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搖曳翩然,見到顧悠便丢下于睿奔過來。

顧悠因為顏思寧的出現得以脫身,兩人借口補妝到休息區小憩。

“悠悠姐。”

顏思寧忽然改掉稱呼,吓了顧悠一跳,“怎麽?”

“你別生氣,不跟這些人一般見識。”顏思寧的眼尾原本輕輕揚起妩媚動人,現在卻低垂着,帶了幾分憂色。

“我和他們沒什麽好說的。”顧悠實話實說。

“你真不介意徐大哥家裏人不同意你們結婚?”顏思寧訝異地問。

顧悠不知該怎麽解釋,只能點頭。

她有什麽好介意的,又不是她要死要活非徐湛不嫁。

“我聽于睿說,當初徐大哥為了和你結婚的事被徐伯伯罵了個狗血淋頭,徐伯伯那麽恐怖,想想都吓人。”

她誇張的樣子逗得顧悠直笑,“你和徐湛還有于睿很熟?”按道理,顏思寧是娛樂圈的明星,和軍界的關系怎麽這麽要好,她也有點好奇。

“我們仨以前是軍區大院一起長大的,不過,徐大哥是十二歲才被徐伯伯接來的,還是我和于睿認識的時間長。”

“徐湛他難道是……私……私生子?”顧悠也是軍區大院長大的孩子,聽了這話不由驚訝。

“屁!”顏思寧不顧儀态,爆了句粗,和她平時乖巧的形象天差地別,“要是真算下來,我看徐致和徐敏才是私生的!”

顧悠被她說得一臉茫然。

“你居然不知道?”顏思寧壓低聲音四處看了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哪天我們出去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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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悠點頭。

“不過……悠悠姐,你可別像上次似的丢下我一個人就跑啊!”顏思寧聲音軟糯,剛剛激憤爆粗的好像是別人,聽得顧悠後背發寒。

真不愧是演員。

訂婚宴結束前,顏思寧怕顧悠再受氣,始終都跟在她左右,顧悠心存感激,也幸好有了她,宴會不至于那麽無聊。

而徐湛似乎和于睿有很重要的事情,兩人一直在角落裏對話。

時不時,徐湛的目光會落到顧悠身上,兩人隔着宴會廳遙遙一望,再無聲錯開。

倒是徐敏和榮天祺幾次三番出現在顧悠視線中,兩人感情比她徐湛看起來如膠似漆的多,總是竊竊私語,對笑嫣然。

晚上,兩人回到徐湛已經整理好的公寓,陌生的環境讓顧悠感到不适,她忽然懷念起昨晚在自己狹小的住所,還有昨晚的徐湛。

他一直都沒說什麽,安靜的讓人心裏沒底。

“去洗個熱水澡,”徐湛拍了拍她的腰,“今天辛苦你了。”

像是領導在安慰稱職下屬。

熱水驅散疲憊,顧悠舒服地泡到指尖發皺才戀戀不舍地換好衣服。

客廳內只亮着臺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徐湛颀長挺拔的背影,他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夜空和都市的燈火闌珊。

他的俯視有一種孤獨的味道。

顧悠莫名其妙有所觸動,走上前緊挨着他站定,“等小娴回來,你想不想見見她?”

她覺得自己也應該所有表示,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家人互相了解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小娴一定不會讓徐湛像她今天這麽尴尬。

徐湛低頭,眼波中殘餘着夜色,他輕輕拉過她,将吻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顧悠有不好的預感,根據以往經驗,她沒動手,先開口:“徐湛,我今晚……好累……不想……”

她說不下去,臉頰又紅又燙。

“明天徐敏會來集團,你可以不去上班。”徐湛忽然開口。

他溫潤的臉在夜色下呈現出詭異的陰沉,從一開始,顧悠就害怕他這個表情。

在她眼中這才是真實的徐湛,沒有儒雅從容的僞裝,眼神銳利,深不見底。

她不自覺地後退被徐湛發覺,于是又被捉回懷中。

“沒關系,”她裝作自然,淡淡道,“她要是來我就去別的地方躲一躲。”

“悠悠,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徐湛低頭間已緊緊扣住她後腰,不是吻,而是摟住她,擁入懷中,“你如果覺得委屈,可以拒絕。”

“我最想拒絕的是……”

“不行。”

他輕柔地粗暴打斷,讓顧悠生出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這一次,她用了最大力氣,猛地推開他。

