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禁锢的情意
靖瑤一直默默地等在與雲希相離不遠的地方,雲希着人将無鹽的屍體擡至鳳駕的車裏,正欲上車,靖瑤忙上前乞求地目光拉着她,“雲希,能來我的馬車嗎?”
雲希瞪着雙眼,第一次這樣直直地盯着靖瑤,靖瑤不自在地別開了目光。
雲希知道即使靖瑤不引着公孫遏來,他也是會來的。只是心裏的氣盤桓在胸口難以排解,她甩了車簾進了無鹽的車子,靖瑤見狀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來。
靖瑤一直無助地抱着自己的身子。這次,不待雲希發問,就目光發直自顧自地,“她的出現讓我的母後傷心欲絕,她一個無子無女之人憑什麽能活下來,她應該去陪我父王。”
雲希對于無鹽介入靖瑤父母的婚姻自是不贊同的,但是靖瑤這副希望無鹽陪葬的想法她更不贊同,“靖瑤,無鹽待你不好嗎?公孫遏如此待你,你都能忍受,為什麽這麽怨恨無鹽呢?”
靖瑤沒有想到雲希會幫着無鹽說話,猛地擡起頭,又甚沒底氣地懦着語氣,“她怎麽能跟大王相比。”
雲希一見靖瑤模樣,心裏已然清明了,“靖瑤!如果你不能接受無鹽介入到你父母中間,那你又為什麽想插到她與大王中間。”
靖瑤頓時臉憋得通紅,無言以對。
雲希睨了她一眼,“靖瑤,你們是兄妹……”
“大王從小養在別院,與母後都生疏得很,我從來沒感覺我們是親兄妹。”
“可事實是你們确實喊着同一個女人為母後。”
靖瑤變得很激動地擰着自己的衣擺,“那又怎麽樣?在孟裏兄妹是能通婚的。西吉的王後就是西吉王的親妹妹。”
雲希默不作聲,對于親兄妹通婚一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雖然她知道公孫遏并不是靖瑤的親哥哥,可是這畢竟是孟裏先王的選擇,是他把這個“兒子”憑空安排了進來,相信王後也是知道的。但是這件事雲希不敢亂說,一來靖瑤執念這麽深,二來不知會不會動搖孟裏的國本。
靖瑤見雲希不語,忙轉了話題哄着她道,“雲希,我并不知道無鹽來了蕃餘。”
雲希自然知道靖瑤不可能知道無鹽來了蕃餘,只是她總覺得靖瑤的出現帶着一絲古怪,“靖瑤,你引大王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我見你出了禁林并未與大王同路,只是大王被沃澤王羁絆住,我這才先行一步來尋你。”
Advertisement
“你是來抓我的?!”
“我怎麽敢,怎麽敢抓祭司,只是……”
雲希明白了,她只是來監視自己的,靖瑤知道自己成為了祭司,一定以為自己會離開孟裏吧。
“雲希。”靖瑤試探地喚了一聲,“大王,為什麽會殺無鹽王後啊?”
雲希知那靖瑤從未真心待自己已是心寒,只随口道,“也許是因為無鹽擅自離開京城吧。”
靖瑤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一樣,顫抖地拉過雲希的手,“雲希……我不想死。”
雲希掙開手腕,“靖瑤,你當初指引我去禁林的目的是什麽?”
靖瑤警覺又慌張地溜着她道,“你,你不是要找歐陽音嗎?她就在禁林裏。”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烏魯女王就是我要找的阿音是嗎?”
靖瑤沒有半分抽泣,平靜地看着她,眼淚只那樣默默地流着,“我只是想讓你離開大王,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
“我明白了。所以那日你挨打,也是因為我是嗎?”
靖瑤點了點頭,“那日咱倆一同看到烏魯女王,我只想你能尋着她離開孟裏,而且這不也正是你希望的嗎?哪知大王知道你離開盛怒非常。”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引我去禁林真的只是想讓我離開大王嗎?”
靖瑤一聽,跪坐在雲希面前抽泣,“雲希,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曾親眼看見無鹽的出現給我母親帶來的傷痛,你的出現讓我越加不安。我原本以為你是大王尋回來的新祭司,可是,可是我害怕呀。看着大王那麽在意你,我真的害怕。”
雲希實在受不了靖瑤這般苦苦的模樣,拍了馬車停下。
靖瑤見雲希要下馬車,也顧不得身份,忙拉了她的手,“雲希,你會離開孟裏成為沃澤的新祭司對吧?”
雲希勉力地朝靖瑤一笑,“靖瑤,其實你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指引我去了禁林。你以為我或者會死在裏面,或者成為新的祭司也是不能婚配的。可惜你都失算了。”
“什,什麽意思?”靖瑤顫抖地張了張嘴,不等她說什麽,雲希已經跳下了馬車。
“福海,帶我去見大王。”
待李開桂通報完畢,雲希登上公孫遏的馬車,只見他側卧在軟墊上休息,對于她的到來,公孫遏沒有一絲異樣的神情。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若說身份,雲希現在不僅是沃澤的祭司,還擁有金系的神力,她的身份絕不比公孫遏低,但是面對公孫遏的沉着,雲希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壓迫的氣勢。
她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當初是你劫走了阿音,只可惜阿音中途被依娜劫走成了烏魯女王,你這才又回了無名島帶走我了。而這一切的目的……只是因為你想要一個女人能為你生下繼承人對嗎?”
“對。”
雲希一愣尴尬地道,“你倒是對自己的陰險直言不諱啊。”
公孫遏挑了挑眉,“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嗎?”
