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花雪月,舉案齊眉,那是哄小姑娘的謊話(添加新內容,重要劇情)◎
突如起來的表姑娘,并沒有讓玉王府多少慌亂,只是陳管家在玉綏的示意下,花上了一整日調查這位表姑娘的身份。
第二日,陳管家便前往表姑娘暫住的客棧傳話。
“表姑娘,我家王爺的意思,你一個姑娘家如今孤苦無依,他也很同情,只是王爺鳏居多年,貿然有個未婚女子住進府中的道理。”
“表姑娘若想留在京城,王爺願為表姑娘尋一房遠親長輩,讓表姑娘前去同住。”
“梅家如今是沒人了,可林家,不知表姑娘是否還記得京中有無親戚?”
“表姑娘好生想想,此間客棧我已付過賃金,表姑娘想好了再同我說也不遲。”
林玉雯眼中含着淚,卻強撐着不落下,“我爹娘去世那一天,叔伯親戚只将我家家産争搶一空後,便避之不及,無人肯收留我。”
“所以我才不遠千裏,前來投奔表哥,只想求個安身之所。”
“不知陳管家可否讓我見表哥一面,我有些話想要當面同他說。”
林玉雯貝齒輕咬粉唇,神色難過。她是個年輕的小姑娘,這樣的舉動并不顯得矯揉造作,只會讓人可憐她。
陳管家有些動容,“且容我回去禀報王爺一回,表姑娘安心在這客棧裏住下就是。”
林玉雯盈盈一拜,“有勞陳管家。”
待陳管家一走,林玉雯臉上的難過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滿,她難道醜陋無鹽,不然為何表哥對她毫無憐愛之心,連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她寫了一封信,快到傍晚時分,讓侍女拿着送出去。
自打昌隆帝定下了太子,皇宮裏的氣氛便凝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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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隆帝卧病在床,每日裏都有後妃與兒女在旁侍疾。
這日便輪着了趙容蓉。
她方才入了寝殿,便瞧見了她母親賢妃坐在床榻旁,正與昌隆帝說着什麽,見着她進來,賢妃臉色霎時一沉,不喜之色都快要溢出來。
幸而這是在昌隆帝面前,那些個難堪之言,賢妃還能隐忍不發。
趙容蓉神色淡淡,上前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見過母妃。”
“蓉兒。”昌隆帝念了一聲她的名字,讓她坐下說話,“朕與你母妃正商量一件事,你也來了,便一道聽聽。”
“朕聽你母妃提起羌蕪表妹入京一事。”
“兒臣也有所聽聞。”
“算來算去,那位林姑娘同衛家也有幾分淵源,你母妃便想做個媒人,将羌蕪與林姑娘配做對,蓉兒你如何看?”
趙容蓉輕輕一笑,“這自是好事一樁。”
昌隆帝有意想要讓寵妃與女兒能修好,便道:“那便這般說定了,朕傳她入宮,你同你母妃一同見見這位林姑娘。”
不管賢妃樂不樂意,趙容蓉垂下眼應聲,“是,父皇。”
許是養病實在無趣,昌隆帝立刻就讓人前去傳旨請那位林姑娘入宮,又召了玉綏入宮,又讓賢妃與趙容蓉同去。
等待林姑娘入宮的這段時辰,趙容蓉怡然自得的飲茶,終于賢妃忍不住冷笑,“你果真是沒心沒肺,白讓我生你一場。”
趙容蓉放了茶盞,“還望母妃明示。”
賢妃冷眼看她,“你倒果真好算計,一早就與老三來往叢密,你是認準了他會當上太子?”
“難道你以為日後他真繼位,你就有好日子過?”
趙容蓉輕嘆一口氣,直視她的目光,“母妃想多了,兒臣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算得出來何人能夠當上太子?”
“你!”賢妃怒氣湧上,卻又像是有所忌憚,拼命将怒氣給壓了回去,倒是讓趙容蓉驚奇。
賢妃又道:“你就沒有想過,老三繼位以後,會對你弟弟,還有你下手。”
“自古能當上皇帝的,是絕不會顧念骨肉親情的。”
趙容蓉終于明白,她母親這是怕了,想要将她拉入同一陣營,心中還有算計,需要她幫忙。
她笑問:“可父皇一言九鼎,定下了太子之位,難不成母妃還有法子,能夠說動父皇更改聖意嗎?”
