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執念天涯》作者：系鈴人
文案
簡版吞雪：最近不敢開長篇，盡量短和簡略吧，盡快完結。由于很怨念所以希望吞佛和劍雪之間能有個美好未來，但是至今我真不覺得他們能相處的合适，至少非是我希望的一種河蟹和真摯，大概我太喜歡雙邪之間感情了。不論怎麽想，他們之間就算彼此互通心意，就算劍雪接受了吞佛，吞佛也愛劍雪，一劍封禪的心結都會存在，根本就是隔在這倆之間的一道鴻溝，我跨不過。至今仍然。
即使後來的吞佛越來越像封禪，但是他們畢竟是有很多不同方式的，而且在我的感覺下，劍雪見到吞佛就能想起封禪，他們的相似和不同，時刻的存在于劍雪的頭腦中吧！！！我跟自己鬥上了！！
此為最後一篇用來理解和研究的吞佛文，此話截止到第七節，以後的純屬故事YY
嗯，此文分上下好了。
上篇，1-8，主要用來理解和分析地，并且讓這倆相殺的人走到一起。
下篇，9-結束，主要是吞雪同行後的故事，吾此篇終究還是走了故事路線。
內容标簽：霹靂 破鏡重圓 重生 江湖恩怨
搜索關鍵字：主角：吞佛童子，劍雪無名 ┃ 配角：蒼，素還真，談無欲 ┃ 其它：霹靂同人，吞雪，耽美
【上篇 原劇風格】
第一節 無際
更新時間2008-10-3 20:58:06 字數：1548
苦境北域，又逢落雪時節。
漫天飄散的雪花覆蓋了遼闊大地。吞佛童子微微眯起眼睛，從高崖望去，整個世界一片純白。
曾經，一劍封禪生活在這裏，無數次的觀望過這樣純淨的大地。
但是，吞佛童子最初卻是通過對人邪的回憶，才意識到下雪的世界，是何等的美麗。
“刺骨的寒風，會令人清醒。”
那個人孤寂地落腳冰風嶺，曾經如是說。
那時候的一劍封禪在追逐一個糾纏他的惡魔，并且隐約地懷疑他唯一的朋友。
回憶起當時的感受，紅發魔物皺眉。
一劍封禪憎恨吞佛童子。一劍封禪選擇相信劍雪無名。
然而劍雪也是信賴朋友的，所以那麽放肆地頂下吞佛的名字。——劍雪無名了解一劍封禪，了解他不會對摯友相殺，所以特意頂下吞佛的名字——他希望的是人邪可以放下吞佛，只有放下所憎恨的魔，一劍封禪才有真正的未來！
——這些是魔物在後來的許多年中逐漸想明白的。
——就像他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接受自己。
*****
在與朱武的對決之後，魔物被劍聖放上一葉小舟，漂流他鄉。等他再醒來時，不清楚自己的所在。異域不明的語言。重傷的身體。他用了很久才恢複。然後便是……迷茫。
他不清楚中原是怎樣解除了神州的危機。但是，那個長年戰亂，危機四伏的苦境，從外界看來，不是始終如一的安穩麽？
就像，缺少了吞佛童子的魔界，仍然在繼續……
迷茫。無聊。離開魔界比他預想的還要困難。
吞佛童子的生命一直是和武學修行、執行任務息息相關！
魔物骨子裏是十分戀舊的，他甚至不能接受朱厭以外的任何兵器，甚至是朱厭的形狀都不要有分毫改動。他更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脫離了魔界，如此——完全的自由！
空虛。甚至還有一絲的惶恐，盡管魔物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魔物的生命中有一個時期與此時相仿。那時，魔界被玄宗封印，只有他一人因為任務逃脫。孤身來到陌生苦境的吞佛童子，憤怒而孤單。
但是，即使那時，他仍可期待，解除封印，再回魔界。他亦有憤怒，所以殺戮僧人，為同袍報仇。
但是，現在的吞佛童子一無所有。
自由。一劍封禪苦苦尋求的自由未來，現在正空白地展現在吞佛童子的眼前。
