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莫聆歌沒有回應,為了萬無一失,顧頌輕輕拍了拍莫聆歌的臉龐,再次喊了一聲:“小聆歌?”莫聆歌依舊沒有一點反應,現在可以确定沒問題了。

“迷藥和麻藥應該都起作用了,可以動手了。”蕭夏從袖袋裏掏出一個一指長短的細竹管,遞給顧頌。

接過細竹管,顧頌拔開上面的棉布塞,将裏面的東西倒在了自己的食指指腹上,肉眼很難看清那是什麽,只能隐隐約約看見那東西泛着金色的光芒,在燭光的映照下更是顯現着瑰麗的色彩。

正常人不行,可是借着內力,顧頌的目力已經到了灰塵都能看清的地步,仔仔細細觀察了好一會兒後,顧頌才嘆道:“果然是師娘培養出來的種子,品質夠高的。我們這麽強行提前了它的成熟時間,它居然還這麽強壯。”

伸手将莫聆歌胸膛中央的那根銀針輕輕拔出,顧頌将那反射着光芒的東西放在了銀針拔出後那細微的血洞之上。慢慢地,那東西的光芒越來越弱小,最終消失不見,顯然是鑽進了莫聆歌的身體裏。但是顧頌和蕭夏的表情沒有因此而變得難看,反而是變得輕松了。

那東西的光芒沒入莫聆歌的胸膛中後,二人目不轉睛地盯着看,血洞居然眨眼間就愈合了,把那上頭的一抹血跡擦掉,就像那上面從來沒有紮過一周的銀針一樣,皮膚平滑得很。

“護心蠱起作用了。”蕭夏的眼中充滿了喜悅和成就感,“可以拔掉這些銀針了。”

“現在還不行。”顧頌搖搖頭,止住了蕭夏伸向那些銀針的手,“蠱蟲也需要一段時間去适應新的環境,現在拔掉所有銀針對心脈的沖擊過大,蠱蟲在還沒适應的時候不一定能抵抗得了。小心駛得萬年船,銀針是要取出來,不過不是一起取,隔一段時間取一根最好。”

“說得也對。”蕭夏收回了手,趴在床邊看着莫聆歌安然入睡的模樣,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蕭夏那一絲疑惑沒能逃過顧頌的眼,收拾着銀針,顧頌問道:“怎麽了?”

蕭夏一愣,嘴角扯起一抹笑,很是自然地回答道:“沒什麽,就是在想他臉上的那塊紅斑是怎麽回事。”

顧頌伸手撫上莫聆歌的右臉頰,指腹輕輕摩挲着那塊紅斑,說道:“這應該是幹爹幹娘當初給他服的藥造成的副作用,剛出生時好像是沒有的。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這塊紅斑才指甲大小,這些年已經擴展到巴掌大了。”

深深嘆了口氣,顧頌看着莫聆歌的眼神變得有些飄渺,想到了過去的事情,“小時候他就總是覺得自己什麽都比不上莫聆賦和莫聆詩,這塊紅斑對他來說也是打擊吧。”

蕭夏側頭看着顧頌問道:“那他小時候說話也像現在這麽少嗎?”

“聽幹娘說,小聆歌從記事開始就沒有主動和人說過話。”顧頌此時一雙鳳眼裏溢滿了疼惜,卻逐漸換上了慶幸,“不過,等我們的方案第二階段結束,解了那藥,這紅斑也會相對應地消退吧。”

蕭夏笑眯眯地點頭贊同,探究似的看着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莫聆歌的顧頌,雖然顧頌已經給了她的問題的答案,可是她眼中的疑惑一點都沒減少,反而變得更加濃重了。小哥哥,怎麽看你都好像對這個孩子太過關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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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舊是孔虞在房裏陪着莫聆歌。多天的相處下來,孔虞已經完全習慣了莫聆歌沉默寡言,不會像剛見面時那樣尴尬,有時甚至可以從莫聆歌的神态動作中推斷出他的部分意思。

莫聆歌半靠在床頭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樹,而孔虞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默默嘆了一口氣:我多不容易啊!想我十七歲風華正茂一少年,這麽大的人了還要來照顧這麽一個孩子啊!這是因為自己遇人不淑嗎?

