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1】

淩晨一點的飛機落地, 從空中就明顯感覺到氣溫的升高,易言脫下厚重的棉服挂在臂彎裏随人流離開, 陸景書等在出口,看到她的身影, 從休息區起身緩步向她走去。

淩晨的機場寥寥無人,他只身等在那, 清隽的面容半面隐在昏暗的燈光裏, 雖看不清切, 卻依舊紮眼萬分。

易言頓住步子,看他由遠及近。

陸景書極其自然的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與她并肩而立, 身上裹挾着清冽的白松木的香,不經意間撲入她的鼻腔。

“累嗎?”

她回神,搖頭, 動作連貫的像是上了發條的娃娃。

陸景書瞧出她清秀眉眼間深藏的倦意,知道她是不想讓他擔心,輕嘆口氣,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擁入懷中。

下巴抵住她的發頂, 細長而有力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揉着她的頭。

萬分旖旎, 極致溫柔。

“走吧,這實在不是個适合說話的地方。”

易言從他懷裏擡起頭,接收到旁人的視線, 耳尖泛紅, 忙不疊的點頭。

深夜, 街邊的霓虹仍頻閃着細微的光,陸景書将車停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詢問易言要不要一起,她颔首答應,和他一并下車。

前臺的收銀員窩在那樣狹小的一隅拖着下巴打瞌睡。

迎客鈴乍起,吓得他一震,連忙站起身來。

“歡迎光臨。”他磕巴得問好,看清來人,眸中的駭意不動聲色的掩下去——幸好不是經理,如果再被查到一次,真的要滾蛋了。

易言小步跟在陸景書身後,提着空籃子,他從冷鮮食用區挑選早餐需要的食材,細長而蒼白的手指蜷着,最終拿起培根和芝士轉身。

易言小幅度的打了個呵欠。

“在飛機上沒有睡嗎?”他順手拿過籃子,垂眸睇她,眸低笑意分明。

她咕哝幾聲,索性靠在他身上,讓他牽着走。

難能啊,她在飛機上的時間都用來碼字了。

“今天去我那?”他試探的問。

易言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警惕的一雙眼瞅他,“……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戀人不就是要将一切空閑時間全部膩在一起嗎?”他口吻頗為自然的回複,目光掃過一排排貨架,最終定格在生活區。

她思忖片刻,沒有反駁的理由,抿下唇角點頭,“好。”

超市的生活區有必不可少的商品,它有不同的口味,不同的型號,美名其曰關愛性福,更關心你我。

易言經過貨架時,眼睛撇過去,立刻收回視線。

忽然想起前幾天她被陸景書誤以為在暗示他一些什麽,臉頰的熱度騰的燒起來。

她自認為不是什麽純情的姑娘,寫耽美的時候看過G.V,當時她抱着水杯窩在貴妃榻裏,看兩個男人纏綿悱恻,白花花的肉體讓她虎軀一震。

好像,并不是那麽的不能接受。(*/ω\*)

陸景書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饒有興致的勾起唇角,微附身于她耳畔輕語,“易言,你的眼神太赤.裸了。”

“不、不是,我剛才在想一些事情。”她矢口否認,動作激烈的轉身,擡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

他意味深長的睨她一眼,尾調上揚,“是嗎。”

“是的,是的。”她避無可避的撞人他漆黑的眸子,下意識的加重語氣,“那個,不是要買東西嗎,快去啊。”

“你的東西,自己挑。”

易言聞聲,立刻越過他走到貨架前,悄悄舒出一口氣,緊繃的肩線霎時松懈下來。

這一切當然逃不過陸景書的眼,他習慣性的揉着眉心,兀自輕笑出聲,他的小姑娘警覺性太高,真把他當成迫不及待将她要吞食入腹的大灰狼了。

上一次是病糊塗才被他拐到家裏,這次确實乖順的跟他來,陸景書旋開門側身讓她先進去。

鞋櫃上一雙紅色的鞋拖。

易言松鞋帶的動作頓住。

陸景書以為她誤會,輕聲開口解釋:“給你準備的。”

“我知道啊,”她無辜的眨眼,眸子澄澈一片,“所以說,你是打定主意把我接你這來的?”

他低低笑出聲,習慣性夾煙的手指抵住唇,坦然承認:“沒錯,蓄謀已久。”

“……”大尾巴狼。

她忍不住腹诽。

陸景書将行李箱拉到側卧,囑咐道:“早點睡。”

此時困意上湧,她朦胧着眼睛含糊的應聲,“我知道啦,晚安。”

他沒有離開,伸手把她鬓角垂下的發別至耳後,目光清涼,低沉的聲線于黑夜中愈發清晰可聞。

“沒有晚安吻嗎?”他咬字清晰,每個字眼都以極重的力道落到她耳中。

诶、诶?

