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沈歲進使勁向陳淼擺手,讓陸威往邊上挪一個位置,招呼陳淼往她邊上坐。

陳淼一落座,沈歲進就說她:“淼姐,你穿這麽素淨幹嘛?”

沒有化妝,還穿了一件顏色灰撲撲的羽絨服。臺上還有儀式在進行,現場燈光比較暗,陳淼都快和暗色融為一體了。

陳淼颔首一笑:“又不是我的好日子,我穿那麽打眼兒幹嘛呢。要不是我姐讓我來,我是打死不會來的。她這邊親戚來的不多,我算她娘家人,我爸還讓我幫他捎一個大紅包過來呢。”

沈歲進好久沒見她了,發現她的皮膚特別通透,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健康又飽滿的光澤,覺得她做了媽媽之後,好像氣質裏都混雜着一股慈祥的母愛味道。

“娃怎麽不帶來呀?”沈歲進還沒見過這孩子呢,“沒把姐夫一起帶來?”

都結婚了,又不是當初在游戲廳門口那會兒需要遮遮掩掩,沈歲進眉毛往舞臺的方向挑了挑,“他們都結了,你怕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斜。”

陳淼:“孩子在家呢,我休完産假沒多久,這會兒回單位覺得怪怪的。上面換了個新領導,我原來的崗位悄沒聲的多招了個小夥子,我覺得是新領導膈應我,可能覺得我休産假耽誤項目進度了吧。你姐夫去年從單位辭職跟着他爹媽公司幹了,天天安慰我別玻璃心,我心裏其實鬧死了。今天是工作日,真不好請假,沒辦法,我午休間隙跑出來的。”

沈歲進:“有病吧,你這新領導吃飽了撐着管那麽多?産假是國家賦予女性的合法權益,他是不是自己斷子絕孫,見不得別人好啊?!”

陳淼被她逗笑了,眼睛斜瞟了一眼一直給沈歲進默默布菜的單星回,“小單下手夠快啊,從香港回來才半年,就把你拿下啦?”

沈歲進低頭吃菜,沒好意思說:哪兒是半年拿下,統共他回來才一兩天,我們倆就攪和上了。

陳淼說:“你們這群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到了談情說愛的年紀,看着你們我是真覺得自己老了。”

沈歲進忙說:“哪兒老?自從你嫁了人,我都想去采訪采訪姐夫是不是天天給你喂什麽回春.藥了。說真的淼姐,你現在皮膚狀态好極了,一點兒痘不長,白裏透紅的,又細膩又有光澤,簡直比你二十歲的時候美出好幾個段位。”

陳淼的眼睛悠沉地轉去舞臺上,看着那個西裝筆挺的身影,神情恍惚地說:“大概再也沒人給我氣受,我這日子過得太舒心了吧。我一着急上火,下巴和鼻子邊上那一圈就愛長痘。”

沈歲進知道她說的人是誰,那些年張強一直給陳淼氣受。沈歲進留了個心眼,她決定一輩子都不告訴陳淼,張強和舒北北分手過一段時間,并且那期間張強曾經回北京找過陳淼。

憑什麽張強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這世界沒有誰有義務一直等着誰吧?一個人過得幸福不幸福,難道臉上看不出來?

陳淼臉上一點疲意都沒有,素面朝天的狀态,沈歲進都覺得她靈動可人,是春日低垂在湖面上最嫩的一汪柳芽綠。

為什麽要拿那種堵心的事去膈應人家,打擾別人幸福而平凡的日子呢?

淼姐多好一姑娘,在最青春的年紀,不求回報的全心全意愛過一個人,張強混蛋、什麽都不是的那些年,吃頓飯都得淼姐偷偷去前臺先付掉。

她在成熟的年紀,幸運的找到了彼此相知的伴侶,生活裏沒有雞飛狗跳,沒有為了幾兩碎銀疲于奔命。這樣一個好姑娘,就該得到平靜的幸福,而不是被拖進泥沼一樣的三角感情拉扯戰中。

張強後悔是他的事,關淼姐什麽事?

沈歲進為陳淼感到不值。張強現在是戴爾的大經銷商,手底下又新開了一家軟件公司。他給舒北北買衣服、買包、買鞋一擲千金,但那個在他最困頓歲月,搶着為他買單的傻姑娘,卻沒有得到他一分一毫的優待。

這算什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沈歲進忽然覺得男人真不是東西,看單星回給她夾菜都覺得不爽,一筷子怼在他的筷子上,牙根氣的癢癢說:“老給我夾菜幹什麽,想把我喂成一個胖子啊?”