徐湛不知是真的被推開還是自己松了手,站在一步外,靜靜看她同樣面無表情的臉。

曾經想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懶得再講。

顧悠一言不發,轉身步上樓梯。

清晨,她準時早起,還未下樓就聞到早飯香氣。

公寓只剩她一個人,桌上早點卻琳琅滿目,讓人食指大動。

徐湛的體貼溫柔她早有領教,只是經過昨晚,她對兩個人的以後更加悲觀。

他們的心離得太遠卻還被綁在一起,真是折磨。

吃過早飯轉了一圈,顧悠實在不知道呆在家幹嘛,不如去徐湛那裏,說不定還能等到有用的消息。

公寓離集團大樓只需步行二十分鐘。

徐湛辦公室門前她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于是按指紋上去,竟然通過第一安保。

沒想到徐湛的動作真快。

果然辦公室內沒有人,顧悠坐在徐湛的座位上,目光四處逡巡,本想給他收拾一下,可他的辦公桌幹淨整潔得令人咋舌。

顧悠看了看時間,拿起電話準備打給方娴,一不小心碰掉了手邊的文件,她匆忙拾起,目光卻突然凝固。

一張黑白的照片夾在紛亂的文件中,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的人她卻再熟悉不過。

那是她的照片。

但是絕不可能!

這是三年前,她在哥倫比亞執行任務時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其實,小于助理說的沒錯啊……

☆、間諜案

照片是打印出來的,模糊,很多噪點,看起來像是軍用閉路電視的影像片段。

上面的自己一身叢林迷彩,悠閑地挎着槍,沒有一點緊張氣息。

顧悠在軍校畢業後就被方铮勒令強制退伍,那時她任性一意孤行,表面順從父親讓她出國深造的決定,實際上剛到美國便去了軍事職業資源公司,成為技術顧問。這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雇傭兵,不受國際法保護,收錢辦事。

一年後,她欺騙方铮的謊言暴露,被暴怒的他飛到美國抓回來關在家,後來又給她找了個安穩的工作。這段經歷,只有最親密的家人知道,可為什麽,徐湛會有這張照片?

顧悠努力回憶當時的場景,只記得是一次多方行動,美國不想幹涉南美洲事務,因此輾轉委托軍事職業資源公司派人代表,自己就是當時隊伍中負責技術的人員。她想不起來那次行動到底有沒有中國軍隊參加,也想不起來具體細節,反正最後贏了,自己活着回來,誰還惦記那麽多?

愣神的功夫,敲門聲猝不及防響起。

她慌忙将照片夾好,深吸口氣鎮定後去開門。

門外笑意殷殷的徐敏看見來人是顧悠,表情先是僵硬,再又恢複笑容,“大嫂好。”

顧悠倒是自然的多,她原本就知道徐敏回來,也沒有驚訝,請她進來又倒了杯茶。

兩人沒有話說,徐敏似乎有心事,一直偷瞄自己,顧悠什麽也不說,等她先開口。

“大嫂……你和大哥什麽時候去看看爸爸?”徐敏像是鼓足勇氣,嗫喏着說道。

“我不知道,”顧悠實話實說,“我聽你大哥安排。”

“大嫂,你勸勸我大哥,讓他別和爸爸較勁了行嗎?”徐敏話語裏竟有些哀求的意味。

顧悠只想笑,她還想求你們爸爸勸勸徐湛別和她較勁了呢,徐敏真把她當盤兒菜,可惜,自己是魚肉徐湛才是刀俎,這次徐敏真是求錯了人。

她剛想說話徐敏的手機就響了,顧悠一個人踱步到旁邊,根本不好奇她通話的內容。

偏偏這時有電話打進徐湛的辦公電話,顧悠接起來,原來是他的秘書,要急着拿固定批次軍需零件的抽樣報告,顧悠從剛剛碰掉的一摞文件裏找出報告,挂上電話,這時徐敏也通話結束坐在那裏看着她。

