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樣穿越
最後一盒新鮮出爐的烘焙餅幹吃完後,容遲開始整理自己的道具。他一邊擦拭自己的短刀,一邊考慮出去接單生意,為下半年的生活做準備。
這時候,門鈴響了。
“誰?”容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刀塞進靴子中。
“你好,順豐快遞,請簽收一下。”
容遲開門。
快遞小哥很英俊。
容遲這才想起自己上個月在內部網上拍了一顆紅色石頭,賊貴賊貴,付錢的時候有些心疼,然而喜慶的東西極難遇到,所以該出手時就出手。好在石頭經過千山萬水,終于來了。
他看了一眼監控,擦了擦自己的手,才将門打開,潇灑的在快遞單上簽下大名。
快遞小哥給了個微笑,大概深為眼前之人面容所折服,想要客套一句,“寫字挺好看的。”
容遲聞言瞥了他一眼,“是嗎,我也這麽覺得。”
然後“啪”的把門阖上,毫不客氣。
英俊的快遞小哥碰了一鼻子的灰。
顧客是上帝,但上帝的脾氣看起來不太好。
或許長得好看的人就是任性。
容遲內心十分冷靜,擋不住雙手暴力,“刺啦”撕開快遞的外殼,把那塊通體紅色,中間帶着一點漆黑的石頭放在手心——下一秒,“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屋子的大廳空空如也,好似從未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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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不過是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
容遲醒過來,腦子嗡嗡嗡的響,像是被人用榴蓮砸了腦袋一樣,頭暈目眩,十分想吐。
他眼睛不用睜,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
他聞到了泥土的芬芳。
所以這裏不是他生活的小窩。
雇主的不滿?被殺之人家屬的報複?
尚未想到第三種可能,容遲便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便是沖入雲霄的郁郁蔥蔥,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側頭一觀,眼前是三人環抱粗的大樹,還能聽到鳥叫聲。
他……還在地球嗎?
他還是不是他?
容遲将手放在眼前,看着自己的手:蔓延整個手掌的疤痕,指腹因為長期練習留下的繭子,虎口有一道新傷,小拇指有接骨的痕跡,他還是他。
只是痕跡略新,痊愈的疤痕像月牙,新肉是嫩嫩的顏色,仔細感受一下便發覺,他的身體已經不是巅峰時刻的那具身體。
如果非要定性,容遲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八歲的狀态。
他手上那道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剛入殺手一行,因為多餘的憐憫,沒有對敵人趕盡殺絕,被人偷襲,徒手擋住了本來劈向後腦的刀,使得整個手掌幾乎被砍穿,傷痕從小指骨根處與手掌連接處蔓延至食指,之後縫合了近百針。
雖然是最好的醫生縫合,然而五指連心,如此重的傷,自然不可能如當初一般好,對容遲來說,他這是是從此落下殘疾。
他持刀的靈活性不如從前,又熟悉了近十載,才勉強比得上S級殺手。
那時候比劃,對方便開口直言,若他全力以赴,容遲必然會落下乘。
所謂全力以赴,便是将容遲視為任務對象。
那就是……全力斬殺。
容遲緩緩呼出一口氣,往遠處看,從蔭翳林葉中可以隐約瞧見夕陽。
他回到了十年前的狀态,而十年前他并沒有出過叢林任務,回溯記憶可以知道這奇怪的一幕定然源自那顆紅色的石頭。
然而這并沒有讓他給予過多的關注,對于所處環境迫切了解的渴望,遠勝過好奇為什麽會回到十年前。
因為前者關乎生存。
現在可以确定三件事情,一,他身處原始森林,樹木的高度遠超過他見過的各種熱帶森林中的叢木。
二,他的身體回到了十年前的狀态,要知道那一年他剛步入殺手這個行業,身體并沒有到巅峰狀态。
三……
他迅速拔出靴子中的短刀,狠狠的劈向朝他撲過來的鳥,力道之大近乎将對方砍成兩瓣,鳥哀嚎,臨死前仍然不甘心,張開嘴巴咬住容遲的手腕,鋒利的喙割破皮膚,深入血肉,容遲迅速把它的頭割斷,饒是如此他也吃了不少苦頭。方才這只在他視線裏的鳥與另一只鳥厮殺,用尖銳的喙刺/入另一只鳥的胸膛,羽毛鋒利如鐵,一個撲閃就将那只落敗的鳥的細長的脖子割斷。
所以第三點是,這裏的生物兇猛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
不過,既來之,則殺之。
容遲試着站起來,這才發覺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小腿骨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應該是骨頭斷了。
容遲蹙眉,覺得最近有點倒黴。
要知道,他還差一票生意,就能評定為S級殺手。
這個時候出了岔子,簡直是高三複習的昏天暗地,結果在6月6號穿越一樣讓人郁悶。
容遲還有一條腿是好的,所以他扶着樹幹,讓自己慢慢站起來,視線在地面上逡巡,發現沒有什麽樹枝可以讓他利用的。
他望着自己身旁的樹木,心裏算了一下,覺得以現在的狀态,爬上去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他需要兩根筆直的樹枝來束縛斷腿,不然長歪了以後就麻煩了。
但在這之前,或許他可以考慮把剛才殺死的那只鳥拔毛去內髒吃掉,畢竟,誰知道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裏,下一刻他還能不能撞到好運找到吃的呢?
