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紙包不住火,我留不住狗

中午,唐緣穿着淡藍色的毛衣,把帽子戴在頭上,在大鏡子前來來回回地照,問正在吃漢堡的歐陽劉寒:“寒兒,你覺得我戴它出去怎麽樣?好看嗎?”

歐陽劉寒擡頭,扶扶眼鏡,問:“綠帽子嗎?”

“你能別強調顏色嗎?”唐緣翻大白眼。

唐緣看看地上滾來滾去的唐鋼镚兒,蹲下身摸摸它油光锃亮的毛,說:“我兒镚仔,為娘去吃飯了,好好看家,不準随地大小便,表現良好,回來賞雞肉棒一根。”

唐緣走之前仔細檢查錢包,确認帶上足夠衛鳴秀揮霍的現金,奔赴食堂。

食堂門口,衛鳴秀和任雪兩人已然早早恭候着,衛鳴秀落魄至此境地,唯有唐緣這個冤大頭不幸被逮,天天細心伺候着衛大爺用午膳。

衛鳴秀見到唐緣,跟見到衣食父母似的,熱情地抓住唐緣的胳膊,就往食堂裏面拽:“快點,我快餓死了。”

“咳咳……”唐緣嚴肅地說,“你……能不能點十元以下的飯?”

“那不可能,還有任雪的份,我昨天就想好今天吃什麽了,去二樓許記火鍋。”虧了全世界都不能虧了他那傲嬌金貴的小肚子。

唐緣臉色僵硬,繼而漾起優雅的微笑:“那我們三人吃一鍋怎麽樣?”反正每鍋量是固定的,兩人吃也是吃,三人吃還是吃,她寧願和衛鳴秀吃同一口飯,也不願替衛鳴秀多花一分錢。

“行啊,沒問題。”衛鳴秀爽快答應。

拉着唐緣走到二樓的香辣火鍋處,衛鳴秀點了四十塊錢的超大火鍋一份,唐緣臉頰肉疼得抽搐,掏出錢包付給食堂阿姨百元大鈔。

三人選好配料,唐緣端着三份小碗麻醬,衛鳴秀端着酒精和火鍋,任雪端着大盤蔬菜、魚丸和肉,三人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火鍋逐漸燙起來。

“衛鳴秀,給句實話,你什麽時候能生活自理?總這麽靠我不是解決辦法。”

衛鳴秀對她來說,就是一只巨大的蛀蟲,任雪是蛀蟲的寄生蟲,總的來說,抽的還是她唐緣的血,再這麽抽下去,她就要上演木乃伊歸來了。

“那個……你不用擔心,過了這個月,攝像機的欠款就還完了,衛鳴秀的生活費就會有。”任雪解釋,以安撫唐緣忐忑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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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緣掐指一算,還有地獄般的整整十五天。

“你把手伸出來看看。”唐緣指指衛鳴秀的手。

衛鳴秀伸出大爪,唐緣拿住他的大爪查看一番,小木偶似的點點頭,恢複得還算不錯,那層因為保護她而蹭破的皮肉已經結痂,等痂脫落,就沒什麽大礙了。

這時,酒精火焰已經把火鍋湯燒開,衛鳴秀一馬當先,拿起筷子把所有的肉都夾到自己碗裏,然後分了一半給任雪,留下唐緣在鍋前淩亂,小蒸汽熏得她眼中淚水氤氲。

任雪不忍看唐緣可憐的樣子,善心大發,夾了顆魚丸放進她碗裏。

“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點憐香惜玉的意識!”唐緣大吼,方圓五米內正在吃飯的學生齊刷刷地扭頭看向她。

任雪經受不住唐緣這欲哭欲鬧的小女人攻勢,為安撫唐緣,又給唐緣碗裏夾了片白菜幫子。

“我有憐香惜玉的意識啊。”衛大人擡頭,露出狡猾的小眼神,“問題是你既不是香也不是玉,你讓我惜什麽去。”

唐緣:“……”

唐緣看着衛鳴秀和任雪兩人狼吞虎咽的架勢,是打算把鍋也一塊嚼着吃了。她就想不明白,衛大校草風光無限,站在主席臺上大手一揮,不愁沒人給他送錢,何至于落到這般舔盤子的地步。

話說衛大這狀态,和鋼镚兒吃狗糧的狀态何其相似,唐緣不由得觸景生情,自己去2號窗口買了碗蓋澆飯回來食用。

“唐緣,我覺得這麽大碗蓋澆飯,你吃不完。”衛鳴秀極為肯定地說。

“我肯定能吃完!”唐緣雙手抱碗,死死按住碗邊。

“你吃不完!”

