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緣分

殷離舟想起淩殳曾給予他“遲早把你抓回去扔進地牢裏”的親切問候,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但轉念一想,畢安閣的轄地又不止這一處,且淩家主系常居荊淮,千八百年都不一定來一次洹樾城,他怕什麽。

而且馬上便是日暮,不進城便要像前幾日那樣宿在郊外,別的不說,冷是真的冷。

想到這兒,殷離舟幾乎立刻便有了決定,擡步向城門走去。

洹樾城雖不大,但是因地理位置優越,是南北通航的中轉站,因此十分繁華。

一進去,便見穿着不同服飾的人們來來往往,雖已到傍晚,卻依舊熱鬧非凡。夕陽還未落盡,道路兩旁已經亮起了燈光,燈下是一排排商戶小販,熱情地對着路中間的行人兜售着自己的商品。

“哎,這麽俊的小哥,天這麽涼,要不要來一碗羊肉湯餅?”

“我這裏還有剛出爐的熱餅子,也來一個吧。”

“……”

殷離舟剛進來沒多久,便被路邊賣飯的女子熱情地喚住。

殷離舟又冷又餓,看見鐵鍋中炖的熱氣騰騰的羊湯,忍不住坐了下來。

笑着沖老板娘說道:“那就都來一份。”

這些年來來往往的客人少說也有成百上千,但老板娘還是頭一次見着這麽俊的,因他這一笑痛快地多送他了一個餅。

“小哥你快趁熱吃,我再多送你一個餅子。”

“多謝老板娘!”殷離舟說着,捧起碗喝了起來,一口熱湯下肚,才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這會兒人還挺多,老板娘也不閑着,一邊給客人盛湯,一邊和殷離舟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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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是哪裏人呀?”

“北邊的。”殷離舟含糊着回答。

老板娘見他不想多說,也不再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你看起來年紀不大,來洹樾城幹嘛?去南邊進貨?”

殷離舟的心思都在面前的飯上,因此回得很是敷衍,老板娘見狀,便也不再多問,讓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飯。

殷離舟咬着手中的餅,表皮金黃,松脆酥軟,面上撒着芝麻和微焦的蔥花,咬一口,便會有細碎的餅渣落下。吃一口餅,再配一口濃濃的羊湯,殷離舟瞬間覺得,此生已經無憾。

還好剛剛沒有因為淩殳離開,這真是他做過最英明的決定。

殷離舟正想着再來一個餅,卻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接着就是一陣人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殷離舟有些詫異地向那邊看去。

只見一隊穿着侍衛服模樣的人從遠處走來,見到店鋪便進去搜查一番,連街邊的商販也不放過。

有不配合的,當即就掀了他們的攤。

“嚯,這些人是誰呀?這麽神氣。”殷離舟問道。

老板娘拿着勺子給他加了一勺湯,又拿過來一個餅,這才說道:“在這洹樾城敢這般放肆的,自然只有畢安閣了。”

老板娘說着,翻了個白眼。

殷離舟默默喝了口湯,心中有些感慨,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看這群侍衛嚣張跋扈的模樣,真是随了淩殳無疑。

“他們這是在搜查什麽?”殷離舟看他們一路走一路翻找的模樣,好奇地問道。

老板娘搖了搖頭,“不知道,只聽說畢安閣似乎丢了什麽東西,好像還挺重要的。”

殷離舟剛想再問,那隊侍衛已經搜查到了這邊。

老板娘顯然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熱情地迎了上去,“各位大哥辛苦了,要不要先在小店歇歇腳,喝碗羊湯熱熱身子。”

老板娘也有幾分姿色,因此為首的但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兇神惡煞,語氣也平和了些,“不吃了,還有好幾條街要去呢,你這兒有沒有來過些什麽可疑的人?”

“沒有,沒有,都是些吃飯的客人罷了。”老板娘說着,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不動聲色地遞了過去。

為首的侍衛面色不變,将荷包在手中掂了掂,然後迅速收進了懷裏。

“行,留意着點,有可疑的迅速來報。”侍衛說着,擡手沖身後的人一揮,他們便立刻轉身,向下一戶走去。

殷離舟背對他們吃着湯餅,耳朵卻将他們的話盡數聽了去。

心中不禁思索了起來。

畢安閣以富聞名整個修真界,到底丢了什麽,才能讓他們這般重視。

老板娘送走了這些人,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在殷離舟旁邊坐下,感慨道:“哎,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殷離舟附和着點了點頭。

又閑聊了幾句,殷離舟也吃好了飯,便付錢與老板娘告辭。

老板娘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好心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找到安頓的地方?”

殷離舟點了點頭,“是,正打算去尋個客棧。”

老板娘一聽,忙說道:“那你在這條街上尋就可,不要去北街。”

“為何?”殷離舟好奇道。

“洹樾城最大的客棧就在北街,叫天玥樓,淩閣主前幾日剛到,就住在那兒。每天街上都圍着一群人,商戶都不敢出門擺攤,也不要尋那些小客棧,不安全。”

殷離舟:“……”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千八百年一次的緣分竟真讓他趕上了。

“好,多謝老板娘。”殷離舟和她道完謝,這才轉身向城內繼續走去。

他這下記住了,打死不去北街。

按照老板娘的說法,殷離舟找了一家位于南街最中段,不大也不小的一家客棧住了下去。

向店家要了熱水,好好地泡了個澡,清爽幹淨地躺在柔軟的棉被中,殷離舟舒服地嘆了口氣。

本以為他一躺下就會睡着,然而翻來覆去,許久都沒有睡意。

一會兒想着不知單明修現在找到了哪裏?一會兒想到畢安閣到底丢了什麽東西?才能讓淩殳這麽興師動衆。一會兒又想,他什麽時候才能回到魔域?

思及此,殷離舟突然又想到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

他擡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如果他現在是人,為何脖子上仍有罪枷的印記?如果是魔,那體內怎麽會沒有一點魔族的氣息?

現在的他,還算得上是魔嗎?

不會一踏進魔域就被抓起來吃了吧。

若是這樣,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殷離舟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

如此一想,他反而不能急着回魔域了。

正想着之後的打算,卻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嚷之聲,這家客棧臨街,因此殷離舟聽得格外分明。

接着,便是一片燈火通明,似乎有許多人拿着火把向這邊趕來,連他位于三樓的房間都因外面的火光而亮了些。

殷離舟坐起身來,擡眸向窗邊望去。

然後就見一道黑影迅速從窗外掠過,很快便沒了蹤影。

殷離舟見狀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小心地将頭探了出去。

只見外面密密麻麻站了許多人,皆手持火把,如臨大敵。

為首的是一個穿着赤金色長袍的年輕人,那盛氣淩人的嚣張模樣眼熟得很。

殷離舟定睛望去,然後便對上了淩殳正向上看的眼睛。

殷離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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