可是魔物想知道，如果當時的人邪沒有吞佛童子這個一心要殺的仇敵，他會怎麽做？
——會和劍邪一起流浪！
心底冒出來的堅定回音，卻只讓魔物更加痛苦。——他曾經那麽堅信吞佛童子生命的意義，便是守護魔界。他曾經無比堅定地認為，個人的一切都必須在魔界大局前讓步。他亦曾經因此錯判過魔胎的生命真意——那時剛蘇醒的吞佛童子認為，魔胎的誕生，便是為魔界提供解除封印的血，所以，劍雪無名必須死。
可是之後，他用了許多的時間去痛苦地明白，他錯了。
——曾經吞佛童子的世界裏只有魔界，然而，一劍封禪的經歷和感情為他開啓了通向自我內心的一扇窗。曾經的吞佛童子不關心魔界以外的任何事物，一劍封禪讓他開始看到了世界。
也是他現在可以去試着擁有的完整的世界。
“問你的心，做你自己。”一位佛者曾對他說。
——魔物曾是高傲的魔界戰神。即使離開魔界，也不會失卻了高貴而孤單的尊嚴。即便空虛，他也能堅定地向前走，在漫長的時間中，終可以找回完整的吞佛童子。
所以，在世界各地轉了一大圈後，他終于可以淡然地回到苦境北域，平靜地瞭望眼前記憶深刻的大地！
——直至他察覺到，隐在白雪大地中的梅林下，那一抹綠色寂影。
第二節 凜冬
更新時間2008-10-3 20:58:31 字數：1456
吞佛童子金色眼瞳瞬間放大，有一瞬間忘記呼吸。
随後，紅發魔物跳下山崖。
急速地趕到方才所見的梅林，卻已不見半分人影。簌簌落雪瞬間便可以掩蓋任何痕跡，冷風已吹散所有存在過的氣息。
可是魔物有着非同尋常的直覺和固執。
他繼續追尋。
疾馳。看不清周圍的景象，惟有耳畔冷風呼嘯。天色漸轉黃昏，又由黃昏入夜。落雪已止，蒼茫大地渺無人煙。一前一後兩個迅疾的身影，始終相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鬥轉星移，月上中天，前方的人終于停下來，寂立在不動的針葉林中。
追逐的魔物也停住腳步，卻仍然保持了不遠不近的距離，比欲上前交談的距離遠，卻比毫無瓜葛的陌路者離得近。
明朗月色之下，兩人拉長的影子混合着疏落的樹影，交織在一起，難分彼此。
“始終跟随，汝是何意？”前方人影發問，卻不肯轉過身來。
“或許只緣于閣下與吾一名故人相似。”
——熟悉的聲音。卻又和魂牽夢萦的聲音有所不同。魔物盯着前方的人影，同樣淡淡的開口。
“我不認識你！”
說完甩袖再走，魔物眨眨眼睛，繼續跟上。
“——現在認識一下，也無妨。”
“無興趣。”
“汝對什麽有興趣？”魔物不舍。
“無。”
簡單的一個字，把魔物扔回遙遠的過去。
*****
“站在自己的死路上，是什麽感覺？”剛剛蘇醒的魔物問。
“無。”劍者冷冷回答。
那時，或許不應該相殺。
當時的吞佛童子已經隐約感覺到劍者身上熟悉的氣息。可是被欺騙的恥辱和耽誤任務的憤怒讓魔物煩躁。
在那個時期，魔物冷酷，但是對同袍有情。魔物喜歡戰鬥，但是對朋友，不争勝負，更不賭生死。
可是，他忘記了，當時的吞佛童子和劍雪無名，并非朋友！
定禪天再見到劍者。魔物其實挺有興致，尤其當發現劍者身上有着熟悉的魔氣時。可是，魔物喜戰，劍者不喜。魔物隐約記得劍者是人邪的朋友，所以忽視了劍者誓殺他的心情。
——那時的吞佛童子，尚未怨恨一劍封禪的存在，也沒把自己和人邪分的那麽清。
所以當窮追不舍的劍邪說要殺吞佛童子的時候，魔物憤怒。
對于吞佛，朋友之間應無相殺之意。
身為戰神，魔物不曾受到過挑釁和漠視。
高傲而冷酷的魔物，尚不懂得溫和，相反，面對不被信任，他本能的反應是相殺……
*****
“——汝沒有知心朋友!”魔物沉靜地開口，劍者聞言腳步似有瞬間遲緩。
“……吾亦無。”魔物說着停住腳步，劍者也反射般停下來。
“那又如何？！”