想到這兒,孔虞幽怨地看向窗外。

窗外,蕭夏坐在一根樹枝上,看了眼房間裏的莫聆歌,對坐在不遠處另外一根樹枝上的顧頌問道:“小哥哥,你最近做的飯菜越來越豐盛了啊,我都不想回自己院子吃飯了。”

顧頌閉目養着神,枝葉中漏下了幾縷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臉上帶上了些許笑意,說道:“你要是想在這兒吃那就在這兒吃,最多我多燒點。”

蕭夏甩了甩腦袋,半開着玩笑說道:“你可不是燒給我吃的,萬一被我吃光了,你肯定得嫌棄我。”

“臭丫頭,明知道我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嫌棄你。”顧頌随手抽了一片樹葉很準地扔到蕭夏額頭上,“不過,我的确是特意給小聆歌補充點營養的,那孩子太瘦了,身上幾兩肉都看得出來。你來蹭飯我沒意見,只要小聆歌能夠吃飽就好。”

“真夠偏心的,我什麽時候吃過你給我做的東西。”蕭夏揭下貼在腦門上的樹葉,似嗔似怒地說了一句,遠遠打量了莫聆歌一眼,笑道:“不過,跟兩周前相比,他現在的确被你養得豐潤了點,臉上也有點血色了,不再像之前一樣蒼白了。”

顧頌瞥了一眼蕭夏,笑着說道:“你還別說,我真做過東西給你吃。”

蕭夏疑惑地看着顧頌,問他:“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

“蕭散師叔教我們暗器的時候。”顧頌見蕭夏仍舊一臉迷惑,繼續笑着說道:“那時我們被他折騰得狠了,有一天晚上我們想給他下點藥,小小折磨一下他,結果那藥被你一不小心壓成粉,你一緊張,又把它吸進去了一部分。你不敢去找師娘,然後我就只好做了解藥給你吃下去了。”

“這也算啊……”說完,蕭夏忍不住笑了,“不過,你還真幫我做過不少次解藥。”

“你也幫我背過幾次黑鍋,咱倆扯平了。”顧頌看着蕭夏,腦袋裏突然飄過幾個字,“戰友啊戰友……”

蕭夏回望顧頌,笑得春光燦爛,“戰友啊……”

兩人閑談得無比歡暢,在房間裏的另兩人看來,院裏樹上的情景顯得無比溫暖和諧,顧頌和蕭夏相視而笑的樣子很是唯美,兩人就像是絕配,讓人覺得他倆就是金童玉女的化身,郎才女貌的典範。可實際上,這倆人是同甘苦共患難以及狼狽為奸的戰友一對……

可是,下一刻,顧頌和蕭夏的笑容突然冷卻了下來,周身帶上了若有似無的殺氣,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院門的方向。暗處的影衛也有幾個集中到了院門周圍,剩下來的還是留在原地警戒。院子裏霎時靜了下來,只剩下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

好一會兒後,寂靜無聲的院子裏響起了敲門聲。一聲緊接着一聲,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顧頌和蕭夏卻依舊穩穩地坐在樹上,完全不打算下去開門。

敲門聲響了好一會兒後,孔虞見樹上的顧頌和蕭夏身形紋絲不動,考慮到自己作為一個小厮的職責,孔虞以為他倆在等自己去開門,無奈地站起身,只是離凳的一瞬間,他卻聽到了顧頌傳到自己耳朵裏的聲音:“待在房裏護着三少爺,別管敲門聲。”孔虞愣了愣,但還是按照顧頌說的重新坐下了。

在孔虞重新坐下之後,莫聆歌也聽到了顧頌的傳音:“三少爺,請躺在床上休息。”聞言,莫聆歌沒有絲毫猶疑,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敲門聲忽然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輕微如細針落地的刮擦聲,受過各類訓練的衆影衛一聽就知道那是撬門的聲音,而顧頌和蕭夏一猜也能知道,霎時衆人看向院門的視線中的含意由警戒變成了淩厲的敵意。

莫玄從一個犄角旮旯縱身而出,跳到顧頌所在的樹枝上,小聲問道:“宋大夫,現在怎麽辦?”這事問莫聆歌也沒用,又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問莫睿,最合适的就是暫時作為莫聆歌監護人的顧頌了。

顧頌微微蹙眉想了下,答道:“讓他進來,看看到底是誰。”

在沒有一個人阻攔的狀況下,撬門的人極其順利地打開了院門,先是小心翼翼探了半個頭進來,瞪大眼睛掃視了周圍一圈,沒有看到任何人。蹑手蹑腳地進了院子,那人轉身輕手輕腳關上門。再一轉身,整整六個影衛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呈半包圍狀将他堵在了院門處。

莫玄抽出劍,眨眼劍尖就抵在了那人的喉嚨,逼問道:“誰?”

