着眼前顧頌信心滿滿的話語,莫睿和林樂舞莫名安心了大半,好像已經看到了莫聆歌恢複健康的那一天。

“今天我讓孔虞給你們的藥丸就是解壓制寒氣的藥物,後面連續要服一周才能完全解了。”顧頌頓了一頓,“也就是第一階段已經開始了,三少爺晚上和上午是由我負責壓制寒毒,也就是說……那個,呃,就是……”顧頌眼神有些閃躲,又想到了之前給小聆歌下暗示的事情,莫名心虛啊!

“你要和聆歌同房一起睡是嗎?這沒問題,聆歌想必能理解,你們是為了幫他治病,他不會反對的。”莫睿想了想,很是理所當然地說道。

莫睿這麽幹脆,反而顯得顧頌自己好像心虛似的,于是顧頌恢複了鎮靜淡定,向莫睿夫婦拱了拱手向莫聆歌房裏走去。

表面很是淡定鎮靜,顧頌的心裏其實一點都不平靜,一邊走心裏一邊祈禱:小聆歌千萬不要發現自己是誰啊!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啊!萬一自己像上一次那樣……千萬不要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朦胧

推門而入,顧頌擡頭就對上了莫聆歌的目光。那一雙靈動的眼眸一如往年的澄澈幹淨,沒有一絲雜質,看着那一雙眼,仿佛自己整個人都浸入了純淨的碧海藍天之中,只覺得身心無比舒暢。

雖說顧頌不是第一次見到十四歲的莫聆歌,但是之前那一次實在是太過狼狽,自己根本沒有和小聆歌好好說話也就算了,在驚慌失措之下居然給他下了藥,還下了暗示,就沒有時間好好看過莫聆歌。于是,在闊別六年之後的第一次真正面對面時,顧頌一動不動地看着莫聆歌,出神了。

莫聆歌一見顧頌眼神飄渺,就知道他走神了,但是沒有去提醒他,而是靜靜地看着走神的顧頌,眸光閃爍,好像澄淨無波的海面掀起了陣陣漣漪。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良久,好似要對視到天荒地老一般,直至顧頌找回了走失了的神思。

顧頌收回自己盯着莫聆歌不放的目光,斂了斂神,故作淡定地說道:“……三少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為了幫你治病,我在上午和晚上會一直陪着你,下午由我的師妹夏蕭代替,此外你最好一直在房間裏休養,而且這段時間基本不會有人來探視,除此之外,一日三餐都由我們包辦,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治療方案。”

莫聆歌在顧頌回神的瞬間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聞言,淡淡地看向顧頌,點了點頭。

顧頌有些不适應,果然莫聆歌對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少言寡語啊!當初莫睿說的是真的啊!但是,自己就是顧頌啊……

走向莫聆歌的床前,顧頌從懷裏掏出一套銀針,打開包在外面皮革,攤在了床頭的小茶幾上,對莫聆歌說道:“三少爺,請把上衣脫了。”說完,顧頌專注地抽出幾根銀針,用浸泡在藥水之中的棉花來來回回認認真真擦了好幾遍。可事實是,在來莫聆歌院子前,顧頌就已經做過這道工序了,現在純粹是沒事找事做,總不能直勾勾地盯着莫聆歌脫衣服吧!

莫聆歌看見銀針就明白顧頌要做什麽了,沒有絲毫猶豫就開始解外衣搭扣。外衣順順當當脫了下來,而此時,顧頌已經把拿出來的銀針擦了好幾遍,再擦下去就顯得太不自然了,只好停了下來,把銀針放在一邊,目不斜視地站在床邊,跟木頭人似的。

可是,很多時候越是讓自己不要去看,自己就越是能看到,就比如說現在的顧頌,明明看着床簾,可是眼角的餘光向莫聆歌的方向高度集中,莫聆歌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莫聆歌的裏衣衣袖順着胳膊滑下,露出了瘦削卻白皙的手腕和小臂,在那微微敞露的衣襟裏,瘦得太過立體的鎖骨在燭光的照映下籠罩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少年那纖細的身軀在衣下若隐若現。

顧頌的指尖微微一抽,目光不知所措地游離開來,不知為什麽不敢繼續往下看。目光在空無一物的空中飄了一會兒,顧頌暗暗鄙視自己:明明六年前還和小聆歌一起睡覺的,再說這是個孩子,還是個男孩,有什麽不敢看的啊!自己面前的又不是女人,況且在原先那個世界的時候穿着暴露的女人多得是,自己那時候也沒什麽反應啊!