“大嫂有事?沒關系,我在這裏等大哥就好。”她笑了笑說。

顧悠點點頭,對他們家的家事不想多管,轉身離開辦公室。

等顧悠回來時,辦公室內已經沒了徐敏的影子,她隐約覺得不對勁,可轉念一想,說不定是徐湛來電話約她去吃飯了,自己沒必要多心。

奇怪的是,直到下班時間,徐湛都沒有出現。

顧悠樂得自己一人,又因為時差問題不想打擾方娴,她自己去路邊小店吃了晚飯,猶豫很久,打包一份帶回家。

家裏沒有人。

她也沒有給徐湛打電話。

這一晚她過得格外輕松,将新買回來的避孕藥藏好,顧悠窩在舒适的沙發裏看電視,忽然在新聞中,看見自己仍未回家的丈夫的身影。

省臺新聞報道北方工業集團将在市郊投建新研究所,主要研究陸軍輕型防護裝備,徐湛親自去奠基,一起到場的還有蘇言卿和林援。鏡頭中蘇言卿在意氣風發地發表講話,而林援和徐湛則在貴賓席後,低聲說着什麽。

林叔叔和徐湛之前的接觸并不愉快,顧悠一直想聯系林援,卻苦于名片被徐湛處理,找不到聯系方式,可這兩人的神色平靜,難道真的只是在說公事?

原來白天,徐湛是去出席奠基儀式。

徐敏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顧悠有點納悶,如果她知道,難道這次拜訪的目的只是和自己說那些話?

那她還真是所托非人。

顧悠繼續盯着屏幕,電視裏,徐湛英朗不凡,自然沉靜,與衆多官員在一起時完全沒有那種刻板的酸腐,反而讓人覺得更加卓爾不群。

她關上電視,不去想他。

奠基儀式不可能奠到這個時間,八成是有飯局要去。

顧悠洗了個澡上床睡覺,一個人霸占着大床,分外舒心。

徐湛一夜未歸。

他的氣息總是缭繞在顧悠身邊,而此刻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單薄的體溫。樓下一切如舊,沒有早餐,沒有人回來的痕跡。

顧悠握着電話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最後還是放下。

在路邊攤買了早飯,顧悠還是準時到達集團。

空空如也的辦公室仍然是她昨晚離開的樣子。

顧悠這次下定決心要給徐湛打電話,門卻突然打開,于睿走了進來。

“你知道……”顧悠剛想問他徐湛的下落,卻猛然發覺,于睿的身後跟着七八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為首的男人搶先走到顧悠面前,“顧悠女士,我是國|安|局的工作人員,麻煩你配合我們調查。”

“但只能在這裏,”于睿不等顧悠回答說道,“軍委的批複下來前,軍工的人你們不能帶走。”

他依舊是懶懶的笑,卻用餘光給了顧悠一個警告的眼神。

國|安|局的人找自己調查?

不會是父親的事,貪腐案無論如何和國|安|局扯不上關系,聽于睿的意思是和他們集團有關系?那顧悠更不清楚了,她才來這裏幾天。

“老于,我只是按規矩辦事,你別添亂。”男人皺了皺眉,語氣和內容竟像是兩人熟識。

“你有你的規矩,我們這裏也有我們這裏的規矩,內部調查還沒開始,怎麽?國安局就迫不及待了?老陸,你們最近是不是業績不行上面逼得緊,看到什麽事都想管一管?”于睿笑得有幾分挪揄的神色,他語調輕松如同調侃,人卻已經悄然走到顧悠的身前。

顧悠察覺出自己卷進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再說,”于睿不等老陸開口,笑着說道,“你見了她還得先叫聲嫂子。”

“公事公辦,要是嫂子是無辜的,我第一個來給老徐負荊請罪。”老陸說的篤定,目光直逼顧悠。身旁幾個人會意,上前逼近她。

于睿收起笑,一把拉住顧悠的手将她掩在身後。

顧悠發覺他手心滑膩滿是汗水,指尖已有些發涼。

“我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打破緊張局面,笑着說道,“不如先在這簡單說一下情況?”

她的四兩撥千斤應對自如,讓虞睿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顧悠小事得過且過,大事卻不含糊,她松開虞睿的手,示意幾個人在沙發上坐下。

“軍工資料外洩,昨天只有顧女士一個人在徐董事長的辦公室。”老陸言簡意赅。

顧悠一怔,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重大的事!軍工資料洩密是天大的罪責,要真是定罪,八成就是死刑,頓時,她感覺到父親當年的無力感,她不知從何辯駁,的确,昨天她是最有嫌疑的人。

不對。

“昨天除了我還有人單獨呆在過辦公室。”她盡量讓自己放松,淡淡說道。

“我們看了監控錄像,徐敏一直拿着電話坐在沙發上,只有你接觸過辦公桌。”老陸肅容說道,“所以,還得請你親自和我們解釋清楚。”

顧悠百口莫辯。

于睿焦急地看着她,原本俊朗陽光的臉也陰沉得烏雲密布。

“你們不能帶她走。”

熟悉的低沉聲音打破僵持。

徐湛站在辦公室門前,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

“老徐,你別為了女人……”老陸沒把話說完,眉頭已經蹙起,“大家都是老戰友,這些規矩還用我再給你講?”