“我……”那人全身不可遏制地瑟瑟發抖,莫玄的劍尖卻無論如何都指着他的喉嚨,沒有一寸偏離,“我是大少爺院裏的小厮……”

“來幹什麽?”莫玄沒有絲毫動搖,聲音冷厲。

“是大少爺讓我來的……”那人腿一軟,跪在了衆影衛面前,“山莊裏的人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三少爺了,先前三少爺的院子還燒了,這次大少爺讓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見到三少爺,看看三少爺是否安全無事。”

莫玄點了三個人,說道:“你們三個留下保護三少爺。”又拎起那人,對剩下來的兩個影衛說道:“你們兩個跟我去禀報莊主,查明此人所說是否屬實。”

此時的顧頌和蕭夏仍隐在了樹的枝葉之間,蕭夏看着有趣,正要下樹,卻被不知何時站到自己身後的顧頌抓住了肩膀。蕭夏扭着頭疑惑地看着顧頌,只見顧頌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離開,同時他無聲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院外另一個方向,讓蕭夏仔細感受一下。

蕭夏凝神屏氣,提起了全部的內力才感受到那個方向有一個微弱的氣息,蕭夏有些震驚地看向顧頌,等那個微弱的氣息離開好一會兒後,才輕聲問道:“那是什麽人?”

“要不是剛剛那兒正好有鳥飛起,我還不能發現那兒有人。能把自己的氣息掩藏得如此之好,必定不是等閑之輩,武學造詣或許不比我低。而且,如此畏首畏尾的樣子,他定不是莫憂山莊之人。”顧頌遙遙望着離去的莫玄幾人,眸中暗含擔憂,“恐怕這個小厮也是被利用的,可能那個氣息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別有所圖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怪物

入夜,等莫聆歌睡熟後,顧頌悄無聲息地從窗戶躍出,翻身上了屋頂。一眼望去,皎潔的月光下,莫玄正閉着眼半躺在磚瓦之上,悠閑地翹着二郎腿。

顧頌收斂着自己的氣息,動作又是無聲無息的,因此莫玄沒有察覺到身邊不遠處有人存在。但,莫玄感受不到并不意味着其他人看不到,其他影衛清清楚楚地看到顧頌上了屋頂,又輕手輕腳走到莫玄身旁,然後蹲了下去,用一副別有興味的樣子盯着莫玄。

一衆影衛都傻眼了,這是什麽狀況?莫玄的身手在莫憂山莊所有影衛之中可是能排得上號的,怎麽身邊這麽近的地方蹲了個大活人都沒一點反應呢?難不成是裝的?這倒是有可能,莫玄不是總是會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麽!比如說,給情報頭子莫天吃悶虧……于是,心理自我安慰成功的影衛們心安理得地繼續旁觀下去……

只是,狀況越來越不對勁,莫玄仍是吊兒郎當地躺在屋頂,看那悠然自适的模樣,好像真沒發現身邊有人啊!衆影衛琢磨,難不成莫玄睡着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警惕性下降了?要不怎麽會睡得這麽死呢?嗯,有可能啊!于是,隐在牆角的一個影衛在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向屋頂抛去。

小石子劃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線向莫玄頭頂落去,在即将砸中的瞬間,莫玄舉起身側的劍一擋,用劍鞘輕輕松松把石子彈開了,“別鬧。”莫玄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連眼睛都沒睜。

莫玄的神态還是很輕松平靜,其他隐在暗處的影衛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莫玄……沒睡着啊?那他是真沒有發現身邊有人嗎?不會吧!一定是他打算吓那個小大夫,所以才裝作不知道吧!一定是這樣的吧!衆影衛不停安慰自己受到驚吓的小心髒,只是下一刻,他們受的驚吓更大了。

顧頌只是想試試自己隐藏氣息的能力,這麽點時間也就夠了,此時不想再磨蹭下去了,收回了隐藏氣息的內力,瞬間氣息外放。

只是苦了作為實驗對象的莫玄,原本什麽都沒感覺到,卻突然間出現了一股存在感極強的氣息,而且就在自己身邊,就跟鬼片裏身邊突然冒出個扒着人的肩膀的不明生物一樣,那得多驚悚啊!瞬間從磚瓦上彈起,莫玄握着已出鞘的劍揮向那股氣息。

衆影衛看見屋頂上寒光一亮,集體倒吸一口涼氣,莫玄啊!你不要被吓到了就條件反射去攻擊啊!那只是宋小大夫啊!會死人的啊!