“我能!”

“吃不完!”

“能!”

任雪:“……”

“浪費糧食可恥!”衛鳴秀搶飯不成,索性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雙手環胸,開始觀看唐緣吃飯,“我看你要是吃不完怎麽辦。”

“奪取糧食可恨!”唐緣反擊。

“唐緣,你吃你的,衛鳴秀,你少說兩句,你們是冤家嗎?見面就吵架。”任雪勸兩人的同時,又從火鍋湯裏掏了兩片殘留的菠菜出來。

唐緣順利保住她的飯後,快速吃起來。唐緣吃飯菜,衛鳴秀和任雪兩人又去要小碗,盛了兩碗火鍋底料當湯喝。

“你們兩個,別裝行嗎?哪有那麽餓!你們幾天沒吃東西了?好歹也是大學生吧,做派怎麽跟乞丐一樣?”唐緣無法理解,衛鳴秀再窮也不可能連飯都吃不起吧,任雪再哥們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也不能連火鍋底料都同分享吧。

“咳咳……”任雪輕咳,尴尬地說,“其實,我和鳴秀從前天晚上起,就沒有再吃過東西,我們也是受困于現在的窘境。”

“你們……怎麽不去找父母要錢?”以唐緣的理解方式,告訴父母,總不會讓衛鳴秀餓死,就算唠叨埋怨兩句,肯定會把錢打過來。

“咳咳……這不是……衛鳴秀他打算自己解決,不想靠他父母。”任雪尴尬地解釋。

闖了禍不敢告訴父母,活該挨餓。

唐緣初次感覺,幸災樂禍的狀态是如此美妙無窮,雖然體驗這美妙無窮之後,得面對幹癟的錢包。

陪着衛校草和雪王子用完午膳,唐緣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寝室。

唐緣拿鑰匙打開寝室門,雙腳一軟,瞬間跌坐在桌前椅子上。她發現自己桌面上赫然貼着一張小紙條,上書:狗與鍋沒收,請宿舍全體成員中午到宿管室說明情況。

剎那間,千萬頭草泥馬在柔軟的心頭狂奔而過,唐緣愣在原地,久久無法恢複心髒鮮活的跳動。

有道是,紙包不住火,宿舍藏不住狗。雖然收養鋼镚兒時,早已想到這一天終究會來,可當世界末日真的到來,唐緣卻手足無措,連個應對辦法都想不出來。

砰的一聲,歐陽劉寒踹開宿舍門,手拿薩菲羅斯長劍,身穿銀白風衣,如英雄般凱旋歸來。

“嗯?”歐陽劉寒甩了甩自己飄揚的銀白色假發,“怎麽了?表情這麽失落,難道是鬼魂附體,還是被黑暗的深淵吞噬了?”

唐緣擡起幽怨的小臉,淚光閃閃地看着歐陽劉寒——這個中二病未治愈完全的女性,說:“是啊,寒兒,我被宿管吞噬了。”

歐陽劉寒視線四下掃去,沒有發現鋼镚兒,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問:“镚仔呢?咪咪帶它出去遛彎了嗎?”

