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
兒我爸打了我好幾次。”
“你骨頭還蠻硬的啊~”
“因為必須把握住,除了學音樂,我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走一步算一步呗。我所有的事都被別人決定了,只有這一次,我想自己作主。”
“吳邪,一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我挺你。”
“謝了。”
靜靜地,另一個人在他身邊坐下,擦了擦臉上的汗。吳邪轉頭遞了瓶水給他。
張起靈從容地接了,開蓋,一氣灌了好幾口。
“……”吳邪無語地道:“小哥,那個我喝過的……”
張起靈看了看瓶子,道:“沒注意。”
“……”吳邪轉回頭盯自己的膝蓋。
剛好下課的哨聲響起了,張起靈站起身來,看了吳邪一眼,吳邪拍拍屁股上的灰也站了起來,對解雨臣道:“小花,走吧。”
張起靈和吳邪走在前面,張起靈道:“他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啊。”
夕陽的暖光從窗縫裏流瀉出來,映的綠色的窗簾和棕色明亮的桌椅上一片華彩。
門打開了,吳邪走了進來,張起靈擡起頭,手裏正拿着一盒幹炒牛河,盒子裏湯汁狼藉,眼睛和他一絲不錯地剛好對上,他略顯窘迫地轉了一下身,繼續細嚼慢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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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看了看他,轉而對衆人道:“奶茶來了!”
高三期間,由于大腦和身體承受雙重痛苦加劇了人們對外賣的渴望。
人們一窩蜂沖了過來,叽叽喳喳地挑選,吳邪忙着放袋子,一疊聲地道:“不要吵,不要吵!”
看見他拿着好幾袋奶茶走得搖搖晃晃,張起靈擠進人群,提過那幾袋重物放到了最近的桌子上。
他一來,人群瞬間就安靜下來了,張起靈一手拿起兩杯烏龍奶蓋,道:“誰的?”
“我的!”
這樣被他一搞秩序井然,不一會兒就發放完了,剩吳邪和張起靈站在桌子前。
吳邪拿起剩下的最後一個袋子,拿出一杯并摸出一根吸管,“……給。”
時光寂然。他倆站在教室最後面,綿密的空氣裏醞釀着不斷發酵的心思。
張起靈默默地看吳邪,吳邪低着頭收拾,看不清他的表情。
“謝謝。”
等他走後,吳邪拿起桌子上自己的那杯,小心翼翼地吮了一口,指節并攏在紙杯上,指腹輕輕地刮着杯壁,發出刷刷的聲響。
日光空曠。低下頭翻了幾遍書,心亂如麻。
雙手拿着課本,眼神又小心翼翼地開始往那邊溜,瞄到一個邊,又像怕被發現似的,“嗖”地收了回來。
還好沒有被發現……
“唉,你說……”
胖子啃着魚蛋和牛丸,看着吳邪托着腮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嘴裏含混不清地道:“給胖爺買好吃的,非奸即盜,快問吧。胖爺這裏戀愛專家、包治百病、居家旅行、殺人越貨……”
“高三戀愛會影響學習嗎?”吳邪飛快地道,差點咬到舌頭。
胖子愣了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會,看胖爺不就是榜樣!感情穩定的話,說不定會促進咧……不過失戀了可能會打擊很大。”胖子嘿嘿一笑。
“總而言之,高三戀愛不會影響學習,暗戀才影響學習!”
吳邪被梗了一下,真是躺着也中槍。
“啧啧,這春天來了的惆悵煩惱小模樣,讓胖爺想起一本世界名著《少年推特之煩惱》!說,你看上誰了呀?”胖子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差點沒把吳邪吓死,“那她慘了。”
“為、為什麽?”而且,那是少年維特之煩惱吧……
“你想啊,小哥那麽黏你,出去放水都恨不得把你別褲腰帶上,誰想插在你們中間,那不是找死麽。”
“……”吳邪在想胖子這句半真半開玩笑的話。
卧槽,你們不要都給老子玩猜謎啊……還有,什麽叫把老子別褲腰帶上,胖子你別這麽猥瑣成麽……
“小哥,過來一下。”吳邪招了招手。
張起靈正站在桌子前幫忙發作業本,聞言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站在他旁邊詢問地看着他們。
“那麽麻煩幹嘛,直接一招‘小哥飛來’就行了。”胖子嘻嘻笑道。
吳邪瞪了他一眼,對他們道:“過幾天又是校園十大歌手海選了,這是我們在學校的最後一次校園歌手,所以我想參加,不過又感覺高三了搞這些不太好。你們覺得呢?”