劍已揮出的莫玄此時看清了面前的是誰,驚恐地反方向使力想要收回劍勢,只是劍尖已經快挨到顧頌的頸側,想要收回也來不及了。所有影衛都不忍直視等會兒那鮮血四濺的場面,只好閉上眼扭過了頭,莫玄同樣也是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劍削過皮肉的聲音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劍鋒破空的嗡鳴之聲。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莫玄,愣怔地看着面前完好無損的顧頌。

其他影衛全部僵硬了,宋小大夫好像還站在原地吧?換了自己都不一定能躲開,他是怎麽躲開的?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Hi?”顧頌伸手在木呆呆的莫玄面前揮了揮。

莫玄根本沒聽到顧頌說了什麽,只是傻呆呆地問道:“你……你是怎麽躲開的?”

“就向後仰了一下啊,這有什麽難的嗎?”顧頌很是理所當然地回答了,然後用一種不能理解有什麽必要問這個問題的眼神看着莫玄。

衆影衛此時的表情都小小扭曲了一下,莫玄的劍氣不小心怒漲了一下,劍尖所指之處,一塊瓦裂成了兩半。隐在樹上的影衛不小心捏碎了一根樹枝,隐在牆角的影衛不小心在牆上劃出了一道深痕,隐在院中石桌下的影衛不小心把石桌戳出了一個兩三寸深的窟窿……每個人的內心都刮着狂風下着暴雨:這不難嗎?你向後仰了一下就避開了劍鋒,還避開了劍氣,這不難嗎?你躲開了,然後下一瞬間就毫發無傷地直起了身子,這不難嗎?這些不難嗎?你打擊人呢吧!

“我找你是想問問今天溜進這兒的那個小厮,他說的你核實過了嗎?”顧頌完全忽略了影衛們集體暴走的情況,自顧自地問莫玄問題。

“……莊主将大少爺找來與那人對質,發現那人所說的确屬實,所以只是适當地懲罰了一下那個下人。還有大少爺也被莊主罰了,莊主說要殺雞儆猴,在三少爺病沒好之前,不允許任何人探視。”莫玄無奈地瞥了顧頌一眼,為了這麽一件事就把我們吓成這樣啊,“自此以後,今天的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不見得。”顧頌微微搖頭,“最近反而要增強對三少爺的保護。”

“怎麽了?”莫玄立刻回神,面色凝重地看向顧頌。這是關系到三少爺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馬虎啊!

顧頌還是搖頭,“不能确定,所以不能說,說出來也只是擾亂你們的心思。反正,增強守衛沒錯。”

莫玄沉思了一會兒,才對顧頌說道:“保護三少爺是我們的職責,我們自然會盡心盡力做好我們的分內之事,不過,還請宋大夫在知道任何确切消息後,能夠第一時間告知我們。”

“可以。”顧頌應允了。

就在莫玄以為顧頌會回到房間時,顧頌一掀自己的衣擺,居然在屋頂坐下了。拍了拍屋脊,顧頌示意莫玄也坐下,問道:“最近江湖上有什麽趣聞嗎?”

“啊?”莫玄再一次沒有反應過來。

“最近憋在莊裏,挺無聊的,想知道些外面的事情了。”顧頌說話的時候表情很冷淡,一點感興趣的表現都沒有,而且話題那麽跳躍,也怪不得除了莫玄之外的其他影衛也是同樣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你得找莫天去,這些事情他知道得最清楚了。”莫玄毫不猶豫地供出了莫天,這些事情找情報頭子問肯定沒錯。

顧頌很随便地說道:“我不是想知道得很清楚,也不是想知道什麽很隐秘的事情,你撿你知道的跟我說點就好了,我用來解個悶罷了。”

“哦。”莫玄想了想說道,“大刀門掌門千金嫁給了一個窮秀才。”

“……”顧頌面無表情地盯着莫玄看了一會兒,才問道:“大刀門?”

“……大刀門是……”莫玄剛打算解釋,就被顧頌打斷了。

向莫玄擺了擺手,顧頌說道:“算了,你別講了,反正我不感興趣。附近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或者是轟動的事情嗎?”

