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場秋風秋雨掃過,九月末的北京,就連樹上的柿子都漸漸挂了紅。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雨停了,但是地面還是濕噠噠的,滿街的落葉被雨水順勢漫卷到了地上。
學校馬上要放國慶小長假,薛岑他們已經在和沈歲進商量,國慶幾個人自駕上哪兒玩。
薛岑在他們五個人的小群裏說:【去長白山吧?這會兒去正好,山上還沒下漫天大雪,看見天池的概率很高。我爸和我媽去年國慶的時候去了,山上還有背着煤氣罐賣泡面的人呢,一碗泡面要二十,我媽說這輩子從來沒吃過那麽好吃的泡面!我爸說她傻,那是因為山上的氣溫把人給凍傻了,能吃點熱乎的東西,都覺得是人間美味。我也想去嘗嘗長白山上的泡面,還有溫泉蛋,據說溫泉煮的蛋特別好吃。】
游一鳴:【無異議。】
陸威:【你丫兒能有什麽異議啊?薛大小姐放個屁,你都說是香的!】
單星回:【去長白山自駕有點遠啊?我們之中只有你和陸威有駕照,長途你們倆換着開吃不消吧?】
沈歲進:【那我們坐火車去?】
沈歲進剛在群裏回複完,沈海森就來敲響她的房門。
“進。”沈歲進連頭都沒回。
沈海森給她泡了杯奶粉,放在她的電腦桌上。
見他站在這沒有要走的意思,沈歲進擰頭問:“爸,你有事兒?”
沈海森尴尬地笑了笑:“還沒睡呢?”
沈歲進瞥了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才九點過一刻,不晚啊?
“有事兒就說。”
沈海森支支吾吾:“下星期馬上要放假了吧?”
Advertisement
沈歲進點點頭,用那副您有何貴幹的表情盯着沈海森,狐疑地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差點兒噴出來——
“要不你國慶長假去海南吧?陪陪你奶奶。”沈海森也覺得自己臉皮夠厚,怪不好意思的。
自己老母和親閨女不對付,這麽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似乎這時候讓閨女去老母親跟前盡孝,顯得有點說不過去。
但這回事出有因。沈海森晚上接了個電話,老太太向來有哮喘,北京這幾年的空氣越來越差,老爺子退休後幹脆就帶着老太太去海南定居調養身體了。這病本來就得靠養着,可人畢竟上了年紀,聽說老太太最近得了肺氣腫,這會兒正住院呢。
沈海森平時是不怎麽給爹媽打電話的,偶爾一星期問候一次。最近和單琮容的項目組忙,距離上次給爹媽打問候電話,已經過去快十來天了。偏巧沈海萍最近也出國訪問去了,就沒工夫問候兩老。
等沈海森接到老太太電話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在電話裏把肺都快氣炸了,直罵他和沈海萍這兩個冤家沒一個靠譜。老太太住院已經一個星期了,隔壁病房的老太太有時候被兒子女兒孫子孫女推出來遛彎,還會耀武揚威地特地在老太太敞開通風的病房門口,故意逗留很久。
哼,弄得沈老太太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己又不是無兒無女,怎麽自己住院一個星期,兩個孩子連一通問候電話都沒有啊?
人就是這樣,年輕的時候攀比誰工作好,誰掙錢多。等到退了休,頤養天年的時候,又要比誰的退休工資高,誰的子女問候電話打的勤,來看望老人看的勤,誰的子女更孝順。
做人這一輩子吶,真是沒完沒了的攀比和鬥氣,不到兩腿伸直閉眼的那一刻,是消停不了。
沈海森對沈歲進說:“爸爸抽不開身,你單叔叔的新課題剛開始做,我不能在這時候撂下他一個人走掉。你奶奶住院了,想着家裏能有人過去陪陪她。”
沈歲進瞪眼說:“爸,你沒病吧?我去海南,老太太不得直接被我氣厥過去啊?”
就去年,她奶奶還想方設法地催徐阿姨去婦科醫院瞧瞧,到底是不是身子不行,怎麽肚子就一直沒動靜呢?