“就那麽幾天影響個屁啊,要不然也不會準許高三學生參加了。”胖子很不以為然。
“我贊成,這可是我留在學校期間參加的最後一場比賽,還是跟吳邪哥哥在一起參賽,很有紀念意義哦。”解雨臣笑着說。
“紀念你個頭啊,又不是結婚紀念日。”胖子剜他一眼。
“喲,我跟吳邪在一起風風雨雨這麽多年,除了結婚紀念日外有個特別的紀念日不行嗎。”解雨臣失笑。
“是不是還要給你們搬個金婚獎啊?”
“那倒不至于,我們是15年水晶婚,不過可以朝這個方向努力是真的。”
“诶,不要說的好像你兩歲就嫁給我了一樣!”吳邪失笑,轉向張起靈道:“你覺得怎麽樣?”一定程度上說,張起靈就像他的監護人一樣,出去玩還得他同意。
張起靈擡頭看了看他,道:“你喜歡就好。”
“……”吳邪轉過眼,有些不自在地撥了撥額前的劉海。
胖子和解雨臣面面相觑,勉強壓下一肚子奔騰的槽。Hey man,我們還在這裏啊,不要太旁若無人好不好……
“迎新晚會。”
“啊,怎麽了?”吳邪不解地問道。
“最近要練琴。”張起靈道,垂下眼睛,濃密的睫毛差點把眼睛蓋住。
“哦……”
“和羅茵。”
吳邪發現自己的心髒好像停止了跳動,血液凝固了。随之停滞的還有語言功能。
幾秒過後,他恢複了語言功能,讷讷地道:“想去就去啊,跟我有什麽關系。”
張起靈掃了他幾眼,道:“剛轉來時她和我是同桌,幫了很多忙。她拜托我伴奏,拒絕不了。”
“說完了?”
“……”
這種對話是怎麽回事……總感覺有點奇怪。
吳邪終于想起了奇怪的根源,怪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為毛要跟我解釋?”
“……”
迎着吳邪懷疑的目光,張起靈陷入了沉默。
“……”
憋死你算了。吳邪想。
由于油瓶太悶,方法1.試探*3,宣告失敗。
話說回來,胖子和解雨臣這兩個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不見的……
正當兩人大眼瞪小眼,不,吳邪瞪張起靈,張起靈看天花板的時候,門外一個一身黑衣戴墨鏡的男人正斜靠着牆壁朝他們招手,伴随着若幹尖叫聲。
吳邪默默地扶了一下額,就看着張起靈出去了。兩人在牆邊嘀嘀咕咕了半天,吳邪豎着耳朵想聽點啥。
就只聽到什麽“怎麽還不……”“太慢了”……
“什麽,沒自信?!”瞎子驚叫一聲,一掌拍上他的肩膀,“尼瑪,你沒自信?你讓我們這些屌絲男怎麽活啊!”
送別了瞎子,張起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顯然不打算繼續剛才的話題。吳邪只好道:“小哥,對于十大,你知道多少?”
張起靈道:“瞎子是這次的評委。”
“納尼!”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吳邪腦海中立刻浮現關于黑瞎子這個人的傳說,每個學校必有一個傳說,張起靈如是,解雨臣如是,莫清宇也如是,相比之下,吳邪等人就顯得太平凡了。
憑借一首Michael Jackson的《Thriller》加上太空步引得全場驚叫連連最終輕松奪冠,當天的燈光陰森詭異,帶着墨鏡身穿皮衣的某人,一開口嗓音略帶沙啞,歌聲雖然包含滄桑痛苦,但不知為何就是性感得不得了,最後還加上一句詭異的“哈哈哈哈”……引得全場雌性生物為他瘋狂。
但是比賽結束後向他要電話的女性發現,尼瑪這人根本就是本色出演,不正常啊。
舞臺上唱Thriller很酷,但生活中時時刻刻都Thriller那樣的,還真沒有人敢挑戰。據說,瞎子喜歡RAP,R&B,口技也不錯。
“他想去德國進修音樂。”
“那他參加高考幹嘛?”