困意被吓退不少。

她略微睜大眼睛,打量他片刻,确定他不是開玩笑之後上前幾步,咬着下唇有些局促的攀住他的肩膀。

本來想吻他的側臉。

但他卻歪了歪頭,柔軟的唇落到他的嘴角。

陸景書狹長的眸子裏是促狹的笑意,微微勾起唇角的模樣像只偷了腥的貓。

“晚安。”他柔聲道,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頰,“明天出去玩,不要賴床。”

(╯’ – ‘)╯︵ ┻━┻

好壞,肯定是故意的,什麽時候不歪頭,偏偏挑這個時候——

**

易言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

她看到那個有一雙憂郁的眼的男人,深沉的望着她。

他戴着口罩,遮住半張臉,卻不妨礙他容顏的清隽。

深夜的急救室門前,寥寥幾人,她從電梯跑出來,看到他,幾乎認準了——這個人就是害她的父親,永遠無法再登上手術臺的罪魁。

他不停的笑啊笑啊,一雙狹長的眸子彎起。

近乎凄厲的笑聲。

她驚醒。

晨光熹微,微風吹拂起輕薄的窗紗,晨間的日光淡薄、毫無溫度。

下床,彎腰找到踢到遠處的拖鞋,趿拉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卧室。

滿室寂靜,她疑惑的轉了一圈,來到主卧室門前。

門是半掩住的,她輕敲了幾下,沒人應答,懷着做賊的心理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側卧沉睡的身影。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終于體會到俯視人的感覺。

準确的來說,是站在高處俯視陸景書的感覺。

她蹲下身,用目光細致的描摹他的眉宇,忽然想起什麽,微微皺眉。

她好像,早就見過他。

正當她思忖着,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伸手攬住她的腰拽向他自己。

易言的思緒被打亂,現在以一種很別扭的姿勢被他抱在懷裏。

他埋首在她的肩窩,清淺的呼吸鋪灑在她頸間的皮膚上,惹得她耳尖泛紅。

“再陪我睡一會兒。”

兩人相隔不過幾寸,他放大的容顏清晰無比。

現在她卻無暇去想,他們到底何時見過。

易言被就是夢魇驚醒,沒有足夠的睡眠,如今窩在陸景書的懷裏,又酣眠好一陣。

醒來已是十點一刻。

身邊的位置空了,她身上蓋着他蓋過的薄被,依稀殘留他身上的溫度與氣息。

平生第一次從喜歡的人懷裏沉睡,這種溫度讓她貪戀了好一會兒,直到陸景書來敲門。

“醒了?”

他穿一身休閑裝,米色開衫配淺格子的九分褲,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矜貴且優雅。

她匆匆起身,打算直接越過他去洗漱,沒想到半路被他截住。

“我去洗漱,現在……”無臉見人。

陸景書屈指輕敲幾下她的額頭,神情無奈,“快一點,不然早餐都涼了。”

“——那你快放開我呀。”易言無辜臉。

他依言放手,獲得自由後她從他身側閃過,一溜煙的跑到隔壁。

這慌張逃竄的樣子,和家裏養的那只波斯,有幾分相似。

**

陸景書的早餐做的賣相極好,易言有些不忍心下口,內心一直在質疑,這樣的五好男人怎麽就讓她碰上了呢?

“吃完飯去看電影?”

他說話時,她剛吞下一口熱牛奶,聽聞,被嗆到。

“怎麽想起來去看電影了?”她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正色問。

他不疾不徐的執起咖啡杯輕呷一口,“屹川說最近新上了一部不錯的電影。”

“好啊,我都可以。”

不過,她實在想象不到陸景書會和她坐在人滿為患的電影院裏看電影的場景。

吃完飯,易言主動去刷碗,慘遭陸景書拒絕。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虛的說:“你做飯,我刷碗,沒什麽毛病啊。”

他沒來得及應答,就被突來的門鈴聲打斷,眼神示意她去開下門,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跟随她的身影落到玄關處。

現在來找他的……除了季屹川,還能有誰?

慢條斯理的擦幹手,繞出廚房,發現易言僵直脊背站在玄關,他掩下眉目,心中了然。

嘆了口氣走到易言身後,看到此生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不自覺軟下聲音。

“媽,你怎麽來了?”

陸夫人懷裏抱着波斯,藍眼睛的喵擡着爪子不停的用舌頭舔着雪白的毛。

看到開門的女人,動作頓了頓,傲嬌的縮回主人的懷裏。

不想搭理陌生人。

但當它看到自家少主人的手親昵的攔住那女人的腰時。

毛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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