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麝香

姜玉堂之前從未想過要孩子, 畢竟太子讓他與趙家聯姻之前,他連成婚的事都沒多想。

他對孩子也沒什麽耐心,父親只他一個, 家中倒有別的弟弟妹妹,但都怕他,與他自小就不太親近。

可一想到沈清雲要給他生孩子……他對這個孩子沒什麽期待,但沈清雲一定會喜歡的吧。

她這麽喜歡貓, 又這樣喜歡自己,若是有了一個他們的孩子,她肯定會是個好母親。

有了孩子,她也不會離開了。

轉頭看了看身側睡着的人,姜玉堂睜開眼睛看着床簾。他知曉此舉有些卑劣,他現在困着人不走, 等他成婚必定會惹的她哭鬧,讓她傷心。

但又一想,沈清雲早就是他的人了。離開他, 她也嫁不了旁人。她在自己身邊, 總比跟着別人要好。

他心中愧疚,對那個還沒到來的孩子,多了一份期待。

千金忽然跳上來, 一腳從他身上踩了過去。姜玉堂怕它吵醒了沈清雲, 立馬将它拎了下去。

“別吵醒她。”

千金與他大眼瞪着小眼,許是因為沈清雲還在睡, 它格外的安靜。不亂叫, 也不炸毛,唯獨一雙眼睛瞪的格外的大。

它今日太乖了,以至于姜玉堂又擡手揉了揉它的腦袋。放低聲音教它:“我是你爹。”

“叫爹!”

千金眼疾手快在他手背上撓了一爪子, 搖晃着尾巴頭也不回的從他身邊走過去。

翌日姜玉堂去壽安堂給老太太請安,手背上的傷口恰好被老夫人瞧見了。

“你這手怎麽回事?”姜玉堂是老夫人看着長大的,他的一舉一動,老夫人格外關注。瞧見他受了傷,心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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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被路邊的野貓給抓了。”姜玉堂随口道,邊說邊把受傷的手藏進了袖子裏。

姜老夫人讓身邊的珠雲過去,非要去給他塗些藥。姜玉堂不好忤逆,只好伸出手。

手背上,拇指長的血痕瞧着有些吓人,珠雲倒吸了一口涼氣。被姜玉堂淡淡一眼瞪了過去,這才半跪下來給他塗藥。

等屋內的人都清的差不多了,姜老夫人才道:“趙家那邊有了回信,說挑選個良辰吉日就把婚事定下來。”

“年前吧。”姜玉堂低頭喝了口茶。

太子去揚州,年前就要回京。恰好是那個時候,京都風雲将起,姜趙兩家正是聯姻的最佳時機。

“你怎麽這樣着急?”姜老夫人倒是高興的很,坐在前方的太師椅上,還瞪了她一眼。

“之前讓你成婚你都不同意,怎麽?換了趙家小姐就這樣着急了?”

“這再有兩個月就要入冬,成婚哪有這麽快的?”

姜趙兩家都是京都望族,從提親到禮成,中間流程太多,少說也得小半年。

而且,趙明珠之前一直住在泉州,才剛到京都不久。姜趙兩家在京都也不是無名無輩,四處都是眼睛,成婚太快的話未免不會引人懷疑。

“那就年後。”姜玉堂将手中的杯盞放下來。身側,珠雲在給他清理着傷口。

他手背就一丁點兒傷痕,珠雲給他又塗又抹弄了好一會兒。姜玉堂皺了皺眉,眉眼之間有些不耐。

“年後也就三個多月!” 姜老夫人當真兒是被他給氣笑了:“這是成婚,人生大事,哪有你這樣随便的?”