“體驗。”
“……SHIT!那怎麽還沒走。”
“英語太爛,DSH也沒過。(外國學生申請大學入學德語DSH考試)”張起靈客觀地評價道。
“……”大哥你不要太打擊我啊……QAQ“那他在杭州讀什麽大學?”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我槽……不讀給我啊……這種人活着簡直浪費空氣啊……小哥你的朋友都是些什麽人啊……有沒有正常一點的……”吳邪內牛滿面地撞牆。
吳邪趁着自習課在手機上敲字,手機企鵝登陸ing。
向我要電話的男人直接打死:[你們是在比‘誰先開口就輸’嗎?那你哪比得過他。艾瑪吳邪你名字太傲嬌了]
從來不曾天真過:[不要吐槽我的名字,你也好不到哪去…話說憑什麽要我先,他要是說一句,hey ,man,勞資耍個暧昧而已啊,不要太當真了,腫麽破]
解:[小哥倒不是這種人,可能有難言之隐吧]
吳:[毛難言之隐,太悶太羞澀有語言溝通障礙算嗎]
解:[吐得一手好槽啊…你說他會不會是…]
解:[不行?]
吳邪在教室裏鯨魚般地噴出一口老血,瘋狂敲鍵盤:[你才不行呢!]
以前只知道他毒舌,這也太毒了吧……
解:[我看他清心寡欲的樣子,也沒交過女朋友…說不定真的是愛你在心口難開啊,如果不能滿足你下半生的性福,不如就不要開始…吳邪,你還是跟我吧[紅唇]]
吳:[[龇牙咧嘴的表情]你滾!]
解:[喲,這麽快就開始護你男人啦,有本事叫他證明啊]
吳:[…]
解:[害羞拉。不逗你了。話說,只能上大招了]
吳:[…可以不表白麽]
解:[…那就色誘吧]
吳:[。。。。。。。。]
解:[。。。。。。。。。。。。。。。。。。]
解:[又不是讓你脫光了躺他床上,挑逗會不會?迷離的眼神會不會?]
吳:[不會]
迷離的眼神,摘了眼鏡估計可以辦到吧……話說回來,那是迷糊的眼神吧。
解:[…好男人啊,便宜那個啞巴了,全世界的女人都哭了]
吳:[過獎,不是每個人都是交際花的]
此時“叮”地一聲,一條短信傳了進來,吓了吳邪一跳,周圍的人也都轉過頭來看。
吳邪忿忿地退出企鵝頁面打開短信箱,只見是某個熟悉的號碼,就一句話:
[不要玩手機]
吳邪往後看了看,某人一身正氣地正在寫作業,一樂。得意洋洋地敲了三個字,點擊,發送。
[要你管]
然後樂呵呵地重登QQ。
解:[我親自指導你,若想成功,你得相信我…]
吳:[嗯,我相信你,C中第一交際花,名滿京城解少爺,因為被醜女和師奶追得滿街跑,所以又有個花名叫解跑跑]
解:[卧槽…]
28.
晨光熹微中,他倆站在牆邊,看着欄杆外搖擺的綠葉和花朵,聽着激昂活潑的進行曲,中年男人那句慷慨激昂的帶有濃重長沙口音的普通話:“我宣布,C中第XX周升旗儀式,現在開始!”……然後是領導出來講了很多話,每次照例有很多鼓勵高三黨的,接着是學生幹巴巴的毫無感情的發言……
吳邪突然道:“你說不去升旗會不會死?”
解雨臣橫了他一眼,“去晚了才會死。你信不信霍仙姑一爪子能把你小子抓住?跑過去都沒用,她會在後面嚎:‘吳邪!站住!你再跑試試看!再跑試試看!’”他捏着嗓子學得惟妙惟肖,“再說陳皮他都習慣了。能把你怎麽樣。”
主要是,他倆實在找不到張起靈不在的時間來嘀咕點兒事兒。而張起靈肯定不會逃升旗。
“很簡單的,主要就是注意把握眼神,熱切地盯着人,然後等他看你的時候又有點貌似害羞的樣子……還有狀似無意的肢體接觸啊,找到機會湊近一點啊……”
“算了,你資質太差,只要跟你平時一樣死盯着他就行了。”
“我什麽時候……”
解雨臣跟他念叨了幾句真言,然後朝着他飄了個媚眼。漂亮的鳳眼吊着,暧昧光輝流轉,攝人心魄。
“我草……”吳邪喃喃地道,“這難度也太大了吧。無異于現在開始學戲劇啊。國粹我這個90後真心不懂,大哥。”
“你來試試。”
吳邪很幹脆地翻了個白眼。“這樣行不行?”