“寒兒啊……嗚嗚嗚嗚嗚……帶它遛彎的不是咪咪,是宿管大媽……”唐緣悲痛地抓着歐陽劉寒英雄的铠甲,泣不成聲。

歐陽劉寒火速把長劍放到角落,拿起唐緣手裏的小紙條,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學校明文規定,在宿舍養寵物被逮住,不但要給處分,整個宿舍成員都有包庇罪,本學期宿舍所有的積分清零,無緣獎學金。

“唐緣,你先別急,我先給趙咪咪打電話,催她趕緊回來。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好好商量商量,肯定能解決的。”歐陽劉寒難得正經一回。

趙咪咪接到歐陽劉寒的電話,和她的富二代男友不依不舍地分開,挎着小皮包火速歸來。

三人鄭重地坐在椅子上,把镚仔的墊子放置中央,圍在一起。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于是,三人開始了××學院5320宿舍有史以來最為緊急的三角會議。

“咪咪,你怎麽看?”歐陽劉寒問趙咪咪。

“宿舍積分清零這一項不要緊。”趙咪咪優雅地挪了挪屁股,手指上揚,将耳邊秀發撥到肩後,“我們宿舍這學期的積分是負10,清零對我們有利。”

“關于獎學金這項也不要緊。”趙咪咪說。

“但求別挂是底線,獎學金一直是我等膜拜的高峰。”歐陽劉寒說。

“關鍵在于對緣兒的處分,這個很難辦啊,要是大媽鐵了心殺一儆百,那就在劫難逃了。”趙咪咪如同老謀深算的軍師,一語擊中要害。

歐陽劉寒皺眉深思。

唐緣看看歐陽劉寒,問她:“你怎麽比我還愁?想到什麽解決辦法了嗎?”

“我在想,我既然是薩菲羅斯,就必須将世界覆滅在我的手中,為什麽我會被限制在學校的教育制度……”

“入戲太深,沒救了,咪咪,咱們繼續。”唐緣伸手把歐陽劉寒的椅子推開,果斷将她踢出會議,轉頭和趙咪咪商量。

“事到如今,沒有後悔藥吃,無論如何先把镚仔救出來。”趙咪咪嘆氣。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去趟宿管室,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唐緣救子心切,心神已然慌亂,不适合和那群狠辣的老油條周旋談判,劉寒陷在毀滅世界和學校制度的矛盾旋渦裏,一時半會兒根本出不來,在這緊急的時刻,唯有她趙咪咪能擔當重任。

宿管室門前,趙咪咪帶領剛剛遭受重創的5320宿舍全體,輕輕敲響宿管室的門。

“請進。”

趙咪咪伸手拿過歐陽劉寒手裏的長劍,輕輕立在旁邊,優雅地深吸一口氣,帶着自信的表情,緩緩走進去。

“你們是?”宿管大媽1號皺眉。

“您好,我們是5320宿舍的學生,上午出去上課,我們的鍋和寵物狗被沒收了。”趙咪咪佯裝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純情小女生。

唐緣低着小臉,擔心地四下搜索,尋找良久,終于在宿管床底的紙箱裏,發現了被關押的唐鋼镚兒。鋼镚兒黑亮的大眼睛淚眼婆娑,透過小窟窿見到唐緣的瞬間,小爪子就不停地撓紙箱,撓得唐緣心都在顫抖。

“我記得你們,5320宿舍。別的宿舍最多也就沒收一件違規電器,你們倒好,不但私自使用違規電器,還弄了條狗在宿舍。”1號宿管冷笑,轉頭開始和其他宿管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我進去的時候,撲面而來一條狗,可把我吓慘了。宿舍衛生環境弄得這麽差,完全不打算住人了。”

“是是是,是我們不對。”趙咪咪趕緊認錯,回頭看唐緣,唐緣正傷心欲絕地和她兒子對視,心裏眼裏耳朵裏就剩她兒子,耳朵自動過濾掉大媽的所有訓話。

“你們知道不知道,這裏是大學宿舍,不是讓你們來養貓逗狗的!你們的父母花上大把的血汗錢,就是為了讓你們過來養寵物的嗎?”1號大媽端起桌上的茶杯,潤了潤幹癢的喉嚨,“如果所有的宿舍都像你們宿舍這樣,他養貓我養狗,這個宿舍養蛇,那個宿舍養鼠,蜘蛛螃蟹滿宿舍樓竄來竄去,幹脆去動物園住得了。你們想養動物,想沒想過其他同學的感受?”

