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生如棋局局新
“姑娘,咱們不能在外面久逛。”安康催促道。
姑鎮并不大,有半個時辰就能走完,雲希有意在鎮上閑逛,找尋餘言的身影。
“安康,你帶着人先回去吧,有福海陪着我,我們在鎮上逛一圈就回去。”雲希已經在街角瞄到了餘言的算命攤子的幌子在一棵大柳樹下。
安康看了眼福海,“那怎麽行。”他不是不相信福海,他也不是不相信雲希,他是知道大王在意這個女人,不敢有差池。
雲希掃了一眼從東都能看到西的鎮子,“這麽多人在一起,你看這人見着咱們都躲得遠遠的,我也逛不自在,再說我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會逃跑了,不然出了禁林我就跟沃澤王走了。”
安康一聽,也看見周圍商販看着他們異樣的眼光,只想着姑鎮也不大,便也同意了。
雲希帶着福海在街頭漫不經心地閑逛,見安康帶人确已走遠,這才來到餘言的攤前,卻不見餘言的身影,只有一個小童在攤前畫着畫玩,雲希讓福海到一旁等候,她想有話要問餘言,到底餘言說了什麽會誤導無鹽前往禁林而送了命。
“請問這是餘言先生的攤子嗎?”雲希彎身問着小童。
那小童擡頭水潤的眼睛望着雲希,“來人可是雲希姑娘?”
雲希見他攤子也沒什麽生意,便也坐了下來,“正是。你家先生現在何處?”
那小童一聽是自己要等的人,便把筆扔至一邊,指着身後的茅草屋,“先生已閉關修煉,讓我在此等候姑娘。”
“哦?”雲希越過小童只見茅屋大門緊閉,無鹽真的是給她出了一道難題,這個餘言詭滑多端,又知占蔔,想要殺他談何容易。
又見這小童八九歲的樣子,以前從未在餘言身邊見過,有心試他一試,“你家先生可交待了你我來之意?”
先生只說,“煩緒無盡,害人害己。”
雲希一聽,心裏有些打鼓,先知之人除非不說,若說必有所指,她怎麽沒有想到“無盡”身上,無鹽本就不喜這個世界,一死那是解脫,怎麽會說出讓她殺餘言為自己報仇一事,可若說無盡要殺餘言又有些難以理解,無盡是神的守護者,為什麽會難為一個江湖術士。
那小童一本正經地拾回毛筆,蘸了桌上水碟中的水,“姑娘我家先生說了,世間之事瞬息萬變,您若是來問前程,今日可為你解三問,明日是兩問,後日一問然後收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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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先生不露面誰來為我解這三問?”
那小童将蘸好水的毛筆遞給雲希,“姐姐寫字,我來解。”
雲希一聽,接過毛筆,也不多想便寫下了召安樓的“安”字。
那小童用短短的小手點着安字,“姐姐問什麽?”
雲希歪頭想了想,阿音已經忘了她安坐烏魯女王,自然不需要她再擔心,依娜與公孫遏有着節過,烏魯是不能去的。她雖然受承沃澤祭司,但她與浮屠密只有幾面之緣,沃澤對她來說也是陌生的。奧來王被公孫遏所殺索雅是知情的,奧來自是不能去的。似乎眼下只有跟公孫遏回孟裏一條路了,可是一想到無鹽的離去,公孫遏那些所謂的情意現在看來不過是另有所圖,她總歸心裏很難放下這個心結。
雲希嘆了口氣,“這字就算我眼下的處境吧。”
那小童煞有介事地拆着字,“高屋納姝,有鳳來儀,這“女”字被宮牆所轄,姐姐現在應是陷于困境了。”
雲希一聽饒有興味地,“這是你自己編的吧?”
那小童正了神色,板着臉,“我家先生早就知道你要來算什麽。這是他教我說的。”
雲希不信地拾起毛筆又寫了召安樓的“召”字,“這個呢?”
“姐姐算什麽?”
雲希怕他已是背好便不按他所想,“這個算我一位朋友的吉兇吧。”
那小童輕松一笑,“這個先生也知。教我了。”說罷更加起勁地趴在桌子上,“姐姐看這字,口上懸刀。姐姐的這位朋友必是禍從口出,惡疾纏身。”
雲希一聽卻是笑不出來,她複又擡起毛筆,卻被那小童用肉爪子一把抓住,“我家先生說了,只為姑娘算上三卦,姑娘最後一問可是要想好。”
雲希點了點頭擡筆寫下了姑鎮的“姑”字。
那小童一見正中下懷,臉上嘻嘻笑着,仍循規蹈矩地問,“姐姐要問什麽?”
