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個男人從小道,一路扭打回南食堂。
根據帶節奏的路線來看,應該是熟悉路徑的曲老師占了上風,體力更勝一籌。
馮曉才一口一句:“野男人,你也配給老子戴綠帽?!”
曲一郎被他氣笑:“狗日的老鼈,放你娘的屁!這是我老婆,你說誰給誰戴綠帽?”
衆人驚掉了下巴,原來平時斯文沉默的曲老師,也是會罵人的……
馮曉才無恥地把口水吐在曲一郎的臉上,斥罵道:“有種就去驗孩子,瞧瞧到底是誰的種,你老婆兩個月前還睡在我的被窩裏,手揣在老子的褲/裆上,你當老子是傻子,白白給你送兒子?”
馮曉才這麽多年只有一個女兒,偏偏那女兒根本不認他這個爹,他做夢都想要一個兒子,一個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兒子!
曲一郎銀牙擦的咯咯響,切齒道:“老畜生,你想鎮住誰?!你以為你幹的那些傷天害理的破事就沒人知道了?秋吟當初是怎麽跟的你,你心裏沒把稱?敢情你吃了豹子膽,還敢到我面前打掂量?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句害秋吟的話,老子今天非得把你送進去不可!”
馮曉才臉色灰敗下來,他沒想到華秋吟最不恥、最不願意和別人開口的事,她居然全跟曲一郎交待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華秋吟和曲一郎假戲真做,準備徹底棄暗投明了?
不,不可能,那個水性楊花的騷女人,哪那麽容易被招安?
她骨子裏的浪蕩,他這麽多年,可是拿捏了十成十……
馮曉才一遍遍在心底否定,心比天高的華秋吟,不會金盆洗手,去和一個無趣的老實人過平凡俗氣的日子。
直到耳邊傳來華秋吟虛弱的叫喚:“老曲、老曲……別打了……他是個無賴……你平時殺雞都不敢……你會……被他打死的……”
好一對亡命鴛鴦,馮曉才這時才無望發現,自己和華秋吟這長達十來年的糾纏,是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她這個浮萍一樣,輕浮浪蕩的女人,最終選擇了一個老實可靠的男人,成為她後半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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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她是決心與前半生不靠譜的虛幻、癡求,徹底割裂訣別了。
曲一郎和華秋吟彼此視線癡癡的交纏,愛意深濃的要蹦出火花來,那一團一簇愛的烈火仿佛烹了油,成為這個夏日最灼燒的一段風景。
下一秒,曲一郎收起眼裏心痛的愛意與悲憫,轉頭就幻化成了一匹草原上最兇狠的野狼,目光如炬,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幽光,所有的恨變成了鋼鐵一樣的拳頭,瘋狂又激烈,不斷砸在馮曉才的臉上、胸上、肚子上……
一拳——老畜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老臉,當初那麽龌龊的糟蹋了一個還是學生的姑娘,害了秋吟一輩子……
一腳——狗日的,背地裏占了公家那麽多的小便宜,這麽多年小偷小摸,仗着一畝三分地,狐假虎威不知道騙了多少學生家長的血汗錢……
一唾沫——死老狗,虎毒不食子,自己的親閨女都舍不得掏錢養,親閨女都不認你這個老東西,還想着秋吟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種?做夢吧!你他媽究竟算個什麽東西,你也配?!