賢妃卻不再說了。
外頭有宮人傳報,“林姑娘到了。”
趙容蓉眸色微動,看向了那道踏入殿門的倩麗身影。
十六歲的小姑娘,就像是夏日裏頭随意開放的任意花朵般,明媚動人。
那一把嗓音好似黃莺般婉轉動聽,“民女林玉雯,拜見賢妃娘娘,拜見安陽公主。”
“起身吧。”賢妃虛擡了一把手,讓人站起來,“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林玉雯便依言擡起頭,只是她的雙手透着緊張,緊緊地抓着她的繡帕。
“果真是個好模樣,比之安陽也不差的。”賢妃誇贊道。
林玉雯一愣,賢妃竟如此擡舉她,将她比作安陽公主,她連聲道:“民女不敢。”
雖然入宮前,便已經知曉賢妃與趙容蓉這對母女關系并不好,可她也不敢在安陽公主面前自得。
她偷看了一眼那位傳聞中的安陽公主,對方的目光也輕緩的落在她身上,那雙驚人之美的雙眸之中,好似帶着看穿一切的魔力,讓她不得不避開。
趙容蓉聞言卻是一笑,“兒臣年歲大了,當然比不過她這小姑娘。”
她并不在乎自己同人比較,讓林玉雯松了口氣。
賢妃因着拿捏了她一回,心情還算不錯,臉上也帶着些許笑意,“你的事,本宮都聽說了,咱們也算是親戚一場,本宮想留你宮中小住些日子,你可願意?”
林玉雯感激涕零,“民女願意。”
這兩日都是陰雨天,晌午下過雨,此刻也不熱了,她便道:“今日天氣甚是涼爽,随本宮去園子裏走走。”
趙容蓉自覺自己成了個多餘的人,起了身屈膝,“兒臣告退。”
林玉雯垂着眼眸,不知為何她看見安陽公主從她身旁經過之時,腳步竟有一瞬的遲疑。
她想,許是她看花了眼罷。
待到回宮路上,趙容蓉才沉思起來,她母妃這一回又想做什麽呢?突然之間就有了一副熱心腸,要給素不相識的小姑娘和玉王拉纖保媒。
難不成母親天真到以為一個小姑娘,便能讓玉綏為她所用?
母親同衛家這回又在打什麽小算盤?
遠遠地便見蠻兒同她招手,“阿娘。”
趙容蓉的思考被打斷,她笑着迎上前去,人還未走近,卻又在瞧見了一旁的人時,笑意逐漸冷淡。
“阿娘,你怎麽不理我。”蠻兒晃着她的手,不解問道。
趙容蓉彎腰将她抱起,替她擦着流汗的額頭,“阿娘何時不理你了,與我說說,今日太傅都教了你念了什麽書?”
蠻兒掰着手指頭,念了起來,“太傅教我念了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
待到快走到後殿的宮門時,趙容蓉停下了腳步,讓柳娘帶着蠻兒回房休息,她看向走在她身後默不作聲的人。
她冷着臉,“皇叔未免太不将宮規放在眼中。”
“莫不是皇叔以為自己真能做到天衣無縫,不漏半點馬腳?”
她話音剛落,‘攬月’眉眼柔和了下來,“你不用擔心我,我心中有數。”
趙容蓉忽而就生了一股無名之火,誰擔心他了,這人竟會胡說八道。
她怒極而笑,上前輕撫他的肩膀,暧昧問道:“怎麽,蕪郎此刻來找我,是想與我?”
玉綏捉住了她的手,放在手中輕輕揉捏,“你為何不将藥給蠻兒服下?”