單星回無辜遭殃,杠她:“我又不是強哥,你眼神兒看岔了吧!來,轉頭,強哥在那兒,眼裏機關槍往那掃。”

他伸掌,把她圓潤的腦袋夾在兩掌之間,擰動,使她的臉正對舞臺的方向。

這氣他才不受呢!強哥造的孽,憑什麽他要被殃及池魚啊?

臺上儀式結束,張強和舒北北下來一桌一桌地敬酒,快敬到他們這桌的時候,陳淼借故說自己想去上個廁所。

沈歲進給她壯膽兒,“怕他們幹什麽!對了,淼姐,你結婚的時候他們給紅包了嗎?如果沒給,你也別給了,不能白白被他們占了便宜。”

陳淼想起來包裏的紅包還沒給,說:“算了,等他們來了我當面給他們紅包吧。我和我爸的各一個,當初我結婚的時候,我姐還特地跑回北京一趟給我送紅包。她對我可好了,那會兒她和張強還在創業,日子過得緊,手裏頭沒有多餘的錢,但還是拉着我去商場給我買了好幾身新衣服。商場裏的衣服,要多宰人有多宰人,我說上批發市場逛一樣的,我姐非不讓。”

舒北北一襲白紗,捧着酒杯站到陳淼面前,看見她混在一群孩子裏,忙說:“怎麽不上臺子邊上那桌坐呢?給你留好了位置,我媽和我舅那一桌。”

陳淼眼睛一點不看她邊上的張強,笑得特別真誠地說:“姐,新婚快樂!你這進度也太慢了,你小外甥女都快能自己扶着嬰兒床站起來了,你得抓緊啊!”

舒北北在前面幾桌喝的有點不勝酒意,到陳淼面前歇了一口氣,“怎麽就你一個人來?我讓你把全家都帶過來,跟我客氣什麽。”

陳淼笑笑:“怕給你添麻煩呗,拖家帶口怪不好意思的。”

張強來給陳淼敬酒,神情裏有幾分愧色,倒是陳淼落落大方地主動和他碰了個杯:“恭喜啊,新郎官。以後對我姐好點兒,她瞧上你,是她心好。追她的人從東方明珠排到巴黎凱旋門呢。我知道的,因為你在她最困頓的時候拉了她一把,那幾年她過得真的太差了,稍微有點陽光,她就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好。”

無論從學歷還是相貌來說,張強都不是舒北北喜歡的那一款。

舒北北的前任林路鳴是名副其實的多金二代,高學歷、高顏值,就是人品次了點,在舒北北經歷人生困境的時候他退縮了。如果沒經歷那些,陳淼知道根本輪不上張強。

沈歲進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舒北北。天啊,舒北北果真是個大美人,還是那種港風系的濃眉大眼美女。有個港星叫什麽來着?張敏!對,就是張敏!舒北北就是那個張敏的柔化版,五官上拼湊起來更甜美一點。

沈歲進心說:長成這樣,難怪讓張強魂牽夢繞這麽多年呢。張強站在舒北北邊上,那真是形成了美女和野獸的強烈碰撞對比。

大美女舒北北特別有個性,看的出來張強創業能成功,背後離不開這位大美女的八面玲珑。

她光是招呼他們幾個小屁孩兒吃菜,三言兩語間都特別有人格魅力。有的人天生就是自帶氣場,鎮得住場子不說,還能讓人打心眼裏信服她。這種天生自帶的魅力,一半來自舒北北的美女光環,一半來自舒北北跌宕起伏的前半生經歷。有故事的人,好像總是對普通人有一種致命的吸引。

原來沈歲進還在心底裏打腹稿,覺得舒北北搶了張強哪好意思請陳淼來參加婚禮。直到見了舒北北,她才發現,那哪兒是舒北北搶張強啊?是張強這張狗皮膏藥貼着這樣的大美女吧!

說來說去,都是張強不是玩意兒。沈歲進瞧出來了,光是張強來敬酒的架勢,由舒北北開路,他在身後跟着,就知道張強降不住舒北北。

他在大美女面前自卑,想跑小綿羊陳淼這兒吃回頭草,有這樣的好事兒嗎?

