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家別業。
葉辭柯百無聊賴地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 随後又換了白子捏在手裏。
落地窗外隐約可見舉辦宴會的花園,随着夜幕四合,人越來越多,端着酒杯微笑着打招呼, 互相寒暄。
秦寸雪匆匆踏入房間, 很不客氣地在葉辭柯面前敲桌子。
“你怎麽不出去?”
葉辭柯懶洋洋應聲:“嗯。”
白子在指尖轉了一轉, 她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唉?窩在這裏自娛自樂像什麽樣子?”
葉辭柯随口道:“都說了要認識我不是很簡單嗎,你讓管家在牆上挂一張我的巨型海報,大家不都認識了?”
秦寸雪:“”
說是宴會,其實來參加的人都懂, 就是葉母想給女兒挑對象了。
以季家的實力, 趕着上前來的omega多的是,現在大都在花園裏流連, 試圖碰運氣能不能制造一次偶遇。
奈何葉辭柯油鹽不進, 魚幹一樣的往地上一躺,翻身都嫌麻煩。
秦寸雪不敢相信:“真沒喜歡的?”
“沒有。”
眼前人态度極其欠揍, 秦寸雪看不下去,當場把棋盤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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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 你都快死了,怎麽還這麽挑呢?”
葉辭柯從抽屜裏拿出一盒新的五子棋, 擺上了:“啊對對對。”
“媽的。”
秦寸雪氣笑了, 捋起袖子上手, 拖着葉辭柯就往外面走。
某人根本不反抗,任由她推搡拉扯, 軟得可以。
臨到電梯門口, 秦寸雪突然就站着不動了。
從前能和自己打上幾個來回,還敢把自己按在地上問“服不服”的人, 現在居然虛弱成這樣。
她從未設想過這種情況。
身邊人沒了動靜,葉辭柯不明所以。
“你幹嘛?”
她轉頭望去,正撞見秦寸雪拿手背擦淚,眼睛裏沒了熟悉的玩世不恭,全是不知所措的惶然。
“行了。”葉辭柯頗為無奈:“我去還不行嗎。”
秦寸雪秒變臉,開始殷勤地介紹起來:“好的,我和葉伯母都覺得白家的女兒挺不錯,又純又欲。”
葉辭柯迅速把秦寸雪推開,然後按下電梯的關門鍵,冷着臉留下一句。
“你滾。”
電梯直接下到一樓,她剛準備走出大門,就被一個侍應攔下。
那侍應有些面生,應該是剛來的,态度倒是恭敬。
“二小姐,葉夫人找你。”
葉辭柯皺眉,覺得十分費解:“找我?她不在宴會上玩,跑來找我幹嘛。又要和我介紹新的omega?”
侍應連忙低頭應:“啊,是的,她想讓你和白小姐認識一下。”
想到秦寸雪方才也提過這個名字,葉辭柯就懶得多想,跟着人重新上樓。
侍應最後停在一間會客室前,替她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懶散地走進去,掃了眼卻沒發現葉夫人的蹤影,只有一個倚在貴妃榻上的omega。
很快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葉辭柯轉頭就想走,卻發現門早已關上。
并且随着“喀噠”一聲脆響,徹底從外面反鎖。
她掏出手機,發現根本沒有信號,有人在這裏安裝了信號屏蔽器。
葉辭柯挑眉,斜了眼那位omega。
“還挺行。”
也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在嘲諷。
omega站起身,一襲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杏眼水潤,紅唇誘人。
“我叫白姣。”她自我介紹道。
葉辭柯開始環顧周遭的環境,滿不在乎:“我對你是誰并不感興趣。”
白姣臉色并不好,葉辭柯不留情面的态度讓她相當難堪。
但她還是擡了擡下颌:“很快你就不得不知道了,畢竟今晚後我就會入住季家。”
随着白姣話音落地,一股栀子花的甜香彌散在房間內,并且越來越濃郁。
她好像進入了發熱期,眼角眉梢透出幾縷媚态。
“葉、葉辭柯,你的病拖不了吧?”
嗓音嬌滴滴的,能讓大部分alpha心軟。
但不包括葉辭柯。
她瞥了白姣一眼,慢條斯理地從衣兜裏掏出袋抑制劑。
從來沒見過在家也要帶抑制劑的人,白皎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你哪來的抑制劑?”
葉辭柯一臉理所當然,并不覺得奇怪:“單身A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我随身攜帶抑制劑怎麽了?”
白姣開始警惕地往後退:“你別想讓我喝!”