趙容蓉想要抽開手,偏生握住她那只手不算使力,就能輕而易舉的讓她被擎住,她幹脆放棄了掙紮,懶散靠在他胸前,仰頭看着他的眉眼,輕笑道:“蠻兒自有太醫診治,不需要你的藥也能好全。”
他原是想要生氣的,可一靠近她,那股氣便煙消雲散了,他嘆氣苦笑,“你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我。”
“就算我是蠻兒的親生父親,她自打娘胎就有的病也傳自于我。”
“就算你如今願意同我有肌膚之親。”
“就算你此刻,也與我親密無間。”
“你也從未信過我。”
“所以你将藥還給了我。”
“對嗎?”
趙容蓉柳眉微挑,“蕪郎果真是聰明人。”
“那日不過靠着一碟黃金糕,蕪郎就能認定蠻兒同你血脈相連。”
“而今,蕪郎又能猜透我全部的心思。”
玉綏摟住了她的腰,輕撫着她的單薄的後背,好像在安撫她,“為何不願信我?”
趙容蓉反問,“我憑什麽信你?”
“難道就因為你我各自隐瞞身份相處一年,時隔五年重逢後,你訴說着對我的思念之情,說着對我的一往情深,我就要信你毫無所圖?”
“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光憑蕪郎你随口說說,我就要信。”
玉綏停在她後背的手一頓,“蓉兒如何才願信我?”
她的笑愈發真切。
“你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你只是單純的同我談情說愛,未免也太過可笑。”
“風花雪月,舉案齊眉,那是哄小姑娘的謊話。”
她想起了先前見過的十六歲小姑娘,話鋒一轉,“或許,你可以同你那位十六歲的林表妹試試,讓她對你動了真情,告訴你她同衛家之間到底有什麽茍且。”
“若我年輕十歲同她差不多大,我今日就信了你。”
“可皇權富貴、權勢滔天……”
“比我份量重多了。”
“螳臂當車,我如何比?”
她眼看着眼前人因為她的話語,那雙含笑的眉眼,逐漸沾染了痛苦。
她應該松一口氣,兩個人不清不楚的日子,實則不該有的。
是冬季裏,她太過貪戀溫暖。
但是如今可是夏季,兩個人貼太近,只會讓人熱的生厭。
細密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讓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他久久的吻着她的眼。
她沒有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了耳邊響起他的聲音,“無論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知道,那不是你本意。”
“所以我不會放手的。”
趙容蓉終于睜開了眼,以一種難以名狀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你不會放手?”
“皇叔知曉自己在說什麽嗎?”
“你知道我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到底會做什麽事,你就敢起誓,說你不會放手?”
夏日陽光曬着,饒是此間左右青紗帳圍着,有微風拂過時,玉綏也能看見化成珠的光點在懷中人的發髻上輕躍跳動。
她也許從不知自己偶有流露真實的時刻。
那是一種近乎于不堪一擊的脆弱,從不輕易讓人瞧見。
他篤定的笑了笑,“我當然知道。”
“無論你是素娘,還是蓉兒,我都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趙容蓉只覺得心好像被火星子燙了一下,疼的不行。
只是這樣一點火星子,都會引起一場大火。
從來都是如此,每一場大火,皆是由微不可聞的火星子引發,而火總是會燒毀一切的。
她用力将人給推開,朝後退去,反駁道:“話可不要說的太滿,太滿則溢,就會變成自負。”
玉綏這回沒有再強迫她待在自己懷中,就站在原地,“當年德妃謀害皇嗣一案中,有賢妃的手筆,對嗎?”
趙容蓉一瞬間握拳,捏緊了手。她不愛留指甲做染甲,卻硬生生掐的掌心留下深刻的痕跡。
玉綏繼續說道:“陛下之所以不讓我繼續查,就是為了護住賢妃。”
他感慨道:“陛下倒是待賢妃一片真心。”為了寵妃,甚至可以讓陳家滿門蒙冤至今。
“所以你才會一早就提醒我,繼續追查此事并不會有好結果。”
他握住了趙容蓉的手,輕輕将她的手指展開,輕撫着白淨掌心上的掐痕,“你瞧,我是不是遠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就如同你了解我一般。”
趙容蓉半天才轉開眼神,看向庭院裏開的正好的玉芙蓉,“皇叔是沒死心,還想繼續往下查?”