徐慧蘭覺得自己在老婆婆這兒,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生育機器,老太太的眼睛只往她的肚子上瞧。生不生的,她也不真和老太太去辯駁什麽,每次都扮無辜,言語間含含糊糊地把老太太往沈海森不行身上引導。
對付老太太,徐慧蘭心裏有數。得拉沈海森出去躺槍,只有沈海森不行了,老太太才能徹底消停,沒個屁放。徐慧蘭是同情向雪熒的,一個那麽優秀的女科學還被逼着生孩子,這社會對女性也太嚴苛了點。
徐慧蘭覺得何薇小說裏有一句說的特別好:子宮是原罪,是上帝對女性的生育懲罰。因為女性太有智慧,比男性的大腦多出一竅。上帝為了公平起見,就安排了生理上的痛苦,讓女性獨自承受。有覺悟的女性,會把生育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為任何人唆使,不為交換任何利益而低頭。
徐慧蘭還發現了,好像在生孩子這件事上,大多數時候,都是女人禍害女人,男的好像都沒那麽大的執念。就拿自己的公公沈校長來說,他對自己有沒有孫子,一點兒不在乎,對待沈歲進,那真是一見到孫女就眉開眼笑。倒是自己的婆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在這執着呢。
老一輩的老思想,徐慧蘭不指望能徹底改造。愛怎麽着怎麽着吧,她就是不生,她又不是母豬,不是可以任意被配種的牲口,這一輩子她要誓死捍衛自己的生育自由。
這個家住了三個女人,沈歲進、徐慧蘭、梅姐,沈海森掉進了女人窩,長期陰盛陽衰,這三位小祖宗老祖宗,哪一位他都輕易不敢得罪。
于是他好聲好氣地和沈歲進商量:“你就當去海南玩兒吧?爸爸請客做東,你還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們,一起去海南玩。這一趟行程,包括往返的機票、食宿,爸爸統統可以給你們報銷。”
沈海森的眼睛已經瞄到電腦屏幕上的Q/Q聊天界面,閨女正和朋友們商量着國慶上哪兒度假。
“你奶奶住院,爺爺一直在醫院的套房裏陪床,別墅空着呢。到時候你每天抽空去醫院看一趟你奶奶就好。其餘時候,你和朋友們,想上哪兒玩都可以。”
沈海森不斷增加籌碼,還說:“你姑姑原本喊你念平表哥一起去三亞探望老人,但他不是年初才和你表嫂結婚嗎?五一的時候單位有事,小兩口蜜月沒去成,十一這回怎麽也要出去度蜜月。你表哥說,你要是能替他去三亞,他就給你買一款限量的香奈兒沖浪板,讓航空公司直接給你空運去三亞。你爺爺奶奶的別墅,出了小區步行五分鐘就能到海灘。”
沈歲進:“我又不喜歡沖浪,我要香奈兒的沖浪板幹嘛?”
沈海森:“單琮容說單星回在香港學沖浪學的特別好,你把他帶上,讓他教你。”
沈海森早就瞄到聊天界面裏那個網名叫星辰的了,不是單星回還能是誰?最好把單星回也搭進去,小進這丫頭沒準兒看他去了,她才樂意去三亞。
沈歲進猶豫了一下,“那我問問我朋友們吧,他們不一定喜歡去三亞。”
沈海森一點兒不急,捧着胸站在電腦桌前等沈歲進的回複。
一群小屁孩兒,請他們去旅游,他們還不樂意了?
他就不信這個邪了!
沈歲進讓他把身體轉過去背對着電腦,“爸,你能不能別偷看我和朋友聊天啊?剛剛你偷瞄了好幾眼,我都沒說你呢!”
沈海森嘴角抽抽,女大不中留,當初那個一放學就和自己事無巨細彙報在學校一整天經歷的丫頭,如今他站在旁邊,想關心一下她和朋友們的聊天日常,都遭到了閨女的嫌棄。
“那我先回房間了啊,一會兒你們商量好了,你直接在Q/Q上call我,我下國際象棋呢。”
沈歲進:“得了,棋瘾忒大,快去下您的吧。”
聽到沈海森關房門落鎖的聲音,沈歲進的手指馬上在鍵盤上飛快敲下:【朋友們,天上掉餡餅,喜報喜報!有一位熱心市民X先生,要資助優秀大學生國慶去度假!】
薛岑:【你上哪兒去了啊?半天沒回。我在網上查了北京去長白山的火車票,咱們得早點訂,好像十一長白山的旅游還挺俏的。】
陸威:【誰啊?誰要資助我們這些優秀人才啊?真有眼光。】
游一鳴:【??發生了什麽?】
單星回:【熱心市民X先生,不會姓沈吧?】