該他的。那麽吊兒郎當混不吝的一個人,跟在舒北北身後半點脾氣沒有,畢恭畢敬的,看了真叫人解氣。

想想當初他在陳淼面前那副死樣,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那一天明豔動人的舒北北,靠顏值震驚了在座的所有賓客。別人都說張強娶了一個大明星,都說張強好福氣。

就連段女士喝完喜酒回到家,都在感慨:“這小舒怎麽能長得這麽好看呢?”

打開電視看看液晶屏裏的演員,覺得和一盆酸鹹菜沒區別,長得還不如新娘子舒北北呢。

單琮容在酒席上多貪了兩杯,有點腦脹頭疼,懶洋洋的橫在沙發上,嘴裏哼哼着:“汁桃,段汁桃,桃汁兒……”

段汁桃拿起撣灰塵的雞毛撣子,把他的腿從沙發上趕下來,“一會兒我喊了小進上門試試我給她新打的毛衣,你別在這兒給我丢人,上樓上睡去。”

真是不知道張強的婚禮,他和沈海森瞎起哄個什麽勁兒?老鄰居那一桌,就他們兩個大男人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不夠了還上別桌去借,段汁桃都心疼死了。

這是喝別人的,又不是喝自己家的,一瓶酒大幾百塊呢,吾大姐剛買了房子,手頭也緊,能替她省一點是一點。

單琮容趿着拖鞋剛上樓,窩在毛墊子上的博士像聽到什麽動靜,馬上興奮地搖着尾巴沖向大門口。

是沈歲進來了。

因為今天喝喜酒,她穿的比平時稍微正式一點,粗花呢的灰粉色圓領齊腰大衣,配着相同系列的半裙,腿上蹬了一雙羊皮筒靴。

剛剛酒席散場的時候,段汁桃讓沈歲進上家裏,試試她新打的兩件毛衣。

沈歲進回家剛把包放下就過來了。

段汁桃打毛衣特別費心。她的手藝沒有單姥姥好,還專門買了一本打毛衣的書來學習教程。之前她給沈歲進打過一件雞心領的粉色坎肩練手,等打到這兩件長喇叭袖毛衣的時候,手藝已經很有幾分練家子的模樣了。

快到新年了,段汁桃想着給沈歲進買兩身好看的新衣服,但又想起來梅姐跟她說的:小進一身衣服得上萬。段汁桃被吓得自诩沒那能耐,就改成曲線救國,親自為沈歲進打兩件毛衣,顯得自己心意足。

好在琢磨了兩三個月,打毛衣的手藝突飛猛進,總算織出來兩件像樣一點的好看毛衣了。

一件是鵝黃色的簡約款式,豎條針織,長袖的口子微微呈喇叭狀。另外一件則是奶白色的,麻花針織,袖口是百褶喇叭狀。兩件衣服的顏色都特別襯沈歲進。

沈歲進在樓下試毛衣,一脫一穿間都捂出了一點微汗。試完毛衣,幹脆就把自己的粗花呢外套擱在沙發上,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真絲襯衫。

單星回在樓上喊她:“你試完了嗎?試完了上樓來。”

段汁桃心想:兔崽子,擱我眼皮底下還想搞約會呢。

嘴上卻很誠實:“小進一會兒你想吃點什麽水果?阿姨切了給你端上去。”

“有蘋果或者橙子嗎?”

“都有。”

沈歲進上樓,沒在單星回的房間看見他。剛剛人還在樓上,哪兒去了?

剛要轉出去,發現隔壁他的書房裏有動靜,就循聲往隔壁去。

博士這只跟屁蟲,但凡有沈歲進在,它就跟長在她腳邊似的,一步不離。

沈歲進嫌它絆腳,幹脆就把它捧起來揣在懷裏。

“你可真是給我長臉啊博士,才半年呢,就吃成一只小胖豬了。”沈歲進喃喃說着。

“自從它腸胃炎好了,我媽一天到晚淨伺候它吃了。隔個一兩天就給他炖大肉,平時雞胸肉、牛肉拌狗糧,弄得現在可挑嘴了。有時候我光喂它狗糧,它就一口都不吃。”單星回從書房捧着一個紅色盒子出來。

沈歲進眼尖,一下認出來那裏頭裝的會是什麽東西。

“送我的?”

“對啊。”

“今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嗎?”居然送她華倫天奴的鞋子。

“快新年了呀。你不是說除夕那一天你要上徐阿姨娘家吃年夜飯?我本來想那天晚上給你的,但你不在,我就提前送了吧。”

沈歲進把狗放下,去拆她的新年禮物。

打開包裝紙,撕開貼條,裏面是一雙裸粉色的鉚釘高跟鞋,華倫天奴最經典的款式。

沈歲進問他:“什麽時候買的啊?”