“人是獨立的個體，生活方式皆不相同，即使希望靠近，亦難尋到交往的途徑。”
寒風掃過原野，堅硬的松枝亦微微顫動，久積的落雪被風揚起，彌散在兩人之間，宛若魔物與那故人間雜亂的糾葛。
“執着是苦，不若放下。”
“執着和放下，不同的态度，不同的人生。完全的放下，汝生命為何？”
“無。”
劍者言畢拂袖疾去，這次魔物沒有再跟上。
皓月當空，廣袤雪原上，幾株疏落的松樹，一尊寂寞人影，耀眼的紅發反射着冰冷月光，豔麗、邪魅，卻無端凄清。
風止，雪落。魔物自問，昔日之情，可以放下麽？
第三節 雪寂
更新時間2008-10-3 20:58:58 字數：1595
疾馳幾個晝夜，漸入南方地界，草樹繁茂。乍然聞聽流水聲，劍者微怔，似曾相識的記憶湧上心頭。
緩步至河邊，彎下身，拘一捧清水，漣漪打亂了水中沉靜的倒影。
一如從前素還真在河邊找到他時那樣迷茫混亂。
那時的劍邪，頂下了吞佛童子之名，因而引來江湖追殺。
那時的劍雪無名有一位摯友。他希望摯友可以放下過去，以求得未來。他亦曾因為結識那個人，而舍下對不明過去的執着；因那人贈名，而放下對名字的執着；卻也因為那個人，與自己苦尋未得的過去初始不期而遇。
“放下，再背負，皆緣于一人。亦終于一人。”
斜陽紅光，綠樹碧水，鳥語蟲鳴，一派春意昂然。劍者的思緒，卻随着喃喃自語，滑向遙遠的北國。
*****
若是再一次相遇，如何？
兩個人的生命軌跡，會在跨越了一世生命的距離後再交彙嗎？
——這個問題，劍者自重生後思索過無數遍，答案卻始終不得。
圓教村得知了吞佛童子的真相，他遠離摯友，只因不知如何面對。師尊托付朱厭，交代務必阻止吞佛童子再取魔胎。那時他尚不知魔胎為何，惟願不要傷害好友。
長久思索，希望找到兩全之策。不能相見，卻觀望着好友行蹤。所以見到婆羅寺滅門慘象。
——後來的劍者，亦曾追尋一個魔物的蹤跡。所以知曉他的改變，以及消失。
魔物的銷聲匿跡，發生在過去的劍雪無名尚未蘇醒之時。得知一切的劍者，無助，彷徨。他放棄追問魔物的去向生死，卻仍舊放不下思索過去種種的對錯。
所以很多次，他去到冰風嶺，在冷夜篝火邊，寂寥地吹奏葉笛，孤自徘徊，泫然欲泣。
*****
或許在意，因而感覺便敏銳。隔着視線所能及的最遠距離，劍者仍然覺察到遠方山巅，那抹印刻在記憶深處的身影。——他回來了！
一瞬間的遲疑，一瞬間的空白。在頭腦清醒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疾步如飛。
——逃離。或許是因為仍未到可以相見的時間。
早在九峰蓮潃，那魔物散盡記憶之時，一切便已該結束。
很久以前，劍者曾經追問生命存在的意義。最終他的選擇，便是作為好友贈名的回贈，以劍雪無名的身份活下去。
*****
“劍邪，魔胎，今日終止。”
“虛名，吾不在乎。劍邪的存在，只為阻止你……只是為你……”
可是此時，劍者已不明确，那個竭力堅定了殺念的人，沉痛中無意之言，是不是證明，早在決戰之前，他便已經接受魔物。
“回頭或是前進，全憑你一念，要舍棄或是糾纏，但看你的手法。”
那位慈和的僧人曾言。而劍者選擇，從頭開始。
“有一蓮托生，有一劍封禪入世，有劍雪無名，亦可以讓吞佛童子再度沉眠。”
——可是他并未認識過吞佛童子！
當時的劍者，所知惟有一劍封禪。而吞佛童子，不過是好友執意要殺之人，亦是世間傳聞的屠戮之魔。
“一劍封禪，為何你要殺吞佛童子？劍雪無名，為何你又要殺吞佛童子？”
——只為了留住好友的存在！他曾斷言，殺與救，做法不同，然而耳邊亦回響起僧人不屑的回語：
“一個人的腳步可以擺脫情感的羁絆，一個人的情感可以拆開嗎？”
猶如那一天，吞佛童子問：“同一個人，汝能拆開感情的分壘嗎？”
或許，劍雪無名會錯，即使劍雪無名無悔。