……
“我放棄了,你跟我不是一個路線的。”
“當然了,我又不是誘受。”
吳邪立刻感到距離拉近,解雨臣抵着他肩膀,眼裏暗沉沉的,閃着危險的光芒:“老子是攻。不要歧視比你好看的人,行不行。”
“我知道,初中你的時候對王八邱說‘直接打死,算我的’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吳邪掙脫開他,沒好氣地揉了揉肩膀。
“……”他走神了一瞬間。大概是因為他突然提到初中時候的事。原來那麽久了。
那個時候,他是吳邪最親近的人,那個時候,還沒有張起靈。我們曾經天真地說永遠是最好的兄弟,現在也是如此,但是,我們會遇到其他的人,演繹屬于自己的故事,那是最好的朋友都無法參與的。所幸相逢還可以擁抱,或者僅僅是碰一碰拳頭,相視一笑,時光隽永,恩義永存。
掩了情緒,他道:“……你還是本色出演吧。”
“什麽本色?”
“呆萌。”
“我草!老子什麽時候呆萌了!”
解雨臣似乎一直很享受把吳邪氣炸的感覺:“無時不刻。”
……
秀秀蹦蹦跳跳地提着水瓶和早餐路過,看到他倆的姿勢,互掐着脖子,解雨臣還拽着吳邪的呆毛扼令他放手。
“喲~漲姿勢了。都多少年了,你倆怎麽還那麽幼稚?怎麽跟幼兒園的時候一樣毫無長進哪。我可是看着你倆從小豆丁到一米八哦。”
秀秀一副長輩般痛心疾首的語氣,眨巴眨巴大眼睛,彎下腰看他倆人被對方擠扁的臉。
“他是一米……七八……”吳邪氣喘籲籲地從間隙中擠出一句話。
“男人的決鬥……女人別插嘴……”解雨臣斷斷續續地道。
“真幼稚。”秀秀嘟嘴,“吳邪哥哥,話說回來,你和張起靈才是官配吧?可不要讓我站錯隊哦。”
“什麽,”吳邪猛咳了兩聲,放開了解雨臣,對方也放開了他,懷疑地看着秀秀,“你們不會又下注了吧?”
“嘿嘿……”秀秀心虛地笑着,随後故作憂傷地道:“你也知道,世道艱難,錢不好賺……”說着故颦蛾眉,一副民國時期翻雲覆雨下堅守家業的柔弱卻堅強的女子模樣,只是手中緊緊抓着放在心口的不是錦帕而是銅鑼燒,所以缺少了點感覺。
吳邪和解雨臣看着她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點破:“你一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是想鬧哪樣?”
“幹什麽啊!賺錢不是錯啊!又不違法!”秀秀嘟着嘴道,說着眯起眼睛,賊兮兮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這三人從小就古靈精怪,默契地把頭湊到一起去。
“你們知道現在的行情嗎?”秀秀道,“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以前靈邪CP和花邪CP的支持率基本上保持在1:1上下浮動,現在基本上穩定在7:3啦。除了少數的花邪死忠粉,多數人都萌靈邪去啦。要下注的趕快,遲了就沒了。”
“……”吳邪和解雨臣對望一眼,我們本來就沒什麽,是你們想象力太豐富……
還有,怎麽感覺有點像炒股……這确定不是風險投資麽。突然有一種想押一下的感覺。
“不單是這樣,我們還要公開選舉。”秀秀眉開眼笑。“咚”地一聲,被解雨臣敲在頭上,“你們沒事幹吧?”
