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長痛

夜色無邊蔓延,燈火點點,從遠處看,那些燈光好似海邊金色的水母,東京十點之後就不允許點燈,在齊木幹花記憶裏.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都市的夜景。

想去試一試嗎?

去觸碰這些星星,捉住這些水母,或者是沉入海底。

"千花很害怕。"

"怕什麽啊。"

青年從背後抱着她, 熱氣灑在她耳邊, 他說,"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本偵探可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我知道了。"

即使滿心茫然,即使沒什麽勇氣,但因為這是亂步的要求,所以幹花會努力去做到。

她要去獨自喚醒陷入沉睡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大人。

在出發之前,她還要去和自己的龍道別,江戶川亂步戳了翟地的腦袋,"要學會拒絕。

齊木千花乖乖地點頭,沒什麽信心地說道,"千花會努力的。"

剛剛走到卧室門口,她的龍就像等候主人歸來的大狗一樣,連忙拉開門撲到她懷裏。

"你、悟!"

純白的浴巾随着他的動作落下,半挂不挂地垂在腰間,齊木千花連忙閉上眼睛, 問道,"你怎麽不穿衣服呀!"

"我哪裏有衣服穿!"

少年的胸膛還泛着熱氣,飽滿結實的肌肉緊緊貼着齊木千花的臉頰,她甚至都不敢動作。

Advertisement

她的龍還在蠻橫地指責她,"你不幫我擦頭發,也不給我找衣服穿,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還帶着別人的味道回來….

"我錯了我錯了。"

要是讓悟說下去,幹花會多出一萬個罪名的!

她有些羞澀地環住少年的腰,連忙哄道∶"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濃密的睫毛掃在胸口,帶來被羽毛拂過般的癢意,白發少年不知道羞恥為何物,甚至還将她抱得更緊。

即使兩個人已經戀愛十年,即使被那個東西頂着已經是常态了,少女還是沒有辦法習慣這種感覺。

她輕輕推了推五條悟,"悟…先松開好不好?"

"不要。"

五條悟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這樣就不會害羞了吧。"

然後,他又十分不滿地盯着她,"這張床上全是你和別人的味道,我不喜歡。

被慣壞、又被遺棄過一次的龍找到機會就要揪住主人的小辮子不放,以此确認自己的地位。

"你剛剛為什麽丢下我一個人!"

他話裏滿是委屈,"你去和別人偷.情了是不是?"

"……沒有,你不要亂說啦。"

齊木幹花拿他毫無辦法,只能再一次低頭認錯,簽下無數個不平等條約之後,她的龍才确認主人最在乎、最寵溺的人還是自己,稍微消停了一些。

确認自己還獨得恩寵的銀龍又變成了撒粘人精,因為嫌棄床上有別人的味道,他抱着少女坐在單人椅上,一次又一次的吻她。

完蛋了.

少女被吻得迷迷糊糊、暈頭轉向,等江戶川亂步敲響房門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答應亂步的事情…….花又沒有做到。

少年像是餓了十幾年的、好不容易得到食物的狼,緊緊抱着她不肯放手,齊木千花掙紮無果,只好試着咬了他的舌頭一口。

五條悟的動作頓住,發出輕輕的喘息聲,過了幾秒,他才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勺,粗暴地繼續自己的進食。

"你是野蠻人嗎!"

亂步說的對,幹花如果學不會拒絕和生氣,就會被欺負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齊木幹花別過臉,"我生氣了!"

"我錯了嘛。"

她的龍最知道怎麽跟她撒嬌。

他把完美的容顏和璀璨的藍眸湊到她面前,然後擺出委屈的、馬上就要掉眼淚的神色,聲線拉長,帶着一些哭腔,乖巧又祈求地看着她,"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這裏好痛。"

五條悟握着她的手,帶她摸到自己心髒的位置,可憐兮兮地撒效嬌,"你心疼心疼悟嘛。

齊木千花最聽不得這個,她想起銀龍伏在她膝蓋上喊的日子,只覺得連指尖都泛起軟意,哪裏還硬氣得起來。

"還疼嗎?"

少女柔軟的手掌輕輕揉着他的胸口,"對不起…….

"我嘗到了哦。"

銀龍蹭着她的臉頰,好像在說不相關的話題,"幹花的愛是桂花的味道,香香的,軟軟的,我好想把尾巴圈起來,埋進花瓣堆裏睡一覺。"

"…真的嗎?"

齊木千花困惑地看着他,"你感受到了千花的愛嗎?"

"是哦。"

"但是,幹花對你不是戀人的喜歡。"

在齊木幹花眼裏,她的龍始終是需要她引導,需要她照顧的角色,她握住少年的手,"或許悟對我,也并不是戀人的喜歡。"

五條悟掀起眸子看她,那張臉面無表情的時候,真是叫人感到害怕。

即使他的體內已經沒有令人膽寒的力量,但如同刀劍般鋒銳的冷感還牢牢刻在他的骨子裏。

少女恐懼得輕輕發起料來。

不願意瞧她這幅樣子的銀龍又笑起來,"為什麽這麽說?"

齊木千花低着頭,不敢去看自己的龍,"做一個快問快答好了。"

"如果幹花現在要和別人結婚的話…."

"殺了你叫。"

"築、?"

齊木幹花的臉被白發少年捧起來,他說道,"你身上可以有別人的味道,也可以把我暫時丢掉。"

"但如果你要把''丈夫''這個頭銜從我頭上扯下來,戴到別人腦袋上的話,,我就把你們的腦袋一起擰下來。"

"我做得到哦。"

"就算感受不到天空和風。"

少年擡起手指,做了個領域展開的手勢,"人家還是最強嘛。"

他看着她,"要試試嗎?"