原來公孫遏早就知道來自異世界的人不能與這裏的人誕下子嗣,雲希自嘲一笑,她不光是一個棋子,還是一個醜陋的棋子。
她鄙夷地看着公孫遏那張臉,冷冷地道,“我如今倒要懷疑,你當初力排衆議地留下無鹽的目的是什麽。”
公孫遏刷地睜開雙眼,坐起身子,目光射向雲希毫不留情地道,“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在你看來,我娶無鹽也是因為子嗣問題?我問你,孟裏王沒有兒子,孟裏亡了嗎?”
是啊。公孫遏并不是孟裏王的兒子,不也坐上了孟裏的寶座,連孟裏先王都能看淡是否親生的問題,公孫遏又有什麽看不開的。何況這貍貓換太子之事若他不說,誰能知道。
也許他想要自己親生的兒子,可如果沒有,也并不影響王位,是她侮辱了他對無鹽的那份幹淨的情了嗎?也許他真的只是可憐無鹽這個故人。
雲希有些怯懦地,“我也知道死亡對無鹽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可是這種離開的方式确實讓人難以接受。”
“誰讓她不安坐孟裏呢,若不是她擅自來了蕃餘又怎麽會被無盡控制。”
“可是……剛剛無鹽是在禁林外呀。”
“無盡的力量并不僅僅限于禁林內,為了能讓大乂複生,他都快入魔了。雲希……”公孫遏溫軟着語氣拉過雲希的手,“你為什麽不用自己的‘心’感受一下……”
“大王不會不知靖瑤的心意……” 雲希目光躲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掩有衣袖下。
公孫遏手中一空,自讨了沒趣,又聽她說起這個,更是不悅,“靖瑤身為孟裏國的公主,就應該安于做一個公主,為她指婚,她寧願褫奪封號也要悔婚,她誘你出驿館,盜我令牌指引你去禁林,皆不是公主應做的。”
“大王,她畢竟是你的妹妹。先王把整個孟裏國都給了你,就不能饒恕他的女兒嗎?”雲希哀求道。
公孫遏抓過雲希,“你是在求我嗎?你以什麽身份在求我?”
“是啊,我不是孟裏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從來我都沒有資格求大王什麽。”雲希挪了挪跪坐的身子便欲離開。
公孫遏一把将雲希按在王車的軟墊上,欺身覆上,“你是我的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什麽總是違背我的心意?”
說罷,公孫遏俯身将雲希覆下,雲希雙耳一紅,不自覺地向一側躲閃,卻被公孫遏等候的嘴唇擒住,雲希白皙的臉頰頓時如綻放的桃花蔓延至耳朵。
自觀星樓一別,公孫遏便沒再侵略過這份綿軟,今再拾起欲望便如懷念罂粟的味道一般難以自恃,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觀星樓被欺雲希還能奮力将他推開,眼下,公孫遏磐石一樣的身子壓在她的身上,別說推了,打他都嫌手疼。
公孫遏的手要不多安份有多不安份,雲希自顧不暇哪還有手去打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領,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被解開的腰帶,曲着腿便欲朝他身子攻去。
公孫遏翻身一躲,便抱着雲希翻了個身,換成雲希在上,自己在下。
雲希慌亂地掙脫爬起身,抓着自己的衣裳,“公孫遏!我,我可是祭司……”
“做祭司可是一件辛苦事,也許并不适合你。”
“大王可別忘了,祭司不能婚配。”
公孫遏邪魅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我以為你會很在意祭司一位。”
公孫遏看着雲希笨拙地系着衣服的帶子,有些不自在地起身,“若是給別人自是舍不得的,但若給你,另當別論。”
“給我?”雲希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她能吸收各國祭司的神力。
公孫遏自己斟了杯茶,“‘四星騰空,天下歸一。’我想這話是傳來有誤的,應該是‘四星騰空,天下歸乂’吧。”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公孫遏凝着雲希輕扯嘴角一笑,“尋常祭司沒有人能擁有兩種元素系法術,除了——大乂。”
“你,你竟然知道我身上有別系的法術?”雲希心虛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公孫遏放下空的茶盞,“身為祭司是能感覺到別系祭司在附近的。不光存晔和我,依娜和索雅的神力早晚也是你的。”
“你既然知道,還敢如此無禮。”
公孫遏只朝雲希假意地挪了挪身子,便引來雲希大力地後退,公孫遏狡詐地含着笑,“正因為知道才更舒心。”
雲希甚沒底氣地,“大王應該懊悔失掉了阿音而找我這個替代品吧。”
“恰恰相反,你不是歐陽音的替代品,我不會讓你們走錯彼此的位置。”
雲希琢磨着他的這句話,“大王是說,你早知道阿音會去烏魯?”
公孫遏未答,算是默認。
“我不相信,何以大王就知道她會是烏魯的女王。”
“她是不是烏魯的女王我沒興趣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可以了。”
公孫遏用手沾着杯子裏的水無意識地在桌上輕慢舒緩地寫着“乂”字,雲希突然覺公孫遏這一撇一捺間蘊着一種很深的情感。
“你認識大乂?”
公孫遏一怔,“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雲希用眼睛示意他指下的字。
公孫遏恍然一笑,在桌上淡淡水印的“乂”字下面重重地寫下了一個“布”字。
雲希面頰複又染了霞飛,“大王,我想……”
“不要以為得了沃澤的祭司我就會放你走,你的祭司之事我可以代勞,而你必須做你應該做的。”公孫遏兀自沉浸在沾水在桌子亂寫亂畫的幼稚“鬼畫符”中。
我應該做的不就是沃澤的大祭司嗎,可是雲希不敢問,她怕公孫遏說出什麽讓她羞憤自殺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