徐湛仿佛什麽也沒聽到,徑直走到顧悠身旁,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昨晚我聯系了軍|委,上面的意思是內部調查,沒有你們的事情。”

他堅定的語氣和溫暖的臂彎撫平顧悠心中的不安,莫名其妙,徐湛出現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不會有事。

“我們沒接到通知。”老陸斬釘截鐵地說。

徐湛從懷中拿出一張紙,老陸接過讀後面色忽然僵硬,“你……”他随後一個字也沒說,沉默着帶人離開。

“還是嫂子聰明,會拖延時間。”于睿也松了口氣,笑着說道。

顧悠只知道自己是無辜的,至于發生了什麽事,她完全沒有頭緒,“你丢了很重要的資料?”她看着徐湛,緊張地問。

徐湛搭在她肩上的手陡然用力,目光竟變得比剛才更陰沉幾分,讓人脊梁骨往上冒寒氣,顧悠心想不會是他真的誤會自己了吧,急忙想要辯解,卻張着嘴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件事不重要。”

徐湛的眼神帶了子彈才有的熾熱沖擊,讓顧悠無所适從,于睿見勢不妙早就腳下抹油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內,只剩顧悠自己和散發危險氣息的徐湛對峙。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無辜的。”顧悠別過頭躲開他的目光,被冤枉的委屈酸澀一點點腐蝕她的心。

“我相信你,”徐湛捏住她精致的下颚,強迫她面對自己,“我想聽的是另一個解釋。”

“什麽?”

“我夜不歸宿,卻沒有接到一個妻子電話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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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很殘酷

顧悠的第一反應是用那個照片來反诘徐湛,話到嘴邊卻突然想到他剛剛救了自己,或者說他在危急時刻的信任,讓她不打算恩将仇報。

于是她只是低低地回了句,“哦,對不起。”

與從前的态度天差地別,徐湛眯起雙眼,看着她淡漠中帶了可憐兮兮的表情,最終松開了手,“餓不餓?”

顧悠搖搖頭,被霜打了一樣恹恹的,也不吭聲。

感情中,心軟的人就算有理走遍天下,也會在自己的致命弱點中寸步難行。徐湛抱着顧悠,輕撫她的背,不知她是被自己吓到,還是被國安的人吓到。

這時,顧悠伸出手,輕輕地,輕輕地攀上他的背,“謝謝你。”

她柔軟的聲音吹散全部陰霾,徐湛為這錯愕的驚喜淪陷,一時竟不知說什麽。

“我在電視裏看到你了,”顧悠自己也不太适應此刻的輕聲軟語,可卻也感到自然不過,“你忙了一天吧?”

“資料剛洩露我就知道了,回了趟北京。”

“你真的相信我?”

徐湛笑得讓人莫名眼眶發酸,顧悠咬牙忍住了。

“我一夜沒睡,你陪陪我?”見她動容,徐湛只覺得從未有過的釋然輕松。

顧悠沒有猶豫點點頭。

寬大的沙發上,徐湛颀長的身軀半蜷成弓型,頭枕在顧悠的腿上,很快進入睡夢。

顧悠看着他舒展的眉目,心底竟有一種融化的微妙感覺。

他坦然赤誠的姿态是實實在在的信任。

可她心底仍然擔心自己被冤枉的事,輕輕嘆了口氣。這件事怎麽想都是徐敏做的,可她哪來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竊取國家軍事機密?更何況,她不愁吃穿家境優越,根本沒必要铤而走險。

如果真走到了自己必須和徐敏對峙的那一步,徐湛還會站在她這邊麽?顧悠想到他曾說過自己是他唯一的家人,心中一暖,決定将一切交給徐湛,讓他拿主意。

釋然後,困倦爬過麻木的大腦,顧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竟已躺在家中,走出卧房,浴室隐約傳來水聲,她看了眼時鐘,淩晨三點整。