沈歲進在屏幕前笑得真得意,單星回怎麽那麽聰明呢?好像世界上就沒有他猜不對的事兒。
沈歲進:【我奶奶住院了,我爸給我派了任務,讓我十一上海南去看望我奶奶。她的別墅空着,又在海邊,我們直接就去那兒度假。這趟旅行我爸說所有費用他給報銷,咱們別放過他!摳死了他,平時我看他股票賬戶倒來倒去的,都不讓我多瞧一眼。】
陸威在屏幕前磨拳霍霍:【還有這種好事兒?對不起了啊沈叔叔!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邪惡笑臉)】
薛岑:【我靠,你爸這麽土豪??直接承包我們旅行團的所有費用?(震驚臉)】
游一鳴:【薛傻傻,人家本就是土豪……】
單星回:為未來老丈人默哀三秒鐘,然後在鍵盤上飛速打出:【哦耶。(剪刀手)】
沈歲進給旅行團取了個名字,叫京圈天團,直接連原本土裏土氣的Q/Q群名“一中校友會”都改成了這個。
她作為團長給大家分配了任務:他們三個男的,明天下了課,午休時間要去航空公司的售票點先去買往返的機票。買完機票,還得再上藥店買好旅行急備的一些藥品、醫療用品,比如消炎藥、創可貼、布洛芬、止吐貼、止吐藥,以及一些防蚊蟲的驅蚊水,和被蚊子叮咬後塗抹有奇效的清涼油。
她和薛岑兩位女同志,則需要碰個頭,仔細想一想這趟旅行的必備品,負責給大家逐一列好清單,防止大家登機的時候才想起來沒帶,那可就麻煩了。
當然,女生之間碰頭還有一大目的,就是去逛街買衣服。
沈歲進好久沒去海邊度假了,沒回國的時候,她經常在假期跟着爸媽去夏威夷度假,每次爸爸都會提前給她準備好漂亮的碎花裙子和泳衣。
別看向雪熒女士出生在蘇州,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士,但她卻特別喜歡一些極限運動,比如滑雪、比如沖浪。工作再忙,她都要抽出一點時間去海邊度假,曬曬日光浴,踩着沖浪板在海浪上馳騁。為此,她家還專門在夏威夷購置了一套度假用的House。
沈歲進在家裏翻了翻衣櫥裏的泳衣和沙灘長裙,覺得款式有些老舊了,就喊薛岑明天下午下課,和自己一起去王府井逛街買衣服。
薛岑有兩個星期沒看見沈歲進了,見到她抱着狗馬上吐槽:“你怎麽上哪兒都帶着狗啊?這狗可真是你和單星回的寶貝狗兒子。”
沈歲進:“它之前吃壞東西,腸胃炎拖拖拉拉半個月才好呢,醫生說還有點兒傷了腎髒。”
薛岑:“服了你倆,可真是天造地設,連喜歡狗都這麽上頭。不過商場裏不是規定不讓帶狗嗎?”
沈歲進疑惑地看着薛岑,有嗎?沒有不讓帶狗啊。
熟門熟路地進了店裏,門口的店員見是沈歲進來了,連忙喊來沈歲進熟悉的導購。
導購讓人趕緊準備點心和飲料,送去VIP室,還特地和藹可親地誇沈歲進懷裏的小狗真可愛。
薛岑看直了眼,她怎麽記得上回她和她媽來王府井逛,這家店不讓帶狗的顧客進門啊?為此,那個中年女顧客還跟潑婦一樣,指着店裏的店員大罵狗眼看人低呢!
直到店員拿來了專門的寵物圍欄,把沈歲進懷裏的博士圈了起來,還特地在圍欄裏面鋪上了一片柔軟的地毯,薛岑才徹底覺悟過來——
擦,看來這家店是真的雙标,烏眼雞似的勢利極了。知道沈歲進壕,連帶着她帶進來的狗,都伺候的跟祖宗一樣。
店員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根寵物磨牙棒,小博士立馬趴在墊子上,專心致志搖晃着小腦袋開始啃。
啃了一會兒,店員怕它渴,又端出了一個幹淨的狗盆,往裏面裝了點水,溫柔地放進圍欄讓小博士喝水解渴。
這服務,就差把一只狗伺候得跟太上皇一樣了。
薛岑全程沒怎麽注意店員給沈歲進搭配了什麽樣的衣服,看着有專人不停圍着沈歲進的狗轉,咋舌震驚到連連啧啧出聲。
沈歲進刷卡買單的時候問店員:“你們這季有新出的沖浪板嗎?”
店員恭敬地說:“店裏昨天來了一只,從法國運來的,已經被訂走了。您要嗎?您要的話我直接打電話跟法國總部訂購,一到貨就給您送到家裏去。”
沈歲進:“哦,我就問問,已經有人要送我了。多少錢一只呀?”
店員笑的特別親切:“六千八。”
薛岑在旁邊“嘶”了一聲。搶劫啊?一個破塑料板,賣六千多,黃金打的嗎?
