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火力全開
潘氏去看沈複生, 沈複生眼神複雜地看了潘氏一眼,然後回了房。潘氏立刻在院子裏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潘老太太驚愕地看着沈老太太,“親家, 你這是打我的臉呢?我潘家可從來沒有被休的姑娘。”
沈老太太撩起眼皮,冷冰冰地看着她,“只要她能把私自外借的帳收回來, 我還歡迎她回來。”
潘老太太的話被堵在胸口,這麽多年, 潘家從潘氏手裏少說盤剝有三四十兩銀子, 真要是還回去, 別說潘老太太舍不得, 兒子媳婦都能吵翻了天。更別說現在潘家還欠沈複年二百兩銀子。
旁邊潘太太不陰不陽道, “我說嬸子,做人做事也不能太絕,總是親戚,不看我們的臉, 也要看文清和文岳的臉, 難道您想讓兩個孫子有個被休棄的娘?”
說完, 她看向旁邊的沈文清兄妹三個, “文清, 寶珠, 文岳, 你們就眼見着你們娘被攆走?等回頭你爹再給你們娶個後娘, 你們就知道什麽叫苦日子了。”
沈老太太冷哼一聲, “潘太太也不用挑撥離間,你若真心愛這幾個外甥,為什麽成日家從他們碗裏扒食?文清, 你一年讀書花幾兩銀子?你舅媽和你外祖母從你娘這裏哄騙的銀子,夠兩個你讀書了。現在他們家到你二叔鋪子裏放火,還想讓我們替他填坑。文清,你若是我沈家兒郎,就要弄明白是非對錯。”
沈文清一臉為難地看向沈老太太,“祖母,一定要讓我娘走嗎?”
沈老太太心裏有些不忍,語氣一點也沒和緩,“文清,不是祖母要拆散你們一家子,你放心,這個家裏,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永遠不會有後娘。”
沈複生很快替潘氏收拾了一些東西拎了出來,“迎春,你回娘家住一陣子,過幾天我去接你。”
潘氏怔怔地接過包袱,忽然大聲嚎哭起來,“官人,官人,你當真不顧夫妻情義嗎?”
沈複生忽然也大聲喊道,“你三天兩頭背着我給娘家送錢的時候,想到過夫妻情義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三個孩子要養?你每天對寶珠不是打就是罵,對娘家侄女卻一句重話都沒有。迎春,你的心真的在這家裏嗎?你既然心心念念着娘家,你回去多住一陣子吧。”
說完,他把包袱往潘氏手裏一塞,自己轉身回屋了。
潘氏被沈複生一罵,哭得更厲害了,她掉轉頭看向潘太太,“大嫂,你快把我的錢都還給我,你快還給我!”
潘太太把她的手一甩,“我什麽時候欠你的錢了?你說話要有憑證,沒有借據,平白無故問我要錢,你瘋了吧。”
潘氏的眼光裏射出恨毒的目光,目光同時掃射到潘老爺、潘太太,連潘老太太都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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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氏在沈家與沐氏鬥了十幾年,經驗豐富,忽然把眼淚一擦,哼笑一聲,“既然這樣,那我就跟着娘回去了,娘不是說只要我用心幫襯娘家,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幫我在沈家撐腰,現在該娘兌現承諾了。”
潘老太太結結巴巴,“你,你這個死丫頭,哪有出嫁了十幾年的姑娘還回娘家的。”
潘氏又擦了一把眼淚,“娘,出嫁了十幾年的丫頭能偷着給娘家錢,怎麽就不能回娘家住了。”
沈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一敲,“老大,去請吳裏長!”
潘氏立刻把包袱往肩膀上一背,“當家的,你不用去請吳裏長,我自己走。”
說完,潘氏在潘家人前頭先離開了沈家。潘家人見占不到便宜,悻悻地走了。
過了好久,沈老太太對沈文清招招手。
沈文清走了過去,“祖母。”
沈老太太看着大孫子,長長嘆了口氣,“文清,不是祖母狠心,不是祖母逼你娘不認娘家人,實在是萬事有個度,潘家的手太長了。就說你二叔的鋪子,就算你爹想争,也輪不到潘家人去放火打頭陣。還有,你爹娘掙的銀子,是你們兄弟的,潘家整天打秋風,那是把你們兄弟的銀子都搶去給潘家兒郎。這回你娘如果不能懂事些,往後贻害無窮,現在還有我跟你爹壓着她,将來我死了,她是不是要把沈家掏空拿去貼補潘家?”
