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

苦花仍然是每天上十幾個小時的班,早上天未光出去,要到晚上十二點才下班回來。我帶着孩子們白天做飯吃飯,接送苦花上下班,其餘大部分時間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走,走了鎮子周圍的地方,就走遠一點,只估摸着回家做飯和中午接苦花的時間就可以。

但是走着走着也不想走了,日子過得無聊之極,我非常想念起家裏的時光,心裏有個強烈的念頭——想要回去,逃離這裏!倆孩子新鮮勁一過,也嚷嚷着要回家。

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這個晚上,苦花又拿回來一盒,半夜的時候交給我,我不願意吃。她不滿地說:“你知道這盒藥多少錢嗎?”

“我不管多少錢,我就是不吃。”

“那你拿出你男子漢的本事來吧!”女人生了氣。

“這就是本事,那好!”我說着把盒子打開,倒出裏面全部的藥,一共十顆,在苦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把它全部吞了下去。

只一會兒,我就感到全身燥熱,眼前金星亂迸,像一簇簇的箭從我的眼前射出去,又同時有一簇簇的箭向我射回來,全身這裏一點那裏一點的如針紮似的疼痛。手足不聽使喚的亂顫,我頭痛欲裂,身子在床上打滾……感覺頭開始漲大,像一個充氣過量的汽球,然而氣還在不斷的增加,最後“嘭”地瀑裂開來,瀑得血光四濺……我大叫了兩聲,以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胳膊上吊着點滴,床邊的吊架上,倒挂着大大小小五六個瓶子。

小海小洋守候在床邊,見我醒來,小海高聲地叫道:“爹,您醒來了?”小洋也稚聲稚氣地叫道:“爹好了,爹好了……”

過了一會兒,苦花也進來了,見到我,只是長噓了一口氣,看不出她有什麽高興,也看不出她有什麽惱怒。小海說:“娘,爹好了,不會有事了!”苦花只是摸摸孩子的頭,眼裏卻流下了幾顆淚來……

醫生和護士進房來看了看,換了一瓶藥水。醫生只簡單的問了問。這兩個都是女的,臉上都無表情,出去了。

在醫院吊了兩天針,我躺得全身骨頭架子都痛了,而且每天吃藥也是受罪,我不願再住,要求出院。苦花詢問了醫生,醫生說病已無大礙,只是病人的性功能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看是否已受到永久性的損害。如果是永久性損害,那還要進行後續治療。目前開藥回家繼續治療也是可以的。于是就辦理了出院手續。這醫院離我們租的屋子不遠,一家人走路回到出租屋裏。苦花淚凄凄的說:“我真是倒了黴了,一點都合不來。我這一個月的工資又沒了……別人家是越搞越好,我們是越搞越差。我在廠裏也向人借了一兩千塊。家裏也欠了帳!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也是白累!這工也不要打了……明天收拾好回家!”

我一句話也沒接,由她說。我沒心情跟她說話,也不想跟她争吵。兩個孩子見到大人這樣,也就不敢說話。

苦花果然跟廠裏請了一個月長假。也不需要做什麽準備,她把新買的那些氣罐,鍋碗什麽的寄放到一個老鄉家裏,卷起我們帶來的那結東西,退了出租屋,就啓程回家了。她廠裏的那班姐妹們都買了些水果,罐頭,八寶粥之類前來送行。她們知道我們三父子原來是準備來此過年的,現在離過年也就差半個月左右,卻又要忽然回去,都不可理解。但是不用說她們也能猜想得出這必是夫妻間弄出什麽不愉快,這也不便多問,她們只是一再叮囑苦花要早早回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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