沈歲進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才坑了表哥六千八,便宜他了。他和表嫂結婚,自己可是送了一只經典款的包給表嫂呢。
表哥和表嫂是在軍校認識的,談了五六年的戀愛。因為嫂子家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父母是中學老師,所以這門婚事沒少被家裏的長輩反對。為此,表哥還跟家裏斷絕關系過一段時間。
沈歲進從來沒覺得她這位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表哥,在感情史上有多值得欣賞,至少他在認識表嫂之前,也沒少交女朋友。
知道表哥為了和表嫂在一起,他連工作都辭了,去了表嫂的老家南邊一個小城,沈歲進這才有點覺得表哥這回是真對一個姑娘動真格了。那段時間姑姑成天哭,因為底下就她這麽一個侄女是小一輩裏的至親,所以姑姑動不動就來找她抹眼淚,覺得就這麽一個兒子都白養了。
姑父是很生氣的,并不是因為不同意這門婚事而生氣,而是表哥挑戰了姑父的父系權威,撼動了他在一個家庭中作為大家長的威嚴。
可父母哪裏能拗得過孩子呢?表哥在南邊的城市堅持了兩年,并且一點兒要回來的意思都沒有,聽說表嫂去了趟婦産醫院,這邊姑丈和姑姑徹底坐不住了。
他們以為嫂子是懷了,才去的婦産醫院,心急火燎地趕去南邊小城,想着就這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把兒媳婦認下來吧?結果浩浩蕩蕩地去了當地,才發現人家只不過是去瞧一個小毛病。可行蹤已經暴露了,姑姑和姑丈只能就坡下驢,也就把表哥和表嫂一起接回了北京。
沈歲進知道這裏頭的烏龍事件,差點笑得肚子都快疼死了。
表哥表嫂結婚的時候,沈歲進特地送了表嫂一款紅色香奈兒CF,她聽說結婚當天新娘子要拎紅色的包,這個包是娘家人給準備的。嫂子家經濟條件一般,沈歲進就直接給嫂子送了這款包作為新婚禮物。
也是在那時候,接觸了她這位拿下京城浪子的表嫂,沈歲進才發現對方其實并不是什麽絕色,只不過教養極好,為人特別正氣有耐心。
她送她包,第二天她在酒店回門的時候,特地在酒店借了部電話打給沈歲進,說:謝謝你的體貼與好意,禮物我收下了,這份情誼我會一直記在心裏。等你以後結婚的時候,我一定也要送你一款心儀的包,這是屬于我們女孩兒之間的善意與恩情。
與一位極有教養又懂禮數的女士接觸,雖交往甚淺,但真是如沐春風啊。
難怪表哥被表嫂馴得服服帖帖,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呢。
*****
出發去三亞的前一晚,沈歲進喊了薛岑來自己家睡,順便把陸威和游一鳴安排去了單星回家。
他們訂了上午十點的飛機去三亞,八點多從家裏出發去機場,段汁桃開着她那輛新提的牧馬人,心情好到快起飛。
孩子不在家,她可以給自己放大假。再加上小姑子一家明天下午的飛機到北京,段汁桃心情快激動死了。
已經太久太久沒見到小姑子了,好像得有六年了吧?時間可真快啊,從她搬出興州,時間一晃都這麽多年了。
再看着車裏的少年們,段汁桃瞟了眼後視鏡裏的自己,發現時光在她的眼角留下了許多痕跡。
但是就這樣慢慢老去,似乎也挺好的。
還沒有到四十歲的時候,三十歲的段汁桃特別焦慮,覺得到四十歲了,自己可怎麽活呀?都成了一個老女人了,到那時候說不定都快絕經了。
但日子慢慢地在指尖流淌,真正到了四十歲,段汁桃卻覺得人生實在太美好了!
正是這樣成熟的年紀,孩子大了,自己經濟條件也比年輕時候寬裕了,好像她終于有時間停下來,真正為自己而活着。
在這樣從容的生活節奏裏,她和單琮容也慢慢找回了當初那種談戀愛的感覺,甚至現在經常會相約一起去看一場熱映的電影。
段汁桃喜歡在電影院吃爆米花,她發現了,明明是一樣的口味和牌子,但是電影院裏的爆米花,因為有了氛圍的加持,突然就變成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她一邊看電影,一邊不斷伸手往裏面掏爆米花,偶爾會和單琮容的手在紙盒子裏碰撞到一起。這時,段汁桃的心都酥掉了,會覺得夢回了熱戀期,和單琮容別別扭扭地牽個小手,全身神經都要僵硬掉。
孩子們在飛機場的下車口和她告別,他們要去祖國的最南邊,開始他們年少美好的旅行。
段汁桃拼命朝拉着行李箱的孩子們揮手,眼裏卻慢慢被一陣酸澀包裹。
曾經她也年輕過啊,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最好時代。
屬于她的年少時代,沒有飛機、沒有旅行、沒有海島和沙灘,但那些專屬于她的青春記憶,一樣值得她這一生不斷去回味與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