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什麽,偷眼看悶油瓶,他的神色還是平靜如常。

張起靈看着他高興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将眼神安靜地放在了課本上。

我也很高興,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好像是可以和你一起打球的這件事,本身就讓我感覺高興。

趁着吳邪在和胖子他們聊天的當口,張起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撥下了一個號碼,将手機放到耳邊。

“喂,啞巴。”慵懶的聲線從話筒處傳來。“有事快說啊,我正睡覺。”

……

“拖把,有印象嗎?”

“……那小子?不是跟着王八邱混嗎?跟咱們沒什麽過節啊……”可以想見電話那頭那人興趣盎然的樣子,“怎麽,你跟他杠上了?”

不至于啊,只有別人跟張起靈杠上的分……

張起靈沒有回答,擡起頭,目光淡淡地掠過靠在門邊插科打诨的吳邪和胖子,垂了目光,低聲道:“那和吳邪有嗎?”

“小三爺?我幫你問問。”

“小三爺?”

對方“嗐”了一聲,道:“這你還不知道?吳邪他家三叔是教務處主任,我們喊他三爺,他自然就是小三爺了。……說不定把他弄到這學校就為管管他,但這主兒犟得很,管不了。”

張起靈一語不發,那邊笑嘻嘻地道:“你開始管別人的事兒了?不像你的作風啊?怎麽,還有什麽指示?”

張起靈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做着什麽心理鬥争,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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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挂上電話,想,以王八邱的勢力和為人,真想對付吳邪不可能只派兩個人。也許這次只是小作懲戒。這事兒還沒完。

他現在有任何動作,到時候都只會連本帶利地算到吳邪頭上。只有在王八邱找來的時候,盡量保證吳邪的安全了。

可是怎麽咽得下這口氣……那天如果他不是剛好在附近,結果會如何?

邱志勇,最好不要被我看見。

這個想法出來後,張起靈愣了一下,突然覺得不懂自己了。

以前的他,絕不會這麽沖動。

8.

“天真!你女朋友來找!”這是往門口抛着媚眼的胖子。

他有哪門子的女朋友?

吳邪一嘴泡沫,嘴裏塞着牙刷就往門外看,果然。

“你敢把這話當着他面再說一遍麽?”吳邪悻悻地道。

“我操胖子你那什麽眼神,正宮娘娘明顯是你眼前這一位。”解雨臣老大不爽地站在床下對着鏡子系扣子,左右來回刮着剛冒頭的胡茬。

大清早的,肯定不可能有軟妹子深入狼穴,只有長相清秀、身體比妹子還軟的張起靈。雖然說長得比妹子還好看,但是就沖他那一身校服下蘊含無窮大力的細手腕、勁瘦的腰身和勻稱的肌肉,也沒有男人敢肖想他。

除了現在203宿舍裏緊張得面紅耳赤的這位奇葩。

“快快,人小哥等你好久了。”豪爽的大潘拿着毛巾随意揉擦着臉就走過來推他。

“等等——等一下!”吳邪一陣風一樣跑過去。男生宿舍一片狼藉,他像超級瑪麗一樣跳蘑菇一樣跳過幾雙擺在那的臭鞋子襪子,跳過床腳邊的熱水壺,頭自然而然地頂到解雨臣昨天吊在床上的花襯衫,襯衫蒙了他一頭一臉——

“卧了個槽!”

靠在門邊的張起靈聽見,擡眼朝他看了一下。

……吳邪心髒漏掉一拍,心裏嗷地一聲,頓時就嘩啦啦推倒了一堆書。

“诶!怎麽收東西的你!”潘子的聲音響起來,猛敲他腦袋。胖子還嫌不夠亂,擠着吳邪去夠他面前的果醬瓶子。

房裏亂成一鍋粥,那人校服外面套着深藍色兜帽衫,靜靜地插着褲兜靠在牆上,仰頭望着天空,如清風過境,卓爾不群。

吳邪看着外面等他吃早飯的張起靈,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早上好!”

