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別走

不知過了多久,單明修終于停下了腳步。

殷離舟擡頭,只見他們面前是一道光滑的岩壁,中間處是一個圓形的石洞。

殷離舟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況且比起這個,還有更好玩的事情。

殷離舟看着眼前的石洞,忙捂住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但還是忍不住戲谑道:“單明修,原來你真這麽窮啊!哈哈哈哈哈,好歹當了這麽多年的掌門,怎能這麽潦倒啊!笑死我了。”

單明修無奈地擡起手指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牽住他的手向裏走去。

一進山洞,便是一道結界,一看便是單明修設下的,因此殷離舟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進去後,殷離舟才發現原來這裏面另有玄機。

一眼望去,首先是連綿不絕的山,漫山青翠,生着勃勃的綠意。山下是廣闊的草地,中間以一條綿延的溪水将此處分為兩半。一面碧草青翠,春花争妍,鳥歌蟲鳴。另一面,是漫無邊際,燦若春曉的桃林。

殷離舟望着眼前的場景,愣了片刻,然後便被單明修繼續牽着,向那桃林深處走去。

在桃林的正中間處,是一座用矮矮的籬笆牆圍着的院子。

院子正中,是一座竹子搭成的二層小樓,屋檐下有一個燕子窩,一只母燕正從窩中飛出,掠過了屋檐下挂着的一串鈴铛。

于是鈴铛和着風聲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

單明修不知何時放開了他的手,殷離舟沒了牽制,一步步向前走去,踏上竹制的樓梯。一陣微風吹過,鈴铛再次響起。

叮鈴叮鈴……

屋檐之上,月光照着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向來端莊的清挽公子手捧一壇酌清規規矩矩地坐在屋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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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黑衣少年則随意躺着。

那是他十七歲生辰,因此才能求的單明修陪他在屋檐上飲一次酒。

一壇酒空,殷離舟也有些醉了。

他手枕着胳膊,躺在屋檐上,望着天上的月,突然問道:“喻哥哥,你希望的将來,是何種模樣?”

單明修沉吟片刻,回道:“三界太平,師父康健……和心儀之人結為道侶。”

殷離舟一聽,立刻爬起來,作出一副滿臉好奇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喻哥哥,你心儀的人……是誰呀?”

然而單明修只是紅了臉,死活不肯說。

殷離舟得不到答案,情緒瞬間低落,重新躺了下去。

本打算不再理他,卻突然聽到單明修問道:“阿渡,那你呢?你希望的将來,又是怎樣的?”

殷離舟想了想,回道:“我沒那麽大的志向,只希望和……我未來的道侶老了之後能尋一處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老去。”

“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嗯,那裏有很大一片桃林,每天一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漫天的桃花。屋子最好是竹子做的,涼爽,我怕熱。有兩層就最好了,一層當廚房,二層我們住。屋檐下可以用紅線串幾串鈴铛,萬一到時候有燕子在房檐下築巢,風一吹,鈴铛叮當叮當響,吵得它們睡不着覺,哈哈哈哈哈。院子外面圍着一層籬笆牆,最好牆上還開着花。嗯……也不能全是桃林,不然就太單調了。最好一半一半,出了桃林能看到一條小溪,小溪對面是一片草地,我們到時候可以在那兒養上兩只羊,等冬天到了,煮羊肉吃……”

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铛聲将殷離舟從回憶中拉出,回過神時,他已經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床,還有一個書架,皆是用竹子制成。

雖看起來不常住人的模樣,但能看出是被精心打理過的。

單明修跟着他走了進來,背對着他,從乾坤袋中拿出那副空蕩蕩的畫卷,重新挂在了牆上。

然後将面人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擺到書架上。

一切都安置完,他才轉過身,問道:“餓嗎?我去做飯。”

“單明修。”殷離舟突然開口叫住他。

殷離舟随意地坐在床上,唇邊挂着冷然的笑意。

他說:“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

單明修側身,望着牆上那副空白的畫,沒有言聲。

殷離舟看見他這副模樣便來了氣,他猛地站起身來,大步走到單明修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

“你為什麽要建這裏?為什麽要帶我來這兒?你明知現在這具身體裏的人是我,為什麽還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單明修,你擡頭看看我,你到底有沒有看清,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你做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意思?是愧疚還是補償?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單喻,你不說清楚的話……我會誤會的。”

殷離舟說着垂下了頭,眼眶微微發紅,聲音低了下去,“我會誤會,你是喜歡我的。”

單明修聞言,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左手微微擡起,似乎想摟住他。

然而接着,便聽殷離舟繼續說道:“可是你如果喜歡我,為何當初又要親手殺了我?為什麽偏偏是你。”

“你知不知道,一劍穿心有多疼。”

單明修有些痛苦閉上眼睛,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你明明已經有了心儀的人,為什麽又要帶我來這裏?”

殷離舟松開手,踉跄着向後退去。

他滿眼通紅地指着自己,“是因為這具身體嗎?”

“不……”單明修張口想要解釋。

卻被殷離舟打斷,“你不必擔心,我遲早都會還給你的,我不會一直霸占着你徒弟的身體的。”

說完,殷離舟再不看他,轉身向外走去。

然而一只腳剛剛邁出,手臂卻被人突然抓住,接着他便落進了一個略帶涼意的懷抱裏。

單明修的下巴抵着他的肩,雙臂用力,緊緊将他箍在懷裏。

心中有千言萬語,然而一開口,話卻又堵在喉嚨,不知該從何說起。

最終只化為兩個字,“別走。”

殷離舟剛想掙紮,卻覺頸邊微濕,剛擡起的手就這樣不自覺放了下去。

“我知道是你,阿渡,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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