面對宿管劈頭蓋臉的一通狠批,趙咪咪強忍怒意,任由唾沫星子噴滿臉,她自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扮黑臉的宿管大媽胸口起伏,說了一通後,憤慨地撤下陣地,2號大媽将慈悲挂上臉龐,開始循循善誘:“剛才的話,可能确實重了點,但你們要相信,我們是為你們好,為你們的安全負責。你們要把握好現在的時間,把自己的時間放在有意義的事情上,而不是玩物喪志。這件事情節嚴重,不能姑息,但你們要明白,懲罰永遠不是目的!”

“咳咳,那我們的狗……”趙咪咪輕聲試探。

“可以領回去,但是,務必在明天之前送出去。宿舍不能養狗,現在你們把小狗領走吧,給它找個好人家。明天我會去你們宿舍查寝,要是小狗還在,那學校的處分,我們也無能為力。”3號宿管大媽揮揮手,示意唐緣等人可以回去了,着手準備将小狗送人等事宜。

“那就謝謝宿管阿姨了。”趙咪咪違心地屈服,眼神示意唐緣趕緊拖走紙箱以及裏面的鋼镚兒,機不可失,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唐緣懷抱紙箱,三人陸續走出宿管室,如獲大釋地齊聲嘆氣。

唐緣從紙箱裏掏出鋼镚兒,安穩地放到地上,鋼镚兒歡天喜地四處撒歡。它絲毫不知它娘現在頭頂着慘淡烏雲,宿管一道猛雷劈下,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唐緣坐在椅子上,啪嗒啪嗒掉眼淚,氣氛沉靜幾分鐘,趙咪咪轉過身問唐緣:“把鋼镚兒送人,你舍不舍得?”

唐緣仰天大哭。

“好好說話!友誼還能不能繼續了!”一向優雅的趙咪咪不禁無奈。

“既然舍不得,那就暫時送到男寝寄養幾天,等這陣子風聲過去,宿管大媽警惕性下降,我們再偷偷把鋼镚兒接回來。”趙咪咪深思熟慮後,散發着睿智強大的氣息,心裏小算盤啪啪啪地打。

唐緣擡起小臉,幽怨地嘆息:“那……也只能這樣了。”

于是,趙咪咪從小貂衣裏掏出手機,擱在耳邊,給同班男生打電話求助。

手機裏的話費所剩無幾後,将蹦仔送往男寝的偉大設想得出結果。

“黃鶴寧呢?他怎麽說?”唐緣問。

“他和編導系的人住同寝,編導系舍友怕狗,他沒辦法。”趙咪咪答。

“楊成語他們寝呢?”楊成語寝室四個男生都是班裏的男生,應該好說話。

“楊成語的女朋友昨天剛做了闌尾炎手術,他一直在醫院照顧他女朋友,半個月都不在寝室住,沒有時間照顧鋼镚兒。”

“王花強呢?小花花向來喜歡動物的呀!”唐緣此刻終于着急了。

“他們家阿西法昨天剛被宿管大爺逮住,現在正往女寝送呢。”

唐緣崩潰地捂着額頭。

唐緣再次愁雲慘淡,同班關系好的男生,掰着指頭數就這麽幾個,平常嘻嘻哈哈混在一起,到關鍵時刻,卻全都幫不上忙。

“現在怎麽辦?”此刻,唐緣脆弱小女生的一面表露無遺,嘴角下拉,眼眶泛起波浪浪的小水花,無比幽怨,無比絕望地看向趙咪咪大救星。

“哎……要不讓吳庭允養幾天?”趙咪咪心裏嘀咕。但是想到吳庭允那副天天忙死忙活的樣,連陪她的時間都抽不出來,把鋼镚兒弄過去,回來保不齊就餓成木乃伊了。

唐緣搖頭,吳庭允是趙咪咪的富二代男朋友,她沒有見過幾面,更談不上熟悉,實在不想給人家添麻煩。

“要不,送到衛鳴秀寝室得了。”歐陽劉寒随意蹦出一句話。

轟……趙咪咪和唐緣兩人腦子同時炸開。

趙咪咪心想:衛鳴秀是大三的學長,大三不查寝,所以鋼镚兒養在那裏被發現的概率極小。鋼镚兒在校內的話,唐緣可以随時抽時間去看。

唐緣心想:鋼镚兒要是落到衛鳴秀手裏,他能不報當年的一咬之仇嗎?說不定今年狗肉節上就有镚仔的身影了。

“不行,鋼镚兒咬過衛鳴秀,衛鳴秀肯定不喜歡鋼镚兒。”唐緣搖頭速度堪比光速。

“有任雪啊。”歐陽劉寒大腦靈光一閃,恍然大悟般地沖過來,抓着唐緣白皙的小手,趁機占便宜地摸了摸,說,“任雪喜歡鋼镚兒!”

