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沈歲進的生物鐘徹底紊亂了。早上七點睡,下午四點起,期間梅姐來敲過幾次門,都沒能叫醒她。

等她睡醒下樓,梅姐正在廚房裏淘米。梅姐看見她的兩只金魚泡泡眼,吓了一跳,問:“昨晚玩電腦通宵了?你爸就不讓你學點好,電腦瘾忒兒大。”

父女倆,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沈海森只比沈歲進早起了一個小時,下午三點起來的時候,随手切了點冰箱裏的法棍放在嘴巴裏嚼,就又出門去了。

這個點吃飯,顯得不三不四,梅姐就說:“我給你榨一杯櫻桃汁吧?這會兒大連的櫻桃産得特別好,VC含量還高,适合熬夜後喝。今天晚飯我早點燒,再過一個小時,咱們就吃晚飯。”

沈歲進倒了一杯冷水壺裏的涼水,靠在冰箱的櫃門上,和梅姐閑聊:“梅姨,你知道我家原來在老平房那塊兒的段阿姨,她快回來了嗎?”

梅姐手上,上上下下瀝着淘洗好的米,說:“是叫段汁桃吧?誰會不記得她呢,人挺好,心還熱。最重要的是,你當時老上她家叨擾,人家多喜歡你啊,見着你就眉開眼笑的,一點兒不嫌被打擾。我也放心你跟着她家,對了,你昨天說,他們家單星回回來了?”

沈歲進被梅姐點了一下,心虛地調整了一下靠姿:“嗯,他回北京有個夏令營,段阿姨和單叔叔他們訂了半個月後的機票,要晚點兒回來。”

梅姐有種一眼看穿,卻看破不說破的心态。

怪道呢,小進這丫頭最近幾天,天天那麽晚才回來。

打小,她就和單家的小子特別有話聊。

梅姐說:“噢,他們家要從香港搬回來了呀?還住老平房那塊兒嗎?”

沈歲進:“看校辦的安排吧,按照單叔叔今時今日的學術地位,京大肯定不會那麽埋汰他。再說,他們家,他舅舅一家現在住着呢。”

聽着單星回的意思,他舅舅和他姥爺比較難纏,到時候願不願意把房子騰出來,都是一件難事。

梅姐把瀝好水的米,用手儈進電飯鍋的內膽,說:“是也會給他們批咱們錦瀾院別墅的意思嗎?今年六月,是有好幾個老教授退休,把房子騰了出來,我有時候買菜路過那幾幢,現在還在重新翻修呢。段汁桃她娘家哥哥也搬北京來了啊,我沒往那塊走動,倒是很少聽到風聲。”

沈歲進的腦子裏,浮現出單星回一提起他舅舅,就咬牙切齒的樣子,再一想,就是因為他這離譜的舅舅,他們這麽多年才沒有通上信,一時之間,心裏頗有點兒同仇敵忾了。

“單星回他舅舅是個混蛋,這麽多年住單星回他們家,連聲招呼都沒和段阿姨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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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側目驚叫:“什麽?!”

沈歲進話裏的意思,不就是段汁桃的娘家,上趕着來北京占段汁桃的便宜嗎?什麽叫住了這麽多年,連聲招呼都沒打?說直白一點,那不就是非法入侵嗎……

沈歲進惱火地說:“他舅舅從中作梗的壞事兒可不少,壞死了。段阿姨還從小就受她哥的欺負。”

她在心裏算了一下,單大舅舅,可算是把單星回、段汁桃還有她,給全部得罪完了。為了收信這事兒,沈歲進覺得自己,能把對單星回舅舅的好感全部敗完。就算那人是單星回的親戚,沈歲進打算一點都不跟他客氣。

兩人說話間,陸之瑤抹着眼淚進了門。

下午的太陽,把她曬成了一根胡蘿蔔,渾身上下紅透了。

陸之瑤從外面進來,經過幾天的适應,已經能記得,進門前主動換上拖鞋了。

她一只手上捧着一個裝着教案的牛皮紙袋,另一只手,則不斷地去擦拭自己眼睛裏溢出的眼淚。

沈歲進見狀,問她:“小陸,你怎麽了啊?在外面碰上了什麽事兒了嗎?”