吳邪登登登跑出去,往上提了提書包帶,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張起靈的臉浸在晨光之中,冷硬的輪廓顯得柔和了一些,看着那人摸着腦袋腼腆的笑,微怔地點了點頭。

張起靈走得快,吳邪大步跟上,他發現了之後将腳步放慢了些。于是兩人并肩往樓下走去。

吳邪直視前方地走着,只覺得在褲縫邊上搖晃的手臂僵直得跟什麽似的,感覺自己就是個跟在人家旁邊蹦的木乃伊……

和喜歡的人并排走着,是種美妙的感覺。吳邪迎面沐浴在清晨的微風裏,感覺整個人快樂地要飛起來,腳步也不由得有點像蹦。

兩人始終維持着一個合适的距離。他想更靠近一點,更暧昧一點,但又怕打破了這種微妙的平衡。

宿舍樓下白色的玉蘭花開得正盛,在晨光中浸潤着半透明的微光。

吳邪走到和他完全平行,側頭觀察了他好看的側臉一會兒,突然自言自語道:“好像矮了點兒。”

又道:“小哥你多高啊?”

“180。”

“哦……”

吃早餐的時候,吳邪埋頭苦幹着自己的一份小米粥,油條和包子。擡頭看見張起靈慢條斯理地吃着饅頭和豆漿,擡眼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小、小哥,你就吃這個?”吳邪結結巴巴地問。

他吃這麽少,吳邪他……突然感覺自己像只豬怎麽辦……o(╯□╰)o

張起靈放下饅頭道:“我祖籍東北,小時候在香港,初中來的杭州。”

吳邪瞠目結舌,全然沒有發現對方自報家門般的口吻。張起靈這個經歷,讓他想到一部經典美國名著——

《飄》。

又譯作《亂世佳人》。

亂世佳人張起靈。

大眼睛緊身胸衣蓬蓬裙和黑色鬈發。

吳邪覺得自己腦洞開得大了一點。

但無論怎麽樣,最終他落到杭州了。

心裏像開了朵小花。聽見風就發芽,撲簌撲簌的,他擡頭望時,就開了漫山遍野。

漫山遍野,都是名字叫張起靈的花。

至此以後,吳邪和張起靈每天一起吃早飯,到操場上和胖子他們練球,然後回班上早自習。打了幾星期球,張起靈和吳邪等人也漸漸熟了起來。

吳邪發現張起靈早上起來,總是要雷打不動地在跑道上跑幾圈,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走過來,接着跟他們打球。

打累了,吳邪和張起靈就坐在場邊休息,喝水,合戴一副耳機,看胖子等人打球。

天很藍,布滿了柔軟的白雲,一吹就緩緩移動。喝着冰鎮的可樂,坐在一棵綠樹下,聽知了大着舌頭的叫聲。一陣風吹過,吹得兩人的額發微微揚起。

一個想入非非,一個望着天空發呆,靜得很。

解雨臣常往他們這邊看,胖子老癢打得滿頭大汗地下了場,嫉妒地看着兩個偷懶的人,調侃他們像60年代山楂樹之戀式的純情小情侶,光戀愛,不說話。

吳邪一挺身想要反駁,耳朵卻一痛,“嗳喲”一聲,這才發現他和張起靈還戴着同一副耳機。

……這下真是跳進西湖也洗不清了。

MP3裏亮着綠色的字,顯示的是:

“光輝歲月”。

那天他上完洗手間回來,經過張起靈的座位,看到他手裏的MP3,綠光亮着的正好是這首《光輝歲月》。

“小哥你也喜歡Beyond?”

說話的語氣是異常輕快的,充滿了喜悅的泡泡,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戳就破。

張起靈點點頭。

“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Beyond了。”吳邪興奮地道,“有一次跟同學打完架,滾得全身髒兮兮的,被老師罵了個半死,逃課到錄像店,聽到店裏正在放《海闊天空》。”

“我就一直不羁放縱到現在……”吳邪笑了笑,“行了,不說這個了。”

張起靈道:“我也喜歡。”

他也喜歡Beyond的歌。

他也曾羨慕這樣的生活方式,羨慕吳邪。

Beyond。滿滿的青春的味道,桀骜不馴,狂熱而飛揚,撒滿了尋找夢想路上的辛酸與汗水,身在異鄉拼搏的苦澀。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有星星和月亮陪伴。受了苦,受了累,不哭,不抱怨。什麽都不要,都是為了夢。

他以為張起靈的生活一直順風順水,性格沉穩,中規中矩,想不到他也會對這樣的歌有共鳴。

原來哪怕他們性格再不同,仍然有相似之處。

“對了小哥,你從小待在香港,應該會說粵語吧?”

