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淚撒宮中

如月看着車外的夜色,警覺地問影子,“這是回宮的路嗎?怎麽與往次不同?”

影子看了一眼,“是的。沒有走錯,我們現在走的是官道。這路直通的就是正安門。”

雲希一聽又要進宮,忙道,“公主,我有個請求。”

“什麽請求?”

雲希見如月冷了臉色,她雖只有十多歲,但絕不是那種養在深宮的嬌弱女子,她有手段,也懂權術,她雖面上已露了不悅之色,卻仍等着雲希的請求之語。

雲希不知這份寒意是出于不舍還是生氣,即便如月的不悅表現得再明顯她還是不能不說,“之前多謝您搭救之恩,此番前往奧來宮中,我……能不能請公主讓我離開?”

“你要回孟裏?”如月的目光中疏離帶着提防。

雲希搖了搖頭,“我确實未曾想好。”

如月擺了擺自己粉嫩的小臉,“我不能讓你走,眼下沒有比我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何況你忘了有人把你托付給我?”

“我會離開奧來……”

影子輕聲哄勸着,“雲希姑娘,各處都是大祭司的人,別說離開奧來了,你現在連京城都出不去,一旦被發現,你想想那個姑娘的下場。”

雲希拖着酸痛的身子靠坐在車廂沮喪不語,她不敢想象被索雅捉到會是什麽下場,只會比那女人更慘,到時不但自身難保,就連夕忘都不能落個全屍。

夜色中馬蹄踏在青石上發着輕脆響亮的聲響,每一聲都敲得她心頭重重一顫,同樣的夜色,相似的場景,但她不敢往外看,心裏泛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酸楚。

馬車緩緩停穩,駕車的小吏将車簾掀了個小縫,“大人,我們到正安門了。”

雲希望着那百丈宮牆,緊閉的大門,在夜色中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影子伸手朝如月過來,“殿下,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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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摸了摸懷中空空如也,“怕是混亂中掉在大帳中了。”

“這可難辦了。”影子正低吟着。

車外守将上前盤問,“什麽人?”

影子将身子探出馬車,“是八殿下要回宮,敢問今日守門的将軍是哪位?”

“是董将軍。”

說話間董西強擺了過來,見不是王車,先是落了心,又浮出一臉不悅地催道,“深更半夜,在宮門口盤桓什麽呢?”

守衛回禀,“來人說是八殿下要回宮。”

“八殿下?哪個八殿下?”

“董将軍,你該不會不知道八殿下吧?”影子跳下馬車上前道。

董西強心裏是有些犯嘀咕,若說這八公主,他是有所耳聞的,先王在時對其寵愛非常,只是據說生來帶有不足之症,常年離不開藥就連宮中行走也是困難,更不曾聽說離宮在外,又怎麽會深夜從宮外回來?

董西強打量着影子既不是內宮侍衛的裝扮,又是眼生的臉面,壯了膽子,“我自然是知道八公主的,只是公主向來金體嬌貴,我從未聽說她離宮。你們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打此名號前來撞騙。”

如月左手繞着一绺細發在車內清了清嗓子,“外面可是董西強将軍?”

“是又怎樣?”

“庚子年,老将軍兵敗戰死沙場,我父王并未治其罪,一年前受大祭司舉薦父王命你承其號,你受封的朱批還是由我代筆,我所言可真?”

“這……”那冊封的朱批确實不是先王筆跡,這事除了董西強沒人知道,只是當時大王已是久病,着人代筆也是正常,他哪敢詢問這個,那筆峰雖不遒勁卻也是老練,會是這個八公主所寫?大祭司命他嚴守宮門,眼下又是非常時期,新王未入位,大祭司不在宮中,他豈敢錯放一人?

董西強深吸一口氣,推開影子走近馬車,“先王不在了,本将軍受命把守宮門,你們一無手谕,二無腰牌,我是斷斷不能放行的。況我聽你聲音,也不是孱弱之體……”冷不防,董西強一把将如月的車簾掀起,吓得如月抓過雲希躲在其身後。

雲希雖是不解如月的慌張,卻也本能的擋着她,應對這位将軍的無禮之舉,“大膽,董西強。殿下的馬車你也敢查?”

“何來的公主,我并未得見!”

影子上前抽出配刀便與董西強糾纏到一起。

那董西強承襲上位,向來未遇過什麽難事,今番初次遇到無禮藐視之人,心高氣傲着也是不依不饒,二人刀光劍影便在正安門外戰作一團。

倒是那駕車的小吏知自己車上是真的公主,生怕惹出事來,忙上前,左跑右颠地好話勸開了二人,“董将軍,我是內宮的,之前駕車往來過将軍眼前,将軍可有一二分印象?”