沈文清沉默下來,說句實話,他也很不喜歡舅舅一家子,但那是親舅舅,他沒辦法。
沈老太太繼續安慰他,“你別擔心,這回看你娘的,如果她能逼得你舅父把你二叔的銀子還了,就讓你爹去接你娘回來。有了這一回,你娘往後就能全心全意對待你們幾個了。”
沈文清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老太太又看向沈寶珠,“你娘不在家裏,你辛苦一些,多照看照看你爹和你兄弟們。”
沈寶珠點了點頭,“聽憑祖母吩咐。”
沈老太太一招乾坤大挪移,把麻煩徹底甩給了潘家,而潘家,徹底陷入了紛争。
潘氏回到娘家後一反常态,往常她回娘家哪裏有個姑太太的樣子,放下禮物就開始幹活,甚至連潘太太的衣服她都洗。這回不一樣,她回去後就大搖大擺地坐在那裏,有什麽好吃的她先吃,什麽都不幹,連衣裳都讓侄女給她洗。
潘太太生氣要攆她走,潘氏跑到大門口能不歇一口氣罵一個時辰,把她這麽多年為娘家花的錢一樣樣都大聲說給路人聽。她記性好,很多年前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雖然沒有借據,但潘氏喜歡幫襯娘家在平遠鎮是出了名的,她一說,不管真假,路人都相信了。
潘氏一遍罵一邊哭,大哥欠了二百兩銀子的賭債,現在居然還想讓自己給他還債,害得她被婆家趕了出來。
衆人紛紛罵潘家不厚道,潘老爺氣得差點要打人,他什麽時候欠賭債了?可他更不敢說自己到別人鋪子裏放火,只能忍着。
潘家的熱鬧惹來全鎮人圍觀,沈珍珠每天派小吳和小李輪流去看熱鬧,二人回來說得眉飛色舞。
就在潘氏回家的第二天,王老太爺家的帖子當晚送到了沈家。果如吳裏長所料,王老太爺這回請客,雖然并沒有請鎮上所有的掌櫃,但沈複年還是收到了一份帖子。
沈複年把帖子給妻女看。
沈珍珠仔細看了看,字寫得不錯,請沈複年老爺攜妻女前往,王家略備薄酒,以敘鄉鄰之情。
沈珍珠看向沈複年,“爹,我們去嗎?”
沈複年點頭,“當然要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老太爺雖然不做官了,但現在在平遠鎮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人家請我,一是看你舅舅的臉面,二是想結個香火情。”
沈珍珠拍馬屁,“王家肯定是聽說了爹交友甚廣,才起了結交之意。”
沈複年摸了摸胡子謙虛道,“主要還是看你舅舅的臉,要是你舅舅今秋能中舉,以你舅舅的年紀,說不定将來還能中個進士,王老太爺精着呢。”
沐氏笑嗔道,“行了行了,去就去,哪裏那麽多怪話。這禮要怎麽備?”
