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個歪歪扭扭的小雪人還沒能堅持到兩刻鐘就化成了一攤水,沒進了地下。
寶音愈發想出去玩了,所以一直聽話的喝藥,衣服也穿的厚厚的不敢着涼,養了十來日,腹痛才輕松了許多。只是手腳依舊成日冰涼,需得時時揣在袖子裏。
今日她總算從被窩裏出來下了地,打算裹上披風好好出去轉轉。成日呆在氈包裏真快憋壞了。
朝樂這會兒也在準備出門。
“阿姐,你又要出去看小狗啊?”
“對啊!阿音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嘛!小狗很可愛,你肯定會喜歡的!”
朝樂對那窩小狗熱情不減,整日心心念念的恨不現在就滿月将狗接回家。寶音想着自己一個人也沒啥好去處,幹脆跟着一起去看看狗吧。
于是姐妹兩一起出了門。
“好漂亮啊……”
寶音一出門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到處都是白色。
草原上覆滿了白雪,一眼望過去白中透着點點牧草的黃,世間仿佛只剩下了這兩種顏色,當真是美極了。
這雪啊,就算從小看到大也是看不膩的。
“哎呦!”
只顧着看景沒注意腳下的雪下有坑,寶音連帶着牽着她的朝樂一起摔進了雪地裏,滾的一身都是雪。
害,下雪天美則美矣,對生活卻沒什麽幫助。幸好這裏的路不會結冰,若是結冰了站都站不穩,不小心就得摔個屁股墩。
姐妹兩互相扶着站起來拍拍雪,這回再不敢走神了。
兩人很快到了吉雅家,烏蘭許久沒見寶音同她也沒什麽感情,十分抗拒她看小狗,一直汪汪叫個不停。若不是有吉雅在一旁呵斥攔着,說不定還要撲上來咬她一口。
“算了吉雅姐姐,剛生小狗的母狗都這樣護崽的,”
寶音已經看到了狗窩裏的四只崽崽,兩只黑一只白一只灰,這會兒都擠在毛茸茸的窩裏睡大覺,确實很可愛。
吉雅是真疼烏蘭,這狗窩都是用的羊羔皮鋪的,底下的皮子保暖又防風,上面的羊毛升溫又舒坦,和人睡的床鋪也差不到哪兒。
“阿姐,我已經看到狗狗啦,先出去玩兒會兒。”
“啊?你要去哪玩兒?”
朝樂十分的不放心,外頭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很容易迷路的。
寶音想了想,指着格桑家的方向說:“我去格桑叔叔家坐坐。阿姐你玩好了過去叫我就是,我保證不亂跑。”
聽到是去格桑家,朝樂這才放心讓她走。兩家離的不遠,路也是早就清出來的。
寶音大概真是和烏蘭犯沖,一出氈包,烏蘭便安靜下來。
她沒騙姐姐,确實去了格桑家。
之前烏雲被三寶啄了個口子,後來傷好了卻留了疤,盡管她不說,但寶音看得出來她還是介意的。
自家崽闖的貨,當然是她這個做家長的想辦法彌補了。所以她想來問問格桑,能不能調配出一點祛疤痕的藥膏。
“格桑叔叔,你在家嗎?”
“在呢,進來吧!”
氈包的簾子被人從裏面撩開,露出一張陌生的臉,笑的很是親和。應該是她和姐姐上次來時沒見過的阿吉拉嬸嬸,格桑叔叔的妻子。
寶音趕緊穿過簾子鑽進去。
氈包裏暖和很多,冰涼涼的臉瞬間舒服多了。
“喲,是寶音丫頭。”
格桑還記得她。
“丫頭,将披風解下來吧,不然一會兒得出汗,回去路上容易着涼。”
“好的。”
寶音聽話的解下披風,挂到門邊,然後坐到兩人對面伸手在爐子邊取取暖,順便打聽了下祛疤的事情。
“祛疤啊……”
格桑好似想起了什麽,起身從櫃子裏翻出了一本老舊醫書來。
“祛疤的藥方倒是有,五倍子,大黃和甘草我也有,就是這蜈蚣嘛……”
他擡頭看了下寶音,有些無奈道:“這東西早上個月剛用完,這個月太忙了,一直也沒補上。你要是急用的話,得自己去抓來。”
寶音:“……”
蜈蚣!
她不可!
雖然她能抓蛇能摸蚯蚓,能做許多許多女孩子不敢做的事,但她也有害怕讨厭的東西。蜈蚣便是其中一種,那腳密密麻麻的,只看一眼她就能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有抓蜈蚣的功夫,她還不如去養盆蘆荟實在。
啊對!可以先養點蘆荟,那東西不光潤膚治燙傷,也是能祛疤的。可是草原上哪兒來的蘆荟呢?