*****
然而即使他認定魔胎孕化，是為羽化的鸠盤神子一解這世間情仇，卻難解為何黑蓮再生，又為何他仍會作為過去的劍雪無名重生？
執念，或許已超越了他曾經理解的範圍。天命，在合理非合理中，引導着必然的歸宿。劍雪無名，塵緣未了，便不能歸去。
第四節 梅回
更新時間2008-10-3 20:59:22 字數：1533
寒風肆虐的雪峰，酷似記憶中的冰風嶺。虛空而明澈的雪地上，劍者緩步而行。
“是你？”依舊單純的非人仍然沒學會掩飾疑問的目光。
“來求答案。”劍者回答。
“我沒有他的消息。”
宵平靜地回答。盤旋在天空的雪枭突然俯沖下來，停落在非人肩頭，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響，鳥兒眨着眼睛，歪着腦袋與主人一同注視着劍者。
“他回來了！”
紫色非人聞言眨了眨純淨的眼睛，流露出更多的好奇。
“那你來問什麽？”
“你與我相仿，但又不同。奈落之夜宵，停留于雪峰，你的生命為何而在？”
*****
夜漸沉。向洞外望去，狂風席卷暴雪，盤旋飛揚，擾人視線。
非人不懼寒冷，但是劍者點燃篝火。
曾經他尋至此處，在同一個山洞中，問起一只魔物。
或許，非人未死，便是魔物改變的最佳明證。
劍雪無名，因是魔胎而亡。奈落之夜宵，還活着。
“堕落的佛魔，渡化的魔佛，天理循環，生命有數。吞佛童子，終于不再。”
那時他如此感嘆，安寂而去。
誓言阻止，魔去魔性，已非是魔，劍者心願應了，此生可回歸平靜。
愛梅之邪，本是淡泊之人，一生思辨求佛，不染世塵。若非逢遇人邪，他的一生，應是簡單純淨。所以，他不再過問魔物生死。
*****
可是現今，再遇魔者，卻是心潮難平。
非是不接受，更非不思念。刻意拒絕，只因知道一劍封禪的存在，将永存于心，芥蒂還在，便不能釋懷。曾經的劍雪無名只認識一劍封禪，現在的劍雪無名，已漸了解吞佛童子。然而因為了解，更深知吞佛童子非是一劍封禪，感情的傾注，居然容不下絲毫的間隙！解不開心結，朋友之間便無完整的信賴。非放下不能拾起。此時相對，對自己和那人，都會是傷害。
劍者倚上身後的岩石，閉合雙眼，痛苦地嘆口氣。
洞外風雪更甚，凜風呼嘯，掠過岩峰，聲如鬼呖。洞內篝火似受影響，火舌搖曳不已，烈燃的松枝爆出輕聲炸響。宵眨動眼睛，望着眼前陷入痛苦回憶的劍者。
*****
“吞佛童子和一劍封禪，不是同一人嗎？”單純的非人問。
“同是一人，卻若前世今生，相似又不同。”
“人會改變，魔也在改變，記憶卻恒久。”
“故人難忘，差別就巨，情亦不同。既然不能等同而視，相識不如兩忘。”
“可是你沒有忘記，他也沒有忘記。”非人直覺地說出簡單的真相，惹得劍者再嘆一口氣。
“宵，再回凝晶雪峰，你的生命為何歸于原點？”
“是原點也不是原點。姥無豔來過，我也離開過，認識了許多人，聽過許多故事。原點，已非是原點。”
“原點已非是原點？”劍者睜開眼，似有所悟。
“嗯。有位佛者對我說，前因後果，命運輪回，自有緣法。非親自經歷，便不可知。”
“那麽劍雪無名的重生，又是為何？是為新生還是為往事？”
“或許魔更明白，你曾經說，吞佛童子已獲新生。”
“追溯從頭，源頭已不在。找尋新生，卻纏繞舊憶。是非已空，情仇應滅！”
“沒有怨恨……你希望對一劍封禪的思念，能夠在吞佛童子身上找到答案，又明知他不是，所以才痛苦麽？”
“……嗯？”
再次被宵的本能點破真相，單純旁觀的眼睛，總是更容易撥開種種迷像。劍雪無名，心中的糾結，是因為想在吞佛童子身上找尋一劍封禪的影子，卻又知這樣做不對麽？
第五節 沉夢
更新時間2008-10-3 20:59:43 字數：2310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劍者很容易。或許這要感謝上千年的任務練就的手段和敏銳。