沈複年想了想道,“初次去王家,就按照普通親戚備吧,不用太熱絡,也不能慢待。”
沐氏點頭,“我曉得了,到時候咱們帶着珍珠一起去。”
沈珍珠跟父母分享潘家的笑話,“爹,大伯娘跟變了個人似的,在娘家吵翻了天。”
沐氏撇撇嘴,“她要是早點能這樣,也不至于會釀成今天的禍事。就是她縱着娘家人,潘家才敢找人放火。就算發現了潘家也不擔心,有你大伯娘在呢。沒發現更好,到時候鋪子是大房的,潘家至少能撈走一小半。”
沈複年對沈珍珠道,“莫要去管潘家的事情,你守着鋪子就好。”
沈珍珠開始暢想,“爹,要是潘家給了二百兩銀子,咱們又發了。”
沈複年拿起帖子在女兒頭上敲了一下,“姑娘家家的,莫要財迷。二百兩銀子在咱們這等人家眼裏算多的,拿到府城祁州和省城雲州去,連一棟好宅子都買不起。”
沈珍珠嘿嘿笑,“爹,我又不去祁州和雲州,我就留在平遠鎮,有點田,有點銀子,有鋪子,有爹娘,日子多逍遙。”
沐氏笑道,“我跟你爹總會老的。”
沈珍珠眼神發飄,“娘又說這個。”
沐氏不再打趣女兒,開始說正經事,“你以後要掌家的,家裏的情況我跟你說一說。咱們家的鋪子開了十幾年了,因着一直往家裏交錢,且你以前身子不好,我只攢下二百多兩銀子,前兒分家得了一百八十兩,你大伯父賠了五十兩,楊家賠了二百兩,方家賠了八十兩,這一共是近八百兩銀子。這些日子也花了不少,打家具請客跟收的禮持平,送郭家二十兩、送吳裏長二十兩,給你買首飾花了七十兩,買了五十畝田地花了二百兩,還剩下五百兩出個頭。”
沈珍珠眼裏亮晶晶的,“娘,咱們家這麽有錢啊。”
沐氏點了點她的額頭,“這哪裏叫有錢,我聽說王老太爺家裏的奶奶們,一身衣裳就好幾兩銀子。我給你買了大小十二件金首飾就花掉七十兩,可見這錢不經花的很。”
沈珍珠靠在沐氏身上,“娘,以後不要給我買首飾了,有這十幾件,我可以戴十幾年。”
沐氏摸了摸女兒頭上的金步搖,“該買還是要買的。”
沈複年安靜地看着妻女說話,偶爾喝一口茶,享受着眼前的溫馨和寧靜。
要是能有個可心意的女婿,往後再有幾個孫男孫女,那才叫美呢。
沈複年的眼睛眯了起來,郭家人的嘴巴真緊吶,不論他使用什麽法子,一個字都打聽不出來。沈複年也曾年輕過,他每天都在暗中觀察郭懷旭。那孩子的神情,要說他不喜歡自己的女兒,他一個字都不信。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這孩子忽然這般絕情絕義?難道他的身世有問題?
沈複年在心裏慢慢思索,旭哥兒長得不像郭家夫婦,很有可能是抱過來的。能養出這樣好看的孩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看來他平日小看郭掌櫃了,那個全鎮人眼中公認的老實人,也有不老實的時候啊。
沈複年今日趁着女兒不在家,悄悄去東屋看了看,他看到了針線筐裏做了一半的荷包。那針腳看起來是新的,由此他推斷,女兒雖然每日在相看女婿,心裏想的還是那個臭小子。
沈複年心裏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高興的是這兩個孩子雖然鬧掰了,卻仍舊想着彼此,這才是能經受得住考驗的感情。難過的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女兒,現在卻要為情所困。心裏難過,還要強顏歡笑。
沈珍珠正在跟沐氏讨論自己裙子上的繡花,沈複年默默地看着。
我兒放心,爹一定會讓你如意的。
且不說沈複年怎麽幫女兒招個如意女婿,只說那潘氏,火力全開了好幾天,終于逼迫的潘家人受不了了。潘太太把她攆出家門,她就在潘家門口搭了個窩棚,每天守在潘家門口,也不洗漱,蓬頭垢面地叫罵,向路人哭訴。
沈寶珠每天來給親娘送飯,晚上沈文清兄弟兩個輪着來陪潘氏睡窩棚。
這樣守了四天,潘家人出門就被人戳脊梁骨。最終潘老太太決定,還債!
