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濃郁的苦艾味讓人頭暈腦脹, 奚泠強忍着腿軟的感覺向床邊挪。

房間裏靜得可怕,奚泠甚至只能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按理說易感期的alpha不應該如此安靜。

至于原因,奚泠只要想一想,心就跳亂了拍。她會無法承受那樣的後果。

房間裏沒開燈, 視線裏一片黑暗, 奚泠只能摸索着前進, 直到膝蓋撞到床沿,逼得她趔趄了一下。

借着窗外的燈光,她看清了床上平躺的人影。

胸膛的起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白發肆意傾瀉, 卻枯燥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葉辭柯。”奚泠喊了一聲。

而葉辭柯毫無反應。

“葉辭柯?”

這次的嗓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可回答她的也只有寂靜。

奚泠爬上床,把自己放進葉辭柯的懷裏, 如蜷在庇護所裏的小獸, 頭緊緊貼着葉辭柯胸口,才終于聽見了輕微的心跳聲。

眼淚随即不受控制地湧出, 無法遏制的絕望感讓她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幾乎是是嗚咽着開口:“葉辭柯,對不起, 對不起……”

抛開漂亮的皮囊和無用的內裏,她能捧出的只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了,

幸好它尚還鮮活, 尚還帶着孤注一擲的血, 讓她有勇氣說出被自己深埋的話。

奚泠咬着唇,因為太過用力, 甚至嘗到了點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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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不能自已, 還要顫聲說話。

“是我口是心非,不敢說真話。不關信息素的事, 我就是被你吸引了,是喜歡——”

“就是,特別喜歡你。”

她頭一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并非只是被葉辭柯的信息素勾引。而是從一開始,在閃光燈之下,葉辭柯拿起話筒時。

她望向葉辭柯,就不禁想向她靠近。

同樣清苦的青草香氣漸漸與苦艾融為一體,omega的信息素正在不斷安撫葉辭柯崩潰的腺體。

身下人皺了皺眉,本能地哼出了聲。

被奚泠瞬間察覺,她擡頭,目不轉睛地盯着葉辭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這次沒讓奚泠失望,在信息素的刺激下,葉辭柯正在悠悠轉醒。

她極其緩慢地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我大概是在做夢……”

“我剛才好像聽見了,唔——”

不等葉辭柯說完,奚泠猛地探頭,這次是朝着嘴去的。

唇齒相依,柔軟與柔軟互相試探,摩挲,連啧啧水聲都缱绻纏綿。

甜蜜酥軟,身心熨帖,教人恨不得就此捐身風月裏。

葉辭柯瞳孔外擴,alpha的本能在腦海裏瘋狂叫嚣,要把懷中的omega标記。

讓她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一吻畢,奚泠已經軟成了一汪水,只能伏在葉辭柯身上小口小口地呼吸,眸光迷離。

她低吟道:“葉辭柯,你标記我吧。”

易感期的大腦成功被蠱惑,心悸到失去控制,葉辭柯無法拒絕。

哪怕這又是omega的詭計,她也甘願沉淪至此。

她翻身将奚泠欺在身下,綿密的吻落在奚泠的額頭、嘴角。

手滑過鎖骨、肩膀往下探,卻在手臂處觸摸到了黏稠的液體。

葉辭柯:什麽東西?

她下意識地湊上去嗅了嗅。

濃重的血腥味終于蓋過了信息素的甜香,葉辭柯頓時心跳驟停。

硬生生給她吓清醒了。

門外。

透過門縫逸散出來的信息素正在逐漸變得醇厚,也更加的尖銳刺骨。

秦寸雪和季少時都是alpha,因此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含義。

這代表着警告和驅逐,禁止任何人靠近。

秦寸雪忍不住調侃道:“得了,她好像還挺有精力的,看來不需要送醫院了。”

她緊繃的肩膀垮下來,表情也不再凝重,明顯是松了口氣。

季少時點頭:“行,你守着。我去查一下剛才的事,什麽人活膩了,手敢伸到季家來。”

尾音低沉,嘴角也微微勾起,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給氣笑的。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秦寸雪一個人面對針紮似的alpha信息素。

對于季少時的行為,秦寸雪表示強烈譴責,但譴責完也只能找個遠點的地方蹲着,拿出手機給寧岚發消息。

說的是奚泠的事:[好家夥,那麽高,她直接跳下去了唉!花盆都被砸碎了。]

寧岚:[然後?]

秦寸雪:[然後現在估計在和葉辭柯膩在一起。]

寧岚:[盆碎了,人沒事嗎。]

秦寸雪:[你提醒我了,要不等她出來給看看?]

寧岚:[。]

寧岚:[還是要盯着她點,別讓葉辭柯又被騙了。]

秦寸雪:[行。]

剛放下手機,旁邊門就開了。

秦寸雪都驚呆了,葉辭柯動作這麽快?