莫玄陷入了長時間的冥思苦想之中,顧頌在一邊也不着急,坐在那兒幹等着耗時間。

“有一件挺奇怪,也挺轟動的事情。”莫玄眉頭忽的展開,“前兩天,有從我們山莊附近的山頭經過的人說那兒有怪物,專揀馬車攻擊,打碎馬車以後,把人吓得半死就走了,說那怪物能吞噬生人的陽氣。”

“是嗎?”顧頌感興趣了,兩眼放光地看着莫玄問道:“有人看到那怪物長什麽樣了嗎?”

“據說,那怪物體長十丈有餘,長了三個頭,一雙巨大的翅膀,渾身還長着白色長毛,上面還纏着黑色的魔氣,眼睛能夠放出閃電,嘴裏能夠噴出火來……”莫玄越說越順,恨不得唾沫橫飛。

只是,顧頌越聽越覺得離譜,世界上有這麽一種生物嗎?不對,應該說這還算是一種生物嗎?傳說中都沒有這麽一種東西好吧?看到那種東西的人八成是出現幻覺了,要不就聽受害者說話的人出現幻覺了,再要不然就是那些人都瘋了……

跟莫玄扯完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題,顧頌回到房間,準備脫了外衣躺下睡覺,猛然間想起在安山時的事情,當初自己和蕭夏只是拿了劉財主一塊石頭和幾千兩銀子,居然第二天就被傳成了劉府傳家之寶和幾萬兩銀子被偷……嘆了句“謠言真可怕”,顧頌沒有多想什麽就睡下了。

半夜,夢中靈光一現,顧頌猛地坐起,面色十分之難看。謠言!怎麽能忽視謠言這種東西的存在呢!那怪物可能确實是有的,不過形象可能被謠言扭曲了。往真實的方向還原一下,忽略掉那些一聽就是瞎掰的描述,莫玄的話可以理解為,那東西體型比較大,全身長白毛,上面還有黑色條紋,而且眼睛還是金色的……

顧頌腦海裏緩緩浮現出一個身影,很熟悉,非常熟悉……這貨不是玄帝那熊孩子還能是哪個!

望着窗外皎潔的月色,顧頌的眼角抽了抽,當初自己把玄帝扔到莫憂山莊附近的山上時,自己好像是乘着馬車離開的,也難怪玄帝這熊孩子專揀馬車拍,一掌拍碎馬車後才好确認裏面的人是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再換輛馬車,繼續拍……

之前顧頌離開靈玉宮不過一個月,靈玉宮那幫高手中的高手就被玄帝給折騰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在這莫憂山莊附近那座山上經過的那些人,有哪個能夠比得上靈玉宮人,這不是擺在那兒給玄帝拍麽!

顧頌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緩緩再次躺下,“算了,明天去安撫一下玄帝那個熊孩子吧……我這是做保姆的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馬車

一大清早,顧頌就把蕭夏和孔虞二人從被子裏挖了出來,拎到了院中亭子裏。

“小哥哥,這是要幹什麽?”蕭夏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問顧頌。孔虞在旁邊似睡非睡,點着頭附和。

“有點事,我要出山莊一趟。”顧頌鄭重地看着二人,說道:“就今天一天,最晚我會在明天早上回來,你們倆好好照顧三少爺,聽到沒?”

“啊?”二人異口同聲,臉上是很驚訝的樣子。自從到了莫憂山莊,至今為止,每天顧頌都是貼身照顧着莫聆歌,這突然一下說要把莫聆歌交給他們照顧,總覺得這件事情更像是在做夢。

蕭夏睡意一下子跑光了,睜着大眼問道:“什麽事啊?能說出來不?”

“這件事……”顧頌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一抽一抽地疼了,“沒什麽大事,就是玄帝又在找我了。”

話音還沒落,顧頌面前的兩人臉上都換上了驚恐這種情緒。蕭夏是因為之前目睹了靈玉宮中草木皆兵的狀況,對“玄帝找顧頌”這件事産生了無奈及無力的感覺,而孔虞,是被身負“玄帝”這個名字的生物本身吓怕的。

推着顧頌的背,蕭夏強行将他送到門外,急急揮手告別,“小哥哥,快點去吧!別忘了先跟莊主說一聲啊……”

顧頌向前走着,內心暗嘆:玄帝這熊孩子是多讓人擔心啊!哪知,顧頌身後,傳來蕭夏清亮的聲音:“江湖就靠你去拯救了啊……”