陸之瑤又氣憤又羞愧,咬着下唇說:“我把自己車給弄丢了。公交車站裏這裏遠,幹媽就讓我每天騎自行車去公交車站,再把車,鎖在地鎖那兒,等我下午家教完,再騎回來。可惡的小偷,不僅偷了車,連鎖車的鐵鏈子,都沒給我留!”

陸之瑤做完今天的家教,本來還覺得自己經過兩天的适應,已經能對家教內容布施得比較得心應手了。跟着她學中文的小朋友,也願意和她敞開心扉開玩笑了。一切都在好起來,甚至今天她下公交車的姿勢,還是愉悅的跳躍動作。

誰知道,原本在公交車站右手邊,鎖在地鎖上的自行車,不翼而飛了。

陸之瑤心慌極了,自己做一個月家教掙的錢,可能都賠不起沈歲進爸爸的一輛自行車。

那是一輛進口男式自行車,車軸不知道用了什麽構造技術,比一般的自行車,騎起來,更順暢、更省力。

陸之瑤覺得自己騎上去,風從衣服下擺灌進身體,撐大了身材,顯得整個人魁梧威風極了。

站在空蕩蕩原地的陸之瑤,傻眼之餘,環顧四周,發現路人們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各自奔忙着,這讓她有一種求助無門的無助感。

陸之瑤找路邊小商店的老板,打聽管這塊兒的片警在什麽地方,生平第一次進了派出所。

可惜民警似乎對市民被扒竊的糟心事,一點兒都不上心,甚至見怪不怪,敷衍地質問陸之瑤:“你确定是被偷了嗎?你有證據是被偷了嗎?你什麽都不确定,就來這報警,如果情況不屬實,就屬于報假警,你要負法律責任的!”

在那聲聲鑿鑿的逼問之下,讓陸之瑤産生了自己才是一個小偷,正被警察嚴厲拷問的錯覺。

所以,民警這話的意思,是打算能吓退一個是一個,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陸之瑤聽出他話裏的意思,覺得自己找到自行車是徹底無望了,她一個外地人在北京,能依靠誰啊?

可陸之瑤有着一顆充滿力量的虎膽兒,民警越是這樣吓她、為難她,就越堅定了她要報警立案的決心。

被扒竊的人是多,警察也确實不能夠每一件都管得上。但至少從她踏進派出所那一步開始,她就沒打算空手而歸。最起碼,她之前還特地用心記了一下,這輛車兩個腳踏板之間的編號,為的就是萬一發生什麽小概率事件,還能做到有跡可循。

陸之瑤在派出所和民警鬥智鬥勇,強硬要立案的态度,讓民警覺得她還真不是好随便糊弄的善茬。幾番糾纏下來,民警還是硬着頭皮,給陸之瑤錄了口供,立了案。

不過就算立了案,在派出所經歷了這一段,陸之瑤大約也明白,找回自行車是沒什麽指望了。

滿世界,真心想幫她找自行車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無論別的什麽人,哪兒有什麽真心呢。

陸之瑤情緒低落地回到沈家,可剛一進門,眼淚不知怎麽就委屈地溢了出來。

她是這家的客人,她能感覺得出來,原本自己就有點兒讨這家人的嫌。現在她又弄丢了他們家的自行車,這下,他們是不是更該惱她了?

一想到這,陸之瑤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沈歲進聽了她說的事情原委,耐心安慰她:“一輛自行車,丢了就丢了呗,又不是不能再買。你也別太當回事,是小偷偷車惡心人,你再把自己給氣壞了,不值當!”

梅姐鮮有和善之色,也輕聲對陸之瑤說:“你這孩子,別把你幹媽他們夫妻倆想得那麽小心眼,為了一輛自行車,還不至于怪你。畢竟誰也不想被偷東西不是?”

陸之瑤從小到大,從來沒接受過這樣的教育:丢東西,是可以不被責罵,甚至是可以被原諒的。就連最疼愛他的舅舅和舅媽,都會為了她丢掉原本該交的四十塊補課費,而時常凝重着臉色,一遍又一遍,不放心地叮囑她:下回不許再丢了啊?