徐湛走出來時她正在冰箱中覓食,叼着一片吐司的滑稽樣子逗得他輕笑出聲。

她回頭白他一眼,卻得到一整桌豐盛早餐。

吃過那麽多次他精心準備的早餐,這卻是顧悠第一次見到徐湛做飯時的尊榮,動作娴熟,神情嚴肅,總之就是怪異透頂。

她輕笑出聲的後果卻是在吃飯前被他在餐桌上率先享用。

他顯然是有所克制,輕易放過她,沒有讓她像從前一樣站都站不起來。

到了集團,顧悠才在悶氣後開口問她間諜案的事到底該怎麽辦。

“你不用擔心,”他輕描淡寫,“我來解決。”

一上午,徐湛都不在辦公室。顧悠心裏沒底跑去找于睿,誰知見到一身時尚打扮的顏思寧突兀地出現在于睿辦公室門前。

“徐敏幹得事我都知道了!”她冷哼一聲,眼裏竟閃過些許陰鸷,讓顧悠不寒而栗。

這三個青梅竹馬還真是有點相似得出奇……

至少在某些方面。

顏思寧狡猾地笑了笑,打斷顧悠思緒,“我還知道,今天悠悠姐你就會沉冤昭雪啦!”

“你知道真兇是誰?”顧悠敏銳捕捉到蛛絲馬跡,見顏思寧一臉得色,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是誰?”

“徐敏哪有那麽大膽子,小時候連牆都不敢翻,大了也長不了多少能耐。她是用手機藍牙複制徐大哥電腦裏的資料,然後交給了她那個男朋友。”顏思寧一臉鄙夷。

怪不得監視錄像裏她一直握着手機。顧悠經這樣的點撥也明白了大概,徐敏應該是被榮天祺所騙,而這個榮天祺八成就是傳說中的商業間諜。

只是必須抓到他才能确認自己的無辜,徐湛真這麽篤定能手到擒來?

顏思寧不讓顧悠瞎想,說她今天的任務是老老實實呆着,于睿讓自己特來監督,說完便拉着顧悠走到電梯裏。

她非說要出去吃飯,顧悠對她方娴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睛沒有半點抵抗力,只得聽從,顏思寧開了輛漆黑甲殼蟲,不遠處有幾個狗仔拍照,她置若罔聞,笑着将顧悠推到副駕駛。

後視鏡中一直出現跟随的車輛,顧悠心中不安不斷小心張望,顏思寧見她緊張,笑着說道:“我到哪都有幾個窮追不舍的狗仔,之前你沒坐過我的車,以後就習慣啦!”

顧悠沒有笑。

緊跟的車是一輛破舊的輕型面包車,跟蹤拍照當然是小型轎車更加方便,這個面包車映照在後視鏡中的影像十分清晰,擋風玻璃內,似乎不止一個人。

聯系起徐湛曾說過的話和之前顏思寧關于榮天祺的描述,閃電劈破心弦。

顏思寧的車技她剛剛有所領教,手邊也沒有電話,顧悠一把抓過顏思寧緊握方向盤的手:“換位置!我來開!你給徐湛打電話,說我們有危險!快!”

顏思寧被驚得一愣,車子沒控制好,顧悠心下着急怕被跟随的人發現蛛絲馬跡,暴躁地扯過她,硬是最快速度将顏思寧嬌小的身軀拉到副駕駛,自己輕松一躍,接過方向盤,“快打電話!徐湛也行,于睿也行!”

榮天祺是商業間諜不假,但他想要的恐怕不是軍事機密!自己身邊最保密的地方,就是将資料放在徐湛的北方集團,難道父親真的有重要東西留給自己?

後面跟蹤的車是尚坤的無疑,想來他是知道榮天祺敗露,所以幹脆放出榮天祺的真實所在引起徐湛注意,調虎離山。

自己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顧悠後背細細密密已流了不知多少冷汗,一旦被抓,兇多吉少。

顏思寧被緊張氣氛吓到,急忙撥通電話,“喂!徐大哥,我和……”

“我正在回集團的路上,你們在哪?”