一個踉跄,顧頌左腳絆到了右腳,差點一跤摔下去。

兩個時辰後,顧頌站在了當初留下玄帝的那個山頭之上。天色晴好,山野的碧色和天空的澄藍相襯,邊緣暈着淡淡光芒的白雲随意舒卷着,站在山峰之上,顧頌的衣擺在山風吹拂下獵獵作響,重新變回銀色的長發在他身後揚起,整個人與風景融為了一體。

只是,顧頌此刻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那樣淡然自适,自己的确在玄帝身上種了蠱,但是那只有在玄帝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才會起作用,玄帝平安無事的時候那蠱就等于不存在,所以,現在顧頌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玄帝到處在找他,而是他找不到玄帝。

無奈撫額,顧頌望着山峰下連綿起伏的林海,這麽大的範圍怎麽找啊!東西丢了還比較好找,可玄帝是一活物,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動等他去找啊!

愣了好一會兒,顧頌還是躍下了峰頂,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這片林子裏多走幾圈,多留下點自己的氣味,既然玄帝在找自己,那就給它留下線索,依靠玄帝的嗅覺,應該可以找到自己吧!

在林子裏晃蕩了許久,顧頌沒有發現任何玄帝的蹤影,連玄帝的一根毛或者一個腳印都沒有。覺得自己遛達得差不多了,顧頌只好回到了峰頂,這兒視線好,萬一看見了白色的活物就可以立刻趕過去。

只是,從日頭偏東等到日照當空,再等到斜陽西照,顧頌的姿勢從站着向四處眺望變成了盤腿坐着閉眼練功,玄帝一直都沒出現。

倏地睜開眼,顧頌看着漫天晚霞默默地怒了:玄帝你個熊孩子,跑哪兒瘋去了!我來找你的時候你倒不見了!

想到這裏,顧頌的心裏“咯噔”一下,玄帝的确也在找自己,更準确的說是在找馬車裏的自己啊!那比起在這兒幹等着,自己去那些馬車經過的官道不是更可能找到玄帝麽?

峰頂,顧頌的身影眨眼就消失了,遠處,在那些樹頂上能夠看到一個身影騰躍遠去,逐漸縮小為一個黑點。

沿着山腳的官道,顧頌搜索着周圍林子裏的蛛絲馬跡,走了不到兩公裏,如他所料,在官道周圍,有些濕潤的林間土地上,零星印有幾個玄帝的掌印。

就在顧頌站在一顆樹頂上四下察看之時,一輛馬車從顧頌身旁的官道上飛馳了過去,馬夫坐在車轅上,揮着鞭子催馬前行,嘴裏呼喝有聲。

顧頌遠遠望着那外觀就裝飾得十分奢華的馬車,輕輕嘆了口氣,一馬車外觀裝飾這麽豪華,要麽是主人的腦子不好使,只知道擺闊氣沒有想到會被人搶,要麽就是主人財大氣粗有保镖不怕被人搶,只是無論是這兩者當中的哪一個,碰到玄帝就只有挨拍的份兒吧。念及此,顧頌只好默默祝福道:“希望你們不要遇到玄帝啊!”

還沒來得及扭頭看其他地方,顧頌的眼角就瞥到遠處的林間有一個白色的小點,并且這白點正在向官道的方向移動,再仔細一看,如果那輛剛剛過去的馬車繼續沿着這條官道前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應該就會和那個白點相遇。

再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顧頌提氣向那個白點飛奔而去,內心吶喊道:玄帝啊!不要再拍馬車了啊!只顧追上玄帝的顧頌此時哪裏想得到收斂氣息,攔住玄帝才是第一要務,其他都是次要的,于是氣息外放,幾乎瞬間将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致。

趕車的馬夫只感到耳畔吹過一陣疾風,“呼”地一聲刮過,卷起了地面的塵土,什麽都沒有看見。而馬車裏,身着錦衣華服的一個俊朗男子原本正在座墊上打坐練功,此時突然睜開了原本閉着的雙目,濃眉大眼間滿是嚴肅,向躺在馬車中央打着呼嚕的男人問道:“師兄,你感覺到了嗎?”

“嗯?”躺在羊毛地毯上小憩的人揉揉自己的眼,迷迷糊糊回問道:“感覺到什麽?什麽都沒有啊!”

