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誤

寧泓話音剛落,我顧不得尴尬,手機便響了起來,“叮咚叮咚咚咚咚——”我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人【鄒海陽】。

“喂,海陽。”我忙接起電話,這通電話來得真是時候,我巴不得跟鄒海陽多說兩句避免直面寧泓。

“哥,救命哇!”鄒海陽大聲喊,“任子倩又來找我了嗚嗚嗚嗚。”

我被他喊得頭大,說起任子倩,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先放着寧泓和我這事不談,聊聊暑假鄒海陽實習時候的雞飛狗跳。

鄒海陽被他的同學任子晨引薦到自家公司實習,任子倩是區總,鄒海陽是區總助理。以鄒海陽孔雀開屏的毛病,加上任子倩常年單身,一來二去,倆人便打得火熱。鄒海陽得意洋洋地和我吹噓,炎炎夏日适合戀愛,不然為什麽冰淇淋第二個半價,我左右沒想明白這句話的邏輯。

鄒海陽把任子倩當做夏日限定,實習結束收拾行李準備溜號。然而任子倩并未把鄒海陽當成季抛男友,她認真地做了未來三年的計劃,将厚厚一摞計劃書交給鄒海陽,鄒海陽吓破了膽。雖說我再三警告他不要給我找事,但真出事了,比如這種爛桃花事件,我不得不出馬,誰叫他是我親弟弟。

任子倩找上門來,禮貌地敲門,鄒海陽躲在卧室不敢出聲,我正好提着菜上樓:“你好?”

“你好。”任子倩瘦瘦高高,長發過肩,長相清冷秀美,一身剪裁得體的休閑西裝,她十分客氣,“請問鄒海陽住這裏嗎?”

“是的,他是我弟弟。”我說,“請問您是?”

“我是任子倩,鄒海陽的主管。”任子倩說,“我找他處理一些私事。”

“私事?”我腦門上的雷達驟然亮起,尖叫着報警,我拿出鑰匙打開門,“進來吧,裏面坐。”

“謝謝。”任子倩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我把蔬菜放進冰箱,洗幹淨手給任子倩倒了一杯水:“冒昧的問一句,大概是什麽事情?”

“就……”任子倩端着水杯,蹙起眉毛,“我想問問他,我和他的以後。”

果然,我心下明了,說:“我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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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擰開卧室的門,鄒海陽趴在床上打游戲,我關上門,一腳把他踹下床:“鄒海陽,你是不是要死?”

“嗷,哥!”鄒海陽緊緊握住手機,“等等等要輸了有事待會兒再說。”

待會兒?給你臉了還,我搶過他的手機扔到一邊,抓住他的衣領掼到地上:“鄒海陽,我說過多少遍,不要給我找事。”

“我沒有。”鄒海陽自覺打不過我,雙手舉起投降,眼睛眨巴眨巴裝無辜,“發生什麽事了?”

“你沒有?”我看着他的臉就來氣,“外面坐着的任子倩什麽情況?”

“哦,她啊……”鄒海陽心虛地別開臉,“一不小心就……她長得好看嘛。”他說完,虛瞟了一眼我的臉色,解釋道,“我準備跟她提分手,真的,絕對不會讓戀愛耽誤我學習。”

“你現在滾到客廳去。”我拎着他站起來,“晚飯之前把這事解決。”

“哦。”鄒海陽耷拉下腦袋,打開門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任子倩,“倩姐。”

我不想聽他們之間的龃龉,走進廚房做飯,一陣鍋碗瓢盆的噼裏啪啦之後,我蓋上鍋蓋炖煮食材,走出廚房問:“任總,您沒吃飯吧?我做的有點多,您留下來一起吃。”

“不用了。”任子倩眼眶發紅,似乎是哭過,她抹抹眼睛,站起來,“我這就走,不耽誤您時間。”

“等等。”看她委屈的模樣,我于心不忍,“海陽,你去盛飯。”