走出來的确是葉辭柯,她眼底埋着焦躁不安,整個人看上去很緊張。

啞着聲音道:“寸雪,找藥箱。”

秦寸雪定睛一看,葉辭柯那身衣服都髒得認不出原樣了,血痕與血點交織錯雜,還有泥點子,特別是胸口處,暈開了幾縷鮮紅。

“啧,你們玩得這麽激烈?”

葉辭柯嘴角往下撇,委屈起來:“全是奚泠的血。”

聯想到陽臺上的一片狼藉,秦寸雪了然。

她提醒道:“奚泠現在應該是被動發熱狀态。”

“我給了她一個臨時标記。”

自己摸到滿手血時,吓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心思标記奚泠,匆匆咬了她一口就出門叫秦寸雪來包紮。

最後等到藥箱送來,房間裏的信息素也差不多散幹淨了。

明亮燈光下,奚泠安靜地坐在床邊,臉上被瓷片劃了道口子,正往外滲血。

手肘處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擦傷,更別說腿上的傷口,幾乎是小腿的一半長。

看着就疼。

可奚泠沉默不語,乖乖坐着。只在葉辭柯出現時,眼睛亮了亮。

她軟聲喊:“葉辭柯。”

“我在。”

葉辭柯快步走上前,溫柔地摸了摸奚泠的頭,毫不意外地換來了奚泠的輕蹭。

她大概能想到事情的起因經過,這貓不顧一切地向她撲來,卻帶着一身傷。

讓全身酥麻酸脹的感動過後,就只剩下心疼。

秦寸雪基本無視這一對秀恩愛的行為,拿出酒精棉,蹲下來查看奚泠腿上的傷口。

上面還覆着泥土,和一些細小的碎瓷片。

“啧。”秦寸雪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想把傷口清理出來。

就聽葉辭柯急道:“你別碰她。”

雖然知道這是易感期的占有欲在作祟,但秦寸雪還是覺得很離譜。

“我不碰怎麽治啊?”

葉辭柯垂眸,糾結了幾秒後還是妥協了。

“那你能不能輕一點。”

“行行行。”

簡單的觀察和處理後,秦寸雪開口道:“還好不深,但也要好好包紮。可能有點疼。”

她拿出酒精棉,輕輕擦去奚泠傷口上的泥土。

葉辭柯開始皺眉。

随後她又找出鑷子,将紮進肉裏的碎瓷片取出來,丢進盤子裏。

葉辭柯抿了抿嘴。

在這期間秦寸雪幾次去觀察奚泠的反應,都只能看見奚泠平靜無波的眼眸。

不會喊疼也不會向葉辭柯撒嬌,乖得有些反常了。

為了檢查有沒有紮進深處的瓷片,她還得扒拉開傷口仔細看。

秦寸雪輕聲提示道:“要是實在痛,你喊出來也沒事。”

奚泠颔首,卻也只是在秦寸雪撐開傷口時微微蹙眉。

忍耐力好到讓秦寸雪都覺得驚訝。

反倒是葉辭柯,她像是終于看不下去,突然用手遮住半張臉,發出抽噎聲。

露出來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眼淚都快含不住了。

秦寸雪:?

她覺得莫名其妙:“你幹嘛?”

葉辭柯顫着聲:“好疼啊,你能不能輕一點。”

秦寸雪眼神充滿鄙視,嘴裏毫不留情:“又不是你遭罪,奚泠都沒說什麽,你哭啥哭?啊?”

“嗚,可我看着疼。”

葉辭柯邊說邊用手擦眼淚,那張平時冷俏的臉哭起來倒滿是委屈與可憐。

秦寸雪不關心,但奚泠連忙去向葉辭柯解釋:“我不疼,真的。”

方才處理傷口時表情無動于衷,現在卻慌得不行,還試圖站起來去夠葉辭柯的衣擺。

葉辭柯主動把手伸過去,與奚泠十指相扣:“我想把你帶回家。”

奚泠急忙道:“都可以,随你。”

葉辭柯繼續委屈:“可我剛剛想抱你出來,都抱不動了,怎麽會有人抱不動自己的omega呢,嗚——”

“沒有關系,我不在意。”

于是季少時剛回來就撞上了這樣離譜的場面。

一個不知所措,一個嗷嗷大哭。

季少時人都懵了,脫口而出:“這是我妹?!”

易感期的alpha情緒會受到極大的影響,能大致分成焦躁易怒和脆弱敏感兩種。

可他明明記得葉辭柯是前者,破壞力極強,怎麽可能哭成這樣?

但事實就是如此,讓他不得不信,葉辭柯的易感期情緒徹底大變樣。

“真是開了眼。”秦寸雪瞧了半響,忍俊不禁:“我認識她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見。”

她感嘆道:“她們兩個,就像正極和負極。”

季少時虛心請教:“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只要站在她們中間,就能閃閃發光,活脫脫一個電燈泡。”

季少時頓時笑出了聲。

秦寸雪面無表情:“你笑什麽?你也是電燈泡。”

被這麽一說,季大少爺笑容凝滞,突然也覺得自己多餘起來。

“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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