“要問前路應該去哪裏。”
那小童用手指着“姑”字的“古”與“女”,“此地戰火連綿,正是需要姐姐去……”
那小童正與雲希解得專注,并沒發覺身邊急急行來一人,待那人至近前,二人原以為他也是前來問蔔的,哪知那人近前低聲對雲希道,“姑娘,主人請你回去。非常着急。”
“你是誰?”
那人掏出令牌偷偷示與二人,壓着聲音,“主人急召雲希姑娘回去。我們快走。”
雲希和福海一見那正是公孫遏貼身的令牌,若非事出緊急,他斷不會交出自己貼身之物,怕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忙起身欲去茅屋與餘言告別,那小童一見雲希往茅屋走,立馬變了神色,張開雙臂攔在道前,“先生閉關不見任何人。”
福海一聽,一把拎了那小童扔至一邊,至茅屋前一腳踹開,只見屋內空無一人,雲希一見也并無大意外,那餘言先知先覺,怕是早已溜走逃命去了。
雲希便與福海随着來人,繞着小路來至鎮中偏僻一隅。那人命守在門外的守衛開了門,領了雲希進去,恍惚間只覺這個場景似乎在哪經歷過。
雲希邁着步子往裏走,只見院中一男子身披鬥篷負手而立,從那背影看來有些眼熟。
倒是福海最先警覺地,“姑娘,好像不對,大王不會來這麽破敗的地方。”
雲希一聽更覺古怪,二人止了腳步,只聽那男人陰聲邊笑邊轉過身子,“雲希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石壽?!”雲希一驚,福海一見也知不好,護在雲希身前,“你們西吉何來的我大王貼身的令牌。”
石壽把玩着公孫遏的令牌,“這事說來也巧,我與父王前往蕃餘,我夜來乘涼,卻有人扔了這東西過來,險些砸到我。”
雲希一聽,方知那令牌竟是靖瑤偷出、自己扔掉的那塊,“石公子真會說笑,我親手将這令牌扔在草叢中,公子若是大大方方的散步,那草叢怕是不能掩蓋公子猥瑣的身形吧。你明明就是鬼祟的跟蹤我。”
石壽冷哼一聲,“少廢話,若不是你,我也不至被廢,被排擠出西吉。天助我也,讓我在蕃餘看到了你,雖然在那裏沒有抓到你,現在讓你落到我的手中也算天意。”
“石壽!雲希姑娘現在可是沃澤國的大祭司,你如此以下犯上,別說是你一個廢太子,怕是西吉都不會好過。”福海斥喝道。
石壽掏出随身的匕首便朝福海刺去,“狗奴才,就你有嘴是嗎?”
雲希一見忙拉了福海躲閃,得空間她伸開雙掌卻召喚不出任何神力,方才想起公孫遏說過只有在禁林和神塔附近祭司才能使用神力并不是騙她。
福海一心護着雲希,二人又沒有任何防身的武器。石壽瘋了一般地朝福海刺去,渾身的恨意仿佛福海才是害他之人。
福海一心護着雲希,總有躲閃不及之處,“姑娘快跑,不用管我。”
“福海!”雲希見福海已是身中數刀,奮力護在他的身前瞪着石壽,“害你的人是我,你要殺人,朝着我來。”
石壽猩紅着雙眼,陰骘地笑,“雲希,我本欲抓着你換個好前程,但你若有心求死,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
說罷舉了匕首便朝雲希刺來,福海見狀,用盡最後的全力将雲希抱住覆在身下。
“啊!”
石壽手中三寸長的匕首完全浸沒在福海的後心中,滾燙的鮮血噴濺在雲希的臉上,她搖着福海叫,“福海,福海!”
石壽試了兩下都沒能将匕首從福海背後拔出,他粗野地抓住雲希的頭發,“讓我想想,我是把你送去烏魯呢,還是送去奧來。”
雲希手裏還抓着福海的手不肯松開,“石壽!我不會放過你的。”
石壽看着雲希散亂的頭發,冷哼着,“我早說過你們這些祭司就是出來騙人的。”毫不理會雲希的叫嚷與捶打,石壽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歡愉中,“聽說你認識烏魯女王?那還是送去奧來吧,索雅垂涎公孫遏已久而不得,送去奧來她會好好對待你的。”
說罷石壽朝雲希後頸大力一掌,雲希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小院中恢複了死寂,就連福海身上的血都已不再流淌。
石壽叫進門口的守衛,給雲希套了身雜役的衣服,裝至已經備好的馬車上并用草蓋好,便離開姑鎮。小鎮本就不大,也沒有什麽城牆,石壽的馬車挑着崎岖的小路循着事先計劃好的方向朝奧來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