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清心湯

沈清雲拿着平安牌去找趙明珠, 沒走多遠倒是碰見她身邊的丫鬟,便把平安牌交給了她。

小丫鬟接過生辰牌,連連跟她道謝:“這東西是我們姑娘的寶貝, 找不着的話怕是今晚都回不去了。”

“多謝沈少爺,多謝沈少爺。”

眼看着那小丫鬟快要給她磕頭, 沈清雲眉心皺了皺 , 趕緊躲開。

天快要黑了, 她便往林子外走。林間樹木繁多,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

頭頂彩霞一片, 林間便顯得格外幽暗。沈清雲尋着記憶往外走, 一只手忽然從暗處伸了出來,握住她的手腕猛然一拽。

“誰?”

她立即開口, 那拽住她的手非但不松開, 反倒是将她越發往自己懷中按。另一只手放在她腰間, 掌心用力, 以一種完結禁锢她姿勢:“你說我是誰?”

沈清雲聽見聲音, 僵硬着的身子便一點點松懈下來。她聞着這人身上的酒氣, 任由他将她摟在懷中。

“嗯?”懷中的人察覺到她的轉變,放在腰間的手暧昧的動作着:“怎麽不說話了?”

他最是知曉她渾身的敏感, 腰間是她最不能觸碰的地方。沈清雲張了張唇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我知道是你。”

簡簡單單一句話,扣住她腰間的手卻是松了力道。姜玉堂将人按在自己肩頭,慢條斯理的問:“你去哪了?”

若是沈清雲能擡起頭, 必定是能看見頭頂他那雙冰冷的眼神。

他剛與人喝酒,轉個頭她的身影就消失了。那一瞬間的心慌,還有從心底傳來空落落的恐懼,如今還在心口晃蕩。

沈清雲被他困在懷中,抱的緊緊的, 幾乎快要喘不過氣兒來。

她試着掙紮幾下,可他的手臂是卻困的牢牢地,如何用力也掙脫不開:“我有些悶,便想着出來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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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解釋,困住她的手才算是松了一些。姜玉堂喘出一口氣,但心口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覺卻還是消失不了。

“下次要去哪裏,讓趙祿跟着你。”他低着頭,手指伸出來,揉了揉她的臉:“別亂跑知道嗎?”

沈清雲擡頭看着他,掩在朦胧月色下這張臉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穿着騎裝的樣子,像是帶她回到了南疆。

他騎在馬背之上,迎着落日的餘晖,策馬在天地之間。

頭頂的追雲張開翅膀,在他頭頂盤旋。她騎着馬,拼命去追前方的身影。

“等等我!”

前方的人轉過頭,目光看向她時那眼神必定是笑着的。手中的鞭子往下一揮,他道:“自己追上來!”

她笑着追了過去,落日下,兩匹馬,一前一後。

那是她從小到大,最快樂的時光。

“聽見沒?”頭頂的人見她不說話,又擰着眉催促了一聲。沈清雲擡眼,看見他那熟悉的眉眼。

點了點頭,還未等姜玉堂說話,她又道:“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姜玉堂挑眉,下面一只手又輕撫上他的眉心。沈清雲的聲音含着沙啞,對着他的眼睛道:“別皺眉。”

他看自己時都是笑着的,一皺眉,便不像了。

姜玉堂的眼神落入她的眉眼裏,過了好一會兒卻是一下子笑出了聲。眼眸如星光一般,流光溢彩。

“你怎麽這麽會勾人?”

他笑起來,非但不溫柔,反倒是充滿一股淩厲的壓迫感。手指掐着她的腰,非逼着她開口:“說,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找不到你,害我着急?”

沈清雲被他撓的氣喘籲籲,搖着頭說不是。

姜玉堂明顯不滿意這個回答,非逼着她承認。沈清雲被他困在懷中,躲閃不急,只得腳步連連往後退。

“別。”她紅着眼睛,搖頭往後。擡頭瞧見前方一抹身影,吓了一跳:“有……有人。”

姜玉堂聽聞,立即轉身看過去。密密麻麻的林子間的确出現一道身影,瞧見他轉身那人便立即往旁邊躲。

然而,那瞬間卻還是讓他看見了一抹粉白色的衣角,是個女子。

姜玉堂看過去的目光滿是冷意,像是一匹兇狠的惡狼。

林子後,趙明珠捂着跳動的心口,吓得腳步差點往後一退。強行忍住才算是沒發出聲音。

她平安牌掉在林子裏,尋了這麽長時日還以為再也尋不到了。絕望的時候,小丫鬟捧着平安牌說找到了,是永昌侯的沈公子幫忙的。

心愛的東西失而複得,趙明珠便想過去謝謝這位沈公子。

她記得他是往這兒走的,哪知卻是意外撞見兩個人抱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兩人抱的分都分不開,她瞧的羞紅了臉,帶着丫鬟立即便往回走。

哪知卻被發現了。

她只得躲到榕樹後,前方背對着她的人轉過頭,她這才看清其中一人居然是姜世子。

“姑娘。” 身側的丫鬟倒吸一口涼氣,她急忙伸出手捂着那丫鬟的嘴,這才沒讓她繼續發出聲音。

姜玉堂的眼神若有所思的往前方看了幾眼,過了會才收回去。身側,沈清雲問:“是不是有人?”