秀秀嗷了一聲,眼睛濕淋淋地看着解雨臣:“我們也是為了給大家減壓。”
“那也不要拿我當談資啊。”吳邪道。
“因為拿你當談資沒有關系。”解雨臣幸災樂禍地道,“大家可喜歡你了~”
“草……”
“話說回來,那7:3是怎麽回事。”
“诶,那是因為你倆太有JQ了啊,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氣場,早就閃瞎了我們的眼诶。”秀秀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那種事情怎麽可以亂說。”
“張起靈天天給你帶早餐耶,解雨臣做過這種事情嗎?”
“那是因為他走讀。”
……而他吐槽過學校的早餐很難吃。
“那也不構成必須天天給你帶早餐的理由啊。”秀秀眯着眼睛笑,“風雨無阻诶!我記得有一次下大雨,他渾身都淋濕了吧。”
“……”吳邪說不出話來。只是覺得周身漸漸暖熱了起來,秀秀的話喚醒了蟄伏在身體裏已久的記憶,那些因為當時的糾結被他有意或是無意忽略的片段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漸漸清晰,不可阻擋。
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那些都是事實。
然而那個人太沉默了,總是寧靜地出現,默默地做事,然後默默地走開。導致很多時候他沒有發現,他一直在身邊。又或者是太習以為常了,所以才沒有發現他在身邊。
“經常幫你打水哦?”
“……”
“每次上自習都跟你坐在一起耶。”
“……”
“你應該不知道,張起靈上課的時候,經常看你吧?”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吳邪竟然覺得有些窒息的感覺。
“說到怎麽發現這個的,”秀秀嘆口氣,道,“起初只是有人好奇,原來張起靈這樣的好學生上課也會發呆,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知道,他是在看你啊。”
雨淅淅瀝瀝地從心裏打了下來,潤過一片毛茸茸的、初生的青草,鏡頭裏一片調過景深的朦胧感。
吳邪覺得他的心裏下了一場雨,這場雨下得太長太長了,幽邃深長得仿佛沒有盡頭,然而沒有一場雨不會下完,它總會天晴的。
夢中是那個人的身影,車輪分過水花,朝他駛來……微涼的手握住他的手,嘴角勾起曾驚豔了他所有少年時光的微笑。
他終于看清那個人的臉,只覺得是久別重逢,沒有狂喜,也無驚奇,一切都是這樣自然。這場埋伏了太久的愛戀,他們在雨幕中辛苦地演着啞劇,兩個人,通過對方的手勢、神情,猜忌着對方想訴說的話語。兩條南轅北轍的線終于相遇,就像一個圓。終于我明白了你的心,現在我只想你也明白我的心。
你會等我嗎?等我走向你。正如你也一直在努力地走向我。
“你也許覺得我們很愛YY,無理取鬧。”秀秀眨巴眨巴眼睛,道,“但是你不知道,有很多妹子因為你們的事而相信了愛情哩。看到你們在一起就會很高興。”
“你們是我們的信仰啊。”
早操樂聲停止了,滾滾人潮開始往樓上走。吳邪一回頭就看見了張起靈,慢悠悠地朝他們這邊走來。
吳邪跟解雨臣對視一眼,開始往後面溜。
“诶诶,幹嘛去啊?”解雨臣拎住他領子把他拎了回來,“剛教你的都忘了?”
“……還要試嗎?”色……色……色啥的?
“你傻啊,你不會讓他更離不開你啊。”解雨臣恨鐵不成鋼地推得他一踉跄,“那個誰很吃香的,要是被人搶了你就可勁兒哭吧!”
吳邪被推得往前一撲,然後就聽到一道聲音輕輕掠過耳邊,帶着些許暖意:
“小三爺,加油啊。”
謝謝你,小九爺。
吳邪深呼吸了一口氣,放穩了胸腔裏砰砰砰直跳的那顆心,邁開大步走了過去,脖子僵直步伐僵硬,心裏默念三遍“老子不害怕老子不害怕”、“老子走路生風老子走路生風”……
“biang”清脆的一聲。
撞到某人額頭的吳小邪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退後一步,下意識地就想退縮,“小哥,我、我走錯了……我本來想去那邊……嗯,我先走了。你……随意。”
手臂被拉住。
“一起。”
張起靈道。
随後兩人就沿着牆邊慢慢走。一起就一起吧好漢你先放開手啊……吳邪心裏默默地內牛。
心猿意馬地并肩走着,吳邪心想:诶……我是打算去哪裏來着?哦對了……拿作業,去老師辦公室拿化學作業……
又想:剛才小花說了啥啊,擦……怎麽關鍵時刻一句也想不起來?死盯着他看+肢體接觸+盡量湊近加……加什麽?