那種不信任,何嘗又不是一種二次傷害呢?

陸之瑤眼裏的淚,不但沒有被沈歲進和梅姐的安慰話語止住,反而徹底洶湧了一次。

陸之瑤暗暗下定決心:将來她一定要變得很有錢!這樣,她的孩子丢了東西,她就可以滿不在乎孩子丢了東西後,是不是該被責怪。

她甚至還會用那種,丢了就丢了呗,沒什麽大不了的态度,好好去安慰孩子丢失東西後的慌亂惶恐心情。

只有丢過東西的人才懂,其實最着急和難過的,是丢東西的人自己。而旁人毫無意義的指責,只會加劇當事人晦暗的心情。這種行為,不僅會傷害彼此之間的感情,還對找回東西沒有任何意義。

丢失的東西,不會因為幾句過嘴瘾的謾罵而自己長腿回來。可丢了東西的孩子,卻會因為這種無意義的過分指責,從而變得懦弱和膽小。

興州的老家,和沈歲進的家,兩個風格迥然不同的家庭,形成了劇烈鮮明的碰撞沖擊。這種撞擊,在陸之瑤的心裏,埋下了一顆善良的種子。她更願意,成為後者,從容而淡定地去處理,人生中不斷突發的棘手難題。

果然,傍晚,等沈海森和徐慧蘭陸續回到家中,他們聽了陸之瑤丢自行車的事,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甚至還邀請陸之瑤,明天和他們一起去自行車市場,挑選一輛适合女生騎的女士自行車。

徐慧蘭說:“明天上午吧,我請半天假,去市場重新給你沈叔叔買一輛自行車。瑤瑤你也一起去吧,幹媽也給你買一輛,校園比較大,很多學生也都愛買一輛自行車,騎車去上課。”

沈歲進剛考上大學的時候,徐慧蘭也這麽說過,要給沈歲進買一輛自行車,在京大裏穿梭騎行。可沈歲進自從愛上了跑步,就更喜歡步行了。

于是徐慧蘭就把那輛自行車禮物,換成了一個最新款的MP3。這個MP3,成為了沈歲進每天晨跑的必備品。

陸之瑤望着沈歲進,想拉她也一起去,畢竟她在這裏,只認識了沈歲進這麽一個同齡人。

沒想到,沈歲進卻微紅着一張臉拒絕了:“明天上午,我準備去圖書館學習,小陸,你和徐阿姨我爸他們去吧。”

要命,他們早上準備幾點出門啊?別撞見單星回剛好在門口等她才好。

沈歲進在心裏急眼了,心眼一下子多長了七八個,正愁該怎麽和單星回通氣兒,讓他明天早上避開徐阿姨他們。

陸之瑤說:“小進姐,我今天在小混血的家裏,玩上了電腦。他幫我注冊了一個Q/Q號,你有Q/Q號嗎?有的話,我一會兒加你好友吧,我的好友太少了。”

陸之瑤點醒了沈歲進。

對呀,單星回說今天去買電腦,拉網線裝寬帶,一會兒她可以上Q/Q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話,他們就直接在Q/Q上聯系。

解了燃眉之急,沈歲進撥弄碗裏米飯的動作從容了許多,甚至有閑心和陸之瑤扯兩句:“小陸,你家教還順利嗎?”

這幾天她忙着出去約會,還沒問過她,找的家教工作,做的怎麽樣。

陸之瑤一下子興奮起來,孜孜不倦地說:“那個小混血可太逗了!他爸媽工作忙,家裏請了三個保姆,一個專門管做飯、一個專門幹家務、另外一個專門負責看着他,帶他出去玩。剛去他們家,我都驚呆了,還以為那三個老阿姨,是這家的長輩或者親戚什麽的,派頭擺的可大了!結果那麽大的房子,讓這些保姆住的也太痛快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顯然忘了正在廚房裏煨湯的梅姐,也是這家的保姆。