張起靈點點頭。

吳邪試着說了一句“靈仔”,就笑倒了,直嚷着“真酸”。

“那你可以教我唱這首歌嗎?”試探的語氣。

“嗯。”

“嗯是好還是不好啊?!”

“好。”

有的人,靠得越近,就會看到更多缺點,就會對對方失去感覺。但是他靠得越近,他對張起靈的喜歡就更多一分。

纏繞攀附,無休無止。

“理想。”

“理想。”

“錯了。”

“那要怎麽樣?【哭喪臉】”

“看我嘴型,是O,收起來的。”

“想。”

“就這樣吧。”

“對不起,我是大舌頭……T T”

“沒事,粵語不好學,普通話只有六個音,粵語有九個音。”

年少輕狂的歲月裏面,像呼吸一樣的愛情。

一直很安靜。

不敢打擾了你,不敢驚動了你。

每天早上吳邪來到班上,都會先打一瓶水去澆窗臺上的綠色植物。這本來是雲彩的工作,不過後來吳邪代勞了。看着那些綠色植物,心情不由自主地變很好。

吳邪是那種生活在陽光下的亞熱帶植物,蓬勃,熱烈,向上。

他喜歡一盆嬌小的吊蘭,取名叫樂樂,每天給她澆水,希望她能快高長大。

他發呆,戴着眼鏡假寐,撓頭發,頭發常年蓬松。解雨臣在他鏡片上貼畫着蚊香形狀的紙片。

他眯着眼睛打盹兒,撐着椅背懶洋洋地往後靠,直到撲通一聲掉下來才驚醒。聽到好笑的事情時一拍大腿,“哈”地一聲笑出來。

他喜歡唱“We will we will rock you”,喜歡唱世界杯主題曲,喜歡唱“我喜歡怒放的生命”。他喜歡齊秦,汪峰,陳奕迅,蕭敬騰。

他還喜歡唱“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只悶油瓶”。

他的書架上本來夾着一只憤怒的小鳥公仔,每當陳皮阿四面目猙獰、唾沫橫飛地罵着全班人的時候,他都默默地對着書架狂戳那只憤怒的小鳥。

阿四罵得激動,他聽得神游天外十八層,看着阿四眉間深深的“川”字,看着那只鳥眉宇間的緊皺的粗粗的杠眉,傻樂。

現在這只傻鳥換成了一只流氓兔公仔,吳邪看着它沒有嘴巴的面癱的臉,心裏可愁。

伸出手去,戳了戳。

“你就不能說句話嗎?”

“整天都是一個表情,好煩啊。”

然後扶着那只流氓兔猛搖。

“打你臉。”

想給他穿件藍色兜帽的衣服,不過那太明顯了。

“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只悶油瓶,他可愛又聰明,他活潑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翠綠的荒山上,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都關心。歐可愛的悶油瓶,歐可愛的悶油瓶……”

張起靈每天看着吳邪對兔子說話,感到非常地不理解。同時對“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只悶油瓶”之類的歌表現了極大的興趣。

“……我要吃菠蘿咕嚕肉,魚香茄子……嗯先就這幾樣。”吳邪一邊往嘴裏丢花生一邊道,“對了對了,還要一杯可樂。”

張起靈掃了他一眼。

“……那橙汁吧。”

使喚張起靈是吳邪的樂趣所在,人們都喜歡做別人做不了的事。顯然這件事已經跌破了解子揚好幾副眼鏡,但吳邪還是樂此不疲。他拜托張起靈買小炒,因為他跑得快(這個好像不是重點)。

張起靈大概知道吳邪喜歡吃什麽。他是正宗的杭州人,口味偏甜。北方人張起靈還是不大接受得了的。因此在他的小炒上往往會加一份酸菜魚之類的。其實只要一份蘭州拉面他就能吃得可歡實。

在吳邪的心裏,他和張起靈在一起的時光過得特別快,周末他喊他出去騎車,晴朗的天氣,日光在樹下投下點點亮而圓的金色光斑。

沿着初中校區騎,欄杆外有一條河,被日光映着波光粼粼,無比晶亮。樹梢上木棉濃豔如火,如盛放的火炬。春天木棉播種的時節,漫天充滿着潔白的棉絮,但并不如想象中浪漫,帶着種子的棉絮黏黏的,落在地上把地面也黏住了。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地上簌簌地落了幾個碩大的豔紅色花冠,記得他們從前在學校時就喜歡當毽子踢來踢去。