說完栀子花香又翻了一倍。
葉辭柯索性咬開抑制劑,自己喝。
一口入喉,燥熱感驟減,甚至連栀子花香氣都聞不見了。
她叼着那半袋抑制劑,慢慢靠近白姣,還順手扯下了沙發布。
白姣上一秒還迷惑地看着葉辭柯,下一秒就被沙發布兜頭罩下,從頭到腳嚴嚴實實。
葉辭柯甚至用窗簾繩将白姣捆了整整兩圈,綁緊了。
白姣被裹成了一個粽子,驚呼出聲:“你幹什麽!”
“防止你做出一些對我造成不良影響的事。”
葉辭柯回答完就翻出抽屜裏的打火機,這裏是會客廳,少不了酒水和香煙。
她幹脆利落地将沒用上的沙發布點燃。
白姣看不見,但能聞見空氣中濃重的煙味,她頓時慌亂地大喊:“你瘋了?”
葉辭柯懶得理她,幹脆坐下來等。
火警報警器的蜂鳴響徹整間房間,并且會将具體位置發送到監控室。
沒等上五分鐘,大門就被打開了。
前來查看情況的保安有些驚訝:“二小姐?”
“謝謝,麻煩處理一下,順便将裏面的人換一個房間關上。”
葉辭柯禮貌地道完謝,快步離開。
她不能喝抑制劑。
那個侍應生是個beta,所以聞不見。
但其實空氣中的氣味正在不斷變化,從薄荷香變肉豆蔻香,最後是一股苦澀的艾草味,短短幾分鐘變了三次。
葉辭柯呼吸急促起來,她的信息素好像徹底失控了。
她就近找了間幹淨的客房,關門反鎖一氣呵成。
秦寸雪在花園裏找了半天人,又去問了附近的侍應生,才知道葉辭柯跟着人走了,最後聽到火警才趕過來。
沒想到剛轉過走廊就看見葉辭柯進了房間,她連忙沖上去試圖開門,卻無能為力。
“葉辭柯!”
聽見秦寸雪的聲音,葉辭柯斷斷續續地說:“會客廳有一個發熱期的omega。”
“我知道了!你怎麽樣?”
眩暈感越來越重,葉辭柯背靠着門:“我喝了一袋抑制劑,好像進入易感期了。”
易感期的alpha會追逐omega的蹤跡,外面那麽多omega,萬一自己沖出去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秦寸雪急得不行:“叫救護車,送醫院!”
而門內的葉辭柯晃悠悠地走了幾步,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好吵,外面似乎亂成了一團。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虛弱成這樣,易感期還會發瘋嗎?
宴會上燈影搖晃,觥籌交錯。
奚泠躲在暗處松了口氣,幸好宴會只看邀請函不看臉,否則就麻煩了。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紅裙,稍長後擺如金魚的尾巴,行走間恍若流霞滾雲。
時不時會有人朝她投來視線,但奚泠也一概不管,只專注于尋找葉辭柯的身影。
望不見,到處都望不見,她焦慮地攥着裙子 ,開始考慮要不要混進季家別墅裏。
“奚小姐。”
一道清潤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奚泠如同受驚的貓,下意識地縮了縮肩。
她回頭,發現身後站着一個男人。
他和葉辭柯有四分像,只是長了雙風流多情的眼睛。
奚泠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季少時,星漢娛樂上下都稱他為小季總,威望和風評都很好,平時待人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
可是現在看向自己時,卻好像帶着刺。
“你是怎麽進來的,嗯?”
奚泠垂着頭,輕聲答:“我想見葉辭柯。”
季少時勾了勾唇,卻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笑。
“奚小姐,你在我們這裏并無信譽可言,我妹如何,好像也和你沒有關系。”
奚泠呼吸一窒,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如果在葉辭柯的家人面前退縮了,她該拿什麽去見葉辭柯。
她擡眸,臉上帶着幾分懇切:“對不起。請給我一次機會,我只想見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季少時打量着她,而奚泠也一瞬不瞬地回望過去。
短暫的安靜後,他忽地輕笑:“不行。我妹的病情又嚴重了,受不得刺激。”
奚泠的心一沉,再開口時已經有些急切:“葉辭柯,她身體怎麽樣了?”
“嗯?”
她問的居然是葉辭柯的病情,這倒是讓季少時有些驚訝。
他解釋道:“不怎麽好,信息素每變一次,她的身體就會虛弱幾分。”
奚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在她面前,葉辭柯的信息素已經不知道變了多少次。
她還想再多問一點,就見有人匆匆過來:“少爺,二小姐她出事了!”
季少時皺眉:“她怎麽了?”
“秦醫生說二小姐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情況不明。”
“哪呢?”
侍應急忙帶路。
季少時快步跟過去,他很急,沒空管身後跟着的小尾巴。
于是奚泠跟了一路,直到來到葉辭柯的房門前。
秦寸雪已經不知道敲了多少遍門,但裏面根本沒人應。
她朝着季少時喊:“我懷疑她是暈死在裏面了,找人把門撞開,唉——”
發現身後那抹紅色的身影,秦寸雪一愣:“奚泠?”