梅姐耳朵向來尖,不過幾天相處下來,大致也知道陸之瑤是個心直口快,有些缺心眼的孩子。她說這些,并不是含沙射影針對她,梅姐便也不把這些話當回事。

“三個老保姆,壞着呢!吃點東西都要搶起來打。平時小混血傻裏傻氣的,被三個老刁婦哄得死死的,坑他呢,他還不知道!我去了兩天,小混血好像跟着我,長了點心眼。他知道帶他的那個保姆,最不待見我,可能覺得我才認識他兩天,就把小混血的童心給徹底收服了,吃味兒吧?那個保姆就老給我設坑。我在小區門口被攔下的時候,門口的保安給裏面打電話,老保姆故意說不認識我,害我被堵在大門口進不去,上門家教的時間都遲到了。那個保姆當天就和小混血的爸媽告狀,說我沒有時間觀念,不牢靠。小混血說自己當時很給力,幫我努力伸張了一下正義。今天我上門的時候,小混血就蹲在小區大門口等我,把我接進去。”

沈歲進覺得這姑娘可真不容易,才來北京沒幾天,又丢車、又被人坑,在外頭這是碰了多少釘子啊?

徐慧蘭皺着眉說:“瑤瑤,你要是做的不開心,就換一家做,在外頭別叫人欺負了。你這是去掙錢,不是去受氣,沒必要被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傷害。”

一些上了年紀,素質差的人,徐慧蘭不是沒接觸過。就跟徐慧蘭經常在辦公室,接到印刷廠之間的互相舉報電話一樣。

明明都是印制盜版侵權的作品,來投訴舉報揭發同行,搞惡性競争的人,可理直氣壯了,甚至還會威脅徐慧蘭,要是不盡快把這個舉報受理了,他還要親自上出版局鬧。

人心之惡,經歷見識得多了,難免會麻木和冷漠。

陸之瑤卻越挫越勇地說:“不會呀!我就喜歡看着那幾個保姆,不喜歡我,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我這心裏可痛快極了!我掙的是自己的辛苦錢,我本分不去害人,誰在我面前上蹿下跳,我就把她當只馬戲團裏的猴子來看。我不和錢過不去,一邊看猴兒戲看熱鬧,一邊還能掙錢,多好玩兒呀!”

幾個可惡的保姆,越是給她使絆兒,她就越是要和小混血玩兒得好,把小混血的心收拾得服服帖帖,唯她馬首是瞻。

她倒是要看看,在小混血的家裏,誰能笑到最後。

陸之瑤自小就有一股昂揚的鬥志,跟她的媽媽何薇一樣,是只渾身帶刺的刺猬。誰要是冒犯到了她們,她們就會把身上最尖銳的刺,狠狠紮進敵人的皮膚裏,讓她們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

吃過晚飯,陸之瑤和沈歲進一起上樓。

陸之瑤跟着沈歲進進了房間,因為她想加上沈歲進的Q/Q。

沈歲進打開電腦,登上Q/Q,由于陸之瑤坐在她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Q/Q界面,她就不好意思專門去看看單星回在不在線。

陸之瑤報上了自己的Q/Q號,沈歲進輸入對方的號碼,發送了好友請求後,站起身,騰了位置,讓陸之瑤到電腦面前操作。

陸之瑤注意到沈歲進的電腦桌面,是一位美麗的女士和一個漂亮小姑娘的合照,馬上說:“小進姐,這是你親媽吧?好漂亮啊!幹媽說你媽媽是個特別了不起的科學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标致的科學家。這上面的小女孩是你吧?你小時候就這麽好看,真是一路美到大!”

美是有一定基因遺傳的。陸之瑤在興州,可從沒看過長成沈歲進這樣的大美女,明明同樣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但沈歲進已經出落得和仙子一般,周身上下,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飄飄仙氣。

陸之瑤覺得平時追她的人,一定特別多,就問:“小進姐,你平時是不是收到特別多的情書啊?”

沈歲進熬夜看完那些信的眼睛,現在還腫泡着呢。被陸之瑤這麽一說,沈歲進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心虛往床頭櫃的紙箱那邊瞟。

陸之瑤漫不經心地跟随她的視線,張望而去。

看見床頭櫃上,一箱子快要溢出來的信封,愣住,咽了咽口水,試探地問:“不會吧……?那些,都他媽的是情書?!”