胖子曾經濕意盎然地曰過:“我——如果愛你,絕不像那——破破爛爛的,狗尾巴花。”

每次吳邪騎到這裏就會特別高興,騎得特別快,對着身後喊張起靈。不一會兒張起靈便疾馳而過,淡淡地看他一眼,風将他的白襯衫吹得鼓鼓囊囊。

每一個眼神都如出一轍。

不知為嘛,吳邪總能從那清淡的眼神中看出點鄙視的笑意。

肯定是他想多了。

夏季的風瘋狂地吹過,吹盡了澄澈一天的白雲。吳邪腳下踩着,張開雙臂,“嗚嗚”地叫喊,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裏的綠意。

他和他一起的時光,總和明鏡裏的藍天白雲似的——餘韻悠長。

“我曾經想過建一個樂隊,”吳邪支着下巴,望着窗外道,轉過頭來笑眯眯地望着他,“當時和胖子計劃得可好了,我是吉他手,小花貝司手,潘子鼓手,胖子作詞……老癢也會彈吉他,不過他更喜歡拍照和畫畫。胖子說他想當方文山,我說他除了胖之外和方文山沒相似的地方,最好去買副黑框眼鏡來COS一下。他還說想寫首歌,名字就叫做《我的兄弟姐妹》。”

“你會彈吉他?”

“是啊。”

“還缺一個主唱。”

“是啊。”也許,我是在等你。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夢想太多,映着幾重紗影,一路繁花。它落下來的時候紛紛攘攘,重疊了一層又一層的,繁華而脆弱的花瓣,砸在地上,是血肉模糊的重量。

可是不開心的事情我都忘記了。風的搖曳下夏末的最後一朵花。躺在房子角落裏的,我心愛的木吉他啊。

本來日子就應該這樣平靜地過下去,但是這天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下午上完課他們來到操場上,胖子小花潘子老癢郎風王萌等人已在那裏了。胖子正撅着屁股瞄準,吳邪一腳飛上去,胖子大吼一聲,那顆球順勢丢出,穩穩地砸在籃筐上。

“草!小天真你搞什麽!早就知道你對胖爺存有不軌之心!”胖子捂胸作驚恐狀。幾人都笑了起來,連張起靈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吳邪打得滿頭大汗,一眼瞥見旁邊站着看着的張起靈,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休息。

休息了一會兒,問道:“小哥你看我們班的球隊怎麽樣?不錯吧?”

“嗯。”

嗯是什麽意思啊!

“解雨臣速度不錯,力度上稍有欠缺。投球準。”張起靈道,“潘子的防守滴水不漏。胖子力道大,準頭好,适合中遠投。解子揚中規中矩。”

張起靈剛說完,幾乎立刻就看到某小狗眼裏投來亮晶晶的希冀的目光,啧,似乎還真能化成具象,想象他前腳搭在自己身上熱乎的舌頭伸出來喘着氣的模樣,尾巴還在後面搖擺。

“你,差強人意。”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說完,就邁開長腿走上了前去。

吳邪果然中計,愣了愣,忙跟上去,往他跟前死命地左右湊,搖晃他肩膀,“喂小哥你說清楚點啊,我他娘的哪不好了啊到底?”

“小哥?!”

看到那人輕微顫動的肩膀,突然恍然大悟,怒道:“你妹,竟然敢耍我!你現在肯定是在笑對不對?肯定是在偷笑對不對?!給我看看!”

等到他扳着肩膀将他正對着他時,那人放下手背,嘴角還輕輕勾着,烏黑深邃的眸子裏流轉着些許笑意,注視着他,在太陽落山金色的陽光下,竟然有了一種勾魂攝魄的感覺。

吳邪臉唰得一下就紅了。

像被魇住了似的,釘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而張起靈注視着他,想,他為什麽臉紅?

有什麽東西在心裏蠢蠢欲動,霎時間一切聲音都被抽走,天地間萬籁俱寂,只剩下突如其來的心跳聲,“咚”、“咚”大力地撞擊着耳膜。

一聲大喊猛然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喂!那邊兩個!卿卿我我的夠了沒?快來跟大家一起練練,時間不多了诶!”胖子的大嗓門從操場那邊傳來。

張起靈立刻轉過身,率先朝操場那邊走去。

吳邪站在原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如來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嫦娥姐姐竈神爺爺啊!還好沒露餡……

張起靈一面往那邊走,一面轉過身對他道:“跟上。”

吳邪喊道:“來了!”