姜玉堂瞧見祖母的表情,目光垂下落在大殿中的青銅麒麟爐上,卻沒說話。

老夫人瞧出不對勁,眼神閃了閃,忽然道:“祖母是想讓你成婚,但對比起這些,更希望你與心愛的女子一同成婚。”

姜玉堂單手摩挲着杯盞:“祖母,趙家小姐與我各方面都很合适。早日成婚也好,以免夜長夢多。”

“只婚事一切從簡,成婚之前就不要讓人往外說了。”

老夫人見勸不動他,嘆了口氣:“你若想要年後也行。你要娶趙家姑娘,祖母也答應。”

“只第一,她從青州過來,成婚太快避免人揣測,找機會多與人相處,成婚的別那麽突然。”

“第二,你母親還在靈若寺,年前帶她去見一面。”

出了壽安堂的門,姜玉堂一路便往書房走。他這段時日閑得很,禮部本就是個閑職,如今太子從京都一走,沈陸兩家更是掌握了朝局,連陛下最近都不怎麽愛上朝。

趙祿捧着茶盞上前,托盤輕輕擱在桌面上。他眼尖兒,見世子爺的手被包紮了。

笑着道:“表少爺聽說貓又抓了您,一早就在給貓剪指甲呢。”

姜玉堂揚了揚眉,喝了口茶,才問:“果真?她怎麽剪的?”

這……貓剪指甲怎麽剪?跟人一樣啊。

趙祿想了想,絞盡腦汁:“奴才過去的時候,就見表少爺把貓抱在懷中,手中拿着個剪刀。”

“那貓平日裏瞧着多乖巧啊,表少爺給它剪指甲時一臉氣籲籲的,不高興的緊。”

姜玉堂想到那貓昨日撓他的樣子,唇瓣勾了勾。

他之前還覺得沈清雲對貓太好,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只不過撓了他一下,她就給自己報仇。

姜玉堂心情舒爽,特意讓人給千金打了個金鈴铛,晚上就帶去給了它。

他來的時候心情好的很,瞧見院子門口還有只小黑貓。生的肥嘟嘟,黑一塊,白一塊,尾巴是黑色,頂尖兒帶着一抹雪白。

那貓像是對這院子熟悉的很,瞧見他後,半點都不害怕。下巴一揚,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裏,去吃碗裏的小魚幹。

看來這貓是個常客。

姜玉堂推門往裏走。一進屋就聞到一股藥味。

“怎麽了?”他快步走進裏屋,瞧見沈清雲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碗:“你這喝的什麽?”

沈清雲頂着他的目光,把最後一口喝了。把碗放在桌面上,才回他:“藥。”

“我知道是藥。”

姜玉堂一只手背在身後,拳頭捏的緊緊地。他心中那抹不好的預感開始放大,面上卻是盡可能的平靜:“你喝的避子湯?”

在沈清雲詫異的眼神下,他又追問道:“是不是?”

他說這話時的模樣太吓人,以至于沈清雲過了會兒才道:

“不是。”她道:“我喝的不是避子湯。”

她看着姜玉堂的臉,一時想不清他的意圖。記起昨日裏他身上的女人香,沈清雲似是明了了些,開口:“你放心,我不會懷上的。”

背後,捏緊的拳頭一下子松開,姜玉堂愣住了,足足過了好一會他才記得開口:“為……為什麽?”

他這幅樣子過于的蒼白,沈清雲看着他那沒什麽血色的臉,認真細致的給他解釋。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香囊來,放在桌面上:“這裏面放着麝香,我每次事後都會貼身帶着,是懷不了的。”

那枚香囊就放在桌面上,普普通通,從外面看瞧不出任何不同。

姜玉堂僵硬着身子走了上前,伸手拿起香囊打開。

女子體弱,麝香活血。常接觸便會令其不孕,甚至有孕的都能使其流産。

只怕是所有女子對這東西都是避之不及。

可她卻說貼身戴着。

捏着香囊的手用力,骨結幾欲爆起。姜玉堂咬着牙,緊咬着用力才擠出一句話:“你為什麽要用麝香?”

那句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沈清雲不可能聽不出來,她過了會,才道:“因為我不想喝避子湯。”

那捏着香囊的手到底還是落了下來,姜玉堂長靴踩在香囊上,目光如炬的瞪着她。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沈清雲一句話就堵的他啞口無言:“你這個樣子,倒像是我做錯了一樣。”

她目光澄澈,甚至還帶着一絲不解與疑惑:“你我之間一無名分,二無關系。”

“你我都是自由之身,為何要有個孩子來彼此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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