“可是……”

還沒等唐緣說完,趙咪咪已經拍板,說:“上訴駁回,現在情況危急,容不得我們挑三揀四,劉寒,立馬給任雪打電話,詢問他們寝室情況。”

唐緣又想反駁,被趙咪咪寒光四射的眼神給生生吓得憋了回去。

于是,歐陽劉寒欣喜地拿起手機,快速撥打任雪的號碼。

“您好,您的電話已欠費,請……”歐陽劉寒僵在原地。

趙咪咪深吸氣,指望歐陽劉寒的手機,還不如指望雞蛋裏挑骨頭來得容易。

趙咪咪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通任雪的電話。

幾秒後,電話那邊傳來任雪充滿磁性的聲音:“喂?”

“是任雪嗎?我是趙咪咪,唐緣的室友。”

“哦,我記得啊,有事嗎?鋼镚兒難道被逮住了?”任雪皇帝冰雪聰明,未蔔先知,從面缸裏爬出來的智力,果然不同凡響。

“你怎麽知道的?”趙咪咪驚嘆。

“昨天男寝也大查過一次,我估計今天該輪到女寝了。”

“鋼镚兒今天被宿舍大媽發現,唐緣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寄養幾天,等過了風聲就接回來,你們宿舍可以收留嗎?”趙咪咪試探地問。

任雪思考幾秒,說:“行吧,我們大三不查寝,相對安全些。衛鳴秀挺喜歡鋼镚兒,不然之前也不會上去逗它。”

“真的?”趙咪咪感覺心髒猛地收縮,春天……春天終于來到了!

“嗯,我以前有養狗狗的經驗,可以放心地把鋼镚兒放在我這裏。”

“一言為定,明天中午食堂二樓,唐緣親自帶鋼镚兒過去,總之拜托你了,大恩不言謝,回頭請你和衛鳴秀吃飯!”趙咪咪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

含着笑挂斷電話,趙咪咪如釋重負地看向唐緣。

唐緣耷拉着一張老臉,跟誰搶占了她下半年的零花錢似的。

盡管唐緣極不情願把鋼镚兒送到衛鳴秀寝室,但在這個形勢嚴峻的風尖浪口上,世道艱辛,人心險惡,為了心愛的兒子能平安長大,她也只能選擇委曲求全。

第二天中午,唐緣帶上鋼镚兒的生活用品,抓起地上正咬鞋底的鋼镚兒,給它穿上小衣服,放進手提包裏。鋼镚兒以為唐緣又要帶它出去玩,立即興奮地探出頭來,開心地鑽來鑽去。

帶着镚仔,唐緣和歐陽劉寒大搖大擺地走出寝室,從宿管室大玻璃窗前經過的時候,還特意給宿管大媽看了看,以此告訴宿管大媽,我們已經把镚仔送走了,今後你們的視線和注意力可以從我們宿舍轉移了。

兩人攜镚仔很快到達食堂二樓,坐到安靜的位置等待,不多時,任雪和衛鳴秀先後從樓梯走上來。

衛鳴秀今天COS《海賊王》裏的特拉法爾加?勞,戴着白色斑點的牛奶帽,穿着紅心海賊團的笑臉标志襯衫,惹得歐陽劉寒眼睛裏晶光閃閃。唐緣早已習慣衛鳴秀的特立獨行,只要他不COS蠟筆小新露屁屁,都在忍受範圍以內。

“今兒天氣不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你也有求我的時候。”衛鳴秀笑得陽光明媚,大搖大擺地往唐緣對面一坐,二郎腿不由自主就跷起來了。

唐緣真想伸手掐爛他那賤兮兮的臉蛋子,但現在有求于他,為了鋼镚兒,此刻唯有忍耐。

鋼镚兒趴在唐緣大腿上,左爬爬右爬爬,聞着食堂飄香的飯菜,幸福得馬上就要昏過去。

“那個……镚仔的……”唐緣剛剛開口,就被衛鳴秀無情打斷。

“我先去點菜,水煮魚怎麽樣?好像豆花雞片也不錯。”

唐緣一口老血差點從心頭噴出,當下崩碎了兩顆後槽牙。忍忍忍!我就是現代版的忍者神龜!