做完心理建設的顧頌定了定神,視線緩緩下移,集中到了已經脫下上衣的莫聆歌身上。盯了好一會兒,顧頌稍稍松了口氣,看,這不是什麽異常都沒有麽!剛剛自己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是一個大夫的本職麽!

在昏黃的燭光下,一切事物都被鍍上了一層朦胧的淡黃,看不清原本的顏色,顧頌因此而沒有看到莫聆歌那微微發紅的耳根。

顧頌右手撚起一根銀針,左手輕輕按壓在了莫聆歌的胸膛上。兩人肌膚相觸的瞬間,顧頌頓覺手感細膩,恍惚覺得自己摸到了一匹上好綢緞,只是現下有要事要做,容不得他心猿意馬,去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得深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專注于手下的穴位。

一根銀針旋轉着紮進了莫聆歌的胸膛,莫聆歌微微閉起雙眼,面色平靜,似乎沒有感受到一絲痛苦。顧頌掃視了一下莫聆歌的表情,沒有什麽異樣,于是低下頭去繼續封閉下一個穴位。

莫聆歌平躺在床上,任顧頌往他的穴道上施針,雙眼視線微微下移,定格在了顧頌身上。

燭光下,顧頌認真的模樣讓人不禁心髒一抖,他專注着自己的手底下,低垂着眼睑,長翹的睫毛陰影投射在臉龐上,如同展開的蝶翼,時而忽閃一下,露出水潤晶亮的眸子,眼眸中似乎還帶着清淺的笑意,幾縷黑發從耳後垂了下來,落在了他的臉側。

在莫聆歌專注的目光中,絲毫沒有察覺到的顧頌施針完畢,擡眼看向莫聆歌,右手懸于根根銀針之上幾寸處,鄭重說道:“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下,不要亂動。”

顧頌正打算将運功将一絲內力輸入莫聆歌體內,卻聽耳邊莫聆歌輕聲說道:“我怕疼。”顧頌訝異地看向莫聆歌,仿佛不敢相信他對自己說話了,一擡頭,卻看到了莫聆歌的臉上無辜中帶着一絲害怕,又帶着一絲委屈的模樣,頓時心軟了,但是這件事不容妥協,只好用自己左手緊緊握住莫聆歌一手,柔聲說道:“痛就用力捏我的手,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莫聆歌輕輕回握住顧頌的手,默許了他繼續治療。

顧頌緩緩閉上了雙眼,運功于右手,內力從掌心一縷一縷流入銀針,順着銀針又流入莫聆歌體內。顧頌掌下的空氣仿佛處于夏季烈日炙烤下,微微扭曲着。莫聆歌悶哼一聲,握着顧頌的手一緊,一瞬間呼吸就急促了許多。顧頌感受到自己左手被握住的力道,就知道莫聆歌疼得不輕,自己的心也一疼,好像感同身受,只是即使再心疼,也要繼續下去,只好狠狠心裝作沒有聽到了。

終于封穴完畢,顧頌收回右手,深深吐了一口氣,睜眼看向莫聆歌。莫聆歌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嘴唇抿得有些發白,眼神卻沒有絲毫渙散,依舊執着地盯着顧頌。顧頌見他如此,心下微微疑惑,難道小聆歌已經發現自己是顧頌了?正在思索自己是否露出破綻之時,顧頌卻感到了左手上異常的觸感,定睛一看,自己左手正與莫聆歌右手十指相扣,緊得如同解不開的死結。

如同被火燒到一般,顧頌快速地縮回了自己的左手,但唯恐莫聆歌感到尴尬,只好裝作自然地伸出左手幫莫聆歌擦着額上的汗,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沒讓莫聆歌感到一絲不自在。

“三少爺,你先休息,我去準備一下明天的藥。注意不要碰到銀針,這段時間這些銀針都得留在你的穴位上。”顧頌正兒八經地囑咐完,把剩下來的銀針收拾收拾就走了出去,步伐那叫一個穩健,舉止那叫一個四平八穩。但是,一走出莫聆歌的房間,顧頌順手關上門,靠在門板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有種自己落荒而逃的感覺。