9.

經過兩個星期的練習後,萬衆矚目的校籃球賽終于到來了。高2(5)班一掃之前萎靡不振的戰績,一路殺進決賽。胖子在宿舍裏讨論的時候樂得眯花眼笑,直誇小哥是神器。

“神器你妹啊怎麽樣也得是神獸好不好!”吳邪抗議道,然後又驚悚:我剛剛說了神馬?!

“是啊,怎麽着也得是神獸。”胖子意味不明地笑。吳邪心裏一萬只草泥馬在茫茫夜色的草原中狂奔而過。幾個人都一齊蒙娜麗莎地微笑起來,除了正在釋放着化學有害氣體的小花。他們幾個正都光着膀子搬着椅子湊在中間,幾人臉上都貼着白紙條,吳邪臉上貼得已經貼不下了,鼻子埋在紙條下面直吹氣。三支手電筒發着光,其中一支映着胖子陰森的笑,格外令人膽寒。然而解雨臣表示即使是在宿舍他也做不出COS膀爺這種事,只套了件黑背心,露出的手臂和背脊看起來甚至有些纖細,吳邪每次看到都覺得很心疼,想讓他多吃點飯,或者幹脆分他點肉。

“你們到底打不打?”解雨臣嘴裏叼着根煙,将牌往中間一放,不耐煩地道。

幾人都一臉便秘的表情,不知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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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這裏是5班TV我是主持人霍秀秀哈哈哈哈。接下來我們将要看到的是5班,VS10班!這是最後一站王者之戰巅峰對決,文科班一邊去……謝謝攝影師麻煩把剛剛那段掐掉了好嗎以免引起黨派之争……現在場內的氣氛很是激動,雖然我們的運動員并未完全到場!

現在胖子哥潘老大小花哥哥和萌萌等人正在場內熱身,隔壁班的李四地順子皮包等人也已陸陸續續地入場啦!哦Shit看看李四地那個鼻孔朝天的樣子!Orz我看見了神馬!吳邪哥哥和張起靈一起出現了!他們從飯堂那個方向來的,這說明了神馬!說明他們剛剛一起吃飯了!比賽開始之前就有許多妹子下注,支持靈邪CP的以微妙的優勢戰勝了花邪CP,究竟靈邪會不會戰勝花邪成為5班的最佳基友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吳邪哥哥真是人見人愛呢……”

“秀秀你能別報道這種內容嗎?”這是忍不住吐槽的解雨臣。

“OK。”秀秀向解雨臣,又向舉着相機的黎簇比了個OK。

“首先先采訪一下五班的拉拉隊我們五班的妹子真是美女如雲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啊,誰說理科班的妹子都是恐龍來着?出水芙蓉般的雲彩妹子對隊員們有什麽話說嘛?”

雲彩清秀的小尖臉上滿是局促,略帶羞澀地道:“那就希望張起靈加油……大家……都加油……”

“YOOOO~那麽我們現在看到的是美麗漂亮身材倍兒棒的女神,我的表姐,玲姐采訪一下是什麽促使你來當拉拉隊的?”

“給張起靈加油。”霍玲答得十分大方坦然。

“好吧……有不是來給張起靈加油的嗎?羅茵?”秀秀将話筒轉給羅茵。

“五班加油。”文靜的羅茵淺淺一笑。

“好吧……”霍秀秀将鏡頭轉向阿寧,“現在我們看到的是五班的領導班子,看寧姐!寧姐給個鏡頭?”

阿寧對着鏡頭打了個招呼,手機仍然放在耳朵旁,被俏麗的短發支着,紅唇卻連珠炮彈地流瀉出以下話語:

“怎麽回事?怎麽就這麽點人?給我拉幫結派呼朋換友拖家帶口的下來啊!搞什麽這都總決賽了,人家在前面拼死拼活打比賽你們慢悠悠去吃飯?輸了算你的嗎?給我速速地下來,帶個面包就行了,什麽?餓不死你。又不是每天都打比賽,有沒有點班級榮譽感?”