幾分鐘後,衛鳴秀端着兩盤子大菜回來,唐緣看着錢包,心在滴血。

“你嘗嘗這個。”衛鳴秀樂呵呵地拿起筷子,戳了戳水煮魚的魚皮。

“鹽放多了。”任雪說。

唐緣瀕臨黑化,請你們兩個吃飯,你們本就應該感激涕零了,還挑三揀四,真當自己是高級金貴的王子啊?這麽挑食,你家裏人知道嗎?

“來,鋼镚兒,爺賞的。”衛鳴秀拿筷子夾起一塊雞肉,扔到鋼镚兒面前。

“兒子,咱們不吃嗟來之食。”唐緣剛要扔,鋼镚兒眼疾嘴快,着急地舔着咽了下去。

唐緣悲從中來,到底是誰搶走了你的狗格……

衛鳴秀吃飽喝足後,又美美地品了一口菜湯,捂着滾圓的肚子,說:“聽任雪說,你要把鋼镚兒寄養在我這裏?”

“是是是。”唐緣連聲應着。

“那……你覺得,我是怎麽樣的一個人?”衛鳴秀淡然問。

除了傻,沒啥優點。

“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多才多藝,個性十足,千萬女性追求熱捧的終極偶像!”唐緣強忍嘔吐的沖動,咬牙蹦出最後四個字。

“嗯嗯,我也這麽覺得。”衛鳴秀樂開了花。

“任雪,你能養好蹦仔嗎?我是蹦仔的三媽,養不好就要對你追究責任。”歐陽劉寒問對面的任雪。

任雪眯起兩只小白兔般淡紅的雙眼:“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這是镚镚的狗糧、飯盆、玩具,全都在書包裏。”唐緣火速将大書包遞給任雪。任雪接過來,逐一清點完畢:“有狗咬膠和火腿,鋼镚兒的東西還真不少。”

“你們在危難時刻挺身相救,大恩不言謝。”所以就不用謝了。唐緣說這句話,就是想避免和衛鳴秀說“謝謝”兩個字。

“任雪,你長得這麽白,沒人說過你嗎?”歐陽劉寒危襟正坐,和任雪說話,小眼神卻向着唐緣飄過來。

任雪說:“沒辦法,我們家族的遺傳病,我舅舅和我媽也這樣。”

“不能見太陽?”唐緣被白化病話題吸引過去,白化病人有個特殊的名稱:月亮的孩子。傳說他們一族的活動時間一般在寂靜無人的夜晚。因為太陽光對他們皮膚的殺傷力太大,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很容易得皮膚癌或者過敏。

“沒別人說的那麽嚴重,陰天晚上都能出來,中午打傘,塗防曬霜,戴墨鏡。”任雪眼睛眯起來,“不過也有很多好處,免軍訓,免體育課,免課間操,免冬季掃雪。”

歐陽劉寒看着任雪,臉頰瞬間撲上一層小紅粉:“哦,是這樣。”

唐緣深呼吸,瞬間抽空周圍所有冷氣,為什麽歐陽劉寒笑得這麽可愛,還一直盯着任雪看?她還沒老,眼睛怎麽就花了……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劉寒,你這麽有個性,追你的人不少吧,有男朋友嗎?”任雪問。

嗡嗡嗡……歐陽劉寒腦中好似有百萬只蒼蠅扇動翅膀,暈暈乎乎,支支吾吾地說:“男朋友?薩菲羅斯算嗎?”

唐緣崩潰,歐陽劉寒,請問你是一只異想天開的小鳥嗎?你見過二次元和三次元的人結為夫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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