那董西強氣喘籲籲正是力有不敵又無法下臺之時,偏巧這小子上前,他上下打量着小吏,“倒是不眼生。”

那小吏一聽,忙笑着上前将他拉至一旁先塞了銀子,“将軍有所不知,殿下今日去先王陵寝,不想有事耽擱晚了,本來是要在大營過夜的,可夜裏有些不适,祭司大人命我們連夜送殿下回宮。只因殿下嚷着走得匆忙一時也忘了手谕。将軍通融通融。”

董西強一聽是大祭司的命令,而且這個病秧子又是身體不适,也不敢強硬阻擋了,只抓了小吏到衆部下面前,“你們可給我記好這人,回頭若是出了岔頭,我們只去尋你。”

那小吏陪着笑臉,“将軍放心,小人也是給祭司大人辦差,若是其中有岔小人也不敢頂着全家性命上前。将軍快放行吧,若是耽誤了殿下,你我都不好交差。”

董西強哼哼着揮了揮手,“放行。”

影子跳回馬車忙尋着如月,“殿下可曾讓人看到?”

東方如月從雲希身後探出身子,咬牙切齒地,“狗奴才!給我等着,我堂堂奧來八……我,回宮竟然還不如一個驅車小吏的臉面好使。”

雲希安慰着她,“你也消消氣吧,你深夜入宮又無腰牌,他賭的可是身家性命。”

如月一聽雲希的話不順心轉頭便不與她言語,“影子,我們就多餘與他廢話,不如轉回暗門處,出入自由。”

影子示意他息聲,“殿下,大祭司都知我們回來,又豈可走偏門?”

雲希不解地望着二人,“如月為什麽這樣怕見人?”

二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雲希,影子道,“深夜回宮,衣衫蒙塵,讓人見着總是不好。”

雲希也不深問。

進了內宮,侍女琪心迎上前看見雲希先是一愣,見如月徑直将她和影子往裏帶也不敢多問,“公主,登基的禮服到了,奴婢給您試試?”

如月不悅地斥,“都什麽時辰了,還要試那個,我累了要睡覺。”

進了裏間,琪心并不敢跟進來,影子侍候如月,雲希簡單收拾一下便在隔間睡着了。

恍然間只覺身子越來越熱,身體被這熱度烘烤得越來越緊繃,她睜開眼,坐起身子,眼前是一片火海,公孫遏在熊熊的火中穩步走來,雲希見狀顧不得火浪的灼燒,只朝他喊,“公孫遏!你幹什麽?!”

“我是來殺你的。”

“殺我?”

公孫遏升起火焰神杖,不屑一笑,“你去死吧!”

巨大的火光映着把他的面容映得有些迷幻,雲希被這火球重重地砸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

驚醒中四下一看仍在如月的宮中,宮燈搖曳,四下幽暗,雲希渾身透着冷汗,嗓子幹得如同真的被火灼到一般,她下榻朝桌子上的水杯摸去。月光下,椅子上一道碧綠的瑩光如寶石一般閃爍着。她放下水杯,打開一看,竟是一包衣服,那幽暗的綠光中繡着一條銀色盤龍,它身上的鱗是由數不盡的銀片層層疊疊穿制的,栩栩如生。

雲希忙将那包裹蓋好,退回了桌旁又斟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影子見雲希在桌旁面色慘白,“怎麽了?”

“我做了個惡夢。”雲希見影子從裏間出來,總是感覺怪怪的,雖然他是如月的貼身護衛,但這大半夜的,從公主寝室出來總是讓人覺着別扭。

影子掃視了一下隔間并不見什麽異樣,便又回了裏間。

雲希躺在小榻上,望着那夜色中黑黑的包裹,這是如月從宮外帶回來的,大帳塌時如月和影子只找了這個東西帶回,那包裹并不大,若是衣服也将能是如月這等身材,只是她不明白,如月穿衣何苦還要如此偷偷摸摸地從宮外帶,可這畢竟不關她什麽事。

她知影子也不會這麽快睡熟,也不敢輕易翻身。只想着剛才的那個夢,預示着什麽?公孫遏為什麽要殺自己?自她從姑鎮被劫以來,從未遇到公孫遏營救自己的人馬,而且聽索雅說他帶兵去了故安。原本看來的在意此時看來倒像是失憶。雲希鼻子一酸,擡手間也未來得及将眼中不争氣的淚水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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