奚泠眼底沉沉,聲音卻很穩:“葉辭柯的病,是需要标記omega的,對嗎?”
秦寸雪還沒回答,就見季少時先點了點頭:“是。”
奚泠記得這棟別墅的外觀,上面似乎是一個大型平臺。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上樓。
寬闊的平臺四面是欄杆,奚泠找準方向探身,果然看見了葉辭柯的房間。
她動作極快地脫下高跟鞋,雙手一撐就爬上了欄杆,緩緩站了起來。
張開雙臂,如同踩着獨木橋。
她的心的确走上了獨木橋,她不能失去葉辭柯。
跟上來的秦寸雪看見這一幕,頓時覺得奚泠瘋了:“這是五樓!”
足足十幾米的高度,有些讓人眩暈,下面是大理石地板,從這裏摔下去不死也殘。
奚泠沒理會,咬了咬下唇,盡量集中注意力。
斜下方是葉辭柯所在的房間,從這裏跳下去,或許就能落在房間的陽臺上。
風從耳邊過,撩起幾縷發絲,秦寸雪的驚呼聲自身後響起,可奚泠眼裏只有自己的目标。
她從高臺上縱身一躍,決絕得如同撲火的蝶。
哪怕後果是焚毀殆盡,也要投入她的懷抱裏。
秦寸雪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着那抹豔紅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摔進了下面的陽臺裏。
“砰!”,陽臺上的花盆碎了一地。
秦寸雪低罵了句,探過去大半個身子:“你沒事吧?”
陽臺上那抹身影似乎是動了動,好半響才晃晃悠悠地爬起來。
奚泠覺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
房間沒開燈,陽臺也很黑,腿上刺痛無比。手臂似乎也被碎瓷片劃破,一抹全是粘膩的血。
可奚泠管不了這麽多,她邁開步子,用盡全力拉開陽臺的滑門。
一路跌跌撞撞,她終于如願以償,追着她的光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想說說,關于我實在不想寫虐所以熬了整宿寫完三章把這個事件解決的事情。
因為當初說可能會有奚小貓的追妻火葬場,然後突然就發現會有小可愛期待這個火葬場。
但是我說的追妻火葬場和小可愛們想看的好像不是一個東西orz。
所以我仔細思考後,還是想解釋一下。
奚小貓肯定是會追妻的,但可能不會太火葬,這源于她們的性格。
家庭環境讓她敏感而又自卑,根本不敢相信小葉喜歡自己,也不敢去面對小葉這份喜歡。
所以她會一遍又一遍的自欺欺人,會過份在意粉絲的看法,會覺得自己配不上葉辭柯的喜歡,會告訴簫湘,只有珍貴的東西才有資格被好好對待。
她沒有從過去的泥沼中走出來。
而小葉與她相反,小葉是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裏,無論是秦寸雪還是寧岚,還是她的家人,對她都是關心且愛護着的。
她只是木了點,是沒談過戀愛的母胎單身A,但她明白如何“愛人”。
會有人覺得,為什麽小葉被奚小貓傷成這樣了,還是想着去幫一幫奚小貓,還是要眼巴巴地湊上去。
因為她看得出來奚小貓在意她,她不明白為什麽奚小貓非要離開她,她想去找這份答案。
小葉就像一團小火苗,哪怕被人潑了冷水,只要芯子還在,就總能慢悠悠的燃起來。
這就是我最開始想寫的故事了,一個看似很會撩很會釣,實則不懂愛的人,和一個看似木楞直女,實則暖呼呼的人。
所以心軟的小葉總是忍不住去回應奚小貓,看上去就像一個純純大冤種,但我以為,只有這種純粹到有些傻氣的愛,才能把奚小貓拖出泥潭。
我寫文十分吃情緒,所以寫我奚小貓和小葉的虐,感覺就像在虐我自己一樣,很痛苦,十分痛苦。
甚至恨不得痛罵自己為什麽會想出這種sb劇情。
看見一些小可愛的回複也确實産生了懷疑,我這段情節是否真的沒有處理好。
情節問題需要在作話解釋,在我看來只能說明我寫得不夠好。
因為是第一本文,我自認為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很多情感轉折、劇情節奏處理得不夠圓滑,細節并不明顯。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大概會對前文一些內容進行修改,讓它更加合理,盡量圓滑。
對于一些情節争議我躺平任罵,讓小可愛們閱讀不愉快了,我很抱歉。
這章過後,我不會再寫火葬小貓了,小可愛們要是實在想火葬場的話,就把蠢作者火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