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走投無路
“怎麽回事?”雲希和阿音齊齊望着琪心。
“這杯茶有毒是嗎?”雲希慌了心神。
“你敢下毒?”歐陽音一把提了篩糠一般的琪心上前。
琪心立馬跪下,磕頭如搗蒜。
葉容強壓着喉間竄湧的腥甜冷冷地盯着歐陽音,“這就是陛下所說的善待?就是把我身邊的親人一個個的奪走。”
“不是我。不是我。”歐陽音瘋了一樣的抓着琪心,“說!誰讓你幹的,這是什麽毒,解藥在哪?”
“這是內宮配的毒,我,我沒有解藥。”
“內宮的毒?”歐陽音一個耳光将雪娥扇倒在地,“解藥在哪?交出來!”
雲希雖是上前阻止卻不及時,一把拉了阿音回來,指着琪心道,“不要遷怒無辜,她是奧來人。”
元寶回來正巧趕上這裏鬧哄哄的,又見雲希提着琪心問,“多久會毒發,毒發能堅持多久?”
琪心并沒有一絲想害烏魯女王之心,如今失手害了女王心尖上的人,已是慌了心神,“我沒有解藥,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姑娘之前吃過,除了昏睡并沒有怎麽樣,這,這毒許是失了效的……”
葉容已是再難堅持,噗地一口鮮血噴了歐陽音一身,吓得歐陽音差點暈厥過去,雲希見二人齊齊倒在地上,又見元寶回來,命道,“快去我房裏把腰包拿來。”
元寶一聽,忙飛身去取。
雲希生怕來不及,但是她雙手抖得厲害怎麽也拉不開那暗鏈,元寶見狀上前,“怎麽開,你告訴我。”
雲希指着那暗鏈,讓元寶從裏面掏出了最後的紅果子和黃果子。
歐陽音抱着葉容的頭對雲希喊着,“雲希快救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有解藥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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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希雙手捧着兩枚果子回到葉容身前,過于緊張的神經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哪個是長生之果,哪個是遺忘之果來着?”
葉容嘴角的血仍不住地汩汩流着,他抓着跪在身邊的雲希的腿,“不要救我。”
歐陽音實在等不了,一把抓了紅果子的枝子就要摘下來給葉容。
“不要摘!”雲希叫着,“這果子摘下了就沒效了。”
歐陽音一聽,吓得僵在一旁不敢動。
“遺忘未見得是苦澀的,而長生必定是辛酸的。”雲希記得公孫遏這樣說過,她自己叨咕半天才堅定地,“黃色是長生之果,你那枚是遺忘之果。”
“不能摘這要怎麽喂。”元寶上前按了葉容死不配合的頭。
歐陽音見狀,一把奪過雲希手裏的黃果子,張口便咬了果子下來俯身将肉汁喂在葉容嘴裏,葉容沒想到歐陽音這麽大膽,一驚張了口,那酸浪順勢就落了下去。
又驚又吓中,那果子也是起了效,葉容果然覺得胸中一絲清涼,也不咳血了,雲希見黃果子起了效,癱在地上正.念叨,“還好,還好沒記錯。”
說話間,葉容左右推了歐陽音和元寶,已是一把抓了紅果子摘下放入口中。
“那是遺忘之果!”雲希雖是上前仍是慢了一步,沒有搶過葉容。
歐陽音跪在葉容腳邊哭着,“葉公子,把那果子吐出來。”
葉容凝着歐陽音邪魅一笑,咕嚕着把那果子咽了下去。
歐陽音一見瘋了一樣地搖着雲希的胳膊,“現在怎麽辦?他會不會忘了我。”
雲希空洞地望着葉容眼中的絕望,她又看見阿音眼底的焦急,失神地自喃着,“我沒有辦法,阿音,我若有辦法,第一個讓你想起我。”
“都給我出去!”歐陽音哭喊着攆了衆人,她只想在葉容遺忘之前,能多說幾句話的人是她。
雲希失魂一般地起了身,游蕩着身子推了上前欲扶的元寶,魔怔一般地低喃着,“這果子又害了一人。”
元寶雖是不解卻也明白了幾分,他見雲希模樣有些擔心,忙上前分散她的思緒,“雲希姑娘,琪心怎麽辦?”