不管了……反正只要撲上去就行了吧。
身體的行動快過大腦,于是吳邪嗷地一聲(大霧)撲了過去,張起靈沒有防備就被他按了牆上。
張起靈的表情不得不說有點精彩,吳邪不知所措地按着他,此刻才覺得解雨臣這個主意有點馊。
主要是……這是誰寫的設定!為毛他們身高這麽接近!他一擡眼就對上張起靈那雙眼睛和鼻子和棱角分明的臉了。還有呼吸産生的微微暖熱的氣流,吹在裸露的肌膚上泛起一片雞皮疙瘩。他半邊身子都要酥了好麻!
“小哥,那個,你……”
眸子暗沉沉的,裏面都是看不懂的情緒,他感到一陣脊背發涼,腦子裏就開始打退堂鼓。
不知道為嘛自從知道張起靈……對他貌似有那麽一丁點意思之後,他都感覺那個人整個人莫名地變得有侵略性了起來……淡定,一定是錯覺,錯覺,他不是一只沒睡醒的貓嘛,再怎麽也不會變成大老虎的……
兩人無聲地對峙着,過道上三兩個女生已經停了下來。
快說話呀,說點啥呀,否則他不以為你是精神病,別人也會覺得你是神經病的。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雖然氣氛不佳,但是眼前的美貌實在挺賞心悅目的……“小哥,你……你扣子掉了。”
張起靈不為所動,跟躺屍似的。
沒……沒反應?這是等着他給他系?也,也對啦,不是要幫他系你按着人家是要做什麽?吳邪咽了口口水,手就放到了他脖子附近,感覺手下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沒這麽敏感吧?又不是拍武俠片啊,脖子是命門啥的?吳邪偷眼看了看張起靈的神情,好像沒有意見,便顫顫巍巍地摸到了扣子。
腦門子好像開始出汗了,手心滑不溜丢的,他摸到兩邊衣襟,好不容易扣在了一起,我草!沒扣上!有智商嗎!平時這麽簡單的事情……突然後悔近視度數太深了……吳邪滿腦子都是狂奔的草泥馬。卻感到身邊的人呼吸急促了起來。
吳邪擡眼偷看,卻發現張起靈淡淡地注視着他。
“嗖”地收回目光,吳邪感到“轟”地一聲要從頭燃到尾。
這就是真實的SHC(人體自燃)的實例啊有木有!
張起靈也不管他手還放在脖頸附近,徑自伸手将扣子扣上了。期間若有若無地碰到他的手,感覺跟觸電似的。
“吳邪。”
“啊……啊?”
那只體溫時常低于常人的手熟門熟路地撩開他的劉海,貼上他的額頭。黑眼睛短暫地瞥了他眼,道:
“你怎麽了。”
轟!吳邪現在只想戳死他。去死吧張起靈,老子沒發燒!
紅着臉放開了張起靈,大步走開。圍觀群衆迅速收回目光該幹嘛幹嘛,周圍突然又人聲鼎沸了。就像聲音被收住又突然放回來一樣。
其實描寫了這麽多,剛才的事件從開始到發生完畢也不過兩分鐘而已。
吳邪迅速地溜向角落,蹿向潛伏在那裏的解雨臣,那人略帶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那是什麽眼神?”
“沒什麽。”解雨臣收回目光,笑道:“我對你改變看法了……人才啊,簡直是渾然天成啊。這樣他居然還沒什麽反應,啧啧。”說着,他眯起細長的眼睛,勾起一個壞笑,“這裏太埋沒你了,要不要來我的牛郎店上班啊?”
“謝了,不必,祝你生意興隆。”
“啧啧,今天要下雨,流血的天氣。”解雨臣走到欄杆旁邊仰望天空。
玩諜戰,玩深沉?吳邪走過去一起看,陽光燦爛,雨水在哪裏?太陽雨?