況且已經殺了的獵物,沒有必要浪費。
能夠省下一部分力氣的行為,容遲就不會多花費另一分力氣。
容遲沒有敢用火,怕香味引來什麽大型野獸,他随身帶着打火機——哦,摸一下褲兜,金屬質感,打火機還在。
應該說除了他本人變了,他身上的東西都沒有變,當然那塊來之前握着的紅色石頭,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用刀在那長相有些像放大版本的鹦鹉脖子上劃了一刀,然後把刀上的血跡在鳥身上拭去,妥帖放到自己的靴子中,快速拔去毛,将嘴巴湊近到那鳥的脖子邊吸血——他渴了。
幸好這鳥雖然看上去花哨,血卻沒有那麽難喝,沒有腥味,也不鹹,反倒是帶上了些許的甜味。容遲記下了鳥的模樣,心道這獵物不錯,如果不得已要在這叢林裏生活個十天半月,他下次還捉來喝血吃肉。
然而不待片刻,他就發現有一道灼灼目光看着他,容遲做殺手十餘載,直覺像是頭發絲一樣,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夠感受到。
有危險生物靠近,并且把他當做了獵物。
容遲立刻進入警備狀态,眨眼間便把刀柄貼在手心,這把刀是當年師父送給他的,呈現圓月型,弧度完美,刀鋒銳利,甚至能在鋼鐵上劃出痕跡,子彈都打不穿,殺傷力自然不言而喻。
那只被割斷脖子的鳥被容遲扔在了一邊,睜着眼睛,死不瞑目。
遠處的草叢發出了簌簌聲。
剛飲過血,可能是這裏的血比較滋養,容遲覺得自己的五感比從前的巅峰狀态還要好,他甚至可以看到及成人腰部高的草叢中,那一撮灰色的毛,還有草叢之後藏匿着的綠瑩瑩的眼睛。
是狼。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通過那一撮灰毛還有草叢的動靜,容遲的腦中迅速補充了這匹狼的資料,包括身高,體重,可能産生的沖擊力,他倒抽了一口氣,緩緩的,微不可聞的呼出來。
如果是十年後的他,全力以赴尚可一戰,然而以如今三等殘廢的身體去搏擊一匹處于巅峰時期的狼,他真是瘋了。
然而形勢不容許人逃避,連思考的時間都短暫如光的消逝。
只是片刻。
尖銳的呼嘯聲響起,破開了這寧靜的暴風雨前夜,灰狼仿佛聽到了口令,兩只後腿彎曲,前爪伏地,縱身一躍——
抛物線最高處甚至有三米左右!
仿佛凝滞的一瞬間,空氣中的塵埃做了一小段布朗運動,或許沒人能看清楚。
一彈指是六十個瞬間。
一個瞬間有很多種可能。
有人說,高手交戰,勝敗往往就在一瞬間定下。
——就是這時候!
容遲全身的肌肉都在這一刻蓄勢待發,聽從大腦的調度,他微微弓背,颔首,瞳孔中映着這頭狼的模樣,眼神淩厲,殺氣騰騰,左臂曲起,右手持刀,以最完美、最強有力的一擊,狠狠的刺向了灰狼的脖頸處,下巴往裏一寸!
而曲起的左臂握成拳頭,狠狠的捅向灰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