單星回:“早買了啊,十月去美國比賽的時候就買了。本來那會兒就想送你,但你打電話跟我說想要一張加州旅館的CD。我覺得可以留着過年的時候送,反正天氣冷,要穿也得等明年開春的時候穿。”

沈歲進:“你知道我的鞋碼?”

單星回笑了一下:“問梅姐的。”

哪個女孩兒會嫌禮物多呢。和他在一起之後,漸漸被他改掉了收到禮物嫌棄價格貴的壞毛病,于是變得滿心滿眼都是收到禮物的驚喜。

她的男朋友不是特別有錢,但總是力所能及地給她制造各種小驚喜。

沈歲進問他:“你想要什麽新年禮物?”

單星回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可以把沈小姐打包成禮物送給我嗎?”

沈歲進居然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把自己打包成禮物的話,需要多大的紙箱和多大尺寸的包裝紙。

單星回讓她坐到書房的轉椅上,試一試鞋子。

沈歲進抱着鞋盒走進他的書房,發現他書桌上,居然擺上了他和她在頤和園昆明湖的那張合照。

照片裏,他把腦袋緊緊和她挨湊在一起,兩個人表情都有點呆呆愣愣的樣子。看來是他們還沒調整好表情,大媽就提前摁下快門了。

“你什麽時候洗出來的?”居然沒給她多洗一張。

“有啊,抽屜裏多着呢,你沒問我要。”其實是有點怕沈海森打翻醋壇子。

沈歲進要是把這照片擺在家裏,單星回懷疑自己很快就要人頭落地,被沈海森當足球踢。沈歲進的爹和爺爺,都是大醋精。

沈歲進想起來一件事:“把你的錢包給我看看。”

“幹嘛?”單星回從褲兜裏翻出來自己的錢包,遞給她。

沈歲進一打開,沒看見自己的照片,于是教育說:“你錢包裏怎麽能沒我的照片呢!游一鳴的錢包裏,一翻開就是薛岑的大頭照!”

又是薛大小姐給整的戀愛法則吧?單星回聳聳肩,拉開抽屜,居然還真認真翻找起合适尺寸的照片。

沈歲進彎腰在試鞋子,試到一半說:“單星回,你是不是在梅姨那兒,聽我的腳碼聽岔了啊?”

“嗯?”單星回放下手裏一疊照片,蹲了下來。

“太大了嗎?”捧過她光潔柔軟的小腳,伸手替她套鞋子。發現鞋子套進去,搭好扣子,正正好的尺寸呀。

沈歲進的笑聲出賣了她,“逗你呢,正好,我平時就是這個尺碼。”

“你現在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壞啊沈歲進。”

“也不看看跟誰學的,我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單星回心裏憋着一股壞水,突然說:“啊,我想好要什麽新年禮物了。”

?沈歲進一臉迷惑的望着他。

單星回笑得--------------麗嘉特別人畜無害:“我喜歡吃豬大腸。能不能有幸請沈小姐為我做一回爆炒豬大腸呢?”

“就炒個菜這麽簡單?”沈歲進有點不敢相信,他可是送了她幾千一雙的高跟鞋,作為新年禮物呢。

單星回點點頭:“是啊!爆炒豬大腸。明天下午吧?我媽和我爸要去出去買年貨買衣服,我們上菜市場買菜做飯。”

“好啊。”沈歲進想也不想地答應了。

炒個豬大腸又能有多難呢。

****

第二天下午,沈歲進生平第一次邁進菜市場。

結果兩個人都有點失算。

單星回其實和沈歲進半斤八兩,兩人對菜市場開張營業的時間點不太熟悉。下午一點去菜市場,人家檔口差不多都打烊了。

晚市得下午四點左右才開始熱鬧起來。

好在他們目标明确,就是去肉鋪買一副豬大腸。

肉鋪到中午也沒什麽好肉了,賤賣的肉皮到了中午老板還免費送。聽聞他們倆要買豬大腸,老板轉身從冰櫃裏拿了一副新鮮的豬大腸出來,還送了一塊肉皮給他們。

沈歲進戳了戳Q彈的肉皮,腦袋有點發懵:“人皮被削下來,是不是也就是這樣啊?”