實在沒忍住,爆了一句髒話。

陸之瑤看沈歲進的眼神,簡直是在看外星生物,目光飽含深意:沈歲進這個女的,魅力也太他媽恐怖了……

誰啊?誰的青春期,配收到這麽數量驚人的情書?

就是李白在世、當代柳永,搜腸刮肚,也騷不出那麽多封情信吧!

很快,陸之瑤心裏暗贊的那個“當代柳永”,看見沈歲進的頭像亮了起來,就在Q/Q上呼叫沈歲進了。

沈歲進看見,是那個藍色兔子的頭像,在電腦屏幕下方閃爍,尴尬地咳了一聲,“小陸,你還玩電腦嗎?不玩的話,我想用電腦查點資料。”

陸之瑤點頭晃腦地說:“啊,我沒事兒了。哦,好像小混血找我……”

小混血的頭像,也是Q/Q系統上的藍色兔子。陸之瑤把電腦屏幕裏,并排站立的兩只企鵝號搞混了,随手就點開了那個跳動閃爍的頭像。

聊天界面打開——

【信看到第幾封了啊沈小姐?:)】

陸之瑤沒想到正主這麽快就現身了,空氣裏瞬間漫布了八卦的味道……

迅速瞄了一眼對方的Q/Q昵稱:星辰。

啧啧啧,陸之瑤在心裏連啧三聲,足矣用來形容此刻,她對眼前這一幕的感想。

對方馬不停蹄又發來了新消息:【明早給你帶杯美式,還是拿鐵?】

陸之瑤沒眼再看下去,連忙起身退位讓賢,還特別正氣凜然地告辭:“小進姐,你多注意休息啊?熬夜對顏值有影響。”

特地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眶,意思是:談戀愛熬夜聊天,容易長熊貓眼。

沈歲進整個人“噌”的一下,就變成了煮熟的紅蝦子。

嘴巴裏話都說不利索,哼哼唧唧地趕人:“啊哈~哦,好。”

出了門,帶上鎖,陸之瑤又偷偷地撬開一絲門縫,黝黑的眼睛從縫隙裏露出來,笑嘻嘻地說:“小進姐,你喜歡大文豪這款啊?真能寫!沒見過這麽能寫情書的,一紙箱!”

沈歲進被揶揄的,順手就抄起了電腦桌上的廢紙巾,砸了過去。

可惜陸之瑤眼疾手快,“啪”的一聲,關上門,躲過一劫。

沈歲進的手指,還有點不太習慣鍵盤,打字速度不算快,回複道:【冰美式吧。你今天裝好電腦了?】

單星回的打字技術肯定特別好,一秒就發來了:【裝好了。】

星辰:【給你推個好友。】

沈歲進:【誰啊?】

星辰:【強哥。】

沈歲進:【哦。】

星辰:【不在線啊,回頭我讓他加你。】

沈歲進:【哦。】

星辰:【沈歲進,你是不是打字不太行啊?】

哦、哦,多打幾個字會死嗎?

沈歲進特地選了個白眼的表情進行發送:【白眼表情】

星辰:【當我沒說……越說越沒字兒。】

随後,Q/Q語音無縫插了進來,把沈歲進吓了一大跳。

她長這麽大,還沒跟除了親人以外的男孩子,聊過語音電話呢。

好尴尬,甚至有點兒窘迫,猶豫着不敢接。

真的好奇怪,為什麽一個語音電話,都能讓人臉紅心跳啊?

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嗎?

莫名其妙,動不動就赤耳臉紅,心髒砰砰亂跳。

沈歲進插上電腦耳機的插頭,戴上耳機,鼓足勇氣,點擊了接受語音。

單星回松懶的聲音,像酥酥麻麻的微電流一樣,輕輕撫弄着她的耳朵。

單星回說:“這麽慢呢?上北極去了,才回來啊。”

如果是平時,沈歲進一定又兇又錘地怼了回去。可語音電話,好像天生就有一種控場能力,它讓沈歲進不自覺地溫柔了腔調,甚至連罵人的話裏,都帶了一絲絲撒嬌的音調:“你才去了北極~你丫被凍成了冰棍兒吧!~”

是不是每個人,第一次和心動的人聊語音,整個人的說話語氣,都會變得特別不像平時的自己?

和他第一次語音的感覺,好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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