“當然。”
“此事既然是你心結,我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
“到時,我們就離開京城,你想去江南,我們便回江南。”
“天下之大,你想去何處,我們便去哪兒。”
他又一次如同二十歲出頭求親時,輕而易舉的說出了誓約。
趙容蓉嘴角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笑意,“行,你想查,就查到底。”
“不過我得再提醒皇叔,我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有人只圖一個我。”
她忽而就很想咬他,所以她覆上了他的唇,偏要咬的血肉模糊,嘗到了鮮血的甘甜,她才感受到了一絲痛快,細碎的話語被緊緊相貼的雙唇碾碎,從而斷斷續續。
“你若能在我面前裝上一輩子,我可以試着信你一回。”
太子的冊封大典,自然是熱鬧無比。
塵封多年的東宮被裝飾的煥然一新,迎來了它的新主人。
何世安作為新科狀元郎,如今又被昌隆帝賜了工部侍郎一職,前途不可限量的當前新貴紅人,便是今日的宮廷盛宴,也是極為受關注,只是他偶爾看向某處之時,讓身旁人對此不免露出了會心一笑。
奏樂歌舞之時,同僚與他舉杯共飲,恭賀他。
“何大人,如今是宮中貴人們眼前的紅人,登上高位指日可待。”
何世安還年輕,并不張揚,在比他年長的同僚面前放低姿态,雙手捧着酒杯,“柳大人說笑了,何某還得多仰仗您呢。”
話雖這般說,他眼中笑意卻日漸增多,他忍不住去看坐在左前方,那位端是秀美無雙的女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女子忽而也擡眼看向他,美目含笑,讓他心中一動,手一抖險些将杯中之物灑落。
待到上座的太子提杯賜酒之時,他還聽見自己胸腔裏的心跳聲如雷貫耳,聲聲不息。
盛宴過半,趙容蓉便起身打算離去,她不擅飲酒,但今日許是因為高興,又或者是別的,她陪着太子妃飲了數杯,酒意襲來,面色緋紅,便連太子妃都瞧出了不對勁,勸她莫喝酒,又讓她回宮歇息,玉禾攙着她離去。
玉禾勸她,“主子,您今日不該喝這麽多酒。”
趙容蓉輕笑,“難得的好日子,喝上兩杯又有何妨。”話雖這般講,酒意上頭來,太陽穴一陣陣的疼,讓她蹙了眉頭,手指按壓着也得不了幾分纾解之意。
玉禾心疼她,“幸好奴婢讓人先備了醒酒湯,公主回去可得喝上一碗才能歇,不然得疼到明日了。”
轎辇在東宮外等候,主仆幾人走的不算快,沒多時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公主。”
讓趙容蓉駐足回身看去,穿着一身靛藍官袍的何世安,在距離她六步之遠的地方站着,朝她作揖。
趙容蓉淺淺一笑,“何大人,有事?”
殊不知她這一笑,百媚生,愣是讓何世安看呆了眼。
玉禾輕咳一聲,提醒他,“何大人是有何事要與我們公主講?”
何世安臉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朵,被玉禾提醒便結結巴巴道:“臣見公主醉酒,是以想給公主一瓶解酒丸。”
他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來,雙手奉上,“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什,只是臣家中祖傳秘方,解酒效果極好,今日服下第二日便不會頭疼。”
趙容蓉笑容真切了許多,“何大人有心了。”
玉禾吩咐,“夏語,去接過來。”
何世安客氣道:“無妨的。”
“臣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
到底是在東宮,人多眼雜,雖有侍女在旁,卻也算是逾矩。
他腳步匆匆的離去,聽得背後一聲輕笑,心髒便開始撲通撲通直跳。
趙容蓉倚靠在轎辇坐着,手中握着那瓶解酒丸,帶着幾分醉意說道:“狀元郎倒是很有趣。”
玉禾面露難色,公主莫不是真看上了狀元郎?
作者有話說:
這章我發現不能這麽簡單結束,所以又重新添加了內容。
我家女主性格其實真的沒有走偏,就是大傲嬌!!
我最近在沉思,所以更的特別慢。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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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叮叮叮,您的營養液已到貨,請更新查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