瞬間下面就多了許多人,感情是瞬移?寧女王果然名不虛傳。

放下手機,松了口氣,阿寧別了別頭發,對着鏡頭莞爾一笑。

秀秀和黎簇都有點風中淩亂。

“寧……寧姐真是威武啊。”秀秀由衷地感嘆道。

“我勒個去王萌你在這裏待着幹什麽?礦泉水毛巾雲南白藥和藿香正氣水帶來了嗎?”阿寧一腳踢向正蹲在球場邊上帶着黑框眼鏡可憐巴巴的小王萌。“別看我,收起你那賣萌的小眼神。”

“寧姐你怎麽能這樣……你忘記了嗎,我也是運動員啊。”王萌委屈ing…

“離比賽開始還有五分鐘,場邊已經擠得很滿了,讓我們采訪一下運動員吧!嗨緋聞中心的吳邪哥哥,你在比賽前有什麽感想?”秀秀說着,黎簇将鏡頭轉向吳邪。

吳邪正在壓腿,對着鏡頭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張起靈走過來,手搭在吳邪肩膀上,擋住了鏡頭,說:“他有點緊張。”

“YOOOOO~起靈君你果然是很護着吳邪哥哥~!那麽你來談談對本次比賽的期許吧?”

“應該能贏。”張起靈想了想,認真地道。

“胖紙,你有什麽話說嗎?”

胖子轉身,和潘子解雨臣解子揚幾人湊在一起打了打氣,中氣十足地大喊:“必勝!必勝!必勝!”

“好了兩邊的隊員各就各位~我們的比賽正式開始了~!”

“首先我們看到運球跑在最前面的是張起靈,李四地伸手來攔,張起靈虛晃了一招,回身傳給了,傳給了吳邪,現在是吳邪運球,傳給潘子,潘子——哦,潘子被圍堵了,哦,潘子這個角度真刁鑽,把球傳給了胖子!……”

球場兩邊吶喊聲不斷。5班、10班分兩邊站着對喊。

“我喊五班,你們喊加油!”阿寧拿着擴音器,踩個凳子英姿飒爽地吶喊,“五班!”

下面整齊喊:“加油!”

“五班!”

“加油!”

對面也開始喊十班加油,喊聲隆隆地響成一片。

“解子揚抱球超時犯規!十班罰點球……投點球的是李四地,诶诶,進了!腫麽可以進了!”

“現在運球跑的是十班的崔梁,把球傳給了李四地!李四地沖向我方陣營,解子揚正在擋他,诶诶沒擋住!李四地将球傳給了皮包……不對,解雨臣半路殺出來把球給截走了!現在解雨臣運球往回跑,跑到對方籃筐下,進進進快進……诶,進了!”

底下的人也跟秀秀差不多德行,心都偏出胸膛了,五班的人卯足了勁兒喊“進、進、進”,十班人喊“不進、不進”,給了那顆球很大的心理壓力,在籃筐邊上滴溜溜一轉,還是滾了進去。

吳邪想他要是那顆球,估計就吓得不敢進了。

結果是五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尖叫聲和掌聲,十班則傳出幾聲倒彩的聲音。

比賽繼續進行。

“現在帶球跑的是李四地——我擦勒怎麽又是你李四地?不——是張起靈,現在運球跑的是張起靈,張起靈趁着他運球的空隙生生地把他截下來了!”

“現在張起靈正在往回跑——太快了,太快了,對方陣營的李四地和順子正張着手臂擋他——皮包也過來了,堵得這麽嚴實是鬧哪樣啊?!張起靈将球傳給,不對,我沒看錯吧,球出手了,沒有傳給任何人!這麽遠的距離!他不用瞄準的嗎!三分!要我就給他五分!”

下面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尖叫。吳邪看向不遠處那個人,胸腔裏的血液都在奔湧。

接下來胖子和解雨臣也分別進了幾顆球,潘子三次,吳邪兩次。剩下的都是張起靈。

當張起靈再一次帶球跑的時候,下面沸騰成一片,阿寧果斷變換戰術:“球在張起靈手上的時候,我們喊‘張起靈,加油!’”底下的妹子個個興奮,臉都漲得通紅。

“張起靈,加油!”

“張起靈,加油!”

霍玲拿過擴音器踩在剛剛寧女王站過的椅子上大聲喊着張起靈加油,霸氣的程度絲毫不遜于寧女王。

“砰!”張起靈被跟他擦肩而過的李四地撞倒在地上,按着腰一副痛苦的表情,李四地微窘,拉了他起來。

“犯規犯規!五班罰點球!”

罰點球的仍然是張起靈,只見他氣定神閑地脫手,穩穩落筐。

“砰!”清脆的一聲,又一次被撞,估計很痛,這次差點滑倒,剛好在他旁邊的吳邪忙一手将他拽起來。

“罰點球!話說怎麽回事,怎麽老是被撞?被撞的總是同一個人有點奇怪吧!”