遠遠望着斜靠枯樹的淡定身影，吞佛童子想起他很久以前做過的夢。
夢中，落腳路邊茶亭的劍雪對他說：
“劍邪的存在，已随人邪而去。現今的存在，只是為你。”
可是，那也不過是他潛在願望的反映罷了——對真實的劍雪無名，魔物不敢如此奢望！
現今的劍者，有着熟悉的氣息，卻沒有記憶中的容貌，也并非他所熟悉的劍邪那種清亮的聲音。
或許是轉世。吞佛童子想過，若劍雪轉世，他願意等待。然而也清楚，轉生的人，已非是故人。
就像他遇到過許多有着相似感覺的人。
他感興趣的，是單純而迷茫的類型。還總帶着些非同常人的特質。
就像奈落之夜宵，非是自然産物，單純好學，追逐着生命的意義，迷茫卻又執着地尋找未來。
他還曾經見到另一名人為的産物，沒有過去，武骨奇特，背負長生殿的仇恨，為殺戮而生，卻一片空白的無名。
那些人都聰明敏感，飛速地汲取這世間的各種知識，并且最大的特點，是有着非同常人的思維模式。不落俗套，便有着無限可能性。
吞佛童子喜歡這種不确定的未來。
就像他選擇了給予其新生未來的一步蓮華，而非是特地迎接他回歸過去的襲滅天來。
擁有了自由未來的魔物，對劍雪的渴望，源于一劍封禪的記憶和情感。是繼續，卻非完全相同。博學好思辨的劍雪無名，吞佛童子亦感興趣。
——若是劍者轉世，或許他們會是朋友，雖然不同于雙邪。
——若是劍雪重生，他們本應當是朋友，即使相異于雙邪。
*****
“既然來了，何不開口？”劍者問，卻未睜開眼睛。
“荒山野嶺，相逢是緣份。”魔物淡然地開口，語調卻含着笑意，記憶中這種話以前某個人也說過。
“你是故意！”雖是這樣講，卻聽不出有一絲生氣和質問的意思。
“哦？”吞佛童子走的更近一些，相異于劍者那平淡無奇的音色，魔物頭腦中卻是清晰地回響起另一個清亮的嗓音，仿佛是另一抹綠色人影，對他說出了同樣的四個字。
“汝知道吾會來。”盯着劍者，魔物語氣肯定，而劍者不語。
“汝和吞佛童子一名故人相似，汝叫什麽名？”魔物決定自報名諱，不管對方是不是故人。
“吞佛童子，來自百年前入侵苦境的異度魔界。”劍者睜開眼睛，卻非看向來人。
“汝知道吾？”很難說魔物心中沒有泛起一絲的喜悅。
“戰神之名，誰人不知。”劍者卻仍然是冷漠的回答。
“那汝對吾印象如何？”
“無。”劍者再合上眼睛，似有結束對談之意。
“好嗆的回答！”吞佛童子瞬間眉頭皺緊。
劍者聞言把頭撇向一邊，若是一劍封禪，他應當不會如此。
——劍邪非是容易接近之人。若非一劍封禪為其所救，或許人邪劍邪的生命軌跡不會重疊。但是魔物确知，孤寂冷漠的一劍封禪信任劍雪無名，并非只因救命之恩。
緊緊地盯住劍者，吞佛童子再次試探地緩緩開口：“汝可知道一蓮托生？”
——劍雪無名有意不相認，便會避過一劍封禪，于是魔物心機地提起故人心中崇敬的師尊。可是劍者毫無動容。
正當魔物考慮着再說些什麽時，劍者卻睜開眼：
“你要喝茶嗎？”
“哦？”魔物怔了一瞬，眨動眼睛，突感歡喜，“悉聽尊便。”
劍者起身，生火煮茶。
吞佛童子盤膝而坐，注視着眼前人有條不紊的動作，難免又憶起過去。
過去一劍封禪總是喝酒，劍雪無名卻是飲茶。一劍封禪随遇而安、殺生烤肉，劍雪無名卻惟食蔬果……
他們有那麽多不同，可是又相處的那麽和諧。魔物尚能夠感受到當初與劍邪同行的人邪，那高昂的興致，以及對“小朋友”無微不至的關心……
他們在一起時，即使争吵，卻仍是彼此信任，快樂無間……
那種親密的情感，令魔物着迷，恰是他在魔界一直尋而未獲的心靈向往。不知為何，在魔界裏，即使是出生入死的夥伴間，也依舊不若雙邪那般親近。就像他和赦生童子數百年的交情，即使怎樣期待和忍讓，卻每次都不歡而散……