他擡手遮住她的臉,護着人往外走:“沒有,你看錯了。”

沈清雲分明聽見腳步聲,她皺着眉心去看。姜玉堂卻走在她身側,将她擋的嚴嚴實實的。

“走吧。”他握着她的手帶她往前走,“我帶你回去。”

身後,趙明珠看着姜玉堂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身側的小丫鬟見人走了,這才敢開口:

“姑娘,姜世子也太過分了。”

姜家分明就要與趙家聯姻,馬上就要娶他們姑娘了,居然還在光天化日之下與旁人抱在一起。

“這是我們趙家的地盤,姜世子這樣也太不将你放在眼裏了。”小丫鬟氣的眼睛都紅了,趙明珠收回看向前方的眼神。

袖子裏的手握在一起,又松開,她低頭囑咐:“今日這事你不準往外說,特別是哥哥。”

“為什麽?”小丫鬟仰起頭,眼睛通紅:“姜世子這樣,外人還說他不近女色呢……”

姜玉堂那猛然看過來的表情,冰冷的像是一把刀。她如今想起來,渾身上下還冒着冷意。趙明珠擡手捂着跳動的心口,低頭猛然咳嗽了幾聲。

“不……咳……不能說。”

鬥篷下的身子顫抖着,趙明珠咳的撕心裂肺:“趙……趙家需要與姜府聯姻,這事萬……萬不能說。”

***

姜玉堂帶着沈清回去,馬車一路快跑,總算是在天黑前趕回了京都。

他仗着墨荷園四周偏僻,無人過來,便直接在她那兒歇下了。

一連好幾日,沈清雲都有種醉生夢死的感覺。晚上,姜玉堂處理完公務,準時到她這兒來,無論她在做什麽,最後都要滾到床榻上。

從晚上直到天快亮他才歇下,再睡一會兒,便起來去上朝。趙祿這時會送早膳過來,他出門之前都要拉她起來用上一些。

往往這個時候,她是最難受的。渾身上下都酸疼的厲害,拿筷子的時候雙腿還在打着顫。

等人走後,她才能安心的睡上一覺。可晚上折騰一通,醒來就是下午。

就這樣過了好幾日,每日給她送午膳的阿貴倒是察覺出了不對勁。一連好幾日都沒見她起來用膳,還當她是出了什麽事。

沈清雲聽着門口的敲門聲,才從夢中驚醒。昨日晚上他哄她坐在腿上,如今膝蓋還在打顫。

聽着門口的聲響,她撐着手從床榻上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下黏糊糊的,本靠在床頭的迎枕,不知何時墊在了她腰下。

“表……表少爺,您在嗎?”門口,阿貴敲門敲的震天動地,那架勢怕是她再不回應就要砸開門沖進來了。

沈清雲沒時間管這迎枕為何出現在她腰下,趕緊沖着門口道:“我在。”

一開口,才察覺到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厲害。

她撐着下了床塌,等自己穿戴整齊之後才去開門:“怎麽了,可是你弟弟哪裏不舒服?”

阿貴敲門的手正要落下來,瞧見門開了這才收了回去。

“不是,不是。”他趕緊搖頭:“阿福已經好了,明日就可以當值了。 ”

撓着腦袋,他看了眼沈清雲又趕緊垂下目光。

“只是我見您這段時日都沒出來,送來的午膳您也沒怎麽動,”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只有蚊子一樣大。

“我怕您出了事,放心不下這才來看看。”

沈清雲察覺到他的不安,放低聲音道:“我沒事。”她垂着眼簾,道:“只是這段時日春困秋乏,睡的多了些。”

阿貴顯然不信,仔仔細細的在她臉上看了看。

他不知瞧見了什麽,吓了一跳,眼睛都跟着瞪大了:“你!表少爺,您這脖子。”

阿貴湊上前,目光落在她頸脖上。修長的頸脖白的像雪,可如今那上面,青青點點的好幾個。

“這個天,怎麽還會有蚊子。”

沈清雲捂着脖子往後退了一步,她不知如何解釋,等聽見阿貴的話才算是松了口氣。

她回屋後,仔細照了照鏡子,上面青青點點的痕跡确實吓人。

晚上,姜玉堂過來,她便将白日裏阿貴的話說給他聽了。她坐在圈椅上,嬌小身子縮成一團,說話的時候低着頭,顯得格外委屈。

姜玉堂挑開衣領瞧了瞧去,果然有些印子。心中罵那個不長眼的小厮,嘴上卻道:“那我待會兒小心點?”

沈清雲躲開他的手,不讓他碰。

她滿是為難的看向姜玉堂,又不知如何開口。他這段時日跟瘋了一樣,每天白日上朝,晚上就來折騰她一整晚,天才亮了才肯罷手。

日日只睡兩個時辰,卻依舊神采奕奕。

沈清雲懷疑他吃補藥了,想跟他說,吃藥傷身,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怎麽回事?”姜玉堂挑着眉,瞅着她那眼神亂瞥的樣子:“有話就說。”

這時,趙祿一臉笑意的捧着托盤上前,雙手捧着送到姜玉堂手邊:“表少爺親自給你炖的,爺嘗嘗。”

姜玉堂接過玉碗,總感覺有些不可相信,他往沈清雲那兒看了眼,确定道:“你做的?”

沈清雲點了點頭:“要趁熱喝。”

姜玉堂立即就彎了眉眼。

入口微酸,帶着股濃烈的苦澀。姜玉堂眉心下意識的就是一皺,但什麽都沒說,咽了下去。

整碗都見了底,他才問:“這什麽湯?”

“清心湯。”沈清雲見他喝完了,着實是松了口氣。

姜玉堂捏着玉碗的手用了力,他僵硬着身子一點點轉過頭:“什麽東西?”

“清熱瀉火,滋補氣血。”沈清雲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你一日喝三回,還有,那強補之藥不能再吃了。”

“時日一長,會舉陽易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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