潘家這些年也攢了些錢,遠不如潘老太太向潘氏炫耀的七八十兩銀子。潘老太太拿出一百多兩存銀,又把婆媳兩個的首飾當了,然後賣了十幾畝地,終于湊足了二百兩銀子。
第七天晚上,潘掌櫃在吳裏長的陪同下,将二百兩銀子送到了沈家老宅。
沈老太太聽說潘家人來還債,立刻吩咐沈文清,“去把你二叔一家子叫過來,把你三叔也喊來。”
沈複瓯前些日子也搬出去了,不同于沈複年一家子的高調,他搬家搬得靜悄悄的,連暖竈也沒請客,只是家裏人一起去吃了頓飯。
沈文清動作很快,等人到齊後,吳裏長先開口,“潘掌櫃知錯能改,我很高興。往後在平遠鎮,大家都老老實實做生意,莫要再給我玩花樣。沈掌櫃,潘掌櫃湊足了銀子,家裏元氣大傷,以往的恩怨一筆勾銷,沈掌櫃莫要再追究了。”
沈複年對着吳裏長拱手,“多謝吳叔替侄兒做主。”
吳裏長嗯了一聲,“潘掌櫃,該你了。”
潘老爺推出二百兩銀子,心疼肉疼肝疼,“沈掌櫃,以往我做錯了事情,還請您諒解,往後咱們還是親戚。”
沈複年毫不客氣地收下銀子,“潘掌櫃知錯能改就好。”
沈珍珠全程當背景板,只負責接過沈複年手中的銀子。
送過了銀子,潘老爺忽然道,“妹婿,迎春在我家門口鬧了那麽多天了,也該夠了。”
沈老太太先發話,“老大,馬上去把文清他娘接回來。往後你記着,家裏的銀子你管着。潘家是親戚,該走的禮咱們走,但也不能過了。”
潘老爺感覺沈老太太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他對着吳裏長拱拱手,“吳裏長,我家裏事情多,先回去了。”
潘老爺走了後沒多久,吳裏長也走了,剩下沈複年兄弟三個與沈老太太。沈老太爺又“病倒了”,正在屋裏躺着呢。
沈複年問老太太,“娘,您和爹身子骨怎麽樣?”
沈老太太勉強笑了笑,“還好。”
沈複年想了想,掏出十兩銀子塞到沈老太太手裏,“娘,不是兒子不孝,非要逼迫親戚。兒子也有苦衷,請娘原諒。”
沈老太太連忙推辭,“老二,這是你該得的。若不這樣,豈不是以後人人都能放火。這次只是燒了一些貨,下次要是燒了人,多少錢都換不回來。”
沈複年又塞了過去,“兒子不能服侍爹娘,只能給點孝敬,還請娘莫要拒絕。”
沈老太太想了想之後接下了,“往後莫要給了,這些錢夠我跟你爹花用一年了。老三,你別有想法。分家時說好了我跟你爹歸你大哥養,你二哥給些孝敬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千萬莫要往心裏去。你也有兩個兒子,以後孩子們有窮的有富的,難道富的給的錢多了,你會因此不心疼窮的?”
沈複瓯立刻笑道,“二哥能幹,兒子比不上,兒子往後多回來看看爹娘。”
沈老太太笑道,“這樣才對,你只要不從富有的兒子頭上摳錢貼給窮兒子,孩子們都會敬重你。”
沈老太太一句話說的幾個兒子都若有所思,連屋裏的沈老太爺都哼了一聲。
說完這話,沈老太太揮揮手,“你們都回去吧。這事兒算是了了,往後誰也不許再提火的事情。我看老二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全當是劫後重生。”
沈複年點頭,“兒子聽娘的吩咐。”
兄弟兩個一起往外走,剛走到大門口,遇到了被沈文清接回來的潘氏。
只見潘氏蓬頭垢面,整個人看起來像老了十歲。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了鬥志,而是變得非常平靜,讓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麽。
兄弟兩個很客氣地叫了一聲大嫂。
潘氏的眼光卻盯着沐氏,沐氏主動行禮喊了一聲大嫂。
潘氏忽然笑一聲,然後道,“二弟妹,你贏了,但願你能永遠這麽風光下去。”
沐氏想到潘氏這幾天跟娘家徹底鬧崩,故而沒有和她吵嘴,而是往旁邊退了兩步,“大嫂,夜深了,回去洗洗歇着吧,幾個孩子都擔心你,娘也擔心你。”
潘氏什麽都沒說,帶着沈文清就進了沈家大門。
沈複年和沈複瓯兄弟兩個在前面走,沐氏和沈珍珠跟在後面。
沈複年問沈複瓯,“家裏怎麽樣了?需要什麽,去鋪子裏拿。”
沈複瓯笑道,“二哥,以前沒分家,天天去鋪子裏拿東西也就罷了,現在咱們各過各的,我怎麽還能随便去二哥家裏拿東西,那不變成潘家了。”
沈複年哈哈笑,“我說讓你去拿,又沒說不要錢。你放心,我肯定要收個本錢的。”
沈複瓯也笑,“二哥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這幾天為難的很,想去二哥鋪子裏買東西,又怕二哥不肯收錢,我差點準備去楊家買了。”
沈複年瞪了他一眼,“你敢!”
