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兇

“這是你們畢安閣的弟子沒錯吧?”殷離舟對着一旁面色凝重的淩殳問道。

殷離舟昨晚一見到這具屍體,便認出了他身上所穿的畢安閣的弟子服。

與單明修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傳信告知淩殳。

淩殳倒頗為重視,一大早便帶人趕了過來,然後在這具屍體面前站了許久。

殷離舟見他半天都沒說話,只好自己開口問他。

淩殳這才轉過頭。

然後便見他眼底一片青黑,盛滿了疲倦,顯然這幾日勞累得不輕。

“是。”淩殳說着,拳頭緊握,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不僅如此,他還是我從荊淮帶來的本家弟子,也是明汝長老的首徒。天姿甚高,修為也不低,竟被擄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剜了金丹,還倒挂羞辱,實在是欺人太甚!”

殷離舟本來斜倚在一旁的樹上,聞言也站直了身子,神色有些凝重,“最近你們可曾與什麽人結仇?”

“沒有。”淩殳說完,轉身看向單明修,“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雖然現在死的都是我畢安閣的人,但也不一定就是針對我們,他的目标是整個修真界也說不定,只不過先挑我畢安閣下手罷了。”

單明修沉吟片刻,點頭道:“有道理。”

淩殳見他有所松動,上前一步,繼續道:“單明修,之前的情況我已向你說明,那人修為深不可測,今日他能如入無人之境,取我本家弟子的性命,來日呢?若不盡早抓住他,誰知道下一個目标會是誰?萬一……”

淩殳說着,目光落在了殷離舟的身上。

下一秒,果然見單明修變了臉色。

“你能保證你一定護得好他?”淩殳繼續說着,語氣中甚至帶了幾分咄咄逼人。

單明修沒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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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周圍一片安靜,似乎也風雪也一并停下,等待着他的抉擇。

單明修擡眸,看向不遠處的屍體。

依舊被倒挂在樹枝上,腹部被鑿開了一個洞,月白色的弟子服被血浸染,軟塌塌地貼在他身上。面色因失血而變得格外蒼白,雙目圓睜,裏面盛滿了驚恐。

單明修移開目光,修長的手指不自覺收緊,語氣冷肅,“需要我怎麽幫你?”

“我們目前所知道的,一是當晚屠轄府的人不會過多,甚至可能是一個;二是他們殺人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金丹;三是他們的目标不一定只是畢安閣,除此之外,還有嗎?”殷離舟問。

“沒了。”淩殳說完,有些欲言又止。

殷離舟看向他,道:“有話不妨直說。”

淩殳輕咳了一聲,避開單明修的目光,幹巴巴道:“挖人金丹這種事兒,我只聽魔族幹過,這次說不定也是他們幹的。當然,我也不是說所有魔族都是這樣,部分,部分。”

殷離舟挑眉,眼中帶了幾分戲谑。

淩殳以前對魔族可謂讨厭得很,張口閉口這群惡心人的腌臜貨,現在竟還知道不一棒子打死,倒是難得。

其實殷離舟覺得這話說得倒也沒錯,只是不知為何,淩殳的話音一落,屋內的氣氛還是凝固了片刻。

最後還是單明修先打破了沉默,“若是魔族,能有這般修為的怕也只有魔尊屠寂和他手下的四兇了。”

“四兇?”殷離舟語氣中帶了幾分驚訝。

“是。”單明修點了點頭,卻沒解釋。

兇殷離舟自然是知道的,在魔域,除魔尊外,能排得上號的還有兇厲煞。

兇乃死時怨念極深者所化,以魂魄虛體入地府,焚冥火,歷七劫而魂靈不滅者,可重返人間,乃為兇。

這世間終歸怯懦者多,再深的怨念到冥火前,道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也就散了,之後便喝孟婆湯,入輪回,忘卻這一世的因果。

除非是真的怨念深重到無論如何也無法化解,否則很少有人願意去歷這一遍。

因此到殷離舟任魔尊時,手下的兇也不過三個。

沒想到,短短一百年間,竟又出了一個。

也不知那八厲十二煞有沒有變化,待他尋到機會好好打聽打聽。

殷離舟正想得出神,卻聽單明修繼續說:“我們現在還未有證據證明是魔族所為,不必操之過急。”

淩殳挑眉,眼中帶了些意外。

他還記得單明修對于魔族的态度更甚于淩殳,見之便殺,絕不手軟。

今日怎麽一個個,都突然變得奇奇怪怪的。

單明修仿佛沒看見他眼中的疑惑,繼續道:“我已傳書給各派掌門,詢問最近是否有失蹤的弟子。想必再過不久便會有回複。在此期間,洹樾最好先封城,然後将衆人聚集在一處。”

“好。”淩殳立刻回道。

說完,卻沒離開,而是看向單明修,眼中帶着欲言又止。

“你們要随我們一起回洹樾城嗎?”

單明修聞言,沉默了下來。

殷離舟這才發覺,單明修似乎對洹樾城很是排斥。

他向淩殳投去詢問的目光,然而卻沒得到回應。

于是撇了撇嘴,等着單明修的回答。

最終,他聽單明修回道:“好。”

回到洹樾城,殷離舟第一件事便是去吃那家的羊肉湯餅。

老板娘還記得他,熱情地招呼他坐,“小哥,是你呀,快來快來,餅子是剛出爐的。”

殷離舟笑眯眯地坐下,道:“兩碗湯,四個餅。”

“好嘞。”老板娘立刻應了,給他盛了滿滿的兩碗湯,又多送了一個餅。

“謝謝老板娘。”殷離舟道。

“客氣啥,咱們也算熟人了。”

老板娘本來想坐下來聊會兒,但這會兒人多,只好先招呼客人。

殷離舟便專心吃起飯來。

眼見自己的一個餅都快吃完,對面的單明修卻連筷子都沒拿,殷離舟不解地問道:“怎麽不吃?突然對羊肉忌口了?”

單明修神色淡淡,回道:“不餓。”

“行吧。”殷離舟低頭喝了口湯,“你不喝算了,我一會兒帶走晚上吃,浪費。”

單明修沒再回他,噤了聲。

殷離舟也懶得理他,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正吃着,卻聽旁邊的攤位上突然傳來一個小孩兒的聲音。

“娘,我想要這個面具。”

“哪個?”

“金色的那個。”

“小公子有眼光,這可是岚英散人的黃金面,戴上之後英武神勇,法力無邊。”

“誰是岚英散人?”小孩兒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茫然。

年輕的婦人讓攤主将那個面具拿下,俯身戴在小孩兒的臉上,溫柔地說道:“是咱們洹樾城的守護神。”

說完,起身掏出荷包,對着攤主道:“老板,這個面具我們買了。”

“好,好,小公子這般聰慧伶俐,将來也定會成為一個大英雄。”

“借您吉言。”婦人笑了笑,牽着小孩兒的手向遠處走去。

殷離舟擡起頭來,總覺得岚英散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好一會兒才終于想起。

那不是他在卻隐山看過的話本裏的人物。

她和老掌門以及老老掌門還有一段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

因為話本裏有扶黎,殷離舟實在難以想象扶黎與別人談情說愛的模樣,因此有關的話本并沒怎麽看。

沒想到岚英散人竟還與洹樾城有關系。

正準備問問單明修,卻見他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我有事找淩殳。”

說完,也不待他回答,便大步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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