解雨臣語重心長地道:“你和張起靈上演了這麽一出‘會走路的基情’,你以為會沒有人說閑話嗎。”
轉過頭,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只要不傳到老師耳朵裏,緋聞也不一定是壞事喲~”
做完這一驚天之舉後,吳邪老感覺別人看他的目光怪怪的。低着頭灰溜溜地溜進教室裏,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板瓷磚縫兒裏。更別說去面對張起靈。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往後看。整個人窘迫得像要炸了。
他當時到底在想什麽!居然腦子脫線地撲倒他,大庭廣衆之下诶……張起靈诶!
實在是太作死了……他痛苦地扶額。
門窗都打開了,一陣帶着涼意的風吹遍了教室,令教室內困頓的氣氛頓時清爽了起來。有的人小聲地“哇”了一下。
作業本翻動了兩頁,吳邪将目光轉回到自己桌上。
作業本和教科書的掩映下,紙上畫得亂七八糟的五線譜,零零散散的字句。在秋風裏吹得散亂。
就是明天了。
結果今天就知道了這樣的消息。還對張起靈……那樣。
一下發生太多事了,要不怎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不對,這對他來說是福還是禍……
一陣風吹過去,一張紙飄飄曳曳地落在了地上。标題上是黑色的大字:
《風聲》。
啊……好困。
不知道什麽時候困頭上來了。看着前面一片黑壓壓的趴着睡覺的身影,吳邪打了個哈欠,在完全不用醞釀的睡意裏昏了過去。風溫柔地吹拂在他臉上。
中午放學,吳邪還趴在桌子上,張起靈耐心地等了他一會兒,收拾好東西,把燈和風扇都關了,才走回去:“吳……”
睡着了。
張起靈輕手輕腳走過去,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坐下,轉頭看着他。快到立秋了,天有點涼。他拿過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戳了一下。沒醒。
又戳一下。
還沒醒。睡得還挺熟。
張起靈湊近了一點,手指湊到吳邪長而濃密的睫毛下面,睫毛随着他均勻而悠長的呼吸緩緩地顫動。他可以感到他胸腔的震動和餘韻悠長的呼吸。光在他的側臉上繪了一層的淡淡流動的影。手指緩緩往下移,劃過他柔軟的臉頰,甚至還能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他是真實的,活着的,溫暖的。就在他的不遠處,觸手可及的地方,那樣努力,生機勃勃地生長。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You feel like heaven to touch
I wanna hold you so much……
想到他今天那個樣子,……呼吸又粗重了起來。指腹在他臉頰摩挲了幾下,幾根不服順的毛散落在額前。
……
他站起來,俯下身,輕輕貼上了他的嘴唇,兩唇相接時仿佛有火花流出,柔軟得令人驚異。貼了一會兒,在嘴角輕蹭了蹭。
竟然,戀戀不舍。
這是一種飲鸩止渴的做法。只能讓他不斷地深陷,沉溺于他編織的迷網中,無法醒來。吳邪,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不得不說你達到了。
Oh…my pretty baby…
吃過飯後直到晚自習前是衆人一天之中比較慵懶的時間。教室裏分為兩撥勢力:真的在學習和假裝學習的人。乖孩子還是很多的,為首的羅茵和阿寧正在怒刷三千,如果張起靈回來的話,估計也會加入“鬧市裏讀書”的隊伍吧。
教室裏的确很熱鬧,有人不動如山地坐在講臺上抄課件,間或有人嚎:“誰訂了沙縣的快來拿!”“王萌萌你給我站住!”……諸如此類。秀秀和雲彩在翻看《環球影評》并發出熱烈的讨論。
吳邪翻開他的練習題,一想到從此刻開始連續三節課都要和理綜題相親相愛,他的頭就腫成兩個大,又不得不放下了,幹脆和胖子等人扯皮。胖子和潘子分別坐在他的周圍,跟他聊天。
“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人訂這些外賣,難道不怕餃子餡是死豬肉咩。”
吳邪漫不經心地道:“否則學校怎麽會禁止訂外賣……沒有毒就行了,中國人的體質已經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還是胖子你悲憫同類的命運?”
胖子還在罵罵咧咧,吳邪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張起靈發了條短信。那貨下樓買紙巾去了。
“給我帶包薯片上來”
不一會兒短信回了:“好。”
還帶标點符號?服務态度挺好。吳邪收回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