徐湛沉穩的聲線安撫顧悠糟亂的心,雖然她能聽出,他話裏話外的緊張和迫切。

至少他已經發覺自己身處危險,也在趕來的路上。

顏思寧飛快報出兩人正在行駛的路線。

“我知道了。”徐湛說完沒有馬上挂電話,他呼吸的聲音顧悠聽得十分清楚,他有話要說。

顏思寧十分聰明,将電話舉到顧悠臉邊。

“我等你。”顧悠輕輕地說。

那邊的呼吸漸漸急促,“小心。”

兩個字後,電話挂斷。

顧悠只覺得心頭亂顫,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麽感覺。

她現在無法顧忌,只能專注開車,盡量保持勻速,像是真要去某個地方吃飯一樣。

後視鏡內又出現兩輛面包車,顧悠按照顏思寧所說的線路繼續勻速前行,心中擂鼓般忐忑。

紅燈。

小小的黑色甲殼蟲被兩個面包車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對方車上有貼膜,看不清裏面的情況,等到綠燈瞬間,顧悠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慢慢啓動,繼續向前。

後視鏡內突然多出一個黑影。

徐湛的奧迪A8L!

顧悠如獲大赦!

這時顏思寧的手機響起,她急忙接起電話:“我看見你了!”

“不要停,繼續開。”他慢條斯理說道。

“開到哪裏?”顧悠對着電話大喊。

“我知道了!”不等徐湛回答,顏思寧搶話,“這條路是到軍區辦公區的!開進去我們就得救了!”

顧悠已完全放心,看到帶有五角星标的大門,一個急剎車在荷槍實彈站崗的衛兵身前不遠停住。

徐湛緊接着停到一旁。

原本緊随其後的兩輛面包車正争先恐後的掉頭。

她剛踏出車門,便被熟悉的臂彎牢牢鎖定。

不知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劫後餘生。

她緩緩擡起手臂,也緊緊回擁着趕來救她的男人。

再貿然返回怕又惹上麻煩,徐湛出示證件給衛兵,誰料顏思寧竟也變出個證件,三個人沒受阻攔便走進軍委大院。

三人在徐湛從前戰友的辦公室裏休息片刻,他安排軍車将顏思寧護送回家。

他們倆也得搭一程軍車,尚坤膽子再大,也不至于想死到攔下軍車。

一路上徐湛攬住顧悠腰肢的手沒有任何松開的意思。

從他口中,顧悠得知他們查出榮天祺藏身之所,等到國安的人到達,榮天祺已将能說的都吐了出來,顧悠再不必受冤屈,事情到此也能夠告一段落。

她松了口氣,卻隐約覺得徐湛眉頭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放松。

顧悠以為,徐敏可能會受到牽累,所以徐湛擔心,于是寬慰了他兩句。

徐湛笑着搖了搖頭道:“她不會有事的。”

兩人安全到家,顧悠放松地倒在沙發裏,心情格外舒爽。可徐湛卻站着沙發前,臉上沒有笑意,雙眸裏仿佛掩藏着極大的波動,靜靜地注視着她。

“你有話和我說?”顧悠緩緩坐直,緊盯着他,略感不安。

“悠悠,我下面和你說的話你要向我保證聽了之後還像今天一樣,聽我安排,相信我。”他坐到她旁邊,握緊她的手。

“和我爸有關?”顧悠馬上明白,聲音不住的發顫。

徐湛點了點頭,握着她的手加重力道。

“他是被人害死的。”

顧悠的眼前霎時漆黑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看花樣滑冰世團賽耽誤了更新……我抽打自己!

☆、情仇有價

顧悠第一次覺得徐湛的懷抱那麽無濟于事。

她慢慢地從床上爬起,将被掩在熟睡的徐湛頸下,離開卧室。

漆黑中,徐湛緩緩睜眼,再沒阖上。

顧悠睡不着。

距離她知道真相已經有五個小時,盡管徐湛的安慰和陪伴讓撕心裂肺得以緩解,可她還是被折磨得無法合眼。

她随便從酒櫃裏拿了瓶不知名的洋酒坐在小客廳的飄窗上,琥珀色的酒液辛辣入喉,她咳了兩聲,紅腫的眼眶複又濕潤。

初夏雷雨來勢洶洶,窗戶上雨痕已連成一片。

額頭抵在玻璃上,她的腦中反複回蕩徐湛的話。

方铮手中有尚坤勾結蘇言卿的證據,二人早就狼狽為奸,利用政府購地和拍賣等方法牟利,又通過鄭安河把持陽港黑道,雙管齊下,多年來無人敢于問津。因為得知方铮的暗中調查,二人聯手誣陷他以權謀私涉嫌收受賄賂,最終定案判決死緩。誰知柳暗花明,方铮的案子有了轉機,不知為何從死緩改成無期,所以他們才決定一了百了,将他除去。

