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一提這個溫朔就覺得憋屈, 氣道:“還能怎麽解決?和稀泥呗!”
“造謠诽謗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可以拘留甚至判刑,但前提是得有人起頭兒告她們。段小安她們家在這片兒多少有點兒關系, 一家子又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誰敢帶這個頭兒?那以後還有安生日子過?”
溫朔:“而且要告肯定是告段小安她媽, 這老婆子馬上就八十了, 這一下要是真給氣死了——或者說都不用氣死,就正趕上她壽數到頭兒,咔吧一下自個兒上西天去了, 這告她們家的人都得被揪着不放一輩子你信嗎?”
為了自家以後的安寧, 被這姓段的一家子折騰過的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忍氣吞聲,直到這次的事情出現。
“你相信麽哥,其實他們之中好多人互相之間都不認識, 但這記憶卡卻人手一張, 誰有空就往段小安他們家樓下溜達,把喇叭開到最大聲在那放。”溫朔道,“昨兒下午那場面, 後來都聚了上百口子人了,但除了段家自家人之外,一個向着他們說話的都沒有。”
“物業的人也明顯不待見他們一家子, 但又不想招惹他們,過去之後就站在旁邊看着,哪邊兒也不幫。”
“段小安還在那叫喚, 讓我們查到底是誰編的歌謠什麽的,還讓我們把所有放過這歌謠的人都抓起來拘留, 但怎麽可能。”
“這歌謠的內容确實是有點兒那什麽,但說到底也沒指名道姓的, 人心要是不虧,哪個會往自己身上聯系?說到底還是她們姓段的一家子自己幹得缺德事兒太多了!”
“所以呢?”代圳珩給溫朔順毛,溫朔還挺享受,就差跟個貓似的咕嚕咕嚕了,“你們最後就光靠說,就把兩邊兒都壓下去了?”
“我們哪有那口才啊!”溫朔道,“靠吓唬呗。告訴他們這麽幹要被治安拘留,留下案底以後影響兒女前途政審什麽的,他們也就不敢太鬧騰了。但就這麽光說教幾句,段小安她們家肯定不幹,所以我師傅就說這個歌謠內容有問題,不叫他們再放了,讓他們把評書機都交到派出所去。”
溫朔:“他們當然不樂意了,一評書機好點兒的也幾百塊錢呢,但我師傅其實也不是真想讓他們交評書機,扯皮一陣子之後放寬了說那就把存歌謠的記憶卡都交了,他們就同意了。兩權相害取其輕麽。”
段小安一家對這個結果當然不滿意,還要繼續糾纏,魯景民也是絕,當即回道:“人家這歌謠确實也沒點名說是您幹得啊?您要是想追究也成,那就說這事兒您都幹過呗?不過造謠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要不您幾位先跟我們走一趟?”
這段小安當然不能認,人人都知道事兒是她們幹的是一回事兒,她們親口承認這事兒是他們幹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現在還有這麽多人證在,以後有誰真想告她們都推脫不掉。
溫朔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說完了長出一口氣,叽叽歪歪地叫他:“哥——”
“嗯。”代圳珩應了一聲,使勁兒揉了揉他的頭發,“辛苦了。”
“我昨天……”溫朔想了想,又說,“其實特想給你發微信說說話,還想來找你,但我掏出手機來又覺得不想和你說了。”
代圳珩的手略一僵:“為什麽?”
溫朔現在也拿捏不準自己當時的心情了:“我也不知道,就,就感覺好像不太想讓你看見我那副樣子。”
“為什麽?”代圳珩心底有幾分軟就有幾分不滿,“為什麽不想讓我看見?不想讓我看見,你想讓別人看?讓你新認的那個山哥?”
“哈哈哈,”溫朔大笑,“哥你是不是吃醋了?!我怎麽好像聽出酸味兒來了!”
代圳珩:“……”聽見溫朔這麽叫張澤山的時候,他心裏确實有點兒酸,但這不是重點!
溫朔:“張澤山和哥你差不多大,老叫人家名字不是不合适嗎!我就也叫哥呗。但他和你不一樣,哥,你倆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代圳珩故意逗他。
“嗯——”溫朔琢磨了一下,說道,“這麽說吧,他要是結婚我就去随個份子,你要是結婚我給你當伴郎,你要是不結婚我就陪你打一輩子光棍兒!怎麽樣,夠意思不!”
代圳珩:“那你要是比我先遇上喜歡的人怎麽辦?”
“怎麽可能!誰會喜歡我啊……”溫朔的話頭兒一止,轉而又道,“哥你條件那麽好,性格也好,還這麽會照顧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巴巴地惦記着給我當嫂子!你自己沒注意而已!”