誰也不敢上前阻攔這個失去孩子後,瘋了理智,發着狂的男人。
馮曉才起先還做反抗,但他到底上了年紀,哪能抵得過曲一郎的年輕力壯,三兩回合下來,已經根本無力招架,癱軟在地,抱頭縮成一團,呈現防禦的姿勢,任憑曲一郎在他身上拳打腳踢的恣意施為。
要不是有人報了警,警察及時趕到現場,恐怕馮曉才這條老命,已經魂斷京大了。
敗下陣來的馮曉才,喪家之犬一般,聽到警車鳴笛聲,見到警察,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
滾趴在地上,一路胸貼着地,匍匐的去抱住警察的腿,仰起頭來,已是血肉模糊,眼睛腫眯成一條縫,鼻子上挂着的不知是鼻涕還是血水,總之一塌糊塗、面目全非。
他把自己演繹成了一只涕泗橫流的可憐蟲,可惜京大南食堂這個大劇場,卻沒有一位觀衆為他流下同情的淚水,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金屬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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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來得也快,--------------麗嘉流産這麽大的事,學校的醫療條件,哪裏能處理得了,擡了擔架把人架去門口,已經聯系了120了,只等救護車一到,就把人送上去。
有嘴快的,已經上報校領導。
校領導這會還在家裏吃晌午飯呢,聽說校外來的教育局的人,把學校的老師給打了,汪主任頓時覺得嘴裏的肉也不香了,着急忙慌的,蹬着自行車往食堂去。
畢竟人是在學校出的事,校外的人進來尋釁滋事,屬于學校安保不嚴有過失,然而對方聽說是教育局的小領導,大小也是個官,這件事處理起來便有些棘手。
汪主任在學校摸爬滾打快二十年,爬到現在這個位置,肚子裏肯定也有兩把刷子。
出發前給教育局的老鄉打了個電話,已經打聽出犯事兒的馮曉才,在教育局只是邊緣人物,也沒什麽大背景,人脈關系裏,手腕最硬的還屬馮曉才的前妻。
不過聽說他們倆當初離婚的時候,不是那麽光彩。
那前妻早就骨子裏恨透了馮曉才,好幾次為了孩子的贍養費,到教育局的辦公室和馮曉才鬧。
馮曉才和前妻關系之惡劣,整個單位,早就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那前妻巴不得他一早出事才好。
知道了其中的門道,汪主任開發起這事,心裏便有了一分底氣。
等汪主任滿汗淋漓的踩着自行車,到南食堂的時候,救護車剛把痛暈過去、不省人事的華秋吟擡了上去。
汪主任例行公事地做起安撫工作:“曲老師,你放心,華老師在學校出了這檔子事,學校不會推脫,你們先緊着把人送去醫院,回頭我把這裏的事情料理完了,再上醫院和你們碰頭。”
曲一郎眼下哪還有心思和汪主任攀纏,匆忙的應付點頭之餘,一雙眼睛寸步不離的盯着面無血色的華秋吟。
“汪主任,人我已經報案轉交給公安了,怎麽處置,法律說了算。”曲一郎一想起這殺千刀的畜生,就後悔剛剛沒多踹馮曉才幾腳。
汪主任見曲一郎的臉上挂着彩,就知道剛剛在這裏,兩個男人之間肯定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惡戰。
汪主任心想:交給公安也好,他還懶得為馮曉才奔走說情。人已經被公安押走了,他只需要借口自己慢了一步,再給教育局的領導賣個面子,通個氣兒,這事兒也就含糊過去了。
要是教育局的領導,覺得單位丢不起這個人,自然會想辦法去保馮曉才。
段汁桃和吾翠芝看着人被送上了救護車,懸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點。
轉身進食堂的時候,裏頭的清潔工已經在抹地。
抹了一半的地,依舊血淋淋的,讓她們不由的捂起了心口。
這哪是一灘血?這分明是一條命!
可憐了曲老師,那麽老實斯文的一個人,剛剛打起人來,那青筋暴跳的發狂模樣,誰也不敢上前攔一步。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何況人呢?
其實誰都理解他的失态,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還沒成形,就化作一攤血水,付諸東流。且瞧着華秋吟那出血,止也止不住的架勢,往後還能不能生養,恐怕都将成為難事。
命運總是愛捉弄老實人,大抵連它都覺得,老實人好欺負。
人類的悲歡怎麽會相同呢,仿佛剛剛在這食堂,失去的不是孩子,不是一條尚未形成雛形的鮮活生命,不過眨眼功夫,衆人已經習如往常,恢複先前的耳語與交談,誰也不會為這胎兒少吃一頓飯,以示吊唁。
家屬院的婦女們,見風波已經平定了大半,就又提着飯盒,重新排好隊伍打菜去了。
有人說:“這華老師也是,她一個女流,非得這時候和那男的犟,這不,把孩子也犟沒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怎麽這個時候犯了渾,唉!曲老師該多心疼啊?四十好幾才得這麽頭一胎,肯定稀罕得跟寶貝似的……”
有人鳴不平道:“怎麽華老師出了事,還有人拿她說嘴呢?!總歸是一條命,又不是華老師自己把孩子弄沒了的,最該死的是那男的,也不知道有些人,心肝是不是黢黑的,都這時候了,還把錯誤歸到女同志身上!女同志是原罪嗎?懷孩子、掉孩子這事,最遭罪的難道不是咱們女同志嗎?!”
還有人說:“小華平時作風就不低調,年紀大了,也不早成個家。和這個勾三,和那個搭四的,早晚有一天要出問題,這不,都訂完婚了,還和那男的不清不楚,這下被禍害到了……”
饒是平時很看不慣華秋吟的行事作風,吾翠芝也實在聽不下去這些議論了,憤懑出言道:“毛病沒害在自己身上,有些人站着說話不腰疼!可做個人吧!這時候急赤白臉的跳出來,做什麽小醜?!沒看見剛剛曲老師小兩口抱頭痛哭的樣子嗎?華老師眼瞅着,也是實心實意的要過日子。再看看曲老師,那哪是在意孩子,他是心疼媳婦兒,多好的一個人啊,這麽大年紀才得頭子,就遭了這種大難,眼裏心裏卻滿只有華老師一個,人家壓根也不多過問孩子的事,只揪心大人傷的怎麽樣了。有些人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裝腔作勢,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狗拿耗子……!”