或許是從死前的方铮口中,也或許是方铮無意洩露,他們得知毀去的罪證仍有備份,因此才對顧悠緊追不放,這時顧悠卻成了徐湛的妻子,因而才有了之前的一系列試探以及計策。

她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

那些她本來應該擁有的生活,溫暖平和的人生,全部毀在兩個人無恥的貪欲手上。父親的死,與方娴的隔離,被迫嫁給徐湛,都不是巧合。

而當真兇顯現,顧悠也格外清楚,自己沒有立場要求徐湛去做什麽。

他能保護她,查出這一切已經十分不易,更何況以他現在的地位和背景,又何必去與陽港市長以及黑白兩道的商界巨鱷你死我活?

顧悠忽然笑出聲來,低低的,像是在努力壓抑什麽。

她不斷蜷縮因為憤怒和恨意而顫抖的身軀,這一幕清晰地落在黑暗中站立許久的徐湛眼底。

電閃雷鳴在窗外肆虐,窗內,顧悠單薄的讓人心生涼意。

顧悠在酒勁的作用下終于閉上眼,醒來時腦中千軍萬馬踏過,疼得無以複加。她勉強撐起身,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徐湛正睜着眼卧于身側。

刺眼的陽光已能透過厚重窗簾。

“你沒去上班?”她甕聲甕氣,有感冒前兆。

徐湛将她拉回被中,“你有點低燒。”

顧悠沒回答,她雖然頭疼,心中卻格外清晰,昨晚的決定被溫暖的懷抱熏得更加堅決,她揉揉浮腫的眼,乖巧趴伏,像只沒有脾氣的貓。

她永遠只能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一連幾天,顧悠都沒再“惹是生非”。

往常她和徐湛鬧別扭都是幾句話的功夫,一言不合就開始暴走,緊接着就是猝不及防的極端行為,但這幾天,顧悠卻安靜的令人發毛。

事情查出,她不用再每天跟着徐湛去集團,顏思寧接了新戲忙得不可開交,仍然找時間來陪她,但顧悠的話比以前更少,有時只是看着她,聽她自說自話。

顏思寧心裏沒底,忍不住開口,“悠悠姐,我臉上有什麽嗎?”

“沒有,”顧悠低頭掩飾眼底的缭亂,“你有時候很像我妹妹。”

顏思寧從公寓離開二話沒說直奔集團,殺到了徐湛辦公室。

“大哥,我覺得悠悠姐不對勁!”她支着桌子,嚴肅地盯着徐湛,把今天被吓到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這些日子顧悠的反常徐湛看在眼裏,最清楚不過。他沒有想到方铮被害的真相給她帶來的打擊與死訊一樣沉重,顏思寧這幾天多去陪她,其實也是他的授意。如果早就知道結果,或許他寧願選擇被她當做違背誓言的小人。

“她爸爸的事打擊太大,你有空多去陪陪她。”徐湛轉過思緒,看着顏思寧溫和說道。

顏思寧走出集團的時候,腦子裏全都是顧悠讓人心底微疼的表情,還有那天兩人逃亡時,身後緊追不舍的面包車。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将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于睿跟她說過方铮的事,震驚之餘,更同情起顧悠來。

想到顧悠說自己像她的妹妹,顏思寧咬了咬牙,心下一橫,掏出手機,撥通經紀人的電話,“喂,老吳,上次找我的那個飯局你給推了?”

“是啊,我哪敢給姑奶奶您接飯局。”

“幹嘛不接!你記住,要是有和尚坤有關的飯局,一定答應!”

“我的祖宗!要是你爸顏首長知道了,非得把咱們公司平了不可,你就不能給大家留條活路?”光聽聲音就能感覺到老吳恨不得給顏思寧跪下的情緒。

“他敢!你聽我的,咱們家我說了算!”顏思寧不等他回話就挂掉,然後再擡眼看陰霾的天,心情頓時舒爽。

徐湛早早回家,看見顧悠正在廚房忙碌。

桌子上各色菜肴十分簡單,賣相也不怎麽好看。

“回來了?”她系着粉色的圍裙回頭一笑。

徐湛曾無數次幻想過的溫馨場面突然出現,他卻只能鎮住,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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