得找巴雅爾叔叔幫忙買才是。
寶音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巴雅爾叔叔說過等大哥生日的時候會送他一匹小馬駒,那時候才會來,還有半個月呢。
“小小的娃娃可別學大人嘆氣,會帶走好運氣的。”
阿吉拉端了一碗糖水給寶音,又拿了幾個羊拐子出來給她玩。
羊拐子也是現代草原人叫的嘎拉哈,是羊後腿膝關節上長的骨頭,一只羊只有兩塊,對小孩子們來說可是非常不錯的玩具。那時候誰的羊拐子多,誰就最招人羨慕,寶音自己小時候也攢了不少。
但,都沒眼前這幾個大。
這幾個羊拐子格外的大,不似尋常小羊,寶音哪怕在現代也沒見過這麽大的。她不過是多看了幾眼,夫妻兩便直接将那幾個羊拐子塞給了寶音,讓她帶回去玩。
“我兩都這麽大的人了,兒子也都大了,這東西留着也是沒什麽用。”
寶音盛情難卻,最後還是收下了。正好下雪天不出門的時候可以在床上和姐姐一起玩。
等姐妹兩都走遠了,氈包裏的夫妻兩才互相問了問。
“這羊拐子挺大的,殺的羊有多少斤吶?”
格桑一愣。
“我不知道啊,這羊拐子不是你拿回來的嗎?”
阿吉拉也搖頭。
“兒子十歲就不玩這些了,我還拿回來幹嘛。”
夫妻兩面面相觑,竟是都不知道這羊拐子的來路,本以為是兒子童心又起帶回來的,結果晚間一問,兒子也是絲毫不知情。
家裏三個人都不知道,那那幾個羊拐子是從哪裏來的??
這一家的疑惑,暫時還沒有人能解開。
寶音對這個新玩具新鮮了七八日後就将它們和自己的那一套乞丐衣裳一起放起來。她畢竟也不是真小孩兒,沒那麽重的玩心。
這兩日她正愁着要給大哥送什麽禮物。
大哥馬上就十四歲生辰了,姐姐的禮物是親手做的一頂氈帽,天冷正适合戴。阿娘和阿爹好像是準備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就她,啥也沒有準備。
難道又要做吃食?
長壽面?
她覺得大哥不一定會喜歡,面太清淡,大哥喜歡重口味的食物。
那做手工?
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想不出能做什麽手工出來才能送得出手。
糾結煩惱了好幾日,寶音終于決定了,還是做個小蛋糕吧。把奶油弄出來,再簡單蒸個糕,到時候想辦法在上面寫幾個字,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今日要不先試做一下?
寶音拉出家裏的酸奶罐子,剛揭開蓋子就聽馬蹄聲朝着自家越來越近。聽聲音還不是一匹馬,會是誰?
朝樂先跑出去,一出去就開心的叫了人。
“阿爹!巴雅爾叔叔!”
巴雅爾叔叔來了!寶音也跑了出去。
兩匹大馬迎面而來,中間夾着一匹棗紅色的小馬被松松的牽着。
好漂亮的小馬駒子!
姐妹兩如癡漢一樣,馬一停下便湊了上去,眼巴巴的左瞧右瞧,怎麽也看不夠。
哈日胡看着兩女兒那樣子,心裏有些酸酸的,不過很快調整過來,先将巴雅爾帶來的東西先搬進了氈包裏。
“巴雅爾叔叔,這匹小馬叫什麽名字呀?多大了?”
“名字?還沒取呢,這得你大哥回來給他取。年齡嘛,還有兩個月就滿一歲了,是匹公馬。”
巴雅爾一邊回答,一邊從懷裏拿了兩個袋子出來。
“吶,這是城裏小娃娃都喜歡吃的饴糖,一人一袋,一天吃一點,不許多吃,不然牙壞了,哈日胡要揍我的。”
“幹什麽了我又揍你,一不在你就說我壞話。”
哈日胡一把扣住巴雅爾的胳膊,腿一掃,兩人便在雪地上過起招來。
這還是寶音頭一次見這裏的人打架,也不算是打架吧,就是過過招,你來我往的,和那些武俠劇裏的招式還略有些相似。
阿爹可是一直都有在鍛煉,巴雅爾叔叔走南闖北的,身手早就疏忽了,很快便被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好丫頭,你們兩就這麽看着你們阿爹欺負我呀。”
巴雅爾帽子都被打飛老遠,趴在地上直喘氣,當然傷是不可能受傷的。
姐妹兩毫不留情的哈哈笑了他一頓。
哈日胡心情十分不錯,這才将人拉起來,又替他撿了帽子,然後語重心長道:“巴雅爾,你這身體不行了啊,要補。”
“呸!你才要補……”
剛拍完雪的巴雅爾趁着哈日胡不備,一把将他撲到壓進雪地裏,兩人又‘打’了起來。
“怎麽跟小孩子似的。”
姐妹兩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