下面也是怨聲載道怒聲四起。吳邪袖子推在肩膀上,正皺着眉汗如雨下地跟裁判理論,他嚴肅起來的時候很有點樣子,期間不乏罵罵咧咧,推推搡搡o(╯□╰)o

“在外班眼裏很拽很屌的吳邪哥哥~!你們不要對他有偏見!其實是太過講義氣的關系,熟悉他的我們都知道他是個呆萌小卷毛我們五班的吉祥物!”

“吳邪,算了。”那人力度恰到好處地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拖了回來。清冷的嗓音使他平靜了不少。

“五班再次罰點球!這一次上的是胖子。”

胖子拍了球兩下,放在胸前,瞄準,投了進去。胖子的準頭好,一般都能進。

中場休息。十班的打法穩紮穩打,滴水不漏。因此還略微領先。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兩邊打得都不算規矩,因此總是罰點球。點球基本上是張起靈和胖子,有時解雨臣,基本上都中了。胖子汗如雨下地扇着他汗濕的大號球服,吳邪蹲在地上奮力地挖礦泉水,一瓶瓶遞給他們。張起靈走過來,他略頓一下,将水瓶遞給了他。

張起靈伸出手将他一把拉了起來。他站起來晃了一下,猶豫一下,小聲道:“摔疼了沒有?”

“沒事。”

又輕聲道:“不疼。”

吳邪瞪着他,這人話太少,他察言觀色了好一會兒,才得出個結論:

“我艹你演……”

話音還沒落就被張起靈給捂住了嘴。

“唔唔……”眼神示意他放開。

張起靈給了他個威脅的眼神,轉過頭去自顧自地喝着水,白皙的臉因運動而泛紅,發育好了的喉結随着飲水而滾動。看的吳邪喉頭一緊。

接着張起靈走上前去,吳邪跟在他後面,聽胖子講話。

“……聽着,我們現在變換戰術,解子揚吳邪潘子王萌主要負責橫在路上擋他們,就不要嘗試着去拿球了,我和解雨臣也盡量傳球給小哥,”胖子說得唾沫橫飛,但是表達方式很是奇特,“總之勢必要為小哥清理道路,讓小哥長驅直入。”

“亂軍之中直取上将人頭!”王萌激昂地握拳道。

“萌萌,加油。”胖子虎摸王萌,“好了就這麽定了。”說着目光如電地遍尋在座:“飛虎隊是最棒的!我們必定能勝!”

幾個人直接無視了他說的稱號,鬧哄哄地圍在一起打氣,“加油!加油!加油!”張起靈剛走出去,吳邪就大力一拳擊在他胸口:“加油!”沖他露了個大笑臉。

“嗯。”這是被打得有點痛的張起靈。

“下半場比賽開始了!十班開始改變剛開始穩紮穩打的作風,一上來就直逼我方陣營!但我吳邪哥哥癢哥和潘老大并不是吃醋的——吃素的,幾個人在皮包旁邊晃來晃去,皮包那個捉急呀出不去呀……”

……霍秀秀你可以專業點麽。

下半場學生的情緒更為高漲,加油聲震天,隊員也似打了雞血一般。小黑板上的數字一直在變,咬得緊緊的不肯放松。

解雨臣帶着球在人群中靈巧迅疾地穿梭,胖子投球之前一聲氣壯山河的吼聲,潘子左右突圍……下半場大家都使出了全身解數,但在吳邪眼中他們都無法比拟張起靈的光芒。

事實上是他太過耀眼。

“五班的張起靈進球!張家小哥我的神!但我不會跟你表白的粉絲們會拍死我!”

張起靈果真就如他們所說,長驅直入,風馳電掣地來到籃筐下,手起球落。他體型偏瘦,動作輕靈敏捷似猿猴,彈跳力極好,扣籃時絲毫不顯凝滞,動作一氣呵成。

吳邪發現他很喜歡扣籃,以前他覺得扣籃除了耍帥沒有別的作用,現在看來……确實是真TMD帥。

他仿佛又聽到耳邊鼓鼓作響的風聲,連卷着滿天殘雲,勾連着鋪到天邊去。他願與他并肩而立,陪君馳騁——

就是這麽一發愣,張起靈已經将球傳給了他。

吳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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