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晃晃,裏面傳出藥丸撞擊瓶身清脆的響聲,顧頌無奈苦笑,第一階段的藥早就在這兩天制好了,剛剛只是找個理由溜出來罷了。這次回到莫憂山莊,自己總是這麽容易就心虛張惶,尤其是面對莫聆歌的時候,難不成是之前在蕭逸的陣法下看見的心魔對自己影響過大?說不定真是這樣,調整調整心态就好了。

抱着調整心态的目的,顧頌在院裏轉着圈随便遛達。因為之前顧頌對莫睿夫婦說的話,莫睿已經把莫聆歌院裏的下人都撤走了,只是在院裏暗處,至少有五個影衛守着,看來莫睿夫婦的防備工作做得真的挺到位的。顧頌小時候不能感到周圍影衛的存在,并不代表現在不能,周圍的氣息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甚至其中有兩個是莫玄和莫悲他都能知道,但現在他只是神醫門一介小小大夫,即便知道也要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

遛達到了莫聆歌院裏的小廚房外,顧頌猛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好像對莫睿夫婦說要負責小聆歌的一日三餐來着吧?當時自己說這個純粹是為了不讓莫聆歌吃到和藥性相沖的食物,說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多想,可是,現在仔細那麽一想,這事誰負責啊?自己除了煮藥就沒有煮過其他東西,沒那個經驗啊!孔虞?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估計不行。至于蕭夏,靈玉宮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不允許蕭夏進入廚房或是碰到任何廚具……

想着想着,顧頌有種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算了,懶得去想了,明天早上就先煮點粥看看,煮粥的問題應該不大,跟煮藥似的,控制好火候和食物的量就好了吧,明天中午的菜單等明天上午和蕭夏孔虞商量以後再看着辦,先不管這件事了,想想怎麽恢複往常的鎮靜才是首要任務。

在春季尚算寒冷的夜風中漫步了好一會兒,顧頌總算回到了莫聆歌房間,一踏進房門,顧頌就看到莫聆歌滿臉苦惱地半靠在床頭,疑惑地問道:“三少爺,怎麽還不睡?”

“冷。”莫聆歌用水汪汪的眼眸看着顧頌。

不知為什麽,顧頌看着近在眼前的莫聆歌,突然覺得這好像是自己養的寵物在向自己撒嬌一樣,雖然顧頌從未真正養過什麽寵物,但玄帝好歹勉強算是他的寵物吧。每到玄帝有求于顧頌時,比如逮幾只鳥之類的事情,它就會眨巴着金色的眼眸,可憐兮兮地看着顧頌,有時甚至滿地打滾,直到顧頌幫它的忙。

現在莫聆歌的眼神就像那時的玄帝,但殺傷力絕對比玄帝高了不止一個檔次。顧頌一見之下,心就軟成了一灘水,只要莫聆歌開口,那絕對是有求必應,一切麻煩都幫他解決了,哪裏是玄帝那熊孩子能夠比得上的!

匆匆走到莫聆歌床前,顧頌看着衣衫半褪的莫聆歌愣住了。莫聆歌因為不能随意動那些紮進他胸膛的銀針,只能維持着顧頌出門時的模樣,大敞着衣襟,白皙的胸膛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本來體質就比較差的他此時渾身都在瑟瑟發抖。顧頌眼皮微微一抽,之前制定治療方案就絞盡了自己和蕭夏的腦汁了,就沒有想到這些細節問題,現在只好由自己一個人來想辦法解決了,這算是自作孽嗎?

顧頌嘆了口氣,将被子蓋到莫聆歌腰腹處,自己随意地在床邊坐下,上半身往床頭一靠,默默開始運功。

片刻工夫,莫聆歌就感到周身溫度升高了不少,尤其是顧頌周圍,隔着一層衣服都能感受到顧頌身上的溫暖。顧頌此刻就像是一個源源不斷散發熱度的暖爐,莫聆歌不由緩緩靠了過去,手指緊扣住顧頌的衣角,逐漸陷入了沉睡。顧頌擔心莫聆歌着涼,在一旁充當着熱源,不知不覺運着功睡了過去,但就像小時候那樣,直到睡着了,顧頌還是本能般的保持着周身的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階段

一夜無夢,莫聆歌在暖洋洋的陽光照耀下睫毛微顫,最終緩緩睜開了雙眼。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床邊顧頌的身影,只是這第一眼莫聆歌沒有看見顧頌,慌忙坐起,掃視房間仍是沒有發現顧頌,莫聆歌霎時心慌得一把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