代圳珩垂眸看着他,沒搭話。
溫朔覺得氣氛不太對也不敢說了,偷偷斜眼觑他,結果被逮了個正着。
代圳珩捏他的臉:“你想陪着我打一輩子光棍兒,卻在心裏有話的時候都不對我說,那咱們怎麽可能相處一輩子?”
溫朔眨巴眨巴眼睛。
“溫朔,我一直認為自己在你這裏還算是特別的,”代圳珩放開他的臉,點一點他的胸口,繼續道,“特別到你可以在我面前卸下所有的僞裝,想哭就哭,想鬧就鬧,想發牢騷就發牢騷,甚至你氣急了沒地方發火兒沖我來,我都能接受。”
“可是你剛剛的話,讓我對自己的地位産生了懷疑。我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麽重要嗎?如果有的話,為什麽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心裏覺得憋屈的時候,卻要跑去和別人喝酒,而不是回到我這裏來?”
“沒什麽事兒的時候,我每天在家裏其實都是為了等你。”代圳珩語速緩慢而柔和,似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風,暖融融地吹進了溫朔的心裏,“溫朔,哥的等待有意義嗎?”
“有!”溫朔胸口發燙,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有啊哥!有啊!怎麽沒有了!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是,我以後,我保證再也不這樣了!”
“你不知道我昨天其實特別想來,但是我也有點兒害怕你天天聽我唠叨覺得我沒本事,覺得我煩人。可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啊!以後我絕對絕對不會了!”
代圳珩動了動被溫朔抓着的手,溫朔以為他不高興要把手抽回去,攥得更緊了。
代圳珩:“……你攥得我有點兒疼。”
溫朔“哦哦”兩聲,趕忙把手松開一些,但還是不太想放開他,假裝不經意地虛握着,只要代圳珩不出聲兒,他就不打算松開了。
代圳珩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直接把手抽出去,這人的手在他手心裏轉了個方向,讓後将指頭穿過他的指縫,握緊。
那一下溫朔感覺自己從頭發稍兒到腳指頭尖兒仿佛過了一遍電一樣,臉也熱了,腦子也懵了,連吞了好幾下口水。
索性代圳珩的目光并沒有落在他身上。
溫朔兀自緊張了一會兒,也試探着将自己的手指彎曲收緊,見代圳珩沒反抗,這才一把握住他的手。
兩人的手心貼着手心,手指纏着手指,像被黏在了一處。
好一會兒之後,代圳珩才小聲地說了一句:“……朔,說話算話,我不結婚,你就得陪我一輩子。”
此刻溫朔的注意力全在兩人的手上,腦子裏嗡嗡的,哪裏還聽得進去代圳珩在說什麽,随口“嗯”了一聲權當回應。
兩點來鐘的時候溫朔被代圳珩轟回卧室補覺。
但溫朔哪兒睡得着?躺在床上跟餅铛裏的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感覺自己肯定已經糊了。
他總覺得手上還殘留着代圳珩握着他時的那種感覺,讓他心跳、心慌得厲害,但又食髓知味的讓他有點兒欲罷不能。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溫朔睜着眼睛閉上眼睛,只覺得自己腦子裏眼前全是代圳珩。
對他笑的代圳珩,有點兒生他氣但又拿他沒轍的代圳珩,因為他管張澤山叫山哥吃醋的代圳珩,聽到他說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不好的那一面時,産生自我懷疑的代圳珩……
心髒通通通地急跳着,溫朔覺得自己今天還是對代圳珩說了謊——他才不想當什麽伴郎,他才不想參加他的婚禮,甚至想到代圳珩那個叫什麽欣的女秘書,他都會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雖然代圳珩說過和對方之間沒什麽,但那又不代表對方不想跟他發展點兒什麽,這個職位又那麽方便,萬一哪天,嗯……
溫朔越想越氣,起急冒火的,還沒地兒發洩,只能翻個身四仰八叉地躺那出長氣。
出着出着忽然又想起來剛剛聊起找對象的事兒時,代圳珩沒搭茬兒,溫朔:“……”
他圳哥是不是有個喜歡了好多年,但據他自己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來的?
他還曾經以為代圳珩說的是蔣淇淇,蔣淇淇當然配不上他圳哥,他圳哥也不會真瞎了眼喜歡她,那……這個人到底是誰?
溫朔瞬間煩上加煩百爪撓心,感覺自己已經不是餅铛裏的烙餅了,簡直就是鐵板上的活鱿魚,只想甩着幾條觸足仰天長嚎,破口大罵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