齊木幹花握住他的手指,"我只是假設一下……

"不行哦。"

小貓咪可聽不得這個。

五條悟反握住她的手,"這種事,你想都不許想。"

像是知道自己有些太強勢了,深知少女吃軟不吃硬的五條悟又開始罷唧哪地撒喬,"難道千花對我不是戀人的喜歡嗎,明明剛才在浴室裏還在吃醋呢。"

….幹花有在吃醋嗎?"

"對啊,兇巴巴地問人家有沒有談過女朋友,還非要人家用五條老師的那種東西發誓才肯消停,千花也不想想,如果五條老師沒了那東西,說不定我也…."

"你閉嘴啦!"

齊木千花捂住他的嘴,"不許再說這些!"

五條悟扯掉她的手,拿毛茸茸的腦袋拱她,"千花明明就很在意嘛,既然要快問快答,那際來點實際的啊。"

他問道,"如果人家談過女朋友,還上過床,千花會不高興嗎。"

少女眨了眨眼睛,并不相信他的話,更是下意識抗拒着這個話題,"你少來啦,這種話一聽就是假的啊,又沒有意義。"

"是真的哦。"

察覺到少女看過來的目光,少年神色認真地重複道∶"是真的哦,幹花。"

齊木幹花抿緊唇,"不要鬧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這種實驗也沒有意義…….

"但是幹花明明就是在吃醋啊,為什麽不承認呢?"

"而且我說的都是真的哦。"

五條悟以輕佻的、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五條老師畢竟都30歲了嘛,長得這麽帥又有錢,還是最強來着,追求的人肯定很多嘛,人家之前一個星期就換一個女朋友哦…."

少女沉默了一會,臉色難看起來。

"真的、嗎?"

五條悟見她這樣,笑道, "真的哦,我發誓。"

齊木千花聞言,立即鼓起了臉頰,一句話也不說,只試圖從他懷裏鑽出去。

"快承認呀千花,你在吃醋。"

誰要承認啊!

可惡的家夥!為什麽要騙人!

少年見她不說話,緊緊把她抱住,接着說道, "不僅如此,我的初戀初吻和初夜都不是幹花的哦。"

"跟千花說過的情話也跟許多人都說過哦,就像現在這樣抱着親吻的女孩子,我已經有過好幾百個啦。"

啊啊,可惡的混蛋,好可惡的人!

"你走開!"

齊木幹花瞪着他,"你為什麽騙幹花!騙子!"

齊木幹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但是

她現在不想看見悟,不想被他抱,一點也不想!

"哇。"

五條悟捉住她亂動的手,感嘆道,"氣成這樣,千花真的很愛我诶。"

他在還笑……?

他竟然還在笑?

騙到幹花就這麽高興嗎?

"混蛋…….你走開!!"

看着齊木幹花氣得發紅的臉,五條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玩得有些過分了。

"剛剛都是騙你的啊。"

他不讓少女從他懷裏逃脫,解釋道∶"我什麽都沒有做過,我只是想讓你吃醋,才胡亂編了一些謊話而已,快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氣頭上的少女只能捕捉到 ''騙''這個詞。

為什麽要騙她,為什麽都在騙她。

明明直接說出來就好了,為什麽要用欺騙的方式………?

因為千花是個笨蛋,只需要幾句謊言就可以随便擺弄,所以不值得被交付真話嗎?

【"這種被操縱、被引導、無法反抗的感覺,沒有感受過嗎?"】

齊木千花感受得到,一直都感受得到,好難受,好難過,她感覺自己快要室息了。

這就是脖子上纏着線的滋味嗎?

千花是小狗,但幹花也想成為被寵愛的小狗啊。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

從這個世界醒來、從系統告訴她夏油傑是她的哥哥、見到勇者的第一面開始、她就有一直有被操縱的感覺。

可是齊木千花不在乎,她只想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她刻意地去忽略會讓她難過的事。

她想把笑容獻給喜歡的人。

可現在,或許是亂步點醒了她,給了她生氣和反抗的觀念、或許是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又或者,她只是唯獨沒有辦法去原諒、去接受五條悟這一個過分的謊言。

這個謊言,千花沒有辦法再忽略、沒有辦法再去寬容。

都走開,通通都走開。

在潛意識裏盤旋積累了好幾個月的負面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洩口,在這一刻全都傾瀉而出。

眼淚一顆一顆迅速滾落,少女哭得全身發抖。

千花在他們眼裏是不是就是一個玩具?

一個可以随意欺騙,只需要三言兩語就會乖乖聽話的玩具?

這就是生氣的滋味嗎?

不好受一點也不好受。

要反抗,千花要反抗,不然會變成連亂步也沒辦法拼起來的碎片的。

少年輕輕地給她擦眼淚,齊木幹花偏過頭,用力咬住他的手腕。

哥哥。哥哥不在這裏。

要亂步,亂步在這裏。

你們都在騙幹花,除了亂步。

只有亂步是和幹花一樣的小動物,只有他的脖子上纏繞着和幹花對等的藤蔓。

"我要亂步。"

少女像是找不到方向的、迷途的幼獸,嗚咽地呼喚着、無助地求着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人,"我要亂步,幹花要亂步!"

門被中島敦大力扯開,江戶川亂步跑過來,沒空在乎她此刻還在別人懷裏,從背後把她抱住。少女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費力地轉身把臉埋進他的胸口,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橘子香味。

兩個男人将哭泣的少女夾在中間,黑發青年睜開眼睛,和五條悟四目相對。

"放開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