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家的方向
“我中毒了。”
影子抓着雲希的右手,他并不懂這些女人化妝的東西,只見雲希右手指肚兩枚印跡鮮明,“何以見得?”
雲希活動着自己不甚靈活的手指,“這妝粉擦在臉上,有一種刺麻的感覺,與我之前用過的皆不相同。”
如月從影子身後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盯着盒子,“不能呀,這個我用過,沒有刺麻的感覺,何況……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只是一種致麻劑,我之前接觸過,跟這感覺很像。”
影子拿起桌上的眉粉盒,将粉末倒入自己的左手心一些。
雲希驚呼,“影子!”
“影子,這東西有毒!”如月忙欲上前将那盒子打掉卻被影子用右手攔住。
雲希寬慰着如月,“放心吧,應該不是致命的毒,只是你這麽大量地撒在身上……”
片刻影子将粉抖落地上,并用濕布擦了手心,果然一陣刺痛沿着掌心蔓延開來,漸漸地左手手掌便有些脹麻。
“這是什麽毒?”影子望着雲希。
雲希搖了搖頭,“這感覺與我之前接觸過的青佛草很相似。那草的汁液起初是青色的,慢慢會變成黑色,遇水則會變成紅色,若是沾到皮膚便會致麻失覺,大約十二個時辰後會消退。”
“青佛草?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影子低吟道。
“戈壁和荒蕪的地方比較常見,動物們都不吃的,但是一種奴隸們可以吃的野菜。”
“野菜?竟有人會吃這麽危險的東西?”如月不解地咕哝着。
影子與雲希是知道奴隸生活狀況的,二人直接扔開這個問題,雲希道,“若說這也算不得致命的□□,可是我卻不解它為什麽會出現在如月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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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致命不代表以後不會。”影子一臉沉重地,“我家主人自小體弱多病,常年服藥。尋常人起效之藥對她并沒有大的功效,下毒之人顯然是知道這點的,而且此人知道身邊近侍幾乎不接觸這麽閨閣之物,僅憑這點,就其心可誅。”
原來如此,雲希将那桌上的盒子一一打開在手腕上試用,如月不解地看着她,“你這是幹什麽?”
雲希指尖飛快,塗得自己手腕跟個花紫蘿蔔一樣,“既然你自己感覺不到,我替你試試,把能用的留下。”
如月上前拉着她的手,“何必費這事,全部扔掉就好了。”
雲希剛要開口,影子便道,“如果全扔掉是打草驚蛇,還會有新的進來。”
雲希點了點頭,“下毒之人也是小心謹慎的,他不敢冒然加大劑量,而且我相信現在這些妝粉裏只是一些試探你的致麻劑,真正的毒劑應該沒有,即使有也會很少,可是長此以往,麻劑與毒劑會互換比例的。”
雲希将挑出來的少半妝粉放在一堆,左右打量着如月的內宮,“你這內宮沒有別人?”
如月不解地,“我這內宮只有影子能進來,侍者在外間。”
雲希點了點頭,“影子,宮內人多眼雜,若是倒了、流走難保不被發現,你悄悄地把這些粉末帶出宮去,最好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埋了。”
如月氣鼓鼓地小臉暗自出神地嘟囔着,“哼,我知道是什麽人要害我……”
“公主!”影子喝止着如月瞄了雲希一眼,雖然經過妝粉一事他對雲希有了一絲放心,可是這并不能打消影子對雲希的防備之心,畢竟她是孟裏和沃澤的人。
如月雖知冒失了,卻難抑心中的憤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手繞着一绺細發獨自生着悶氣。
影子收好妝粉,“公主,快去換裝吧,咱們今天要去督檢大王的陵寝。”
如月一聽如夢初醒忙跳了起來,換了素淨的衣服,又命人給雲希找來一套宮內侍女的衣服換上。
東方止的陵寝是在出了京城以北的地方,嵌在深深的地宮裏的石制的寝宮已經竣工,聽如月說東方止被帶回奧來之後便已葬了進去,現在進行的是墓群外側的清理,回填工作。
觀望臺正對着地宮的正面,是一座土制的高高木臺,站在上面觀望下面施工進程一覽無餘,雲希只悄悄朝那地底一望便覺一陣暈眩,下面的奴隸如同螞蟻一般大小。
如月掃視了一圈問,“怎麽不見祭司大人?”
那邊上的護衛回道,“這些日地宮在平墓,祭司大人下去巡視了,一會便能回來。”
“平墓?”如月不解地低吟着。
那護衛趕忙上前伸手一指,“是用土将地宮完全掩埋至地下,公主一會兒便能看到。”
索雅一身長袍,不經意間只見高高的觀望臺上有人在晃動,侍衛是不敢這般游蕩的。
“祭司大人,我們的人都上來了,可以開始了。”一個彎身的奴隸上前恭敬地禀報。
“知道了。”索雅收回目光,由那體魄強壯的奴才引着,向祭司塔的方向走去。
如月望着下面萬餘平的深坑,“這土幾日才能平完?”