單星回:“你一說,晚上一起看一部電影吧,好像叫《人肉包子鋪》?”

沈歲進才不上他的當,“要看你自己看,我才不看這種奇奇怪怪的片子。”

沈歲進觀察了一下,好像菜市場裏肉鋪的老板,長得都挺膘圓的,膀子都特別厚,天生一副屠夫相。他們宰起大骨頭來,讓她覺得像是在看電視劇裏劊子手砍頭的行刑畫面。當然,電視劇不會把這種血腥畫面真實拍出來,而菜市場裏的豬骨頭,可是手起刀落間,一截一截地斷開在自己眼前。

單星回捂住她的眼睛:“不怕做噩夢啊?”

菜市場裏剁骨頭的畫面沒讓她做噩夢,但是洗豬大腸,真的把她洗哭了,并且當天晚上還做了好長的一個噩夢。

夢裏,豬大腸變身黑山老妖,一直追着她跑。

沈歲進不知道洗豬大腸這麽麻煩。要把豬腸子翻出來,一遍一遍地用面粉、鹽搓洗。

一邊洗一邊豬騷味陣陣沖上鼻腔裏,心口都快有東西嘔出來了,拿清水把豬腸子一沖,再拿面粉揉搓一遍,味道好像好點,稍微能忍受一下。

可是揉着揉着,惡心的豬騷味又出來了。

就這樣在水槽裏,反反複複重複了七八遍揉洗、沖水的動作,沈歲進拎起油兮兮的豬大腸一聞,都快懷疑人生了。

還是那麽臭。

絕望,馬上快崩潰的絕望。

她轉過頭想去吐槽,發現單星回靠在冰箱邊上,手裏拎着一瓶可樂,玩世不恭地看着她在對豬大腸各種作法。

他臉上寫着大寫的壞,沈歲進欲哭無淚:“你逗我呢吧,想吃豬大腸?”

光是洗,都快洗了兩小時。一聞,還他媽全是豬臭味。

沈歲進查了攻略,爆炒豬大腸,一會兒還得先把洗幹淨的豬大腸下鍋鹵上。鹵豬大腸對于她來說,又是一道坎兒。

沈歲進低頭一聞自己一下午都在和豬大腸親密接觸的手,差點享年20歲差零一個月。

單星回無辜地眨眨眼:“求我,我幫你洗。”

沈歲進才不上他的套,倔強地說:“求你個大頭鬼!我都快洗好了!”

一邊接着翻腸子,摘腸子上的油花,一邊覺得自己馬上人沒要了,原地卒。

沈歲進咬牙切齒地命令說:“以後不許你再吃豬大腸!”

單星回繼續拱火:“為什麽?”

沈歲進:“誰愛吃誰做!”

單星回痞相十足:“哦。”

博士在沈歲進的腳邊依舊跳來跳去,沒心沒肺的樣子真讓沈歲進窩火。

豬大腸是她親口答應給單星回做的,她不好反悔。

于是沈歲進對着一只狗吐槽:“單博士,你爸真不是人。你別學着吃豬大腸,這事兒傷天又害理!”

單星回胸腔發出悶悶的沉笑,快憋不住了。

沈歲進餘光往他身上一斜,接着一本正經地對博士說:“豬大腸光聞着就臭,洗了這麽多遍還是臭,這吃到嘴裏得多臭呀!這吃了豬大腸的人,起碼得一個星期不能親嘴兒吧?”

單星回的耳朵可是把她這句“不能親嘴兒”聽得真真切切,來勁兒了,馬上自告奮勇地奪步到水槽邊上,搶過她手裏的豬大腸要幫忙沖洗。

沈歲進心想:小樣兒,還想治我呢。瞧我怎麽治你!

單星回:“還沒吃呢,是不是可以多親一陣兒,把後面不能親的補回來啊?”

沈歲進還沒回答他呢,就有一個吻湊上來。

博士在她腳邊汪了一聲,不懂人類們在做什麽,但是看着好熱鬧啊。

水槽裏水流嘩嘩的,小狗是一種很聰明、很通人性的生物。小狗的世界,也會感受到人類之間翻湧的愛意呀。

于是它歡快地汪了一聲:我喜歡一個人,好像也是這樣忍不住想熱烈地親他。

又不服氣地汪一聲:哼,臭爸爸真偏心,媽媽親他,他不反抗。我親他,就跟要他老命似的。奶奶每天給我刷牙,我的嘴可一點不臭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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