男人能做到曲一郎這份上,上對得起亡妻,下對得起現任,剛剛沒要了馮曉才的命,他就已經把自己活成了一樽現世菩薩。
哪個男人,見自己女人被欺負得去了半條命,還能克制到這種程度?
家屬院的南食堂,因為衆人意見不一,再次炸開了鍋。
衆人吵得不可開交,誰也沒注意到,食堂門口,一個顫顫巍巍的衰老背影,踉跄失魂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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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汁桃從食堂打了飯菜,把食盒一層層摘下,依次在飯桌上擺開,喊單星回:“你姥姥呢?去喊你姥姥吃飯。”
單星回剛從單琮容的書房裏鑽出來,暑氣蒸騰,在裏頭悶了一身的汗,說:“姥姥出門去了。”
段汁桃擺筷子的手頓了下,瞪眼責怪:“大正午的她上哪去啊?天這麽熱,再說她可從沒出過興州,北京這麽大,別被繞迷糊了,你怎麽不陪着她去呢?”
段汁桃越想越不放心,老太太大字不識幾個,連個路牌都不會看,也不說上哪去,真走丢了,自己可真成罪人了。
單星回說:“她說就在院子裏頭轉,出門的時候見我在看書,說給我去買冰汽水。”
段汁桃嗔他:“也就你姥慣着你,叫你爸知道你又喝汽水,小心掀了你的皮。”
之前段汁桃也給兒子買汽水,只不過被單琮容教育了一通,說汽水喝不好,還容易害牙病,她就再也不給兒子買汽水喝了。
單星回逞威風,反問道:“我姥給我買的汽水,他敢掀?”
丈母娘買的東西,他還敢對着幹?大熱天的喝瓶冰鎮汽水,誰還有功夫講究那麽多。
段汁桃白了他一眼,在飯桌邊上坐了下來,準備等着老太太回來,再一塊開飯。
見單星回在書房窩了一身的臭汗,喊他去院子的水龍頭下抹一把臉,汗涔涔的瞅着就鬧眼兒。
單星回轉身就去院子的水龍頭下,鞠了一把水,往臉上撲,龇牙咧嘴大叫道:“真燙!媽,這水被太陽曬的也太燙了,擱這火山煨溫泉呢!”
段汁桃給他遞了院子晾繩上晾着的毛巾,好家夥,熱水配熱毛巾,燙得單星回的面皮,跟蒸籠裏迅速發酵膨脹的面團一樣,就差熟透了。
單星回抗議道:“回頭讓我爸在書房也買個電風扇吧?”
段汁桃就知道他肚子裏撺着這句。
自己前兩天剛報名了成人學校一學期的會計班,掏出去八百,加上這個月之前回老家,來回的路費、給親戚們置辦的回鄉禮、給老太太瞧病的一筆,這個月已經嚴重超支了,再買一臺電風扇的話,牌子差點的,怎麽也得四五十塊。
段汁桃在心裏算好賬,咬着牙說:“再等等吧,等你爸下個月發薪水,咱再買。”
暑假裏,學校發的還是基本工資,收入比平常上課的時候短了一大截,不過單琮容說下個月應該會有一筆專利費進賬,也算緩一緩家裏的拮據局面。
會計班的老師說了,在中國,現在婦女能頂半邊天。
班上很多同學都是家庭婦女,走進學校進行再教育。
段汁桃原以為,自己三十出頭的年紀已經算老大不小了,沒想到,四十來歲還報班的也不少。
會計班的徐老師,原來是國營電子廠的員工,去年電子廠改制,大批工人下了崗,徐老師就是他們廠第二批下崗的工人其中之一。
好在徐老師家裏也算有些門路,下崗在家待了才三個月,就被人介紹到成人學校當了會計課的老師。
聽說現在市面上的就業形勢很不好,大批國企關停、倒閉、改制,和徐老師同一批下崗的工人,很多都已經在家閑置快一年了,至今還沒找到工作。
段汁桃之前整天窩在家屬院裏,外面這些形勢,哪裏知道一二。
單琮容每月收入不減,又時不時接些外快,日子也算滋潤,便還以為現在的世道,大家的生活都是越來越好了。
到了學校,看看班上的同學,下崗工人占了大半。
原來鐵飯碗一般的單位,說裁就裁,人中到中年又沒有一技之長,這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又回到學校,重新學習一門技藝。