雲希一聽,晃着身子欲提起琪心,哪知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反倒帶倒了自己,便也就勢與她面對面坐着,“你為什麽一定要殺我?”
琪心狡辯着,“姑娘之前也吃過,并沒怎麽樣,只是昏睡不醒,我,我只是想離開平圖府。”
雲希真想上去撕開琪心的嘴看看她的心,她指着葉容的方向,“他跟我不一樣!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你們奧來的毒!”
琪心滿臉懊悔地痛哭流涕,“姑娘,我從小長在宮中,雖是丫環,可也衣食無缺慣了,我不願意離宮。我不願意像個奴隸一樣活着。”
“奴隸?”雲希冷笑着,“你見過真正奴隸活着的樣子嗎?僅僅離開王宮你就覺得像個奴隸了?”
琪心連連磕頭,“我知道奧來是回不去了,只想着能去孟裏。不曾想姑娘給的竟是孟裏王貼身的令牌,我一去自知是自投羅網,只能來了烏魯。”
雲希冷冷一笑,“你來了烏魯卻又發現,我在烏魯也失了勢,殺了我再謀出路是嗎?”
“我糊塗。姑娘我錯了,再饒我一回吧。”
雲希只覺寒意掣骨,她不想再看她一眼。
“求姑娘放我去七公主那裏吧。若我不逃,孟裏王也是這樣打算的,我再不敢生事了。”琪心對着雲希又叩又拜,又對着元寶拜了拜。
“雲希姑娘。”元寶喚着。
“讓她去吧。”
元寶應聲,掏出腰中随身的匕首,寒光一橫,劃斷了琪心的咽喉。
琪心用手指着元寶,似在指責他,琪心的倒地之聲驚了雲希停了腳步。
元寶在琪心身上擦了擦并未沾上一滴血的匕首道,“你一定會見到她。”
琪心一聽,頓時洩了最後一絲氣,至死都未閉上雙眼。
烏魯內宮,依娜正被四個将軍圍得焦頭爛額。
“祭司大人,孟裏王如此明目張膽地出現在王城,為什麽不抓?”
依娜哼地斥道,“當年我帶着女王,放出安茜同去故安,就是想引公孫遏入局。可是他沒中女王這個餌,還把安茜送進了玉弓院。”
“可是安茜畢竟還是死在了故安不是嗎?”
“殺手呢。”依娜“嘩拉”一聲坐在上座,引得身上的銀片聲聲作響,“公孫遏引了個奴隸拆了這個局,自己連個手指都沒動,而且這個奴隸現在在奧來,如果我們再揪着這事重提,公孫遏只會說他是奧來的細作,拉了奧來進局。”
“可是眼下……”
“眼下他人雖進了鸾城,你們誰有自信能生擒了他,我不攔着,可是別給我惹出麻煩。”依娜凜冽着眼神,“公孫遏向來手辣心狠,他只扔了故安一城出來,就擊散了你們在邊城的軍防,引得此事成為各國的談資。再看看現在故安呢?在誰手裏?不還是孟裏的。”
“故安雖在孟裏手中,死的死,逃的逃,那城都空了。”
“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依娜冷哧着,“孟裏缺人嗎?公孫遏在乎那千八百的人嗎?而且據我所知,那日故安的兵士中多半都是在押的死牢犯,是我們為公孫遏提前過了祭月節。”
“祭司大人。”宮人來報,“陛下把執青大人送回來了。”
“是那葉容死了嗎?”依娜正是心煩之時,不免聲音高了些。
“沒有。平圖府的一個丫環欲給執青大人下毒卻被葉公子誤服了,陛下留在平圖府料理,讓把執青大人先押回宮。”
“把她帶到東殿。”依娜擡手止了那女官,起身對四位将軍道,“我還有事要辦,若公孫遏不生事,就不要招惹他,誰在此時引來別國大軍,休怪我不客氣。”
“祭司大人有禮。”雲希上前,先是施了一禮,引得依娜措手不及地一怔,“聽聞有人下毒要害你?”