兄弟兩個一路說笑着走到了十字路口,然後拱手道別。沈複年一家子去西街,沈複瓯去南街。
到了家中,沐氏把銀子藏好,“官人,家裏忽然多了這麽多錢,會不會招來歹人?”
沈複年想了想,“家裏得雇個人了。”
沈珍珠眼睛一亮,“爹,您要雇什麽樣的人?”
沈複年摸了摸胡子,“雇一個婦人來幫你娘,你娘見天一個人泡在廚房,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沈珍珠不好意思笑了笑,“都怪我太笨了,不大會做飯,總是讓娘辛苦。”
沐氏嗔怪沈複年,“我就是做個家務,多大個事兒,婆母都沒雇人,我怎麽好意思使喚人。”
沈複年非常堅定,“必須要雇,有時候我跟珍珠在鋪子裏,你要是有個事兒出去了,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娘那裏不用擔憂,往後四時八節我們多給些孝敬,娘不會怪罪的。”
沐氏笑道,“那我就跟着官人享福了。”
一家子說笑了一陣子,各自洗漱去歇下。
沈珍珠晚上坐在床上,明天去王家赴宴,再過兩天就是端午節了。
她看了看旁邊的針線筐,拿起裏面的那個荷包繼續動工。沒過一會兒,那荷包漸漸有了雛形,沈珍珠似乎找到了以前的一些手感,針腳越來越順。
做了一會兒,沈珍珠覺得有些累了,躺下後很快睡着。
轉天早起,沐氏吩咐女兒,“今天不要去鋪子裏了,跟我去王家。”
沈珍珠點頭,“那爹呢?”
沐氏系上圍裙進廚房,“你爹等會就回來了,等會子吃了早飯收拾收拾,咱們先去你大舅家裏,再跟着你大舅一起去王家。”
沈珍珠跟着進廚房,幫沐氏燒火。沐氏心裏忽然覺得沈複年要請幫傭的想法不錯,不然女兒見天在竈門下燒火,熏黃了可不好。
沐氏做的早飯非常簡單,飯剛剛好,沈複年就回來了。
一家子吃過了早飯,沐氏把丈夫和女兒打扮的光鮮亮麗,自己也穿得十分得體,然後一起出門。
到了門外,沈複年對妻女道,“你們稍等我一會。”
只見沈複年徑直走向對面的鐵匠鋪,“郭兄。”
郭鐵匠連忙放下工具抱拳,“沈掌櫃。”
沈複年笑道,“郭兄客氣了,今日我一家子都不在家中,街上人來人往,難免有盜賊,還請郭兄幫着看兩眼。”
郭鐵匠點頭,“沈掌櫃放心吧,我家裏四雙眼睛,肯定能盯得住。你快去吧,王老太爺第一次請客,你去早些。”
沈複年笑着與郭鐵匠告辭,臨走前用眼神夾了一下郭懷旭。郭懷旭并未低頭,而是平靜地看着沈複年。
沈複年并未多說,帶着妻女就往沐家而去。沐家人也已經收拾好了,今日學堂放假,沐家也是全家出動。
沐雲檀過來牽着沈珍珠的手,“表妹今日真好看。”沐雲檀因為已經有了人家,故而打扮的并不出衆,好在她氣質出塵,也無人敢小瞧。
沈珍珠就不一樣了,沐氏有意顯擺女兒,把女兒打扮的十分惹眼。
沐雲舟揮了揮扇子,“表妹啊,你這從頭到腳,少說得二十兩銀子吧。”
沈珍珠斜睨他一眼,“表哥,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麽能滿嘴銀子,聖人聽到了要生氣的。”
沐雲舟哈哈笑,“聖人也要吃喝嘛,誰不喜歡銀子呢。”
大人們在後面走,三個孩子在後面跟着,一路引來無數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