同學裏,雙職工的家庭也不少,趕上不好的光景,夫妻雙雙下崗,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帶口的,平時口袋裏就緊,現在沒了收入,手一時也不知道該往哪伸,每回上課就愁眉苦臉,渾身散發着一股陰沉垂喪之氣。
這也給段汁桃敲響了警鐘,家裏收入水漲船高不假,但也絕不能繼續大手大腳下去,凡事得精打細算着來,攢下些積蓄以備不時之需。
段汁桃知道這些,心裏着實震驚不小,經常聽院裏的吾大姐誇國企待遇怎麽好,工作怎麽輕松,家屬院裏的誰誰在大單位裏就職,家裏日子好過得很,自己聽了,別提有多羨慕了。
沒想到,如今的行情,連鐵飯碗都能丢。
段汁桃心想,萬一單琮容也丢了職,自己一家多半也就歇菜了,畢竟平時可全指着他的薪水過活。
都說居安思危,這時候再不勒緊褲腰帶多攢兩個錢,到時候事情出來,一家三口可真就喝西北風去了。
于是段汁桃給自己立下了個宏偉的目标:每月必須從單琮容八百的工資裏,攢下五百塊。至于外快的收入,不定時,也不好統計,自己再單獨記個賬本,左右也得攢下一半。這樣,一年大概能攢下一二萬,就是家裏突然斷了收入,那也能撐上大半年。
像兒子說,要給書房也安一個電風扇,段汁桃雖然心疼孩子,但覺得眼下電風扇不是很打緊的東西,再說家裏不是沒有電風扇,只不過兒子嫌搬來搬去麻煩而已。
她哄兒子,說下個月單琮容發薪水再買,其實心裏早就有了主意,下個月的事,下個月再說,買不買,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桃兒、星回,快,快來幫我拿東西。”段家老太太一手拎着一臺電風扇,一手提着四五瓶玻璃汽水,跨進門檻。
娘倆正在院子裏對峙,不想老太太變戲法似的,出了趟門,居然變出了一臺嶄新的電風扇。
單星回驚喜的蹿跳上前,捧過老太太手裏的電風扇,喜叫道:“姥姥,你去買電風扇了?!”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的,見了外孫滿足的笑容,不由長舒一口氣,把汽水也往他面前一亮,“還有你的冰汽水!”
單星回高興的哇哇嚷叫,實在感動壞了,心快要溢滿出來,拍馬屁道:“姥姥,你本事也太大了!出去這麽會功夫,上哪買的大電扇?”
段汁桃感動之餘,瞧見老太太的花汗衫都濕透了,頸子上堆了一層又一層的汗,不住往下淌,心疼壞了,咕哝道:“媽,你出去怎麽也不說一聲?再說,家裏不是沒有電風扇,你花這個冤枉錢幹什麽!?”
老太太剜了她一眼,嘴巴一努,不滿道:“瞅你那小吝的樣兒,就這麽個兒子也不知道疼。星回擱書房都憋成什麽樣了,也不說給孩子買臺電扇。家裏有風扇管什麽用,我在這,你們都緊着電扇給我使了,委屈了孩子那哪成。我去打聽了,學校裏頭的小商店裏就有賣,店裏專做學生生意,價錢實惠也不高。”
其實老太太心裏都清楚,家裏多個人,多一份開銷。姑娘把着家裏的開支,前兩天剛報了會計班,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哪會不心疼,只不過到底拿着姑爺掙的錢,總不好叫家裏的開銷賬面太難看,于是姑娘就能省則省。
段汁桃嗆聲道:“那也不能慣着他呀!一買就四五瓶汽水,他的肚子是海填的?”
單星回飛快接嘴:“梅姨說沈歲進明天從蘇州回來,我留着請她喝!”
老太太馬上說:“快進屋喝汽水,院子裏太陽大,冰氣兒一下就曬跑了,喝着不涼快。”
段汁桃拿他們祖孫倆一唱一和沒轍,叉着腰說:“媽,下回可別再慣着他了,回頭他爸知道你掏錢了,破費了你的,他爸心裏不痛快,啊?”
老太太充耳不聞,道:“星回,姥姥的寶兒,你說你在上午在你爸書房裏頭琢磨什麽來着?”
單星回說:“空調制冷原理。”
老太太問:“空調?啥是空調,咋還制冷,跟大冰櫃一樣凍雪糕的嗎?”
單星回頗為贊賞的回答:“姥姥,你的覺悟也太高了,沒錯!空調就是大冰櫃,咱們人就是冰櫃裏的雪糕,姥,你咋這麽聰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