男子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算了,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此時的顧頌已經領先于馬車好幾裏,眼見自己走得差不多了,顧頌向林子裏奔去,在往林子裏走了約一公裏才住了腳步,停在一棵大樹的頂端尋找玄帝的身影。

只是這一看,顧頌就發現自己和玄帝擦肩而過了,而此時的玄帝已經在官道邊匍匐着了,看樣子只要馬車到了跟前就準備撲上去。一急之下,顧頌運起內力,向玄帝吼道:“玄帝,回來!”聲音洪亮,傳得極遠。

原本顧頌沒打算這麽拼命止住玄帝,反正這熊孩子又沒打算傷人,只是,在剛剛經過馬車之時,雖然只有瞬間,顧頌卻感覺到了馬車內有一股較強的氣息,在整個江湖之中應該算是武林高手的級別,自己是不怕那人,反正相比之下應該是自己要強一些,但就怕到時候那人和玄帝起沖突而讓玄帝受傷啊!

玄帝趴在将近一米高的雜草叢裏,聽見了顧頌的聲音,頓時耳朵一抖,頭昂了起來,看向聲源處,金色的雙眸此時熠熠發光,映照着絢麗的晚霞更顯神采,當真如神獸一般。

但是,聽到顧頌的聲音的可不止玄帝一個,馬車車夫沒聽到,可是馬車裏的兩個人都聽到了,霎時從馬車裏騰身而出,向顧頌的方向而去。武林裏不成文的規矩:凡是高手,那都是有門有派的,同道中人應當相互拜見,若是邪道,正派人士應把誅殺其人當做己任……

所以說,不管顧頌是正是邪,只要他是高手,人家肯定是要來會會他的。但是,顧頌六年前好不容易僞造了自己的死亡,怎麽會在時機還未成熟之際讓自己的名字重新出現在這個江湖上?

遠遠看見馬車裏有兩個身影向自己奔來,顧頌眉角一跳,再看向另一個方向的玄帝,這熊孩子還趴在草叢裏,看着自己呈望夫石狀,顧頌眉角又是一跳,當下踩着樹頂向玄帝飛躍而去。顧頌看得到那兩人,可那兩人在樹枝間并不能看到顧頌,只好依舊向先前認定的方向前進。

一會兒後,玄帝就被顧頌扛在了肩膀上,習慣了這個狀态的玄帝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畏高了,側着頭伸出舌頭又開始開心地幫顧頌洗口水臉。

顧頌扛着玄帝用輕功向另一座山頭騰躍而去,而從馬車裏出來的兩個人還向着之前顧頌發出聲音時所在的位置前進。不得不說,這就是在樹頂上用輕功和在樹枝上用輕功的差異啊!這就是高等輕功和中等輕功的差異啊!這就是高手和高手中的高手的差距啊!

直到顧頌确定自己走得足夠遠,那兩人絕對找不到自己後,顧頌才停了下來,把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在自己身上的玄帝扒拉了下來,怒瞪着這只大野獸,如在往常靈玉宮時那樣,自己随便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對玄帝說道:“給我坐下!”

聞言,玄帝乖乖坐了下去,坐姿跟一只貓一模一樣,只是體型過于龐大,蹲下了都比顧頌高,唯有毛茸茸的腦袋微微垂着,用一雙大眼楚楚可憐地看着顧頌,看起來好像在認錯一樣。

顧頌卻完全沒有原諒這熊孩子的意思,反而更怒了,“每次你惹禍,我教訓你的時候,你都是這個樣子……”看着眼前高高豎起的一條黑白相間的尾巴,顧頌深深呼吸了一下,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沒能忍住,“這次你尾巴還搖得這麽歡脫,怕我看不出來你很開心啊!認個錯連點誠意都沒有……”

這次也和往常一樣,憤怒的顧頌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教育。玄帝本來還炯炯有神地看着顧頌,坐得好好的,到後來,越聽腦袋越往下垂,眼皮開始打架,前腿慢慢彎了下去,從坐着變成了趴着。

天色漸漸越來越黑,而在顧頌眼裏,世界還是像白天一樣清晰,這就是有內力并且內力還不低的好處啊!

在顧頌眼前,玄帝趴到了地上,腦袋擱在了自己的前爪上,眼睛眯了起來,從眼縫中露出的金色眸子色彩黯淡,明顯是即将入睡的節奏,就差打兩個呼嚕證明它已休息了。

“轟——”,震耳欲聾的一聲響吓醒了某只打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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