雲希失然一笑,不用她讓座,自己便安穩地坐下,“這世界想讓我死的又豈止琪心一人。”
“為什麽這麽說?”依娜不解地問着。
“因為我是一個很多餘的存在吧。我此時前來,也是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
“我想求祭司大人下一道令放平圖府的葉容走。”
“這我倒是不解了,平圖府的事,我向來是不管的,那個叫什麽葉容的也并不是我扣着不放,是女王……”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想請祭司大人下令放他走。”
依娜一聽,先是一怔,後難以置信地,“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跟歐陽音是舊識吧?”
“是。”
“那你為什麽還要違拗她意?”
“在我家鄉,是一夫一妻的,若要再娶,只能休了對方。”雲希看着依娜嘴角的嘲弄,“我也知道這裏各國并不這樣,尤其烏魯更與衆不同。但葉容是孟裏人,他根本接受不了這個,而且如果有一日阿音想起了往事,我想她也接受不了。正因為我知道阿音是真心喜歡葉公子的,所以才更不能讓她們在一起,何必讓時光将一人磨砺成行屍再提心吊膽着另一人。”
依娜蹙着眉,“你這想法很奇怪,既然女王喜歡他,管他是哪國人,若有一日女王想起了往事,她能接受,這人還在她身邊,若她不能接受,攆走也不費事。”
“祭司大人。”雲希激動地,“這天下不盡是烏魯的,這天下人也不盡是烏魯人……”
“這天下遲早是烏魯的!”依娜義正言辭地斥着,“當年若不是諸侯叛亂,大乂被殺,哪來的天下各國。可是我烏魯從來沒有背叛過大乂。神喻曾說大乂會在我烏魯複生。只要大乂能複生,他一個小小的葉容算什麽,到時怕是趕都趕不走呢。”
雲希一聽,騰地起身,“你認為歐陽音是大乂?”
“不是她難道還是你嗎?”依娜見雲希慘白的臉龐,刺耳一笑,“你別忘了,公孫遏第一眼認定的人是誰。”
“公孫遏最先劫走的人雖然是阿音,可是這能說明什麽呢?”雲希不解地,“也許他只是想找個女人生下繼承人。”
“哈哈哈。”依娜笑着,“雲希,你太天真了,這世上有誰肯為了個女人放下神權,能為大乂效命那是一世的榮耀。”
“原來每個人心心念念所想的都只是權力。”雲希喃喃地。
依娜看着雲希瘦弱的身子,過于慘白憔悴的面容,輕嘆一聲,“雲希,同為祭司,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身為祭司即便狡猾如公孫遏也要守好自己的心,否則就如奧來的索雅一般,散盡神力,萬劫不複。”
原來依娜并不知道索雅的神力在她身上,雲希心裏落寞地嘆道,“如果散去神力就能讓大乂複生,我心甘情願。”
依娜聽了哈哈大笑,“雲希,弑殺祭司,是要遭天譴的。這才是你如此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雲希一愣,“這個我真的不知,但是存晔被殺……”
“那是在禁林。”依娜道,“禁林中各系祭司神力盡足,生死更疊這很正常。可是現在是在禁林外。”
“可是我來烏魯的路上也曾遭人暗算。”
“但你仍然沒死不是嗎?”依娜睨了雲希一眼,“祭司雖不是刀劍不入之身,可這身子自有神佑,若不是祭司自己消沉意志是很難讓那些蠅營狗茍之人得逞的。”
看着雲希迷茫的眼神,“你跟我來。”
依娜引着雲希從大殿內門而入邊走邊道,“我們做祭司的都是大乂神力的保存者,大乂既然選了你做祭司,你就必須打起精神擔負起這份神職來。”一路來到祠堂,那裏供奉着烏魯歷任女王的畫像。
雲希放眼望去足有上百幅,“你帶我看這個幹什麽?”
依娜引着她繞過祠堂懸挂的畫像來至內廳,只見內廳矗立着一個石像,那石像衣袂翩跹,迎風欲展,只是那面容斑駁難辨,不止有刀劍風化之傷,還有焚燒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