*****
“你來尋我所為何事？”劍者遞給他一杯茶，梅香撲鼻，喚醒了深陷回憶中的魔物。
“汝，可有興趣一聽吞佛童子的故事？”魔物狡黠地問。
“……聽也無妨。”劍者給自己倒了茶，重新退坐在一棵枯樹旁邊。
冷風掠過樹梢，幾片殘留的枯葉終于耐不住寂寞，從樹枝上凋落，在空中盤旋幾圈，落在篝火旁。寂寥的荒野上，陌生又熟悉的兩人對坐，眼前是依舊煨在火上的茶壺，水汽飄渺，茶香四溢，亦夢亦幻的夜色中，紅發魔物開始講述身為戰神的前半生……
“吾本不屬于魔界任何一族，是個異端……”
“——異端？！”劍者不自覺重複，捧茶的手輕抖。
“怎麽？汝對這兩字好似深有感觸？”魔物覺察到劍者的異常，擡眼看着他。
“沒有。”
“朋友相交理當坦白，這次是汝有話不說。”（話說當時一劍封禪就對劍雪說，劍邪是對無關的人講的身份，你應當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哈）
“似曾經歷……”對上魔物審視的眼神，劍者有些猶豫，索性閉上眼睛，“你繼續說。”
“經歷有便是有，無便是無，何謂似曾？”吞佛童子不滿地看看倚在樹上的劍者，“——待吾故事講完，換汝解釋，如何？”
“可。”
第六節 過程
更新時間2008-10-3 21:00:11 字數：1673
黑雲掩月，星寂無聲，篝火靜悄悄燃燒。涼風拂過荒原，夾裹縷縷清香。劍者斜倚樹幹，安靜地聽魔物講述許久前的北域傳說。
“費盡心思，所追求的過往與未來，到頭來，才發現是一場可笑的騙局，汝以為在這場騙局當中，誰是可悲的失敗者？誰又是得利的欺瞞者？”
魔物曾經這樣問過無名，那人回答：同樣可悲，也是可嘆！
吞佛童子信任無名者，因為相信他會不帶偏見地去看待世事，所以期待他能看破這些迷亂。世間之事，有外界傳聞定論，卻非同局中人感受。
吞佛童子知悉一蓮托生曾渡化魔人，故接近其以探察魔胎之事。佛者卻鑄殺誡，誘使魔物換劍，反将吞佛人格封印。
然而人邪苦苦追殺魔物，卻終是解了魔之封印。劍邪誓殺誓救，卻最終因情而亡。外界觀去，只嘆雙邪的可悲，怨恨魔物的卑劣。卻不知，深陷局中，或許別無選擇。一切際緣，不過是人生的過程，非時至不能得解，時過，又如秋葉，随風而逝，融于世道循環。
*****
“雙邪的傳說，在汝看來，可否有其他結局？”
看似随意的問題，卻是在魔物腦海盤旋已久，若千斤巨石，時刻沉在心頭。
“已成定局，何必多想？”
“……大概只能如此。吞佛童子能做的……不過如此。”
火光映照魔物面容，昔日好戰之魔，神色中竟見哀傷。
——雖然當初不解雙邪之情，可是隐約中仍覺出，殺死劍雪，似乎不僅僅是任務的必然吧。那時他可以做的，惟有成全，竭盡全力一戰，成全劍邪救友之心。
戰鬥中他刻意挑起劍雪極端的仇恨，雖然吞佛童子必是最後的贏家，可是未盡全力，劍雪無名必将含恨而終。只是當他試圖向魔胎訴說一種命運的無奈時，劍雪并不聽。
“若一蓮托生未鑄殺誡，可有今日的吞佛童子？”劍者突然問。
——若無殺誡，便無一劍封禪入世，也無雙邪傳說……那麽吞佛童子，最終會脫出魔界嗎？魔物明白劍者的問題，可是他依然照實回答。
“……或者汝應該問，若無襲滅天來，吞佛童子又會否成為現在的吞佛童子！”
“嗯？何意？”
“——襲滅天來，一蓮托生，劍雪無名，一步蓮華，還有諸多人……”魔物擡頭，夜風揚起一縷紅發，漸熄的篝火映入金色眼瞳，竟似紅蓮怒放，魅惑難測，攝人心魄。
許久，妖瞳中燃燒的火焰漸歸平靜，魔物的眼神再度淡定，卻是璀璨如星。
“——此乃必然的過程，即使無一蓮托生，也會有其他人引導吞佛童子走上自己的路。”
劍者聞言，陷入沉思，靜默片刻，才有回答，“既然如此，為何放不下？”