不待人回答,只聽轟隆隆的山響,那墓群周圍的土壁同時向墓中坍塌而去,四方雷動,天搖地撼。
觀望臺上劇烈搖動,雲希拉着如月蹲在地上,如月指着下面大聲喊,“那墓裏還有人沒出來!”
“那是奴隸!出不來了。”雲希抓着如月大聲喊道。
伴随着滾滾黑土洶湧灌入,影子只覺腳下的觀望臺一陣傾斜,竟懸空着往墓中塌去。
“公主!快走!這裏危險!”影子上前便欲抓如月。
哪知話音未落,如月和雲希便陷空地直朝下面墜去。
雲希腳下一空,直覺地抱住了如月,觀望臺下是陡峭的山崖。
如月在雲希懷中吓得哇哇直叫,雲希乞求着她們可不要掉在山崖下面的樹尖上,那可是要變成串糖葫蘆了。
“咚!!”地一聲悶響落地,那地似難以承受如此重量一般,翻湧着塌陷而來,伴随着大樹橫七豎八的砸在二人周圍,免強支撐着二人沒被活埋,雲希被摔得天旋地轉,如月從雲希的懷中爬出,她哭着搖晃着,“雲希!雲希醒醒,別死!”
雲希恍惚間仍抓着如月的衣擺,“如月,你沒事吧?”
如月見她還能說話,擦了眼淚便朝坑外拉着她,“我沒事,你也不能有事,等我繼承王位,我就封你為大祭司。”
雲希費力一笑,掙紮着睜開雙眼,“別說笑了,快自己逃命去吧,不用管我。”
如月卻是倔強地跪在地上拖着雲希的雙肩,“你對如月有救命之恩。”
雲希強掙着最後一絲力氣,“如月聽好,我會沒事的,你自己不要害怕,影子一定會來救你的,還有……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切……記……”
“雲希!”如月搖晃着她大叫她的名字,但是雲希的身子軟得毫無反應。她試着想将雲希扶起,但她畢竟只有十歲,左拉右拽了半天也沒能把雲希扶起來,如月望了望陡峭的山崖心有餘悸,她心裏有一絲害怕。
不到半個時辰,影子帶人在樹叢中找到二人,如月一見影子哇地一聲大哭上前抱着他,“你快看看,她死了沒有。”
影子安撫着如月,彎身朝雲希的鼻下一探,“沒死,你放心吧。”
“快把她帶回我的大帳!”
衆人還未到大帳,索雅便得到了消息,“祭司大人,影子找到她們了,公主沒事,她身邊的侍女救了她。”
“在哪找到的?”索雅起身問道。
“觀望臺下面有塊樹叢,二人既沒掉在地隙中也沒被樹砸到。”
那觀望臺她再熟悉不過了,修建陵寝,那下面就剩四五棵枝繁葉茂的樹還未砍掉,這是得天大的運氣能掉得那麽準,索雅板着臉半晌吐出了兩個字,“奇跡。”
進了如月的大帳,禦醫為雲希灌了兩三次藥,都一點反應沒有,如月又氣又急地催促着:“再換!這藥沒效!”
禦醫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又換了提氣的藥進來,雲希嗆咳着醒了過來,只聽如月驚呼,“醒了,醒了,這藥有效,再喂些,再喂些!”
雲希強撐着沒背過去的氣兒,“不要喂了,苦死了,再喝會死人的。”
如月一聽忙斥了那禦醫下去,影子由着如月親手上前扶了雲希起身,只聽大帳外侍官,“公主,祭司大人來了。”
雲希一聽索雅來了,忙倒身背朝着帳門,影子見狀,出門一步前去迎接,如月剛要起身去迎,雲希抓着她的胳膊,“不要讓索雅看見我。”
“公主沒事吧?”索雅邁步進了大帳,坐在正中的椅中問道。
如月陪坐在索雅一旁,“還好,是我身邊的侍女救了我。”
索雅瞄了一眼那榻上人的穿着,果然是內宮侍女的服制,散了兩步上前,只虛言問着,“她沒事吧?”
如月見狀似不經意般地擋在她的前路道,“傷的不輕,我想帶她回宮醫治。”
索雅點了點頭也懶得上前,“公主平安便是大吉,先王把王位留給你,你可不能有事。”
說話間,有人來報:“祭司大人,西吉國的王子石壽求見。”
這聲音沉重、堅定,無波無瀾,竟是如此熟悉!!!雲希只覺腦子轟然炸響,她強抑制着想要轉身的沖動。
“大膽奴隸!公主的大帳你也敢進?”影子大聲喝道。
索雅幹笑一聲,“影子,這是我的人,他是這裏的管事。”
“可是他的臉上明明有奴隸的刺青。”如月指着道。
索雅起身淡看了如月和影子一眼,“各國向來不予同國人為奴,他是奧來人,在奧來便不是奴隸。”說罷便拂袖而去。
她們前腳剛走,雲希便從榻上滾了下來,如月忙上前欲攙扶,雲希緊緊抓着如月,望着她與影子,“我要見剛才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