鄒海陽小心地瞅我一眼,沒說話,安靜地邁進廚房,關上門。

我坐下,問:“你喜歡海陽哪一點?”我是發自內心的納悶,鄒海陽這小子,除了一張臉能看,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他有熱情,活力滿滿。”任子倩說,“仿佛所有困難,在他面前都算不上什麽。”她抿一口水,說,“他經常發掘別人的閃光點,直言鼓勵,這很難得。”

“所以你覺得你和他可以走下去。”我說,“他其實……”

“我知道他有豐富的情史。”任子倩眼神堅定,“我相信我會是特殊的那一個。”

我不禁心中吐槽,鄒海陽的前任們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這是渣男的天賦技能。

“可他想分手,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我問。

任子倩冷靜地說:“沒有一帆風順的感情路,我會抓住他的。”

她表現得冷靜過頭,我感到毛骨悚然:“你不要鑽牛角尖,好男人千千萬,他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毛孩子,沒必要死磕他不放。”

任子倩輕飄飄地說:“嗯。”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我的勸告。

總之,那天任子倩離開我家,鄒海陽拖着步子走出廚房:“哥,鍋要糊了。”

“那你還不關火。”我說。

“已經關了。”鄒海陽說,他糾結地瞅我一會兒,“哥,你那個飛行員朋友,單身嗎?”

“怎麽?”我心尖一跳。

“我感覺他對你有點奇怪。”鄒海陽撓撓頭,“直覺。”

“管好你自己。”我說,“你以後工作有閑錢了,多給自己買兩份大額人身保險,我怕你哪天被人謀殺分屍。”

“你是我親哥嗎?”鄒海陽嚷嚷,“保險受益人沒你份兒了。”

暑假結束,鄒海陽辭掉實習工作離開天津去南方上學,任子倩可能從任子晨那裏打聽到鄒海陽的地址,有事沒事送點小禮物。鄒海陽打電話問我怎麽辦,我讓他拒收,結果任子倩一趟飛機到鄒海陽樓下,給他吓得夠嗆。

被任子倩這麽圍追堵截,鄒海陽談不了新朋友,一腔郁悶無處訴說,只能給我打電話沒完沒了地倒苦水。

我笑他海王觸礁,活該,早該有人這麽治他。

回到現實,我拿着電話,聽他叽叽歪歪地說任子倩在校門口他不敢出門,我說:“你一個大男人,還怕她堵你?”

“我怕啊。”鄒海陽理直氣壯地說,聽到他那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估計是他走到窗邊向外眺望,“她一個人站在太陽下曬着,多熱啊,我找同學給她帶根雪糕。”

我察覺到不對,說:“她之前幾次堵你,你不會也這麽體貼吧?”

“對啊,不然呢。”鄒海陽說。

“……”我張口欲辯,站在一旁等得不耐煩的寧泓搶過手機說:“你沒斷奶嗎屁大點事找你哥,自己解決。”說完他挂斷電話,我瞪着他,他把手機遞給我:“教育孩子要嚴厲,瞧你把他慣的。”

“他的感情路出現問題,我指導指導怎麽了。”我說。

“指導他?”寧泓挑起眉毛,“你自個兒的感情路弄明白了嗎?”

我閉上嘴巴,寧泓就是我的克星,怼我的話又狠又準,偏偏我找不出反駁的詞句。

“你來機場幹嘛?”寧泓問。

“我來……”我頓了一下,“新聞說有雷暴,我來看看你。”

“你專門來看我的?”寧泓的眸子亮起來,像點燃一盞燈。

我點頭:“嗯。”

寧泓古怪地看我:“你怎麽突然這麽坦誠?這不像你。”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說,“既然你不喜歡我,我也沒必要與你置氣,我們是炮……朋友,自然要尋求快樂。”

寧泓眼中的光熄滅,他蹙起眉頭,片刻,笑起來:“好啊。”尾音上揚,像是不在意,又像強壓怒火,他重複一遍,音節從後槽牙溜出來,“好。”

說出這番話并沒有讓我感到松快,至少沒有我以為的那樣舒服。我心中湧動着複雜的情緒,像費盡心思揭開一塊疤,裏面沒有流出黃色的膿水,反而展露鮮血淋漓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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