“劍雪無名，從未認真聽吾之言！”魔物回憶起最終決戰時，劍雪那竭力凝起的殺意，禁不住煩躁地撥弄着眼前的篝火，火苗再次竄躍。
劍者閉上眼睛：“未必。不肯聽是一種選擇，非是聽不到。”
“汝如何知道?”魔物聞言轉頭，目光銳利地盯着他。
“人心取舍。他想救摯友，又要阻止魔禍人間。——或許雙邪同歸，非單是你的選擇，劍邪應亦無憾。”
“汝倒是看得開！”
“你是無奈。卻已留情。”
“無奈？哈哈哈……吞佛童子接近佛僧，本就為使魔胎孕化。即使陷入局中之局，最終還是回到原點！”魔物憤怒地丢掉手中的樹枝，站起身來。晦暗夜色下，負手而立的吞佛童子，紅發和着白色衣擺随風飄起，潇灑的身姿，卻是隐着躁狂的情緒。
“人邪非在你計算之中，不算原點。”
劍者答的愈是肯定，魔物心中反而愈加煩亂，似乎有些話必須說出來才可以平靜。
“孕化的魔胎，于吞佛童子來言，只是為了開啓赦道。可是……”魔物說着背轉身，聲音愈來愈小，可是劍者還是聽到了他後面一句，“吞佛童子……錯了……”
夜風吹散浮雲，月華一瀉千裏。冷冷銀光下，荒蕪草原，已随着微暖的風漸漸蘇醒。
靜默良久，劍者開口：“茶涼了。我去重新煮。”
第七節 夜魅
更新時間2008-10-3 21:00:36 字數：2043
夜已深，篝火燃盡，惟餘點點火星，在冷寂的荒原上散發着最後的餘溫。
紅發魔物倚着火旁的大樹睡的坦然。修長的紅發被風吹拂着掩上雪白的臉。曾經糾結不開的眉心，現今也輕輕舒展。似乎前半生的厮殺征戰，所留下的傷痛記憶，都已經在自由平靜的百年時間裏漸漸沉寂。此時的魔物，竟似有着劍者那樣淡定的神情與心境。
——或許吞佛童子與劍雪無名本來便有着相似。
世上人與人之間莫名的吸引，有着可循的軌跡。或者是極端的相悖，因而可以彼此補充以至完整。或者是有着一些的相似，隐約地感覺到靈魂頻率的同步……
*****
圓月當空，銀輝鋪灑，把世間照得透徹清亮。
看着睡夢中那人熟悉的面孔，劍者不自覺地伸出手，險些觸到魔物的臉，卻又乍然停下，輕嘆一口氣。
吞佛童子，和一劍封禪是那麽的相似。
狂傲不羁的人邪，自由卻孤寂，一人闖蕩江湖，直到被劍邪所救，才有了唯一的知己。
吞佛童子，作為魔界戰神，高高在上，卻沒有朋友。劍者明白，那樣的吞佛童子，不可以被外界的交情阻礙了自己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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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其他的朋友？”最初見到一劍封禪的時候，劍者曾經問。
“以前無。江湖險惡，我有一個仇人，在殺掉他之前，不敢要朋友。”傷勢未好的人邪擡眼看着他，表情意外地溫柔，“但是現在，我有一個朋友。劍邪是和人邪匹配的存在，你意下如何?”
“随便。”那時劍邪背過身去。
——淡泊塵世的他亦沒有朋友，但是和人邪不同，那時他并未強烈渴望過朋友。除了生命的意義，并沒有什麽能讓劍者動心。一切，都是在遇到人邪以後才開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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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端的存在，又何止你吞佛童子一人！”劍者喃喃自語。
雖然魔物未言明，但是劍者明白，那種身為異端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